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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对这些早就习惯了。打开房门，把东西放到外屋地上，就去关窗户。
“咦，这是……”窗台上有个明显的印记，柳苗脸色阴沉。
107贼
柳苗是个爱干净的人，每日里早起都会把屋子收拾一遍，这窗台更是每天都擦的。
此时窗台上有个明显的脚印子，上面甚至还带了一块鸡屎，柳苗顺着窗户望进去，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平日里放在炕上坐着的小被上也有一个鲜明的脚印，看那脚印大小分明更窗台上的是一个人。
柳苗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家里招了贼了。
进屋把东西翻找了一遍，屋地上的衣柜没有破损，锁头还在，柳苗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柜子，装钱的匣子还在，东西一样不少。
柳苗继而转到别的东西上，被子啥的放在炕上没少，看着不像是被翻动过的样子。
衣裳也就几件旧衣裳放在外面，也没有动弹。倒是屋地上的米袋子有翻动过的痕迹。每次柳苗拿完大米都习惯性的扎紧口袋怕进去飞虫什么的，此时大米口袋却大张着，显然有人动过。
不过大米本就没剩下多少，柳苗看出来这东西对方没拿。
寻了一圈，也没见少什么东西。锅碗瓢盆的都在，就是菜刀看着值两个银子，也没动弹。
难不成这贼人不是来偷东西的？
柳苗就又寻了一圈，依然不见少什么东西。当然，除了那几个脚印她也没看到多出什么东西来。
眼瞅着没有寻出个结果，柳苗就坐在炕沿边发呆。
“咕噜噜……”呃，肚子很不争气的叫起来，柳苗这才想到都要晚上了。
把外屋地上的米面啥的都拿到屋里来，柳苗舀了一晚大米开始淘米。每日里都是做惯了的活计，倒也不觉得累。
今天买肉了，柳苗想想干脆给自己做一道红烧肉吃。虽说肥肉少了点儿，正好自己不爱吃，少了更好，到时候都是瘦肉吃起来更香。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红烧肉还是五花三层的猪肉做起来好吃，不过柳苗这人天生不爱吃肥肉，宁可瘦肉硬也要吃瘦肉的红烧肉，不然那肥肉也是糟蹋了。
柳苗打开油坛子，豆油没多少了，早知道今天买点儿好了。
没办法，看来做红烧肉也只能放点儿荤油了。
抱出荤油坛子，柳苗刚打开，这脸色就是一沉。
荤油还是前些日子她买板油靠的，当时整整一大坛子的荤油，那会儿手里没有多少银钱，柳苗是准备吃上一年的。
不过后来当了坐堂大夫，再加上有油滋了吃，这荤油就一直没动弹。
荤油不比别的东西，这东西凉了是会凝固的，白白的一个固体，看着像是蜂蜜瓶子下面的结晶。
本来没动弹的荤油此时的却被掏了一个大坑，柳苗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把荤油偷走了。
柳苗眯着眼睛，这事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林家的大门平日里都不打开，现在自己屋里的荤油被人偷了，上房要是干净那就没人有问题了。
正当我是软柿子了？
这才消停几天啊就又跳出来了。
柳苗气呼呼的，放下油坛子就去了上房。她想好了，这事儿不能忍了，有一就有二，不论是谁做的，她都要好好问一问，林家自诩为正经人家，就是这么正经法？
“……娘，猪大油拌饭可真香，俺还想吃。”还没进门柳苗就听到林业笑嘻嘻的撒娇声。
果然，王氏这胆子还真大，刚偷的东西就敢往出拿，真不知道她那脑袋是咋涨的。
“吃啥吃，都吃了一勺了，还想多吃？你当那猪大油是白来的啊。”王氏呵斥林业还一本正经的。
“行了。”赵氏又习惯性的开始护着孙子，“不是白来的也不是你买来的。”
赵氏这是话里有话啊？
感情你们都知道啊。柳苗冷哼，就板着脸进了上房。
“老2家的你这是干啥来了，咋拉了个驴长大脸。”王氏正坐在炕沿边，一看到柳苗进来这脸色就不大好看，下意识的用手护住饭碗。
“大嫂这是怕我来咋地？”柳苗冷笑，做贼心虚到这个地步，这是谁借给王氏的胆子敢偷东西。
“俺干啥怕你来。”王氏一梗脖子，“你天天出去抛头露面的丢林家的脸还有理了咋地？”
