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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很庆幸,也很感激,在没有失去宋祁的前提下,她还能拥有先生的关爱。
闻言,沈千心中一软,温和笑道:“安年,先生虽要带你离开,却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无论如何,你我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嗯,安年知道的。”鼻子发酸,眼中发热,顾安年噙着笑点头。
在将自己的猜测,也就是世上是否存在一种草药,能让泽沉香木香气溶于水中一事告知沈千后,顾安年便回了主房里间。
福禄受了顾安年的传召,扔下一堆事从书房赶回来伺候宋祁,却被发脾气的大王爷给折腾得够呛,一会要喝茶,一会要吃点心,一会嫌弃茶烫了,一会又嫌点心甜的腻人,反正大王爷他就是作何都不顺心,看谁都不顺眼。
这会顾安年回来了,福禄几乎要谢天谢地了。
把大王爷交还给顾安年,福禄妥妥地脚底抹油——溜了。
顾安年进到里间,第一件事是望向青烟缭绕的香炉,随后才望向臭着一张脸的宋祁。
“哼!”宋祁冷哼一声,偏过头,姿态特别冷艳傲娇。
顾安年没有因此就示好,而是缓缓走到床畔,不像往常一样坐床边沿,而是在一边的墩子上坐下,面色认真严肃地望着宋祁,淡淡道:“宋祁,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这件事她想了挺久了,在方才看到宋祁与先生的相处后,她觉得现在很有必要和宋祁好好谈谈。
宋祁见她都不愿坐床边,而是坐在离得相较稍远的墩子上,神色更是不愉,沉着脸没有搭话,一副不讨好不合作的架势。
顾安年无奈叹了口气,把墩子拉得离床近了点,语重心长道:“宋祁,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与先生过不去?我并不记得先生与你有过何恩怨……”
“还说没有恩怨?!”不待顾安年说完,宋祁瞪大眼,怒气冲冲大吼:“他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这就是我们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怨!”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将那个可恶的男人拖出来围殴!
“额……”顾安年噎了一下,想了想,换了个说法,轻声道:“先生那是在试探我,想让我了解我心中真正的感情。你看,若不是先生将我带走,我又如何会看清对你的感情?”
“……”宋祁斜眼看她摊开手的动作,心里一转,觉着这话有点道理,但还是不愿承认,气哼哼道:“难道你想说他一直以来对我的挑衅和不满也是假的?我还不至于一个人反应的真假都看不出来。”
顿了顿,又不忿道:“你光知道说我,你怎的不去教训教训沈千?!我对他态度是不好,他对我的态度难道就好了?”
顾安年胯下肩膀,叹道:“得,这都知道‘尊重是相互的’这个大道理了。”
“本来就是,你想要我态度好点,那也要看他是何态度。”宋祁得意洋洋地哼了声。
“那先生是长辈,你就不能稍微敬重一点?”顾安年试图换论据。
“那我还是堂堂逸亲王呢!他一介平民,怎的不对我敬重点?”宋祁理由十足。
顾安年抽抽嘴角,不想再和他狡辩下去,一手拍在床边,沉下脸厉声道:“那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稍稍对先生态度好点?”
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她真不想看到他们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对于顾安年的怒气,宋祁撇了撇嘴,颇委屈道:“我就知道你不心疼我。”
见顾安年又要变脸色,他赶紧道:“好了,到不了我以后见着他躲远点,真要躲不掉了就态度好点。”说完又暗地嘟囔道:“态度不好口气不好又不代表就是讨厌,他日后要是老弱病残了,我又不会落井下石嘲笑他,而且还会派人照顾他的。”
顾安年听着他小声的嘀咕,心里的怒气顿时化作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嗔道:“就你话语多。”说着起身坐到了床头,靠在宋祁肩膀上。
“我这叫实诚,不像旁人那般刻意讨好。”宋祁哼哼一声,也不生气了,美滋滋抱住身边的人亲亲蹭蹭。
“是是是,你最实诚。”顾安年好笑不已,连连笑着附和,又戳了戳他的胸口,试探道:“我说,你不讨好着点先生,你就不怕先生又把我带走?”
