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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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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两个人,管事人一共要价一百八十两,一面赔着小心,就怕余舒嫌贵了,一面心里郁闷,这样盘正条顺又出身干净的姑娘,要是青楼妓馆来人挑拣,那不得花上三倍的价钱。
    可是东家昨天听说了这位余大人来过,便特意叫人过来交待,不许乱抬价。半卖半送也可以,务必使人满意而归“就这么招吧。”余舒痛快地掏了银票,管事人麻利地将两人的卖身契并罪帖交付给她。
    余舒让芸豆收起来,当即给那两个女孩子换了名儿,她想不出什么文雅的字眼,就以五行为意,大的那个叫做鑫儿,小的那个叫做林儿。
    芸豆见余舒专门给她们取新名,悄悄扁起嘴巴。
    鑫儿林儿在几个小姐妹羡慕的眼光中,从管教姑子手里接过两个小包袱。跟在余舒身后头走了。
    从天字号间出来,穿过一道垂花门,将出后院。突闻一阵喧哗声,余舒扭脸去看,远远望见走廊一边的月洞门底下钻出来一道人影,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跑过来,后头有几个人正在追赶。
    给余舒领路的管事人脸色一变。转身对余舒笑道:“女大人见怪,咱们这边走吧。”
    说完伸手指着旁边一条过道,余舒却站着没动,赵慧和丫鬟们也都停住没走。
    很快,那一道人影就跑到了她的眼前,被余舒他们堵住了逃跑的路段。仓皇失措地停下了,仰起头来,乱糟糟的头发披散着。发缕中间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
    余舒愣了一下。
    那人也愣住了。
    “快站住,往哪儿跑!”两个高壮的粗妇也追到了跟前。
    管事人没好气地低声训斥:“做什么这是,惊扰了贵客,还不快带下去。”
    于是两个粗妇急忙拽住了那愣神的家伙,暗地里掐了她软肉。拖着人下去。
    那人被拧了几把,疼的回过神来。无力地挣扎,扭过头,恐惧的目光落在了余舒的身上,仰直了脖子,失声乞怜:“救、救救我!”
    略带一点僵直的口音,嗓音沙哑,分不出男女。
    管事人咳了一声,一名粗妇急忙捂住了那人嘴巴,使劲儿拖人离开,那人死命地扭着脖子,望着余舒的眼神,透出一股绝望来。
    “慢着。”余舒出声道。
    “大人?”
    “让她们把人带过来我看看。”
    管事人不好拒绝她,踟蹰了一下,便按照她说的把人叫了回来。于是那两个粗妇折了回来,将人架到余舒面前。
    那人蓬头垢面,两腿无力地跪在地上,余舒蹲下身,一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挂到她耳朵后面,让她的眼睛露出来,端详了一阵。
    管事人担心她误会,连忙解释道:“这是刚从狱里发卖过来的罪人,不懂规矩。”
    大安律法并不严酷,刑罚与前朝一般分为笞、杖、徒、流、死,五个级别,死罪很少见,倒是获罪流放的人,往往会被发卖到某一处作奴身,供人院就是其中一个去处。
    以余舒的理解,就是剥夺人身权利终身。
    在她的盯视下,这罪人结结巴巴道:“她们脱我、衣服,打、打我,还把手伸到、伸到我下面……”
    她眼泪滚落,咬紧嘴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样子,说不下去了,她身上的衣服脏的辨不出颜色,衣领因为拉扯开了一道口子,难掩胸前起伏的曲线,不至于让人错认她的性别。
    余舒眉头皱起。
    管事人顿时尴尬起来,凡是新送来的女犯人,都要检验身体清白,是非处子,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余舒这种身份的女子却说不出口。
    “救救我,求求你…”
    余舒看着地上乞怜的流犯,思索了一小会儿,对管事人道:“我要买了她,你出个价吧。”
    管事人面露为难:“大人,这罪人没经过管束,照咱们的规矩,是不好卖身的,万一您领回去,她闹出什么事情,咱们可担不了责任啊。”
    话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这个女犯人送来时,上头就特别叮嘱,要好好调教一番,显然是早有人预订了的,像是这种高级的货色,他哪敢自作主张,卖给余舒。
    余舒是不清楚这里头的关节,但她看出来管事人做不了主,于是道:“不打紧,出了事我也不怨你们,说起来这个女犯与我有些渊源,人我是要定了,你若当不了家,不妨去请示一下主人。”
    然后扭头对赵慧道:“娘先领人回府吧,我多待一会儿。”
    赵慧虽然纳闷,但没多问,点点头,便先行走了。
    那管事人无法,只好先将余舒请到客厅等候,连着那个女犯人一起送了过去,然后匆匆离开,向上头禀报去了。
    余舒坐在椅子上,瞅着被人捆起手脚,跪坐在地的女犯,弯下腰,张口叫她道:“安倍…葵?”