这是心虚转移话题吗？
要放之前柳苗肯定会和王氏好好掰扯掰扯这所谓的“丢林家的脸”的事情，不过今天她是来抓贼的，自然不能让王氏拐带到沟里。
“爹娘，我刚从镇上回来。”柳苗深吸口气，尽量屏神静气的道。
“回来就早点儿歇着，干啥还到处走。”赵氏低着头，今天居然没冷言冷语的教育一通。
柳苗心中更有底了，这一家子都是知道自己干啥来了。
“爹啊，我刚回来，发现家里丢了银钱，不知道你老在家看到谁进我那屋没有？”柳苗不跟赵氏说，转而对有点儿犯浑的林老爷子说。
“丢了银钱？”林老爷子一惊一乍的，“不能啊，不是说就拿了猪大油吗。”
赵氏脸一沉，王氏一咧嘴，柳苗冷笑了一声。
“爹你都知道我还丢了猪大油，那就是看到谁进我屋子了？”都是这么一屋子的人，柳苗还有啥可怕的。
就这智商还想学人家占便宜，柳苗真为上房这些人头疼。
“俺啥也没看见，你可别问俺。”林老爷子像是突然醒悟，紧忙的低头吃饭，不过看他嘴角那油乎乎的，似乎也是吃了猪油拌饭。
猪油拌饭啊？
柳苗想想都觉得恶心，油乎乎的，还有一股子荤油味儿，那东西能好吃了？
可看林业喜滋滋想脸和林家众人油乎乎的嘴唇，柳苗又有些怀疑。
许是自己好东西吃多了，瞧不上这东西？
柳苗没有深想，自然就不明白，像是林家这种庄户人家，逢年过节才吃上一顿肉的人家，能吃上一顿猪油拌饭那自然是难得的美味了。
柳苗不管猪油拌饭到底好吃不好吃，她只知道那猪油是自家丢的。
“爹你确定没看到谁进了我屋子是吧？”柳苗想给上房一个机会，一个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不过显然上房的人并不领情。
“老2媳妇你这咋跟你爹说话呢。”赵氏虎了脸，“你那是审问谁呢？”一个儿媳妇，还反了天了呢。赵氏就又拿出了婆婆的派头，冷着脸瞪着柳苗。
如果是刚进门那会儿，说不得柳苗还真会被赵氏吓唬住。
不过可惜，她早就不是那个刚到异世懵懵懂懂的少女了。
“瞧娘这话说的，我不过是问问爹。我寻思着爹每天在院子里走动，这要是有啥贼人进了屋子也能看到。”柳苗故意加重了“贼人”两个字，赵氏脸色不大好看。
“没人看到。”赵氏就接了一句，“你也别咋咋忽忽的，兴许是你自己给忘了，谁偷你的东西。”赵氏说着就瞪了王氏一眼。
“可不管俺的事儿啊。”王氏急忙撇清，“俺这一天都在家忙里忙外的，娘可以给俺作证的，老2媳妇你可别瞎攀咬。”反正那猪大油也不是自己吃了，林家人都有份，王氏一副有恃无恐，还煞有介事的耸耸肩，像是这样就能撇清她自己似的。
“二婶，猪大油可好吃了。”林业小不懂事，还以为柳苗也想吃，就笑嘻嘻的道：“可惜没了，二婶你来晚了。”一副得意的模样，跟王氏嘴脸很像。
“原来猪大油这么好吃啊。”柳苗就弯腰摸了一下林业的头，“二郎想不想再吃猪大油啊？”
“想。”林业想都没想就答道：“娘你再去偷点儿回来。”
“瞎说啥玩意。”赵氏脸上挂不住，伸手拍了林业一巴掌。终归是小孙子，那巴掌拍的可不够响亮。
林业憋着嘴，“俺没瞎说，是娘说要偷……”
赵氏急忙捂了林业的嘴，“小孩子家家的，别瞎说话。”猪大油是老大媳妇偷得，可这一家子人都吃了，这老2媳妇都问上门了，要是传出去她这个婆婆脸往哪放？一个爱占小便宜的名声可不好听，还是占分家的媳妇便宜，赵氏并不想毁了名声，家里可还有一个闺女没嫁人呢。
赵氏那边想的很清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2家的，行了，你也忙活一天了，没事儿就回去歇了吧。”在赵氏看来，她这个婆婆都发话了，作为媳妇的柳苗自然该听话。
毕竟这事儿闹开了对谁脸上都不好看。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考虑过柳苗的感受，更没有考虑过柳苗失去了什么。
原来相公之前一直都这样被人忽视啊？
柳苗突然有些明白，原来林元浩一直对他们那么好，也许就是因为无法融入吧……这是一种畸形的亲情，可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家庭之外，也太难了。
柳苗突然想那个小男人了，如果他回来，自己一定会对他很好，给他家庭的温暖，让他忘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家。
“既然爹娘都说没看到人，那我就先回了。”柳苗脸上挂着笑，一点儿都不像被人偷了东西。
