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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办法?!”
“嗯……就是得委屈爷一下了!”
……
苏溶溶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憋着笑。待到正堂时,肖老夫人还在吃饭,她抬头看到跟在苏溶溶身后的胤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苏溶溶闪过身,指着胤祯介绍道:“老夫人,这位是我家十四……姐……”她故意把姐字拉得好长,胤祯顿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肖老妇人看了看高出苏溶溶一个头又浓妆艳抹的“十四姐”,说道:“难道这位也是钦差?”
苏溶溶笑道:“他是给我打下手的,老夫人不必在意。”
说着,苏溶溶拿起秀墩旁的褡裢,往胤祯胳膊弯儿里一扔,说道:“拿着!”
胤祯下意识接住,眼神愈发凶狠,简直要把苏溶溶生吞活剥了去。就在这时,苏溶溶巧笑倩兮地仰着脸对胤祯说道:“祯姐姐,有劳了。”
原来,苏溶溶想出的好办法就是让胤祯装扮成女子模样。她先到老乡家中买来女装,然后又到胭脂店里买了脂粉,不过最关键的还是胤祯的半个秃瓢脑袋。
苏溶溶灵机一动,将胤祯发辫松开,扯了黑土布混在头发中,将头发盘在头顶,又找了个细碎花布裹住,如此一番打扮,便有了几分女子形状。胤祯本身也才十六,本身细皮嫩肉,还没冒出厚厚的胡须,因此胭脂水粉一顿招呼,虽然个头高了些,但也俨然一个清秀佳人。看着小佳人,苏溶溶笑得前仰后翻,胤祯臊得满脸通红。
此时,用过早饭,苏溶溶提出要去新房一看。肖老妇人带着他俩一路行到新房,房门上已经挂着手腕粗的大锁头。开开门锁,苏溶溶抬脚进屋,眼前一片昏黑。
原来房间中的窗户上糊着一层灰白粗布,将外面的青天白日遮去了七分。从床布的缝隙中,阳光透射进来,空气中的袅袅尘埃清晰可见。
“什么味道?!”胤祯捂着口鼻囔囔喊了一句。
这时,玉莹从昏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声音虚弱:“母亲大人、苏家表妹。”
她一身雪白,连脸色都是苍白透明的,此时此刻更显得鬼气十足,仿佛幽魂!苏溶溶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她一眼便看见玉莹手腕上的鲜血,立刻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她的手腕,惊呼道:“你在干什么?!”
此时,肖老夫人也已经走进了屋内。小红赶紧点起蜡烛,烛光摇曳之中,屋内渐渐明亮了起来。
玉莹颤巍巍脸上绽放了一个虚无飘渺的笑容:“相公待我恩重如山,玉莹愿以血书相报!”
“血书?!”肖老夫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孩子,你!你!你这是何苦啊!”
正文 第104章 血书难托
血书祭生乃对死者最大的追思,对生者最凶险的报答。由于人体血液具有凝固性,鲜血浓稠且难以保存,因此要想写血书,必须戒食咸盐荤腥,以稀汤粗粮为食,而且一天只能吃一顿。因此民间有“半卷血书一条命”的说法。
肖老夫人感动至极,抱着玉莹放声大哭。苏溶溶拿起白绢,看着一旁放着的血碗,端起闻了闻,又放下。
胤祯下意识叹道:“如此贞洁,朝廷实该彰赞!”
苏溶溶低声说了句:“办案最忌讳先入为主,要时刻保持客观!”
胤祯瞥了眼她,不屑问道:“怎么,你怀疑她害了她男人?”
苏溶溶不置可否:“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有可能!”
“冷血无情!”
“法便是无情,谢谢夸奖!”
