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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攀住长藤,上面突然收起了“绳子”。“快拉,快拉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了,李壮被拉上了半空,可他的双脚被牢牢抓紧了。
上面停了一停,突然又使出了更大的劲,呼地把他们一起拉了上去。
李壮不顾一切跑出了洞口,“那蛇是妖精,现在现人形啦!”
一行人看着他,石晓静的脸上忽然洋溢起惊喜:“厉果!”
“石晓静!”厉果也惊喜地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马上厉果就看到了石晓静脸上恐惧万分的表情。
“怎么啦?”
厉果回头望去,他们身后,升起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咝咝地吐着信子,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蛇俯冲下来的瞬间,厉果奋力一推姚静曼,两人倒向了一边,大蛇扑了一个空。靠在最近的土豆瞄准位置,一拳打在蛇的侧身。伴随着一声咆哮,大蛇被击倒的同时,也彻底被激怒了。
略作停顿,它的尾巴横扫过来——却不是扫向土豆,而是扫向岸边的黎昕等人。众人来不及反应,像是被一堵压过来的墙无法抵挡地扫进了湖里。
土豆一走神,就着了那蛇声东击西的道,那蛇头扑将过来,一口咬伤了土豆的大腿。二丸见状,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跨上大蛇的身体,紧紧勒住它,无奈它太有劲,太粗壮,一转身,反而被它紧紧箍住。大蛇在用力,二丸感到了窒息,土豆一拳打了过来,大蛇嘶了一声,却是越箍越紧。越是猛拳它就越是锁紧身体,眼看二丸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已经快不行了。
想必那蛇也是杀红了眼,要来个玉石俱焚。
急中生智,土豆一口咬了上去,血飞溅出来,腥味灌进土豆的嘴里和鼻子。土豆也红了眼,紧紧咬住不放,蛇终于松开了二丸在地上上下摔打着,要把土豆摔出去,土豆就是不放,砰地被甩在坚硬的岩石上。
那蛇扑向湖里,湖水立刻被染红了一片,它沉了下去,想溺死土豆,水面翻起白花花的浪头,又是漩涡,越沉越底。
终于,水面平静了,却不见了那蛇和土豆。
已从水里爬到岸边的黎昕,一边看着二丸,一边焦急地呼唤着土豆。
不一会儿,那蛇的尸体浮出了水面,一动不动。
“土豆!”黎昕大声地喊着。
噗的一声土豆从水里钻了出来,满脸带血!
“你没事吧?”黎昕问道。
“没事,快去找老师,二丸快不行了!”
黎昕转过身,蹲在二丸的身边。二丸的呼吸已经没有了,黎昕摇晃着她的身子。
“快去找老师!”黎昕也这样重复着。
众人抬起了二丸。黎昕在前面带路。
队伍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
他们照着原来的路走了回去。熟门熟路,路越走越窄,岔口纵横密布,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地下王宫。要不是有黎昕,断不可能走到他们要走的地方去,尽管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黎昕究竟要把他们带到哪儿去!
厉果突然发现,他们一直在走着下坡路,而且越来越抖。他们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往更深的地下走去。
前面泛起的红光。
居然有亮光从地下发出来?
接着往前走,越发的亮堂,而且那红光果真是从更深的地下泛上来的。
是一条裂缝,一股热浪袭来——厉果看清了,那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地下流淌着红红的岩浆。
这到底是到多深了,难道到了岩浆层?可这是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地质层,自己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到了鸿沟的边缘,黎昕立定了。他指着鸿沟的边缘,那里有浅浅凸起的石块,像一道天然的石梯,石梯的末端,又有一个窄小的入口。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厉果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而且若没有黎昕引路,自己也绝不可能找到这个隐蔽的入口。它通向哪里?黎昕口中的“老师”究竟是谁?
