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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镇定如冷丞相也觉得事有蹊跷,偏偏跟着冷言雪身边的明香也失踪了,杳无音信,查无所踪,而且此事还只得暗地里查,这要是公所周知,冷言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名声怕是再加惨淡悲戚。
冷俊轩自打回府后同样心受波动,冷言雪做南国太子妃一事想来是岌岌可危,又突然失踪,母亲又落得如斯名声,眼下深陷杀人案中,以装疯来救得暂时安宁,一向精明谨礼有度的爹也被美色所惑,全然不听旁人意见,整个丞相府似乎一下子乱了,可要说是乱,却又一切谨然有紊看不出什么大不同。
五姨娘,冷俊轩突然抬起头,所有事情的最大利益者除了冷言诺的第二人选。
……。
“二公子今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五姨娘看着一进门目光就在自己身上打量的冷俊轩小心的开口。
冷俊轩是看着她,不过可不是迷恋,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穿心的打量。
“二公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五姨娘被冷俊轩的眼神看得心突突一跳。
冷俊轩却突然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姨娘这几日里想必是累的,又要伺候爹,又要担忧着这府内一大家事儿。”
五姨娘爱宠若惊的笑笑,“怎么会呢,我一个姨娘又做不了什么,怎么会累着,二公子过奖了。”
冷俊轩将五姨娘的表情收在眼里,细长的手指提起桌上的茶壶,自满一杯,“听说五姨娘与璃王妃交情不错?”
“在寒山寺有过一面之缘。”五姨娘一幅不知冷俊轩提及此话何中深意认真答道。
“哦,倒真是巧。”冷俊轩点点头,一幅平静,他只是听自己母亲断断续续说冷言诺与五姨娘合伙计谋害她,可是眼下看来这五姨娘倒不是个心机深层之人,冷言诺会找这样简单的人?
……。
“听说大娘因寒山寺一事后,病倒了,本王妃今天特地来看看。”这一天,冷言诺踏入了丞相府大门,进入了柳氏远不复往日的院子。
冷言诺看着躺在床榻上不过短短两日便色彩黯淡,瘦掉一圈儿的柳氏,嘴角终于不自觉似欣慰的轻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你来做什么…。”床榻上柳氏努力挣扎着坐直身子,眼眸警惕的盯着冷言诺。
柳氏此时嘴唇有些干裂,微微伸舌舔了舔,却觉越发口渴,于是,她突然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水,“我口渴,能否给我倒一杯。”
自从二姨娘来看过柳氏之后,都没有人来帮她倒茶,连她最倚重的杨嬷也去打点关系巴结五姨娘的脚沿了。
“大娘如此客气做甚,不过一杯茶嘛,这些下人也真是,手脚如此不灵活。”冷言诺说话间慢慢走向桌旁,亲自端起茶壶,取杯,倒茶,一切动作缓慢又认真,却看得柳氏浑身一震,因为这动作,这景像,多年前她也似乎做过。
接下来……
冷言诺轻轻的走过来,将茶递给柳氏,然后,不小心的,故意的,茶翻了,掉落在地,茶水四流,床罩也溅上许多滴茶渍,一些水珠落在床沿上绘成浅浅投影,正映出自己此时鬼般的面色与颓靡。
柳氏眼一闭,的确一样。
“大娘记得吗?当年我娘缠绵病榻,院内无下人,我娘口渴,想要喝水,努力支撑身子起来倒茶,可是大娘走进来,是怎么帮的呢?”冷言诺微微俯身凑进柳氏耳边,道,“缠绵病榻的滋味好受吗?”话语清悠缓慢,却听得柳氏身子一震,抬起那不过几日便已失了光彩的指尖指着冷言诺,“你,是你,我这病……”
“是与当年你下的药一模一样的呢,怎么样,本王妃就觉得说大娘当年如此厚的待我娘,想必也愿意感同身受的。”冷言诺轻轻抬起手指,在柳氏脸上一点,“这滋味很好吧。”
柳氏似乎受了某种打击,那指尖一触竟像是被毒蛇锁定般的让她难受,身子一颤,手擘支撑不再,一下子跌倒在床榻上,那失了光彩的眼眸此时支支怔怔看着冷言诺,“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哈哈哈,是我下的毒,我让她病得起不来,一天一点,一日一日衰弱。”柳氏笑着,一种近乎江浪淘沙已至尽的扭曲的笑着,“她算什么,一个小官的女儿,竟然如此得宠,我堂堂天慕京城人人艳羡的名门嫡女怎么能输了下去,我要让她死。”
闻言,冷言诺沉浴在屋内阳光下明亮的面容微微黯淡几分,出口声音也微低,“你一辈子夺又如何,还不是到了如斯境地,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名声受损青云不再,你向来炫耀的女儿如今……”冷言诺话至此故意停顿意味幽长。
“你把雪儿怎么了?”柳氏突然抬起头一幅紧张。
冷言诺看了眼柳氏眼中有些鄙夷,“放心吧,你所指望的指望不上了,南国太子妃,哼。”冷言诺冷哼一声,“偷来的总归不会长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自食其果。”
“你知道天机之言…。那言雪呢?”