原以为宋祁听到这话会气得跳脚,却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道:“不会。”
顾安年诧异了,抬头挑眉望向宋祁的眼睛,故作不解问道:“哦?你确定?”却没有从他眼中看出丝毫担忧,以及逞强。
第一卷 十一、姐妹谈话
根据顾安年的推测,原以为会是宋璟先上门来,却不想宋瑜先来了。
也不是说她觉得宋璟的嫌疑就比宋瑜大,只是在她看来,宋璟应该比宋瑜着急,毕竟,徐姨娘是与宋璟有关系。
宋瑜并不是一人来的,除了一大批的补品药材,他还带了顾安华一同来。宋祁无法待客,是以便由顾安年与福禄招待宋瑜两人。
“不知皇叔如今情况如何?本宫想进去探望一二。”见过礼,被迎到主厅坐下,一番寒暄过后,宋瑜说明了来意。
顾安年又岂会不知宋瑜目的。
这段时日,凡是上门的,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子公主,进门的第一件事便都是要求见宋祁,对于这种情况,她早已应对自如。
淡淡一笑,顾安年客气道:“妾身代王爷谢过五皇子殿下好意,然,王爷吩咐了,病房之中瘴气较重,怕过了病气给诸位来探望的皇子公主与大臣们,是以暂且便不见客了。”
这番话合情合理,宋瑜挑不出刺儿来,只是想着自己与顾安年是一边的,顾安年此时却不帮他,心中免不了有些恼怒。好在他也不是鲁莽冲动之人,转念一想,便给顾安年寻了个拒绝的借口——福禄在场。
是以听闻后虽脸色变得不佳,宋瑜也并未发作,而是对一旁的顾安华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宋瑜眼神,顾安华眸光一闪,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笑盈盈对顾安年道:“年姐姐,这段时间您一直照顾着王爷,妹妹也不便上门打扰。今儿来了,还真想与您小叙一番。”
顾安年弯唇一笑,假意不知两人底下的交流,颔首道:“既如此,便就有劳福禄公公招待五皇子殿下了,我姐妹二人到偏厅的暖阁里说说体己话。”说罢对福禄颔首示意,福禄微微点头表示会意。
而后顾安年便对宋瑜福了福身,笑道:“还请五皇子殿下见谅,妾身先行告退了。”
“无妨无妨,娴侧妃无须客气。”这本就是宋瑜的意思。他又怎会有旁的念头,自然当即便连连点头,让她二人去偏厅慢慢叙旧。
顾安年但笑不语,与顾安华一同行礼退下。
进了偏厅的暖阁,顾安年让丫鬟端上来茶水点心。便让除了青莲以外的所有人都退下了。
两姐妹在炕上坐下,青莲斟上茶。顾安年端起茶盏抿了。茶水。对顾安华笑道:“姐姐知晓你的意思,一会你告知五皇子殿下,王爷病重之事兹事体大,断不可能胡乱开玩笑,王爷他”说到这里,脸上已没了笑模样。幽幽叹出口气。
顾安华闻言微微一怔,苦笑道:“年姐姐,你自己也要保重,五皇子那边。妹妹知晓该如何回话的。”她知晓,年姐姐定是以为她会帮着五皇子来套话。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顾安华看透了,认了命,也就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何人该用何种态度,如今她在宋瑜面前表现地十分温柔贤淑,善解人意,加之她相貌本也不差,又有些心机,是以在五皇子府中也算自在。
虽说如此,但她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境遇是托了谁的福。宋瑜这个丈夫她不会去得罪,要时时奉承着,但是顾安年这边,她更不会使手段。
说白一点,宋瑜与顾安年之间,她是倾向顾安年的。
顾安年有些微的诧异,但很快又恢复镇定,拉住顾安华的手笑道:“无妨,也不是何大不了的事,姐姐是担心一会你无法向五皇子交差。”
这会的笑意,比先前真诚许多。
顾安华抿唇笑了笑,道:“姐姐不用担心,与五皇子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的脾气我也摸清了七七八八,我按姐姐方才的话回复,再好言奉承几句,就够了。”
竟一句都不问顾安年话中的真假。
顾安年微笑颔首,想了想,道:“多说多错,五皇子也是个疑心重的,回去后你也不必多说,就把我方才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就是,旁的,就不要多管,以免五皇子多想,对你有了猜疑。”
顾安华心念微转,隐隐领略出了一些话外之音,只颔首道:“妹妹晓得了。”
这件事说开了,两姐妹便当真说起体己话来。
“倒是忘记先恭喜姐姐了,前两日与陈爵爷家的几位夫人喝茶,听闻皇上正拟旨要封姐姐为一品夫人,皇后娘娘亦要扶姐姐为逸亲王妃呢!”说到这件事,顾安华脸上是真心实意的开心与高兴。
