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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在小安那浪费了一天的口舌,结果那小子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懂了没懂。看向柳苗的目光很是耐人寻味。
柳苗很无语,干脆第二天把林元浩带到了医馆。
既然他是自己的男人,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他解决好了。
小安似乎想通了什么,似乎还有些迷茫,反正看柳苗的眼神总是怪里怪气的。
眼瞅着这乔迁的日子就要到了,柳苗没功夫理会少年春心萌动的纠结,转而开始张罗宴请的事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十二。
一大早,夫妻两个起来收拾利落,把窝棚的东西都搬进了新宅,另外让村里捞忙的年轻人帮着把窝棚拆了,大门前的空地上又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小安和小五子今天关了医馆,两人天刚蒙蒙亮就到了羊草沟帮忙干活,顺便把赶车的老陈也给留下了。
辰时左右,上礼的人开始陆陆续续过来。林元浩早就安排好了接待的人,清河镇这边的习俗,上礼都要写个礼账,这个事儿就交给了林元田。另外又从村里请了一位嗓门高的后生,有那礼物特别重的还要唱礼。
林元浩带着小安在门前迎接客人,小五子忙前忙后的帮着张罗。秦婆子和韩寡妇也是在后宅忙活着,准备有女眷过来都接到后宅。
巳时左右,柳壮赶车带着姨娘张氏也到了羊草沟。吴氏据说这几天就要生了,也就没有过来。柳苗跟吴氏不大对付,她搬家也不稀罕她来,自然没说什么。还安慰两句柳壮,“自家兄妹,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其实庄户人家女人生孩子,还真没那么多的说道。吴氏就是不想看到柳苗得意。就死赖在家里没来。
柳壮的性子本就绵软,如今吴氏又大着肚子,他也强求不来。
柳苗安慰了几句明显尴尬的柳壮,就把他交给林元浩,转而把张氏接到后宅,“姨娘,好不容易过来了,也别急着回去,就在我这住下,咱们娘俩好好唠唠嗑。”
“哎。我这次过来衣裳都带来了,可不就要在我外甥女这住两天。”眼瞅着柳苗住了大房子,张氏也替她高兴。看着这雕梁画栋的大宅子。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张氏对柳苗好,柳苗也喜欢她住下来。娘俩手拉着手就唠唠叨叨说起来。结果娘俩刚说了不到两句话,秦婆子过来回话,说是镇上柳家的人来了。柳苗又赶紧迎了出去。
柳徇天带着夫人一起来了,还带了三大车的东西。
柳苗两口子震撼的都说不出话来。还是林元浩苦笑道:“柳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看了一眼那礼单,从家具到被褥,乃至摆设、屏风,应有尽有。东西先别说贵贱,就是这份细心就让人感动。
“咳咳。兄弟你乔迁之喜,蒙你们叫一声大哥、嫂子,我们怎么能太抠门了。”柳徇天一脸笑意。“好了,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儿。”
林元田正在记礼单,听到这句话这个汗颜啊。心道:你是自家兄弟,那我们这些一奶同胞的算什么?突然想到大姐那一脚踹掉了二嫂的孩子。面上又有些讪讪的。其实嫡亲的兄弟还真不如人家这样外来的。
林元浩两口子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柳苗更是拉着柳夫人的手道:“这个太多了。”都不是礼物贵重的事儿。而是这情意他们都还不起。
“说啥贵重不贵重的。”柳夫人人比较实诚,拉着柳苗的手真诚的道:“小安蒙你们两口子教导,我们这感激还来不及。那孩子不懂事儿,拜师礼也没准备,我们今天这也是表表心意,你们这两位做师傅的要是不收,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可都不敢登门了。”
古代这拜师是何等重要的一件大事儿。当初小安拜柳苗为师的时候或许还可以说是权宜之计,毕竟柳苗是女子,跟小安整日里在医馆待着,怕于名声上不好。
可后来柳苗倾心相授,柳夫人也就知道,这位女大夫可不简单,心里就多了一份相交的心思。没想到南下途中意外救了一人竟是柳大夫的丈夫,两家后来这也越走越近。林元浩又收小安为徒开始传授功夫。