冷言诺一笑,“那夜我正好躲在墙头下呢,至于言雪,只不过比你早一步而已。”
“你,什么意思?”柳氏直觉不好,毕竟雪儿已经失踪两日了到如今还未回来,她听说冷丞相暗中也派人在找,冷俊轩已经去寻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回来,那明香丫头也一同消失了。
冷言诺轻轻摇了摇手,然后一笑,转身离开,并未打算给柳氏任何答案。
“我虽然给你娘下了毒,可是那毒不致人死,只是会容颜衰败,你不想知道你娘到底死于谁手?”身后柳氏似乎在渴求最后一点希望,是的,向她曾经最看不起,如今最憎恨的冷言诺低尾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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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蓝子进京
冷言诺回身望着那双曾经冷眼阴寒看着自己那缺衣少药的母亲,言辞凉薄冷情,“想喝水,爬啊,去地上舔啊。”
自己的母亲曾经很美,却在那样一日一日病痛缠绵中失了光色,形容日渐枯槁,可是在临时前都是让她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安稳的活下去…。那眸中隐晦的,不能言语的东西一下子涌入冷言诺的脑海……。
“小姐。”香叶轻唤一声,拉回冷言诺陷入回忆中的思绪,冷言诺儿猛然回神,面上不动声色,然后一笑,对着柳氏更是明艳一笑,“我不想知道,因为那个人自然不会活得如此容易。”
柳氏怔愣,然后释然,再然后是后悔,种种面色倾刻在在她面上交织完毕,而柳氏这一生都未想过,她在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丝明亮笑容竟然是冷言诺的,而且那笑容竟然让她的心突然泉涌般波动不歇。
冷言诺并未理会柳氏面上的表情,因为在她面上是绝对看不到翻然醒悟这四个字的,既然看不到,那就不用停留。
看着那抹离去的年轻倩影,柳氏的眸光更加失色,似乎陷入某个思绪,她是丞相夫人,京中人人艳羡,夫妻情深,子女出色……她以为她会倚着冷丞相与冷言雪他日高首而坐,宴看群臣,可是……
冷言诺刚走,冷丞相便带了几个家丁走了进来。
“老爷。”柳氏眸中一刹那亮光恢复,似黑暗中遇见一盏风中孤鸣的明灯,然而下一霎,柳氏面色霍变,她看着冷丞相身后走来的田管家手中端着的托盘,那托盘里一杯散发着茶香的液体此时正缓缓向自己递来。
“老…。老爷……”柳氏几乎舌头打结的难以置信又觉得可笑的看着冷丞相,看着这个同床一榻二十载的她深爱的男人,看着他让人端来毒酒,面容寡淡,看他负手站立,眼中没有一丝怜惜与疼爱,看他看向她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比绝情更冰寒的让人心跳忽止的眼神。
冷丞相看着床榻上坐着的柳氏,目光锐利却阴寒,“冷言诺刚刚离开。”一句话平淡无波,却是在给柳氏解释。
“你想…。不…。”柳氏颤抖的站起身子,“我娘是一品诰命夫人,于皇氏有恩,我弟弟是御史,我是雪儿与青儿轩儿的亲生娘亲,我为你。。。。。”
“而今,我是丞相。”冷丞相冷冷几个字打断柳氏,“看在夫妻二十年,我会给你好的死法,在你死后,每月初一十五亲自给你上香,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自然是入宗祠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柳氏闻言,愣神片刻,面上已经看不出是讽刺还是可笑,抑或是什么表情,她身子一软,靠在床榻上,又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笑声森冷难听,像是自胸肺间低压发出,又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撕扯而疼痛。