长期不见阳光,吃的又差还天天放血,玉莹身子很是虚弱。但是在苏溶溶要求勘察房间时,玉莹依旧坚持不离开半步。
这是一个朝西的厢房,由南直北依次是卧室、正堂和书房。每房之间用博古架隔开。书房陈设简单,只有书架和书桌,也都落了厚重的尘土;正堂放着图桌和椅子,也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只有卧室还透着几分人气。
苏溶溶一边观察,一边对记录的胤祯说出发现。勘验之中,苏溶溶几次不经意和胤祯目光相撞,发现他正眼神琢磨地看着自己。苏溶溶心中虽然疑惑,但此时还有别人,也不方便多问。
勘验完成之后,苏溶溶向肖老夫人要来一个干净敞亮的屋子,打算开始对玉莹过堂笔录。
玉莹盈盈弱弱坐在椅子中,她雪样的肌肤,乌黑长发,一双时刻闪动着泪光的眸子潺潺荡荡,美丽的容颜因为苍白更而显得清冷圣洁。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看了,都会忍不住生出怜悯钦慕的心思。
见胤祯直钩看着人家,苏溶溶轻咳一声以示提醒。胤祯扭脸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悦。
苏溶溶开始问道:“肖家嫂子莫怪,我其实并非肖家远亲,而是负责查办肖家河鬼唱歌一案的钦差。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您勿怪。”
玉莹点点头,不知道是有些晕,还是早就料到,总之神情并没有十分奇怪。
苏溶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常玉莹。”
“年龄多大,何地人氏?”
“小人今年17岁,肖家河南常家庄人氏。”
“你是如何与肖家公子认识的?
“两年前,我替二叔在肖家河上摆渡偶遇公子。”
苏溶溶点点头:“你可知公子为了娶你不惜以死相逼?”
“自然知道”,玉莹声音呜咽:“公子对我爱惜怜惜,玉莹终身难忘。”
一旁,胤祯叹了口气,对玉莹很是同情。
苏溶溶又问道:“新婚当日,有人说你们成亲会有血光之灾,你可知道?”
“我也是母亲大人带人来上锁时才知道”,玉莹哭道:“若是知道克夫的人是我,我便是死也不会连累公子!”
苏溶溶认真打量着玉莹,好半天才又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将你二人锁在屋内三日的情景?”
此时,玉莹脸色突然发青,身子轻轻颤抖,显得极为害怕慌乱。
“那天晚上……我和相公拜过天地,便被锁入新房”玉莹声音飘忽:“母亲大人说只要忍受三日,便可保一生白头喜乐。因此,我和相公枯坐一夜。虽然长夜困顿,但相顾相望,却也甜蜜。”
“你们行房事了吗?”苏溶溶突然插嘴,胤祯正含着一口水,此时差点儿喷出来。
玉莹脸颊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她十分羞怯地轻轻点了点头。
苏溶溶道:“不好意思,您接着说。”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从小窗送进饭食。我与相公一同用过后,相公便到书房看书,我在窗下绣花。一直到第三天,我们都是这样。哪知道第四天早上,母亲大人开门之时,相公突然发疯起来,一句话不说,便朝屋外冲了出去……接着……接着……我就听说他投河的消息……”。
话音未落,玉莹已经泣不成声。胤祯颇有感慨,眼睛里全是怜香惜玉的温柔神情。
苏溶溶一言不发等玉莹哭声小下去,才又问道:“照你所说,肖家公子是突然发疯,此前并无任何征兆?”
玉莹抽抽搭搭:“并无征兆。”
苏溶溶似问似叹:“这就奇怪了,但凡发疯不是受了刺激,就是患有疾病,这肖家公子肢体强健,怎么突然就会发疯呢?”
玉莹轻声道:“被鬼魅扑了还如何会有前兆?”
苏溶溶紧追一句:“为何只扑他不扑你?而且河边有水鬼唱歌,只声声唱冤屈,不见拉人替死?!”
她这两句看似荒唐无解答,却又凌厉的问话,问得一屋子人屏住了呼吸。玉莹抬头看向苏溶溶,不可置疑地问道:“冤屈?!难道大人您怀疑是我害了相公?”
苏溶溶冷然一笑:“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谁都可能是嫌疑人!所有在这个院中居中的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说完,她转向肖老夫人,拜道:“老妇人,我想开棺验尸。”
“什么?!”肖老夫人惊得险些晕了过去。
玉莹扑通一声跪在肖老夫人面前,哭喊道:“相公惨死,难道母亲还要让相公死后也不得安宁?!”她一边哭,一边又转向苏溶溶:“大人,若是您怀疑是我害了相公,将我锁拿砍头既是,反正相公死了,我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苟且活着。本想等血书写成便绝食自尽,不过能早点儿与相公泉下团聚,也算成全了玉莹!”
她们一哭,院中老少也都哭了起来,一时间大家伙矛头直指苏溶溶。
“少奶奶仁义,断不会做害人之事!”
“我们眼睁睁看着少爷发疯冲出去投了河岂能有假!”
“什么钦差,我看就是骗钱来的!道士和尚骗钱也就罢了,官府也骗起人来!”
