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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年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冷声道:“你自己的安危死活都不管,还有心思管我去哪?”
宋祁一怔,随即苦笑道:“小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顾安年不等他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厉声道:“我就是知道,所以我才更生气!我知道你与皇上感情深厚,也知道是因为皇上,你才对那些皇子隐忍再三,一再退让,可是我不懂,你这样的退让有何意义!”
见宋祁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己语气过激,顾安年不忍地缓和语气,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他赞成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吗?”
所有人都知道,在皇上与皇后眼里,宋祁比那些皇子都重要,而也是因此,顾安年才更不理解宋祁的做法。
这是宋祁的致命伤,看到现在的宋祁,顾安年忍不住回想前世的宋祁。
前世的逸亲王,风流暴虐,霸道威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夺嫡之争中袖手旁观,做到独善其身,得到了一生逍遥自在。而今生,他被卷进了夺嫡的漩涡,因为亲情,一再心软退让,落到如今危机重重,阴谋不断的境遇。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何差距却如此明显?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因为她介入,因为她的自私,宋祁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吗?
这个想法迅速在心底生根发芽,以不可控制的速度膨胀,将心脏占据地不留一点空隙,让顾安年心疼地几近窒息。
她宁愿宋祁还是前世那个霸道绝情的逸亲王,也不想他处处被人设计陷害!
“难道真的都是我的错吗?是我改变了这一切,所以才害得你也变成现在这样吗?”紧紧攥着心口位置的衣服,顾安年瞪大泛着泪水的双眼,双目失神,喃喃自语,沉浸在无比的愧疚与悲哀之中。
“小七?”宋祁望着异常的顾安年,心底隐隐升起不安。
顾安年突然脚下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宋祁心狠狠被提了起来,眼疾手快将顾安年抱进怀中,拍抚着她颤抖的后背,担忧急切地问:“小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顾安年却只是怔怔望着他,泪水从无神的眼中不断滑落,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没有血色的双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着什么。
“不要吓我,小七,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吓我啊!”宋祁真的被吓到了,抱紧怀里的人,急得红了眼眶,回过神大声喊道:“快传御医!”
福禄就等到外间,等到声音赶紧跑了进来,却见顾安年面无血色被宋祁抱在怀里,当即也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就去寻府上的御医。
“小七,小七,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你不要生气,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吓我……”宋祁颤抖着双手,拂过顾安年满是泪痕的脸颊,亲了亲她的眉心,语无伦次,语调哽咽地喃喃低语。
被紧抱着又亲又哄,好一会,顾安年才有了反应,从自责的情绪中回过神,她望着宋祁泪流不止地哭道:“宋祁,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不得不说,顾安年也是一个极为钻牛角尖的人,一旦她认定一件事,就极难改变。
宋祁眼中闪过狂喜,狠狠在顾安年眼上,唇上亲了两口,横眉怒目,粗声粗气道:“你是害了我,你害的我差点被你吓死,小七,心肝,你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说着说着,语气却又是温柔地恨不能化成一滩春水。
顾安年本还在自责伤心,见了他这副模样,顿时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狠狠瞪他一眼,推搡了他的肩膀一把,嗔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啊!”宋祁啾啾又是两口亲在顾安年脸上,神色倒真的是极为正经。
这会顾安年是想伤心也伤心不起来了。
无力地翻个白眼,顾安年从他怀里坐起身,犹豫良久后,她下定决心,抬眼严肃地望向宋祁,沉声道:“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特别重要的事要与你说。”
连用了两个“特别重要”宋祁知晓她要说之事定是非常重要,当即也不再嬉皮笑脸,严肃着脸点头。
正好福禄领着御医过来,宋祁使了个眼色,道:“都退下吧。”
福禄会意,见顾安年已经无事,便领着御医,与一众丫鬟出了房门,连外间也不待。
只剩了宋祁与顾安年两人,房中十分安静,宋祁对顾安年点了点头,道:“说罢。”
见人都走了,顾安年舒了口气,斟酌一番,理清了条理,这才对着宋祁认真道:“其实,我拥有前世的记忆。”
闻言,宋祁眨了眨眼,好一会后,点头“哦”了一声。
顾安年挑起一边眉毛,这反应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顿了顿,她又道:“我前世的记忆里也有你。”
听到这句话,宋祁双眼一亮,兴致勃勃问道:“那我前世叫何名?长得可有今生英俊倜傥?前世你与我可是夫妻?我……”
听着这一连串问题,顾安年毫无疑问地抽了,她早已知道宋祁的思维是奇葩,只是没有想到会奇葩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敢再让他继续兴奋下去,顾安年冷着脸冷声道:“我所指的前世,与今生并无差别,你还是永成帝的幺弟,意气风发的逸亲王,我也还是我,永济侯府的庶出七小姐。”
兴奋不已的宋祁就好比被冷水浇头,顿时焉了,弱弱问道:“那前世我们可是夫妻?”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
顾安年抽抽嘴角,扶额无奈道:“前世我们只有过几面之缘,且只是远远看过几眼。”忽地,似想起了什么,又冷笑道:“不过我倒是记得,你对嫡姐情有独钟!”