说不羡慕是假的,只是顾安华很清楚,她没有那个命,如今能安安稳稳地在五皇子府做侧妃,就是她的福气了。
顾安年拍拍她的手,笑道:“是皇上与皇后娘娘慈爱开明,才不计较姐姐的身份,愿意给姐姐如此殊荣。你好好过日子,日后也能有此机会的。”
顾安年含笑点头,这些她并不奢求,她知晓自己比不上顾安年。
说到身份,顾安华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长长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锦姐姐如今如何了,听闻她离家也有一月了,初闻时,我只觉着是旁人在开玩笑。我真是没有料到,以锦姐姐温驯的性子,竟然会离家出走”
时过境迁,顾安华对顾安锦也没了那嫉恨的心思,毕竟是血亲姐妹,顾安锦在家时,对她也不错,是以如今顾安锦瓢泼在外,她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忧感慨。
顾安年望着顾安华真心实意的担忧,心中颇为感慨,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以往娇蛮任性,处处想要陷害顾安锦与她的女孩,如今只有一颗感恩之心,蜕变成了一个成熟善良的女人。
不得不说,这也是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
“吉人自有天相,嫡姐善良温柔,定会好人有好报的。”顾安年安慰道。
她不能直接告诉顾安华有关顾安锦如今处境的事,但是安慰两句却是无妨的。
顾安华赞同地点头,随即似想起什么,感慨笑道:“以往我们三姐妹都还在侯府时,若是能像如今这般好生相处,嬉笑畅谈,该多好,那时的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是啊。”顾安年附和笑道。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解开了心中的心结,如今的她有了慈祥的父亲,有了相爱的丈夫,所有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变样了,自然,是变美好了。
两人自然是无法促膝长谈的,不过半个时辰,宋瑜便派人来寻顾安华回去了。所幸两人该说的,想说的也都说了。
顾安年要送顾安华回正厅,出暖阁前,顾安华犹豫再三,终是面色凝重,对顾安年低声道:“年姐姐,五皇子似是在密谋一件大事,且与逸亲王府有关,你与王爷要当心。”
顾安年心中一跳,脸色微沉,拉住她低声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就是早半个月前,我去给五皇子送宵夜,无意间听到的,清楚的没有听到,只听了个大概,我怕被发现,便折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又过去。”顾安华皱起眉,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心口乱跳,后怕得很。
顾安年舒了口气,心道还好顾安华还算聪明,知道避开。
瞪了顾安华一眼,她责备道:“日后不可再如此,若是被发现,你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比起顾安华提供的消息,顾安年显然觉得顾安华的安危更重要一点。毕竟五皇子要算计宋祁,这是猜都猜得到的事情,特别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
顾安华也是怕的,不过顾安年的担心让她心里发暖,于是笑道:“我也是误打误撞,日后自然不敢再多事。”顾安年满意地点头,又告诫了她一番。
两人也不便多说,随后快步赶去了正厅。
两姐妹回到正厅时,宋瑜正与福禄寒暄告辞,可见两人没有耽搁太多时间。
见顾安华过来,宋瑜扫了她一眼,抬了抬眉毛,顾安华微微点了点头,宋瑜脸上便闪过一抹喜悦。
顾安年与福禄送宋瑜两人出门,一上马车,宋瑜便急切问顾安华道:“娴侧妃与你说了些什么?”
顾安华便按照顾安年的意思,把顾安年的话复述了一遍,多余的一句未提。
宋瑜听闻后脸上又是诧异又是震惊,还隐隐有几分悲戚。
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宋瑜见顾安华回完话后便不再言语,只安安静静恭顺坐在一旁,深感她的善解人意,便多问了一句:“你与娴侧妃姐妹叙旧,都说了些什么开心事?”