黎昕爬了下去,火焰时不时蹿上来,近在咫尺,他爬进了洞口,在下面接着传下去的二丸,一行人依次进入了这个通道。
厉果摸着光滑的石壁前行,红光将这条通道照得通透。
往前走,石壁上刻着横竖不一的线条。越往里走,越是能看出年代的久远。每隔一段还会出现阿拉伯数字,从12到1,然后是四位数的数字。
这不是数字!厉果恍然大悟,而是年代。有人用这种原始的方式记录着年代。
他想起了神户丸。
没错,他有了一个站得住脚的推测:神户丸上有幸存者,他们发现了这个地下王宫!
是日本人。
再往前走,石壁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1960
1950
1947
1946
1945
不——
数字还在缩小着。
1944
1943
1942
一直到了1938。
厉果的猜测错了,神户丸下沉于1945年。不是神户丸上的日本士兵,而起码在1938年,就有人已经进入过这个地下王国了!
第十二章 民国考古事件
〔木乃伊被装上了一枚黑色水晶制成的心脏起搏器。〕
1938年,胡一夫带着他的三个学生,坐上了从重庆顺流而下的长江轮。已是六月,初夏从这个素有火炉之称的城市蔓延开来。傍晚,虽说江风习习,将一日曝晒后的炎热冲淡了不少,可局势依旧燎人,战事逼近,加之远方火红的晚霞,胡一夫的心情依然轻松不起来。
他们要去九江。
一周前,一封加急电报送至他所在的西南师范大学历史系。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鄱阳湖水域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旱灾,水位下降,都昌县的老爷庙地域有很多河床显露出来,当地的渔民随手可以捡到一些形状怪异的石器,如刀似斧。有一位隐居当地的学士,因为颇有些考古知识,意识到这可不是一般的石头——有可能因为干旱,而使得一处未被发现的史前文明展露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日本人的枪炮隆隆,九江沦陷只是时间问题,如何赶在日军占领前对此地完成考察,采取必要的保护措施,迫在眉睫。
胡一夫恨不得能够插上一对翅膀,立即飞到那个地方。
胡一夫五十多岁,作为晚清的第一批留洋学生,他在美国哈佛大学历史系主攻考古专业,对华夏史前史及传说颇有造诣。除了对这处新出土的各类石器感兴趣,更重要的是紧随电报发来的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一块半月形的石板,上面刻画了几个难以理解的字符,对于普通的研究者来说,这也许又是一段难以解开的历史之谜,但胡一夫却能够窥破其中的奥妙。
这也是他在情况尚未完全明朗,仍执意亲自要去九江的原因。
胡一夫不敢大意,他知道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意义就绝不仅仅限于它的考古价值了。
“先生,该吃晚饭了!”身后响起了女孩的声音,胡一夫回头一看,正是他的弟子尹琳。
“如果不起雾的话,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目的地了。”胡一夫依旧眉头紧锁,现在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
“先生,您这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再重要的事,也需要体力不是?更何况,您不吃饭,这船未必就能跑得更快。”
胡一夫笑笑。他中年丧妇,膝下无子,于是把尹琳当做自己的女儿。这个深受“五四运动”影响的女学生,既有向学的创新精神,亦兼有传统美德,把胡一夫当长辈一样崇敬和照顾,深得胡一夫喜爱。
随尹琳进了船舱,他的另外两名学生黎航与邹叶平已坐在餐桌前。晚饭并不丰盛,辣椒鸭肠、红烧茄子,一碟咸菜,边上的碗里堆着几个馒头。
“先生,您说我们这次会有收获吗?”黎航问。尹琳、黎航和邹叶平都是胡一夫的得意门生,三人却性格迥异:黎航细腻,遇事喜欢多思考少说话,基础知识扎实,然而说到灵性,却略逊邹叶平一筹。
“收获想必是有的,无非是大是小的问题!”还没等胡一夫开口,邹叶平插嘴道。
仿佛是在弥补黎航的不足,眼前的这个邹叶平却是聪敏有加,经常突发奇想且敢作敢当的性子,但过于浮躁。
从考古学的角度来看,其实两人都不适合,不过若合二为一,互补长短,却是做这门学问的奇才,既能依靠丰富的想象力假设,又能心思缜密地论证,而他们两人之间的纽带,便是尹琳。
这三人已跟随胡一夫三年多了,其中的微妙关系,胡一夫自是一清二楚,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或明或暗,黎航与邹叶平都想在尹琳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不知不觉中,很多学术上的难题就在这样的竞争里,得到解决。
看来爱情有时候也能成为动力,在枯燥乏味的学海中,启航指明。
要在平时,胡一夫很愿意在这样的辩论中做引导,然而这次却有些例外,他没有接茬:“吃完饭,早点歇着吧,明天一早就要早起,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尹琳看出了老师的心思:“吃吧,大伙儿都累了,明天到了现场,还有的我们忙哩!”