站立一旁的田管家回头看看冷丞相,似乎在等待他的吩咐。
见得田管家的动作,柳氏突然不笑了,看着田管家然后一幅了然,什么她是丞相夫人,府中权柄滔天,原来不过是表象啊,这个曾经听命于自己的管家此刻这幅看死人的表情,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恭敬顺从。
柳氏这次不再笑出声,只是面容突然变得平和,眸中突然无光,“十二年前,三姨娘死时,我看着你冰冷绝情的眼神,觉得自己好幸福得了你全然的爱,纵然有二姨娘与四姨娘,可是你依然宠我有加,甚至于我暗中给三姨娘下毒,你知道也不过问,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当年你携带兄弟入京,寒饿交加,我于街角一眼看中了你,然后倾然交心,你剑挺般的眉宇带着淡淡倨傲气……”柳氏细声呢喃着,然后闭上了眼。
冷丞相却在柳氏开口时,眉宇一沉,对田管家一使眼色,田管家端着酒上前。
柳氏亦没有挣扎,她躺在床榻上,眼中没有绝望,相反她笑了,在毒酒流入王脏六腑时,她笑了,如冷言诺离开之前时那般明艳的笑,没想到,在她人生弥最后一刻想到的竟然是冷言诺。
那笑容明亮鲜艳,曾经也有一张那样的笑脸,她每笑一次,她就痛一次,可是如今,她不痛,甚至很高兴。
她,是知道的吧……呵呵,自以为聪明的人其实早已踏入别人的陷阱,却犹不自知,如自己,如…。
屋外阳光似乎很是刺眼,那一抹光突然就透过窗格纸映照进来,照进床榻上不再睁眼的柳氏。
柳氏的一生就这样近乎冷清的,凄惨的,绝望的,又安祥的离开了。
看着紧闭双目停止呼吸的柳氏,直到再三确认后,冷丞相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不准任何人进这院子。”冷丞相冰冷的话语淡淡响在空气中。
……。
“璃王妃,柳氏死了。”一座别院里,五姨娘对着面前的冷言诺道,声音里难掩喜悦与激动。
冷言诺对于五姨娘的表情毫不在意,只是望着院子里那一株飘摇的小花轻喃道,“死了。”陈述无疑问。
“嗯。”五姨娘点了点头,“我终于报仇了,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死了,听田管家说柳氏是受不得丞相休妻,又自觉无颜面对世人,引咎自杀的。”
冷言诺看着五姨娘那眼底流转的喜悦,以及一丝不言而喻的微妙情绪,而后一笑,“冷丞相最近对你好吗?”
五姨娘点头,“很好。”五姨娘说话间,想到什么低下了头,而后又抬起头对冷言诺道,“老爷没有将柳氏之死这消息透露出去,想必是还给柳氏留着脸,放心吧,我会让老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是眼下我也得赶紧回去,不然会引起怀疑。”言罢,给冷言诺一跪恩,退了下去。
“小姐……。”香叶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冷言诺抬手阻住。
……。
而今日,蓝子进京。
宽大的马车打着蓝家标志风格独异的进了京。
蓝家是古武世家,百年前曾经陪着天慕开国之帝一起打下大好江山,江山初定,蓝家忠心,然而先家主去世,后辈人才济济,对于当年的风中血雨早就忘得一干而净,争名逐利,更有压主之象,一些子孙不济的,寻花问柳,欺压民众…。一时间弄得民声载道,蓝家名声也直落千仗,直至三十年前,世人仰赞的先璃王不知与蓝家谈了什么,蓝家最后竟在那样声名鼎盛之期甘愿退隐,且不携朝廷一丝一毫。
在当时也很是让百姓震憾议论了一把。
而蓝家的退隐也的确让天慕又再度恢复清明,似乎也无人在意蓝家为何要退离朝廷。
也正因此,璃王府声誉,直至先璃王去逝,如今璃王虽然体带寒毒,少于出门,除了他的身份,依然在百姓心有独特的地位。
马车里,蓝子依旧蒙着面纱,马车两边掉着长长的金丝穗,帘慕不过亦是轻薄纱布,于是行人只见宽大马车里,有女窈窕多姿,肤色雪莹,在面纱里,朦胧若现,更引人之趋往。
“小姐,信已递交皇宫,我们此次又未携带过多家武,想必天慕新皇不会对我们有过度制衡吧。”马车前粉衣女子低头开口。