“少爷可怜,不能再让人打扰他的尸骸!”
“对,哄她们出去!什么狗屁青天!”
这时,胤祯悄然站到了苏溶溶身前,他一臂微伸,做出护住她的准备。玉莹突然喊道:“你……你……你原来是个男子!啊!”便捂着脸晕倒在地。
这一下子可是火上浇油,大院子里的人都气愤起来。肖老夫人抖着手指着胤祯问道:“你……你……究竟是男是女!”
胤祯皱眉环顾,一把扯下头上包巾摔在地上:“爷乃十四阿哥胤祯!”
哗的一声,就像油锅里溅进了水滴,众人一下子暴躁起来。胤祯顺势就要从腰间抽出随腰软剑防身,苏溶溶一把按住他的手,上前一步道:“口说无凭,是不是遇害,开棺一验便知!”
有人喊道:“若开棺之后未发现异常呢?”
苏溶溶毫无惧色地说道:“国有国法!若未发现异常,我自当按照《大清律》受罚!”
闻言,胤祯惊看向苏溶溶,眼眸中不知是钦佩还是担忧。
正文 第104章 开棺验尸
雷厉风行、刑警本色。苏溶溶说干就干,毫无迟疑和惧色。但开棺验尸可是大事,再加上水鬼唱冤,整个肖家庄的人都惊动了,大家扶老携幼,个个神情肃穆地跟着苏溶溶往份上走去。
玉莹苍白无力地被人扶着,一步步往坟地挪。因为肖家公子夭折,所以入不得祖坟,只能乱葬。一路行来,左右都是光秃秃的无名坟丘,在这清冷深秋越发显得悲怆而苍凉。
胤祯已经换回了自己衣服,湖蓝色的厚重绸面衬得他俊脸肃穆、星眸炯炯。说实话,他心里真是有些七上八下。这个样貌稚嫩的苏溶溶行事总是出人意料,有时候看着她感觉很是自信果决,可有时候又觉得她是在故弄玄虚。说白了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丝毫不知深浅,这下连《大清律》都搬了出来,这丫头若非真傻,便是不要命了。
胤祯这边七上八下,苏溶溶可十分镇定,她神情坦然,甚至还带着些小兴奋,似乎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到了坟地,百来十口子将苏溶溶、胤祯还有肖家老夫人、玉莹等人围在中间,目光中有对肖家寡妇的同情,有嘻哈看热闹的冷漠,还有对苏溶溶、胤祯的愤恨。
四个等待掘坟的男子看了看苏溶溶,苏溶溶对着肖老夫人拜道:“老夫人,我知道有一句话叫死者为大,但是开棺验尸势在必行。您想想令郎昨日还春风得意,今日便发疯投河,他的死真的毫无蹊跷吗?”
肖老夫人颤了颤,神情动容。
苏溶溶接着说道:“还有,令郎投河,几日后才找到尸首。听说已经面目全非,肖老夫人您有无仔细查看,您真能确定这个坟墓所埋之人就是您的儿子?!”
一听这话,肖老夫人立刻双眼瞪大。这时,玉莹身子软软瘫在了地上,哭道:“相公,你死的好惨啊!”
肖老夫人看了看那荒芜的坟头,又看了看苏溶溶,点头道:“挖吧!”
苏溶溶立刻对着四个年轻男子摆了摆手,他们也不含糊,立刻铲锨翻动。不一会儿,沉红色的棺椁在黄土中露了出来。
当一尺长的起头钉被拔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胤祯到底还年轻,头一回见这种场面,显得有些紧张。苏溶溶从褡裢中拿出一方丝绢,递给胤祯:“戴上。”
胤祯木然接过,下意识围住了口鼻。
开棺瞬间,一股恶臭逸了出来,所有人都本能地皱起眉头,捂住鼻子。只有苏溶溶神情肃穆,面无表情。
她走到棺材前,探头看去。只见棺材中躺着的已经是累累白骨,空洞的眼眶直视苍天,大张的口腔似乎在诉说沉冤。苏溶溶拿出熟牛皮尺从颅骨量起,一直量到了脚底。
胤祯一开始还有些发懵,后来见到苏溶溶不带丝绢,自己也赶紧取了下来,他壮着胆量,几步走到苏溶溶身边,只探头看了一眼,便差点儿吐了出来。他不像其他几位年长的哥哥都经历过战场生死,此时突然见到这样一副白骨,不由得肝悬胆颤。
苏溶溶一边量,一边报出数字,胤祯赶紧记在板子上。量完骨长,苏溶溶又开始仔细观察每一寸骸骨,她离得很近,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棺材。胤祯看着揪心,生怕她那小身板一下子载了进去,于是伸手拉着她的后衣襟。
苏溶溶回头冲他盈盈一笑,胤祯心里顿时一片温暖,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苏溶溶一寸一寸过筛子一样勘验微毫,好半天才站起身。她的肩膀和腰已经僵了,鼻子也被尸气熏得闻不到气味。苏溶溶头晕眼花地看着肖老夫人问道:“请问令郎个头多高?”