黎航与邹叶平不说话了,低头吃起饭来。
落日在船的前方缓缓下沉,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一点点暗淡下来。既然先生没有说,三人自然知道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江风一阵,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他们住的是二等舱。先生一间,尹琳一间,邹叶平与黎航一间。为了明天能够起早,几个人早早睡下了。
那茄子做得有些不新鲜,邹叶平的肠胃最弱,到了半夜,江风一吹,肚子竟隐隐疼了起来。
“黎航。”邹叶平唤了两声,那边的喘气声均匀依旧。
“睡得跟猪一样!”邹叶平暗骂了一句,抵不过肚子疼得厉害,爬起身来,去走廊那头上厕所。
门一开,漆黑的江面上,江风猛地涌了进来,即使在初夏的深夜,依然让邹叶平感到一阵凉意。这深更半夜的,船上看不见一个人,只有天花板上微弱的灯光,投下一小片昏黄。
胡一夫的房间,在他去往厕所的路上,灯也早已灭了。想必老师和自己一样,也早早休息了。从厕所里出来,邹叶平感到轻松了很多,却意外看见一个黑影正伏在先生的门前!
“什么人?!”邹叶平本能地喊了一声。
那人见被人发现了,转身朝另一头快速跑去。
“站住!”邹叶平小跑起来追了上去,一边喊着黎航的名字。
那黑影越跑越快,只辨得个大致的模样,虽是深夜,江风逼人,寻常人也断不至于要穿件长风衣、戴顶帽子,想必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的模样。
“有贼!别跑!”邹叶平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加速追了上去,门“吱呀”一声,睡眼惺忪的黎航从门里钻了出来,差点撞上了邹叶平。
就这一耽搁,黑影消失在了船尾。邹叶平一阵恼怒:“该醒的时候不醒!”
一脸无辜的黎航莫名其妙地盯着邹叶平。
胡一夫和尹琳也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出什么事了!”尹琳问。
“有贼!”邹叶平把刚才见到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难道那么快?”胡一夫自言自语。
“先生,您说什么?”
“没什么,”胡一夫一脸凝重,“赶紧回房睡吧,小心一点!”
这条标有年代的狭长通道,终于到了尽头。前方依然红光闪闪。众人出了洞,才发现这个通道连接着两条鸿沟,面前横着的裂缝底下,依旧岩浆滚滚,热浪翻涌,只不过,前面还有一个约莫五十米宽的平台。
平台的中央有块石头,厉果一抬头,看到了应该就是黎昕口中所说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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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只是个普通人。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年人,闭着双眼。
这就是“他们”?厉果无法解释眼前所见。
1938年?难道这个老人就是那时候来到这个洞里的?那么黎昕一行三人又是谁?“他们”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老师——”黎昕叫了一声。
未料冯成才和白景松也虔诚地叫了一声:“老师——”
当年共同落水的五人,死了三个,还剩下他们两人,想必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厉果回想着自己是如何落水的,若不是偶遇黎昕,也许就要活活饿死在地下王国里,或者被那条蛇吃了。落入这个漩涡里的人,还远不止在场的这些,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消失在这个地下迷宫里了,所以“他们”才能“隐藏”到现在?那么当年的那五人,是怎么找到这老者的呢?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他们彼此相遇,然后他们才又回到了上面的那个世界?二十年后,黎昕为什么又要不遗余力地把他们都杀了呢?现在,白景松和冯成才明知黎昕要杀害他们,为什么又乖乖地跟着来到湖底呢?而且,这个地下王国,究竟来自哪里?还有神户丸,它的沉没和“他们”有关吗?