情有独钟——这四个字,顾安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之前她不在意,可是现在和宋祁在一起了,她可是介意得很!
宋祁眼皮一跳,急声大呼:“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对那个没有半点心眼,说好听点是善良单纯,说难听点是愚蠢无知的女人情有独钟!
这是赤果果的污蔑!
第一卷 十三、大宝贝
宋祁就是打死认定顾安年是在污蔑他!
“你说我对顾安锦情有独钟,我还真想听听怎的一个情有独钟法!我说过喜欢聪明的女人,顾安锦就是拍马也及不上聪明二字吧?”
“还有啊,你看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动不动就是悲秋伤春,长吁短叹,还没有主见,时常泪眼朦胧,我都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她给折腾死了,我能对她感兴趣?”
“再不济,我和她说过的话都能掰手指数出来,除了形容不错,我对她可谓一无所知,我不至于浅薄到只看外表吧?”
“你就是是我对宁秋霜感兴趣,对比说我对顾安锦情有独钟靠谱!宁秋霜心眼是坏,怎的说脑子也比顾安锦灵活!”
宋祁的语气可谓是义愤填膺,说的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就差拍案抗议,就怕辩解的力度不足以表明自己的心迹。
“总之,你不能污蔑冤枉我!”
气呼呼一哼,宋祁作了总结。
顾安年听他唧唧歪歪说了这么一大堆,起初的反应是无语无奈,外加面容抽搐嘴角抽筋,后面却是越听越好笑,一边听宋祁说着,她一边很不可面子地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等到宋祁说完,她肚子都笑疼了。
宋祁赌气的别扭样子,她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哼!”被取消的大王爷冷艳高傲地撇过头,用后脑勺对着大笑不止的顾安年。
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顾安年喘着气,大笑道:“你怎么就这么逗啊!”
也就宋祁能倒腾出这么些不搭边,又能把人活活笑死的话语来,若是旁的人,听到她说有前世的记忆,怕是要大呼见鬼,躲得远远的了。
别说何商量惊天秘密的凝重感了,此时的氛围情景,就连一般的严肃都够不上,顾安年都顾不上提心吊胆,只勉强让自己不至于笑得打跌。而一开始决定说出秘密时,心里那股忐忑劲儿,如今早被笑跑了。
她真三世都没见过这么逗的人,而且还是个尊贵无比的王爷!
看着乐不可支的媳妇儿,宋祁微一挑眉,继而沉下脸严肃道:“本王是在与你商量正经事儿,严肃点!”
他这故作正经的样子,更是把顾安年逗得前俯后仰,忘形之际,她扑到他怀里,捧住他的脸就是响亮地亲了一大口,大笑道:“你真是个大宝贝!”
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能体会到无穷无尽的开心与快乐,今生能得此一人,足矣!