王氏得意的翘起嘴角。
拿了你的东西又能咋样，还不是得乖乖受着。王氏突然有点儿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多舀她一碗，猪大油拌饭可真香啊。
王氏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身边林元峰一直皱着眉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啥。
“老2媳妇你干啥去？”赵氏觉得不对劲，就追问了一句。
108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们上房不是沆瀣一气吗，不是抱团吗，那我干脆就不理会你们，这大乾朝的法律可不是摆设吧。
柳苗心里有气，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上房。听到赵氏发问就笑道：
“我去里正家，家里遭了贼，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保不齐那贼**害了我就去祸害别的谁家……祸害了别人咱管不着也管不了。可万一哪天祸害到爹娘你们头上，你们老两口年岁大了，这还有两个孙子，万一出点儿啥事儿这可咋整？”柳苗煞有介事的道：“爹娘你们放心，说啥我都得抓住这个贼人，让她好看！”
啥玩意？
老2家的这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上房众人面面相觑，赵氏脸色难看，老2家的这是根本没把她这个婆婆的话当回事儿啊。
“老2家的，不是说累了一天让你回去歇了吗。”赵氏硬着头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丢人的是他们林家。“那猪大油能值几个大钱，丢了就丢了，还闹到人家里正那干啥？怕林家不丢人咋地？”这个老2媳妇，咋这么不懂事儿呢。
“可不是，老2家的啊，不是俺说你，你那天天往家买东西，还差那两个银钱咋地？”王氏心虚就狡辩道。“一碗猪大油还能把你吃穷了咋地？”
这就是不打自招了。
柳苗笑了，“一碗猪大油是不能把我吃穷了，我也不差那点儿东西，要是有人跟我说，馋了想吃一口猪大油我也不能说真就不给。”说到这柳苗故意顿了顿。
赵氏松了口气，王氏脸上露出欣喜，就是林元峰都抬眼看了柳苗一眼。
把林家上房人的丑态看在眼里，柳苗突然变了脸。“不过这是好说好商量的，要是有人欺负我男人不在家爬我窗户偷东西，这事儿就不能算了。不告到官府那是我心眼好使，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可谁也别拿我柳苗不识数，这事儿凭啥就这么算了，我丢了东西我怕啥丢人的，该怕丢人的是那偷东西的贼人！”
柳苗说完也不去看上房众人的脸色，转身就走。
“娘，你看老2家的，这都是一家人，咋还要闹到官府呢。”王氏急了，就有点儿语无伦次，“娘啊，你老可得给俺做主啊，俺那也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偷老2媳妇东西的时候老太太也看着了，不是啥也没说吗。这会儿老2家的闹起来了，咋地都该老太太说话吧。
“俺可没让你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赵氏目光闪烁，“你自己干了啥自己心里有数，别牵累别人。”这个老大媳妇，咋这么不知道好歹，当时我就当没看着了，她还想赖上咋地？
赵氏想想就觉得憋屈，一个两个媳妇都这么不让人省心。“你还在这杵着干啥？真要让她告到里正那去丢了林家的脸咋地？”赵氏忍不住催促王氏。
王氏本来还有点儿担心，听赵氏这么一说反而不急了。“她愿意告就去告呗，没凭没据的她能告到啥？”王氏气定神闲，就让老2家的去闹，那里正是她娘家亲戚，还真能向着她一个外村来的媳妇？
再说了……王氏就看了一眼赵氏，都吃了猪大油，凭啥让她一个人顶着这事儿。
“你糊涂啊。”赵氏急了，柳苗不管有没有证据，人家在这个院子里丢了东西，他们上房就脱不了干系，让村里人知道谁还猜不出来是咋回事，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林家。“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将来要娶媳妇呢。”赵氏气的手指头直哆嗦。