“五尺三寸。”
“五尺三寸……就是175厘米……”苏溶溶看着板子上胤祯记录的数据嘟嘟囔囔:“那足长呢?我是说穿多大号的鞋。”
肖老夫人正皱眉思量,身边一个老仆站了出来:“少爷和老奴穿得一般大,老奴现下脚上这鞋就是少爷生前给的呢!”
苏溶溶眼睛一亮:“能不能麻烦您脱下来让我看看?”
那老汉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鞋拖了下来,一边脱,一边道歉:“脚臭……熏鞋……”。
苏溶溶毫不在意拿在了手上,探身棺材中,在尸体脚上比了比,随后将穿在尸体上已经破烂的只剩鞋底的鞋拿了出来。
“一般来说,一个体格正常的成年人,他的身高是足长的七倍,令郎身高五尺三寸,那么足长便应该在七寸五左右”,说着苏溶溶举起左手拿的鞋说道:“这是刚才这位老奴给我的鞋,鞋底长七寸七。这是尸身上装裹的鞋,鞋长也是七寸七。”
胤祯皱眉,都是七寸七,那不说明正是一个人吗?可他还没想完,苏溶溶又道:“可是这尸体却明显不是穿七寸七的脚!大家请看,尸体足尖大拇指骨折上翻,其他四指紧紧挤在一起,而且小指骨也已经骨折,这说明当时在给尸体穿鞋时,装裹之人发现脚大鞋小,生生给套上去的!”
说到这儿,玉莹身子轻微一颤,肖老夫人目光瞬时间盯住了玉莹。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尸体在水中浸泡已久,肯定会胀大变形啊。”
苏溶溶看向说话那人,冷声说道:“若这真是肖公子,那么投河是在九月,天气寒冷,肖家河的水温已经降至几度,大家沿河打渔都有经验,死鱼在冰冷的河水中不仅不会腐败,而且还能保持新鲜。试问肖公子投河的河水阴冷,怎么可能出现腐败巨人观?哦,就是尸体受泡发涨?”
那人鼓了鼓腮帮子,不再说话。
苏溶溶看着玉莹问道:“是谁给死者最后穿的装裹衣裳?”
玉莹抖如筛糠,颤声道:“是我。可是那日相公尸身被发现时,已经面目全非,我也分辨不出来。虽然穿鞋之时,有些不合适,但我只以为是人死后的自然反应,便勉强穿了进去……”。
苏溶溶皱眉看了她一会儿,抬头又问道:“当时是谁先发现尸体的?”
大家想了想,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常家庄村民常贵!”
正文 第105章 红色吉服
河南岸常家庄。
苏溶溶坐在院中椅上,仔仔细细看着正跪在祠堂院中的常贵。常贵体态瘦小,弯腰驼背,一副劳苦村民的打扮。
苏溶溶问道:“常贵,你起身说话。”
常规抬头看了苏溶溶一眼,战战兢兢说道:“小人不敢。”
苏溶溶笑道:“不做亏心事,何来不敢一说?也行,若是你心里有鬼,便一直跪着吧。”
一听这话,常贵赶紧站了起来。
苏溶溶问:“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吗?”
常贵点头:“肖常联姻,我们两个庄子上尽人皆知。肖家公子发疯投河后,我们常家也跟着搜寻。那一日,小人从河上拉纤回来,刚走到芦苇荡时,便发现一个人脸朝下趴在河床上。小人心中咯噔一下,便赶紧去拉,谁知那尸体浸在水中的整个脸已经被河中鱼虾啃噬,面目全非、头脸不辨。小人不敢冒认,但见那尸体身穿鲜艳的大红吉红,便才断定应该是肖家公子,因而将他从河中背了上来,归置在河岸的地上,这才赶紧去叫人来。”
苏溶溶看着他,问道:“你发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