得了便宜的宋祁当即笑弯了眉眼,搂住投怀送抱的人儿,得意忘形笑道:“我自然是个宝贝,你还未瞧见我有多吃香呢!”
顾安年笑嗔他一眼,顺势窝在温暖的怀抱里,拨弄着他衣襟上的祥云绣样,缓缓平复呼吸,轻声道:“好好一件严肃凝重的事儿,被你这般一闹,我连担忧害怕的心都没了。”
重生这等鬼力乱神之说,能得到这般搞笑的反应,也算得上是世间罕见了。
“有何要担心害怕的?你就是你了,就算你再告诉我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在我心里,你本就是与众不同的,如今多了这一点,你也只是愈发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罢了。”
宋祁的语气轻轻巧巧,完全没有常人该有的惊慌失措,或惊喜震惊,他只是含笑深深凝视着怀里的人,深邃温柔的目光,让顾安年看地几乎痴了。
顾安年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宋祁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吗?不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吗?不然,为何他的思想,他的心态,他的话语,很多都显得与这个世界如此地违和呢?
猜想终归是猜想,她想,以她对宋祁的了解,若他当真是穿越者,那么他不会瞒着她,至少,在她说出自己的秘密后,他不会再隐瞒。
这个男人对她,当真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掏心掏肺。
感动之余,方才让自己心疼难受的想法,又再次浮上心头。
微微垂下眼,遮住眸中泛起的哀伤,顾安年低叹一声,道:“你才是真正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然而因为她,他光辉平坦的一生如今已经变得乱七八糟。
即便是再细微的神情,只要是出现在顾安年脸上,宋祁就能轻而易举地察觉,更何况此刻的顾安年明显是有心事,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是以方才才那般刻意逗她,惹她大笑,想让她忘记心里的忧愁。因为有他在,是以他不希望她再如以往那般,任何事都独自一人承受。
跟着低叹一声,宋祁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小七,你心中有结,为何不直接与我说?你一向不太愿意顾及他人感受,若是以往,你心里不舒服,定是要找个人陪着你一起不舒服,这次怎的闷在心里独自一人难受?”
顾安年还处在伤感之中,猛地听到这么一番话,当即被气得直翻白眼。狠狠掐住宋祁的腮帮子,咬牙道:“你是在拐着弯儿说我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咯?”
“哎哟哎哟——”顾安年是真用了几分力气,宋祁疼的呲牙咧嘴直叫唤,连连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一时心急,说错话儿了,我这不是心疼你么!”
“心疼?哼!世人谁不知逸亲王一张利嘴最会花言巧语,能哄得女人晕头转向,你的话不能信!”顾安年气得直胸口上下起伏,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道。
她就自私了咋滴?别人都能说,就是宋祁不能说!
见她是真的生了气,宋祁哭丧了一张脸,可怜兮兮道:“你听谁胡说八道,我何时花言巧语哄过女人了?你跟我这么大半年了,你见过我对别的女人献殷勤么?那些庸脂俗粉,哪里用得上我来哄!除了你,那些女人哪个不是颠颠儿自个送上门的?”
“哦——”顾安年闻言拖长了音,挑起一边眉,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识时务,别人自个送上门,我还要你费工夫哄是吧?”
说着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痛得宋祁嗷嗷直叫。
宋祁如今是体会到何为说多错多了,如今他真是百口莫辩,说何都是错的!
为了避免说错更多的话,宋祁只好出杀手锏——扑倒,狠狠吻住那两片开开合合,不断责备自己的甜美双唇。
“唔——”顾安年惊愕地瞪大眼,这个混蛋竟然来这一招!