虽说只是个记名弟子,可自家侄子身子骨越来越结实却是真的。柳夫人曾经听相公私下里说过,林元浩这两口子都不是简单之人,别看窝在羊草沟那地方,只要他们愿意,不说那位女大夫,就是林元浩,如果肯从军,一个旅帅那是跑不了的。小安能够跟着这二位,也是他的造化。
柳夫人这才知道侄子捡了多大的便宜。这一次林元浩两口子乔迁之喜,这些东西都是柳夫人准备的,就是为了感谢一下他们两口子,也是为了更加拉近两家之间的关系。
柳苗听她这么一说,却是不好再说出推迟的话。只好道:“如此可就感谢大哥、嫂子了。瞧我,这一忙活都忘了,嫂子快里面请。”把柳夫人迎进了内宅。跟张氏见了面,一看都是直近的人,柳夫人没有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张氏又是秀才娘子谈吐不像是一般庄户人家那样粗俗,两人竟越谈越欢。反而把个柳苗晾到了一边。
乔迁这天可是有不少事儿,柳苗也乐得自在,看两人聊得热乎,就出去看看酒宴准备情况。
一大早的酒楼就把饭菜都送过来了,还特意派了一个大厨和几位伙计过来帮忙上菜啥的。有几道菜还得特意在这边现做,不过那材料都是一早准备好了的,柳苗新宅这边厨房啥的都准备好了,只要点火做成就得。
门外又是一阵唱名,不过刚喊了半句话就戛然而止。
柳苗正奇怪的功夫,秦婆子匆匆进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夫人,老爷过来了。”
柳苗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童升居然亲自过来了。天啊,他可是八虎县的县令,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出来。
匆匆忙忙往出迎,柳苗随口问道:“还有谁过来了?”童家老夫人年纪大了,这羊草沟到杨树沟的距离可不近。所以当听说只是童升的夫人过来的时候,柳苗也没举得意外。
柳苗迎出去的时候林元浩跟童升正在寒暄。“大哥,您这么忙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显然不想引起轰动,林元浩也没有称呼官职,一家人都在刻意的低调。
“妹子、妹夫乔迁之喜,再忙也得抽出功夫来。”童升笑眯眯的,看到柳苗过来就笑道:“娘可是念叨你了,这次忙活完搬家可得去家里住几天,不然娘还不知道怎么念叨你们呢。”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虽然跟童夫人不是很亲切,不过柳苗还是笑着揽着她,“嫂子快跟我去后宅,看看我这宅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一副熟络的样子。人家是特意赶来给他们捧场的,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童夫人似乎得了吩咐,今天可没敢摆出那副高傲的姿态。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笑意。看柳苗待她亲热,就也顺势牵着柳苗的手,热情的道:“早就听说妹妹这宅子盖的好盖的精妙,如今来了,这一瞅,可不比县城那些宅子还要精致吗。我可要好好瞧瞧,说不得哪天也盖这么一处精妙的宅子。”竟挑好听的说。
童升似乎无意扫了这边一眼,微微松了口气。她这个媳妇,哪里都好,就是出身大家族,身上难免带了一丝傲气,有些瞧不起乡下的柳苗。可她也不想想,人家不但救了鸿儿的命,还让娘亲的铺子起死回生,如今更是开到府城赚钱,这样的惊喜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乡村妇人能有的?
再者,童升想到今天一早东方府上的大管家堵住自家门口拖自家带来的那份礼物,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东方府啊,那是什么人家啊?自己陪着人家大管家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结果这样的人家,林元浩两口子乔迁没给送请帖还主动给送礼过来,这是怎样的交情?
所以临上车之前童升又把媳妇好一顿威胁教育,如果她敢给自己弄砸了,说不得以后她就永远在后宅待着吧。没有大错休妻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童升可丢不起那人。好在媳妇今天总算是开窍了。
“姑姑,姑姑呢?”