    不错,这个引起余舒注意的罪人,正是在水陆大会上表演了起死回生术的东瀛阴阳师,那个样貌精致,瞳色异于常人的东瀛少年。

    第六百一十七章 见鬼

    余舒把安倍葵从供人院领了出去,一分银子没往外掏,反而接了这供人院的东家派人送来的一张帖子,让她知晓了供人院背后仰仗的是谁。
    帖子落款记的是刘炯,湘王世子。那就是说,供人院是湘王府的产业。
    刘炯叫人把帖子送到余舒手上,别的话半句没提,也没说要约见她这个红人,全然一副送人情的样子。
    他这样无事献殷勤,余舒却琢磨不出他到底怎么一个意思,只好先将人领走,回头再找薛睿提一提。
    一直到坐在马车里,安倍葵才相信余舒是真的要带她离开,不顾车内狭窄,愣是跪在她脚边,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谢谢”两个字,若不是余舒察觉不妥,赶紧拉她起来,这个东瀛少女非要趴下去亲她的鞋子。
    余舒将她摁到身边,大概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发现不少用刑的痕迹,也难怪她才从牢里出来,到了供人院连遭羞辱,会被吓得不成样子,一心想要逃跑。
    安倍葵被余舒拉来看去,没有一点反抗之意,就乖乖地跪坐在她脚边,等到余舒扯了一条披风罩在她头顶,盖住了她的衣不蔽体,身上一暖,她才忍不住地抱住肩膀,哆哆嗦嗦,小声啜泣。
    余舒听不了人哭声,但见她实在可怜,张不开口让她闭嘴,只好拍拍她脑袋,像是摸小狗一样,揉了几把,道:“你听得懂官话吧?”
    安倍葵哭声一止,用力点了下头,“哈依。”说完又发现不对,忙又换言道:“听得懂。”
    余舒“嗯”了一声,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头顶,走了神。
    她会收留这个孩子,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与其说是她突然发了善心,倒不如说是一时冲动。真把人领出来了,欠了湘王府一个人情,后悔也迟了。
    罢,就当是日行一善。
    她的手停顿在她头顶,尽量简明地告诉她:“你们东瀛来的使节犯了欺君之罪,你是获刑的犯人,本来要被关在刚才那个地方受罪,是我将你买了出来。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奴仆,你的命是我的,我可以养着你,但是你得听我的话,不然我就把你送回去。明白了吗?”
    手底下的脑袋瑟缩了一下,然后便是应声:“葵子明白。”
    余舒满意她的识相,就没再吓唬她什么。
    。……
    回到宝昌街的府邸,余舒将安倍葵带到自个院子里,招来芸豆,把人交给她收拾干净,再到赵慧那里去讨些棒疮药,给她涂抹。
    鑫儿和林儿初来乍到,争着在余舒面前表现。不消她指使,就一个打水递帕子,一个沏茶打扇子,伺候余舒换了衣服鞋子,等她坐在榻上,便跪在脚凳上给她捏肩揉腿。
    侍弄的余舒好不舒坦,本想眯上一会儿,闭上眼睛竟睡了过去,这一觉就到傍晚。还是芸豆进来将她叫醒。
    余舒盘腿坐了起来。刚伸了个懒腰,林儿便在她后背加了个靠垫。十分有眼色。
    芸豆瞧见新来的两个动作,心里郁闷,本来都是她的事情,现在却被别人分了去,看着姑娘还挺享受的,叫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不行,她得更上进,不能让新来的比下去。
    “姑娘,那人洗干净了,药也擦了,要不要领过来给您瞧瞧?”