正要开口训斥,却不想被宋祁趁机撬开了她的唇齿,灵活的舌头如一尾活鱼,滑进了她的嘴里,攻城略地,将她的唇舌彻底侵占。
顾安年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放弃了反抗。
察觉到她的放松,宋祁缓缓勾起嘴角,动作愈发温柔起来,极尽缠绵地扫过她口腔内的任何一个角落,缠住丁香小舌共舞。
“嗯……”轻柔绵长的吻让顾安年舒服地不自禁呻吟出声,甜美的低吟从两人紧紧交合的唇齿间溢出,尾音微扬,韵味十足,引人无限遐想。
顾安年双颊染上淡淡的红晕,明亮的双眸浮上水雾,意识渐渐消失,感觉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无意识地沉溺在这个温柔到令人窒息的吻中。
宋祁一直注意着顾安年的反应,见她神智迷离地回应自己,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将人抱紧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宋祁才放开顾安年,噙着笑看她酡红的双颊,拇指轻抚她微微红肿的唇瓣,哑声低笑道:“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一点。”
获得自由的顾安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理智渐渐回笼后,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被吻得失去理智回应宋祁,她就羞愤地恨不能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
迎视着顾安年恨不得吃人的目光,宋祁嘻嘻讨好一笑,一下课却又一脸严肃,正色道:“小七,我想知道方才你反应异常的缘由。”
顾安年冷哼一声,也没有从他身上起来,直接往他肩膀上一趴,轻缓道:“我想起了前世所听闻过的你。”似是陷入了极深的回忆之中,顾安年双眼迷茫。
“前世第一次见你,是在京城金福楼里,那样飞扬跋扈,气韵风流,即便只是远远看一眼,便能让人记到心坎里去。那次算是我运气好,无意间见到了名震天下的逸亲王。”
“随后便是在嫡姐嫁与你的那一日,我躲在暗处偷偷瞧过一眼,一身红衣的你,依旧俊美地让人惊叹,然,我心中却认定你是一个不可靠的男人,因为我并未在你那漂亮的桃花眼里看到半点真挚。”
说到这里,顾安年缓缓勾起嘴角,接着道:“世人都说逸亲王暴虐风流,多情却冷酷,不管是官家小姐,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是你看得上眼的,你就会抢回府里做小妾,也不知道积了多少民怨。”
这些事,她几乎都要忘记了,现在回忆起来,她才恍然记起,前世的她与宋祁,当真没有过任何直接的接触,她对他的了解,都是贵族圈里的流言,如果现在还有人如此对她形容宋祁,她怕是要笑掉大牙了。rs
第一卷 十四、释然
宋祁听着顾安年似吟似叹的话,皱眉良久,问:“前世,我当真看上了顾安锦?”
所有的话中,这一点他最在意,最无法释怀。
顾安年从回忆中稍稍回神,瞥了宋祁一眼,笑道:“我骗你有何好处?说来,前世本也是我要嫁与你,只是我不愿,才让嫡姐代嫁,只是没想到冷酷风流的逸亲王会被嫡姐的善良单纯所打动,为美人折了腰,最后为了能让心爱的人幸福,竟自愿放手成全人家呢!”
宋祁闻言挑起眉,咂了咂嘴,后面这一句怎么听着味道就这么酸呢?
不过为了不让好不容易才浇灭的火再次烧起来,他嘿嘿一笑,假意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异样,认真道:“虽然你没有骗我的理由,但,若是我真的喜欢,放手成全他人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你以为我有这般傻么?反正软禁有可能,威胁有可能,干脆点杀了也有可能,就是放手成全他人之类的,完全不可能。”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让人实在生不出怀疑来。
顾安年深深望着他,一时有些疑惑。她也了解宋祁的性子,细细思考一番后,觉着宋祁的话不无道理。
只是前世夺嫡之后,宋璟要逼顾安锦入宫为妃,宋祁这个连夺嫡之争都不插手的人,却出面帮顾安锦与洛靖远,若是宋祁对顾安锦当真没有半分意思,这又如何解释?
即便传闻大多浮夸,然无风不起浪,她相信宋祁与顾安锦之间一定有什么,不然空穴哪来的风?
然,前世终归是前世,现在宋祁是她的就够了,这账若是扯得太长,可就难算了。
不过——
斜眼瞥向宋祁,顾安年沉着脸冷笑:“我应该没有听错,方才你是说若是真的喜欢,就不会放手,可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