蓝子隐在面纱后的面色不动,只是轻轻开口,“天慕皇上不过一个未及冠的少年,我们真正要忌的是璃王。”
“这不是蓝家的标志吗?”一道慵懒的男子声音突然自旁边街道传来,随着男子声音,便闻马车轱辘之声紧随而至。
蓝家驾马车之人回头看了眼蓝子,见蓝子点头,一拉缰绳,让本就走得慢的马车停下。
“听说蓝家这一代家主是一位女子,不知…。”马车外,楚浴染一掀车帘下了马车,向蓝家马车而去。
“楚楚韵姿,色比千霜,想必是定王,蓝子今日当真是运气好,初入京便见得定王。”马车内蓝子虽然是行着礼,不过却并未下马车,但是也未有半丝不尊敬之意,更让那些驻足的百姓觉得这一代蓝家很是有气势。
楚浴染依旧的标准的三分轻笑,三分慵懒,三分不明之态的轻轻一撩发尾,“蓝家隐退三十年,如今怎么倒想着进京了。”
“蓝子随家族隐世这许多年,至今未进入当年先主与天慕先祖所创之江山,又传闻京中璃王自幼天纵奇才,更生有倾世容颜,今日倒有些慕名而来。”
楚浴染闻言眸中光波一束凝了凝,倒是个有点心思的。
哗,蓝子话落,周围那些本来小小翼翼,状似路过或者低头侧耳探听此边动静的路人一下子纷纷停住了脚步。
要相信古人的八卦速度是不分古今的,蓝子一句话,众人便脑中自动补出多方情节。
而她们自动忽略前面一句话,而是落在慕名璃王而来这句话上。
在场众人自然不乏多事者,心思玲透者,眼下一闻话中意,这蓝家主是为璃王而来?
“蓝家主这话倒让人作他想,璃王才娶璃王妃,不知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损了蓝家主名声。”
“璃王仙姿自然能引人入胜。”蓝子语气恳定,语意未尽,周围一切言语自入她耳,不过她似乎极为乐意。
楚浴染微微皱眉,然后勾唇一笑,眸中光彩跳动一阵后,很快又沉寂下去,寒喧几句后,驾马离开。
啊,蓝家主要抢男人?璃王虽有倾世容颜,五岁前的确是天纵奇才,冠盖满京,可是五岁之后,寒毒日渐深重,便少于出门,不再闻其光鲜事迹。
众人于是谈到璃王都是一声惋惜,娶了璃王妃后,见璃王与璃王妃相处融洽,也想着这位男子想必也是上天眷顾的。
这蓝家主眼下是来……
好事者言,有好戏看了。
皇宫里。
冷言诺听完莫名对刚才京城中蓝家主与楚浴染的对话以及目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天而来的八卦言论,将蓝家递交的家书丢至一边,“这蓝子也不是个草物,一进京就先声夺人,将自己先主的那点功劳也利用上了,让百姓饮水思泉对她不得不客气。”
瑞阳皇帝皱眉,却忽觉眉上有细而柔的东西拂过。
“皱眉做什么,你才多大。”冷言诺一声嗔笑,收回手,然后又对着一旁正懒洋洋看着自己的瑞阳皇帝颇为好笑的开口,“这蓝家主倒是有几分意思哈。”言下之意,抢男人都抢得这么明显。
瑞阳皇帝讪讪的笑笑,让莫名退了下去,然后道,“诺姐姐放心吧,你在我表哥心里独一份。”言语神态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哦…。”冷言诺意味深长点头。
“我怎么觉得空气中有股怪味。”说话间,慕容晟睿自御书房外缓步而进,他永远都是那样,步履从容,不急躁,不速进,缓慢有致,雍容有度,携着一室花香出现在冷言诺与瑞阳皇帝面前。
“怪味?”瑞阳皇亮在空气中嗅嗅,没有啊,然后好奇的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自打一进来目光便不离冷言诺,面色微带雅然,却也并不解释,冷言诺却听懂了,好家伙说她吃醋,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走吧,回家。”慕容晟睿朝冷言诺招手,竟像是在诱哄一个孩子。
冷言诺基于这厮刚才的言语不当,傲骄的偏了偏头,看着屋内某处,有莫名在,随时可送本姑娘悄无声息的出宫。
“莫名,上次清二去花仱楼体验了一回,本王觉得甚好,你……”
“回家。”冷言诺几步向门口跨去,莫名是小破孩子身边最得力的防卫,这要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