    “领来吧。”
    余舒一声令下,不一会儿安倍葵就被带到她面前。换了一身婢子衣裙的东瀛少女,没有她在水陆大会上看到过的精致,但那白皙的皮肤,和浅淡的瞳色,还是让她有别于常人。
    “主人。”安倍葵一进到房间里,就跪了下来,双膝点地,两手贴在脸侧,面朝下,鼻尖擦地,一点也不含糊的跪姿,以示尊敬。
    这等大礼,看得屋里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余舒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又叫安倍葵站起来问话。
    “你叫安倍葵,是真名吗?”
    “主人,我真名叫葵子,安倍是他们安给我的假姓,”她一脸羞愧道:“我本是贱民,不配有姓。”
    贱民?
    余舒狐疑道:“那是谁教你说的汉话,我看你比那个叫做山田次郎的使节讲的还流利。”
    “是母亲教我……她曾是一名芸妓,十分聪明,跟着一位恩客学会了汉话,我小的时候,她就总与我讲大安朝的事,她还教我写毛笔字。”提起身为妓女的母亲,安倍葵没有自惭形秽,反而露出悲伤的表情。
    余舒听了她的身世,突然怀疑起她是怎么跟着东瀛使节团来到大安坑绷拐骗的,难道就因为她眼睛长得妖异,方便唬人?
    余舒想起她见到这孩子的头一面,就是被她一双眼睛盯得发毛,才会留了心,做下今日“善举”。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遗传,还是病变?
    问完这句话,余舒就看见安倍葵的脸上流露出惶恐之色,她猛地低下头,身子缩成一团,恨不得能在余舒面前立即消失一般。
    “你怎么了?”余舒奇怪她的反应。
    “求求主人留下我,不要把我送回去,求求您!”安倍葵突然以头抢地,一个劲儿地朝余舒磕起头来。
    余舒被她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而后板起脸,喝斥道:“干什么这是,闭嘴,起来!”
    安倍葵倒也听话,打了个哆嗦,便忍住哭声,老老实实地爬了起来,她脑袋埋到胸口,不敢抬头看余舒一眼。
    “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许哭哭啼啼的,听到了吗?”
    “哈依。”
    “我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葵子、葵子是…是不祥之人。”
    余舒越听越糊涂,“什么叫不祥之人?”
    “我的眼睛,能看到死去的鬼魂。”安倍葵的声音带着哭腔,低不可闻。
    余舒一怔,阴阳眼?
    安倍葵不见余舒说话,忐忑不已,小声道:“从我记事起,就发现我和别人不一样,在我年幼的时候,我和母亲住在妓房里,有一年冬天很冷,惠子阿姨养的一只猫被冻死了……”
    她陷入一阵回忆,那只虎斑猫有一身金黄色的毛皮,喜欢卧在太阳底下玩尾巴,后来惠子阿姨发现它被冻死在走廊底下,浑身是污黑的泥巴,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她们把它的尸体埋在树底,夜里,她就看到一团光从泥土里钻出来,飘荡在那里,徘徊不去,一直到了第七天,光才散尽。
    后来,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不信,笑着说她眼花了,再到后来,妓馆中有人死去,她在死人身上看到了一样的东西,再告诉母亲,她却笑不出来了。
    于是母亲和她做了一个约定,不许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她答应了,却没能遵守这个约定。慢慢的,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她的秘密,人们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厌恶和畏惧,他们说,她能够看到死人的鬼魂,他们说,她是个不祥之人。
    一年前,她和母亲被一位大人带到了京都,将她献给足利大将军,从那以后,她每天都要面对着不同的尸体,有的时候,就连睡觉都在死人堆里。
    最后,她跟着使节团,来到了大安。
    她断断续续地讲完了她的故事,屋内陷入一阵沉寂。
    换个人听说这样诡异的事情,大概都难以置信,可是余舒不是一般人,她本身就发生过比这更离奇的经历,她都能从五百年前穿过来,别人为什么不能看到鬼魂。
    何况安倍葵没理由骗她,对她说谎,一点好处都没。
    “你再说的明白些,你能看到死人身上冒出来的光,就是他们的鬼魂吗?那鬼魂都是什么样子,它们看得见你吗?”余舒的兴趣全被勾起。
    安倍葵原本做好了被她厌弃的准备,闻言悄悄抬起脑袋,但见她脸上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顿时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告诉她:“人一死去,灵魂就会离开身体,它们会停留在尸体周围,七天之后才会散尽,鬼魂是没有形状的,就是一团光,不会说话,也不会乱跑,只有颜色不同。”
    余舒想了想,又问道:“那水陆大会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死犯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
    让死人重活在狗身上的把戏,被朱青珏揭穿是因为迷药的缘故,可是安倍葵准确地说出了死者的身份,却成了悬疑。
    “那、那是因为,”安倍葵有些结巴道,“半年前,我发现自己不光能看到死人的鬼魂,还能看见将死之人的灵魂。水陆大会前一天,山田大人买通了你们的官员,带我到牢里转了一圈,让我见了一些死犯,把我能看到灵魂的犯人都打听了一遍,所以我才知道那个犯人是谁。”
    余舒恍然大悟,随后便是惊奇——安倍葵看得到死人的鬼魂,说白了没什么用处,可她看得见将死之人有魂魄出窍的预兆,这才是关键!