听到问话,顾安华温和一笑,柔顺回道:“也不过是些旁的夫人嘴里听来的趣事,年姐姐日日夜夜在王爷床前照顾,尽心尽力,外面的消息许多都未曾听闻,也难怪皇后娘娘要为她扶正了。”
宋瑜眉梢一挑,问:“你与娴侧妃说了扶正之事?”
眸光微闪,顾安华摇头道:“未曾提起,倒是提了几句嫡姐离家之事。”
闻言,宋瑜满意地颔首,看顾安华是愈发顺眼起来。现在他对于娶了顾安华做侧妃是毫无怨言了,毕竟一个乖巧听话,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还是很得他心意的,怎的说,也比三哥府里那个不安份,又自视甚高的侧妃好千百倍。
想到那个被赶出府的宁国公府嫡小姐,把三皇子府搅得乌烟瘴气的侧妃,宋瑜心情更是大好。
ps:感谢sihhan亲的粉红,爱在微风细雨中散步亲的打赏,么么哒~~~
第一卷 十二、坦白
宋瑜的这一趟拜访,让顾安年收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她考虑着要如何把此事告知宋祁。
顾安年已经看的很清楚,宋祁这个人可以对任何人无情霸道,但是对待血缘亲人,却始终怀着一颗最柔软宽容的心,这或许是受了他的母后的影响,只是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致命的缺点,因为如今处处算计他的,不少都是他在意的所谓亲人。
有过将顾安华所说之事瞒着宋祁的打算,只是在仔细斟酌过后,顾安年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知他,她不希望宋祁一直被困在亲情的牢笼中,只知道一味地隐忍。
只是在告诉宋祁前,顾安年与福禄商量了一番。
作为伺候宋祁长大的老人,福禄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宋祁的性子,顾安年找他商量,一是表示对这位老人的尊重,二是希望他能寻个不会让宋祁抵触的方式。
顾安年这番举动,无疑是让福禄感动的,他虽是奴才,可毕竟从小看着宋祁长大,心中的感情不比宋祁有血缘的亲人少,是以能得到主子认定的妻子的尊重,他心中怎可能不喜悦。
感动之余,又是感慨,福禄叹道:“侧妃娘娘所言不差,王爷看着是心狠独断,可对着那些皇子公主,却是心肠软得很。以往老奴知道王爷的心思,是以看着王爷一次次被利用,依旧是不敢劝,就怕王爷听不进去。”
顾安年抿了抿唇角,轻声道:“王爷心里也是敬重公公的,只是天性使然,王爷转不过这个弯来。”
福禄欣慰笑着点头,道:“侧妃娘娘放心,老奴心里明镜儿似的,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何是看不透看不清的?王爷志不在朝廷,老奴如今就指望着王爷与侧妃娘娘能安稳一生,如今的京城就是个大染缸,无何好留恋的了。”说罢又是幽幽叹了口气。
顾安年颔首微笑,道:“王爷也说了,日后寻个好山好水的繁华之地做闲散王爷,悠闲度日,不过问世事,公公的希望不会落空的。”
福禄连连点头道好,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老人家,不过是哪个时代,图的都只是一个安稳平安。
顾安年与福禄合计合计,最终还是决定直话直说,对宋祁,委婉的作用不大。
于是在宋祁喝过药后,顾安年直言不讳道:“今日五皇子带着华妹妹过府上来了,道是来探望你,我给回绝了。”
宋祁半眯着眼靠在床头,砸吧着嘴让口腔里残留的苦味儿淡化,闻言漫不经心地点头。
顾安年斜眼扫了眼满脸悠闲惬意的宋祁,接着道:“我听华妹妹说,五皇子似是在密谋何大事,且是与逸亲王府有关。”
宋祁眉心一跳,继续漫不经心地点头:“哦。”
然后就垂下眼没有反应了。
见他这副模样,顾安年当即一口气堵在心口,腾地一下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要走,宋祁忙一把抓住她的手,问:“你要去哪?”
顾安年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冷声道:“你自己的安危死活都不管,还有心思管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