柳苗那屋丢了东西，真要闹出去人们也不会说王氏咋样，只会背后议论她这个做婆婆的。林家要是有这样的家风传出去，以后大朗和二郎长大了谁还敢跟林家结亲，你当王氏那名声就能好了？
赵氏越想越气，就骂道：“你缺心眼咋地，林家名声臭了，你当你能干净是咋地？你还在那等着天上掉馅饼咋地，还不快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感情不是你赔礼道歉了。
王氏翻了个白眼，“瞅瞅老2媳妇刚才那样，像是能让咱们赔礼道歉咋地？”要是说话有用她早就张嘴了，可哪次在老2家的那讨到便宜了。
王氏生气，早知道这猪大油还不如自家吃的，平白便宜了老太太自家还没闹到好。
这么想着王氏就嘟囔了一句，“凭啥让俺去赔礼道歉？”上房这么老鼻子人，又不是她一个人吃的猪大油。
“不是你去还是俺去啊？”赵氏气性更大了，“俺让你大白天上妯娌那偷猪大油去了？俺让你眼睛盯着人家油罐子了咋地？你不去你想让谁去？你男人还是俺们老两口？都给你当牛做马伺候你得了呗？你不去，你不去你别偷人家东西啊……”赵氏气急了，这话就说的愈发难听。
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俺拿她点儿猪大油咋地了，还能让她少块肉咋地？”就老2家的瞎嚷嚷，不就是一碗油吗，她还能饿死咋地。
“她是不能少了啥，她这会儿就要去里正那告状了，有本事你让你那叔爷别搭理她啊。”赵氏也是生气，一方面气王氏不检点，一方面又气柳苗不懂事儿。
到底还是小门小户的闺女，没啥见识……
王氏当然知道叔爷看不上他们这一股人，要不是她爹是秀才老爷，估计他们兄妹在村里还不如那外姓旁人。这件事本就是她偷了东西，别看王氏嘴硬，却也知道闹到里正那没她好果子吃。
“娘你说这事儿咋办吧。”王氏干脆撂挑子，反正东西不是她一个人吃的。
“给她陪个礼，就说东西是你借的，到时候还给她。”赵氏沉着脸，事情闹到这份也只有这么办，不然传出去丢人的是林家。
“还？谁还？咋还？”王氏一连问了几个关键问题，让她往出掏银子，门都没有。
“冤家啊，冤家啊，都是冤家啊……”赵氏气的直拍打大腿，从腰上接下来一窜钥匙递给身后的老闺女，“你去把柜子里那个钱匣子给俺拿来。”让老大媳妇掏银子赵氏不用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这笔账也只能他们堵上了。早知道这样王氏当初拿东西的时候自己就该拦着……唉，识人不清啊，谁曾想老2媳妇是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一时间赵氏的心思千回百转，就是不觉得自己有啥错的，反而都归咎到两个儿媳妇身上。
反正她是长辈咋地都有理。
不提王氏如何盯着钱匣子两眼放光，却说柳苗回了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想像以前一样占便宜，真是美得你们。
柳苗并没有真的要去里正家，不过就是想吓唬吓唬上房，不然就王氏那个贪婪的性子，今天能丢了猪大油，自己要是不吭声明天王氏就敢把屋子搬空喽。
不过柳苗也想好了，这件事上房要是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这事儿肯定没完。
谁怕谁啊，反正真丢人也不是她这个刚流产被被迫分家的小媳妇，你们上房一屋子人在家还让二房丢了东西，说出去也好意思？
好在柳苗没等多久，王氏就耷拉个老脸进门了。
“呦，大嫂你有事儿啊？我这正要出门呢，你要是没啥事儿就先等等，等我从里正那回来咱们妯娌再好好唠扯唠扯。”柳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的别提有多和善了，就是这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小骚蹄子没按个好心……感情她这还真要去里正那闹扯。
王氏就庆幸自己听了老太太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