众人正说着话往里走的功夫,突然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
童夫人猛的一拍额头,“鸿儿这孩子睡着了,我还寻思让奶娘一会儿抱他下来,没想到这孩子就醒了。”童夫人笑着跟柳苗道:“一路上可念着姑姑呢,说啥都要给姑姑个礼物呢。”
童继鸿居然来了。
想到那个软软的小家伙,柳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赶紧迎出去几步,就看到小家伙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裳迈着小短腿正往大门这跑,后面奶娘、丫鬟跟了好几个人。
柳苗赶紧伸手抱起他,“鸿儿有没有想姑姑啊。”这小家伙,柳苗突然发现一段时间没见还真挺想他的。
“鸿儿想姑姑了。”小家伙紧紧抱着柳苗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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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声音脆生生的,小胳膊软乎乎的缠住她。柳苗心都跟着软了,逗着他道:“怎么想了?”
童继鸿歪着脖子想了想,突然抻脖子吧嗒亲了一口柳苗“鸿儿就是这么想的。”记得爹爹就是这么跟娘亲说的,小家伙一脸得意。
“呵呵……”柳苗抱着小家伙咯咯的笑着。“鸿儿可真聪明,那姑姑也想鸿儿了。”说着就也亲了亲他的脸蛋,把个小家伙逗的也是咯咯直笑。
大家伙旁边看着,就都跟着笑。只有林元浩,眸子暗了暗,媳妇这样喜欢孩子,可惜了……
柳苗这边抱着童继鸿,那边引着童夫人,一行人去了后宅。那边林元浩也把童升引进了柳徇天待着的书房。
童升今天轻车简从,也没有穿官服,可是柳徇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父母官。
林元浩正想着怎样介绍这位父母官,不想那边柳徇天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童县令,你我可有些时日不见了,没想到县令和林兄弟居然认识,这可真是……”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搬家,居然引出了本县的县令。柳徇天可不是那没眼界的,会以为童升只是一个普通县令。且不说八虎县在辽东府是个大县,单单说这地理位置和军事防备,童升这个县令比之一般的府台大人还要重要。况他还打听到,朝廷似乎有意重用此人,所以才把他留在了八虎县。
“柳老板?”童升也是微微错愕,这位可是辽东府数的上数的商人,柳徇天家就在八虎县内,对于这人他也是知道已久,甚至连小安的身份都隐隐有些猜测。
不过想到柳苗和小安的关系。对于柳徇天出现在这里也就见怪不怪了。
“二位原来认识。”林元浩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想着怎样招呼二人了。
“神交已久。”童升笑道。
“仰慕已久。”柳徇天也同一时间开口,两人相视一笑。
“柳大哥,大哥,竟然二位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外面还有不少客人,我先去招呼一下,二位先聊。”都不是外人,林元浩也就没客气。外面还有一堆人需要他招待呢。
“你且去忙吧。自觉人不必客气。”童升摆摆手,就招呼柳徇天道:“柳老板,坐。”
柳徇天微微错愕。林元浩称呼童升是“大哥”,而不是“童县令,或者童大哥”,这样的称呼可是亲切多了,又耐人寻味的多。
这童家和林家到底什么关系?
看来得找小安问一问才成。
童升这边也在纳闷。看林元浩的态度,似乎对这位柳老板也很是相熟的模样。
书房里两人各怀心思却言笑晏晏,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其实两人今天也不过第一次见面罢了。
相对于男人们之间的各怀心思,后宅里,女人间就要热闹的多了。
柳苗把童夫人和柳夫人、张氏互相一引荐。几个女人就围绕着孩子唧唧咋咋的聊了起来。又有童继鸿在旁边不时的插上两句,女人们之间倒是聊的热闹。
“妹子,娘本来是要亲自过来的。但是府城那边铺子生意太好,娘走不开,就让我跟你说一声,过些日子娘过来小住几日。”童夫人拉着柳苗的手笑着道:“娘让我把小豆子给你送回来,顺便给你送过来几个人。都在前院。等会儿我带你去瞧瞧。”
小豆子赶紧过来给柳苗见礼,她本就是童老夫人给了柳苗的人。她娘秦婆子都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如今林家房子盖好了,她也是时候过来了。
“娘也是的,怎么还给我送人了?”柳苗嘴上说着,却心道:老太太不会是又给她送了下人吧?