    她心跳加快了两分,从榻上坐起,鞋子也没穿,光着脚来回在屋里走动了几圈,脑中灵光闪现,她忽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死死盯着战战兢兢的安倍葵,嘴角慢慢咧开,兴奋地几乎跳起来——
    有了这个孩子,她的断死奇术,岂不从假易真!

    第六百一十八章 收留

    安倍葵明知道实话说出来,眼前这位年轻的安朝女官大人可能会将她送回那个羞辱人的地方,可她下意识地选择了坦白,其中一部分原因,正是她在水陆大会上亲眼目睹了余舒呼风唤雨的神气,使得余舒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神秘而高大,使得她不敢有所隐瞒。
    让她始难预料的,是余舒听罢此事,非但没有将她送走的意思,反而很感兴趣地询问起来。
    “你们一起的这几个东瀛人,在牢中受审的时候,没有交待清楚你眼睛的事吗?”余舒兴奋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紧接着就是纳闷,按说安倍葵生了这样一双奇异的阴阳眼,叫人得知,就算是卖到了供人院,断不会轻易就被她给领走了,多得是易学世家宁愿出大价钱买下,哪怕是刘炯有意卖她一个人情,一分钱没花,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们有说出去,”安倍葵打了个寒噤,嗫嚅道,“是葵子没有承认。”
    在牢房里她受过刑,鞭子抽打在身上,还有滚烫的烙铁,冰冷的盐水,他们问她是不是能看到鬼,她咬着牙忍着疼,就是没有承认。
    余舒眯起了眼睛:“那你为什么告诉了我?”
    “山田次郎就是把我与母亲带到京都,把我送给足利大将军的坏人,他们怕我不听话,就囚禁了我的母亲,让我和他们一起欺骗大安的皇帝陛下,等到他们达到了目的,用我与武士相田真纪换取海上那一座岛屿,相田就会杀掉我,他再逃跑,这样大安皇帝就不会知道我们骗了他。并不会招雨的法术和起死回生的能力。”
    安倍葵先是不问自答地向余舒坦白了东瀛人的阴谋,她那双几近空洞无神的眼睛,始才露出一些愤恨,小声道:“可我知道,母亲早在我离开京都的前一天晚上,就被他们害死了,她的鬼魂就飘荡在我的窗外,我发誓要为母亲报仇,所以我装作顺从他们,来到大安。就等着在他们欺骗了大安皇帝之后,揭穿他们。我恨不得他们全都死去,所以他们说我能看到鬼魂。我就是不承认,他们就会彻头彻尾地被当成是骗子,他们会遭到报应。”
    说了这么多,她最后一句话,才讲到重点:“昨晚我梦到了母亲。她要我好好活下去,主人救了我的性命,葵子不敢欺骗您。”
    安倍葵说着,又朝余舒跪了下来,她匍匐在地上,无比虔诚地道:“请主人让葵子活下去。葵子一定会做一个忠心听话的仆人。”
    余舒这下看着这个东瀛少女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是刚才听说她有阴阳师的见猎心喜,而是带些探究和莫名。
    这个葵子。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说她单纯,她却长了心眼,辨得清好人坏人,为了报仇。懂得忍辱负重,偷活下去。可要说她有心机。她又不懂得掩饰,自己将她从供人院领出来,还没说要怎么处置她,她就迫不及待地向自己表忠心,一五一十地讲明了她的底细。
    思索了一晌,余舒的神情的兴奋消退,淡着一张脸,对着安倍葵道:“你眼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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