厉果终于看到了“他们”,但是无数个问题却涌了上来。
千里迢迢,一路艰辛赶来,原来设想的“他们”现在确认了。不是类人物种,也不是人类进化的分支……然而,这些猜想全都错了。原来“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
“老师”微微睁开了眼。
“老师!”黎昕走在最前面,几乎带着哭腔,“二丸快不行了!”
她被平放在地上,老者走下来,蹲在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脸庞,查看伤势。
“怎么样,老师?”黎昕紧张地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全都是因为你们!”黎昕突然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众人,双眼通红。
众人浑身一阵冷战。
老者站起身来,拍着黎昕的肩膀安慰:“这是迟早的事。”随即也转向了众人,“景松和成才都来了啊!”他又看见了厉果、李壮、张晟、姚静曼和徐曼妮这五张陌生的脸孔,“这几位是?”
黎昕附在老者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
老者皱起了眉头:“还是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
“我想是的。”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席地而坐。黎昕和土豆偎坐在他的身边,冯成才和白景松也坐了下来。
其余人看着他们,好奇地围成了一圈。
“你们记起我们了?”老者问道。
“是的。”白景松小心翼翼地说,“有个叫石建国的教授,为我们恢复了部分记忆。”
老者的脸色微变,他转头看了看黎昕,又看了看众人。
黎昕说道:“石建国失踪了,至于其他有关的人,我已经都把他们带来了!”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来了,围过来吧,我想你们一定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邹叶平发现了那个神秘的风衣人。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都红着双眼,经过这段“小插曲”,谁都没有再入睡。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彼此谁也没有拆穿谁罢了。
两岸已出现了人家,炊烟袅袅,离城市不远了。胡一夫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还有半个时辰,应该就到达目的地了。
甲板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心急的旅客已经整理好了行李,安静地等在下船的通道上。胡一夫转身回了房间,“都整理整理东西吧,我们也事先准备起来!”他吩咐道。
“先生,昨晚受惊了,没掉什么东西吧?”尹琳顺势问道。
“应该没有,幸亏叶平发现得早。但我想,他不仅仅是个?”胡一夫显得有些不安。
“那会是谁?难道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行程?盗墓的?”邹叶平问道。
胡一夫没有说话,在船舱门口停了片刻,似在思考:“我也不知道是谁,但终归来者不善,这次出行,可能和以往会有些不同!”说完,胡一夫进房去了。
众人收拾好了行装,船笛接二连三地鸣了起来,远处已经看得到九江港了。
又过了一会儿,船开始驶离中心航道,慢慢朝着岸边靠去,“咯噔”一下船的边缘靠上了码头,到了。
二等舱离下船的通道很近,就隔着一扇铁门。下船的时候,船务员开启了这条路,胡一夫一行反而比其他的船客更便捷。混在人流中,胡一夫四人下了船梯,上了岸。
虽说行李并不多,但一些勘探用的设备必须随身带着,颇有些重量,邹叶平的箱子最重,走了几十米,他喘着粗气,一路跟在众人身后。
“歇会儿吧!等会儿换我来!”黎航看着邹叶平满脸通红,有些不忍。
“没事,我还能坚持会儿!”
“歇会儿吧!”胡一夫笑笑,他知道那个箱子的分量。
邹叶平不再逞强,放下箱子,搓着被勒得乌青的右手,他伸了一个腰,转头一眼看见了船尾正在排队的人群中,昨晚的那个风衣人!他依然戴着帽子!“先生,”他靠到了胡一夫身边,“昨晚就是他!”
胡一夫顺着邹叶平的手指望过去,那风衣人正盯着自己。看见胡一夫望过来,眼神竟然毫不避讳,直勾勾回应过来。
胡一夫皱起了眉头,这张脸似乎从未见过。
“看来我们得多休息会儿了!”胡一夫做了一个决定。
尹琳明白先生的意图,他这是要等着那个风衣人,摸清他的身份。
那风衣人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排在人群中,下了楼梯,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