他们家这暂时好像还不缺啥下人,老人也是的,他们不过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哪里用得着啥下人不下人的。这样也容易让人讲究。
“娘说了,你们这如今也算是把日子过起来了,不比当初。”童夫人其实没好意思直接说,如今柳苗光是绸缎庄分成一项每个月都有上百两银子,养活几个下人还成问题吗。心里不吃味儿那是假的,可她也知道没有柳苗,那绸缎庄的生意也不会做到府城去。就道:“人你不用担心,都是从人牙子手里直接买的,又在府城请了专门的人调教过了,都是懂规矩的。”
童老夫人这是怕柳苗多心,家里的下人都是他们府上出来的,有点儿啥事儿也容易让人多想。
“娘她考虑的太周到了。”柳苗感慨道。要说,童老夫人这位干娘对她可真是不错。
“这是娘让我给你捎来的,你瞅瞅,是这个月铺子的分成。还有就是那几个下人的卖身契。”童夫人有意在人前显摆一下和柳苗的关系,就没避讳着旁人。如今后宅也就柳夫人和张氏两人,他们都不清楚这位童夫人到底是何人,见她跟柳苗这样亲密,反而觉得有些怪异。
柳苗随手把那盒子交给小豆子,道:“嫂子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那边酒席准备的怎么样了。”又让秦婆子把茶水、点心重新上了一遭。
都不是外人,三个女人就又继续之前的话题闲聊。
这个时候柳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从外面回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柳夫人脸上始终挂着笑,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看向童夫人的目光却微微闪了闪。
接下来三人还是照旧,聊一些有的没得。
柳苗去了前院,到了林元田那拿起童家的礼单。还好,童家没像柳家那样张扬,东西都只是一些寻常的布料等物,那几个下人也没有刻意上了礼单。
柳苗寻到林元浩,把童老夫人送了下人的事儿说了一遭。
林元浩先是愕然,随即苦笑,“干娘这是……”林元浩也觉得自家不过一个庄户人家,要这些下人也没啥大用。不过人家都说,长者赐不可辞,既然人都送来了,两口子索性就过去看看。
一共是五个下人,清一色的男子,都是正当年的劳力。
林元浩摸摸鼻子,这便宜老丈母娘,还真是……这是怕他们家种地没人干活咋地?
这里面最大年纪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方脸,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做惯了活计的。已经被童老夫人改名为林忠。
有两个小子是他的儿子,一个叫林大,十七岁,是个机灵的小子;另一个十五岁,叫林三,有点儿沉闷的样子。
另外两个小子,一个叫林二,也是十七岁,说话文字彬彬的,据他自己说读过书。另一个叫林四的,十四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怯生生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看着像是个聪明的。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被调教过得,都挺懂规矩的。
林元浩就让他们先帮着照顾客人,看看一会儿客人有什么需要就禀报他一声。暂时这几个人就被安排在前院住着,正好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就准备了给下人住的地方。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家里就有了下人就对了。
陆陆续续的客人们都到了,那边酒席已经准备妥当。
随着一阵鞭炮响,林元浩他们就开始准备待客。
本来依着林元浩和柳苗的意思,童升和柳徇天就单独坐一桌,可他们都不同意,看那边里正和几位村里的族老坐了一桌,两人就都凑过去坐了。都没摆什么架子,相反,都以跟林元浩平辈论交的姿态坐在那,还对里正和村里的族老很恭敬。
里正自诩见过大世面的人,可跟这两位聊了几句却觉得都不是普通人。有心打听一下两人的来历,可他们两位都是什么人,一位是本县的父母官,掌管着几十万的人口呢,另一位是辽东府有名的大商人,那见识、气度也是不同的。
亏得林元浩还担心里正会认出童升来,结果一桌吃了一顿饭,大侄子的叫了好几句,愣是没认出来这位就是县令童升老爷。
其实也怪不得里正,平日里他去县城的机会也少。偶尔几次跟着县城衙门打交道又都是底下的人,他哪里有机会认识县老爷了。偶尔几次远远见着也是见个侧脸而已。
最主要的,谁能想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