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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海盗，将鲁密铳都准备好了。至于跳荡手、飞铙手，早就准备就位了。对于海盗们来说，跳帮作战乃是家常便饭，一切的准备工作，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的。
“老七那边怎么回事？”
孙荣鲁忽然发现不对。
居然有一艘三号福船没有开炮！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艘福船居然没有开炮，这是找死吗？
“问他们怎么回事？”
孙荣鲁恶狠狠的说道。
询问的旗语很快打出去！
结果，那艘福船反馈的信息，令人崩溃。
触礁！
船底受伤！
无法开炮！
“操！”
孙荣鲁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这个时候触礁，船底穿洞，这不是开玩笑吗？
海盗这艘三号福船的上面，也有十二门的大炮啊！没有这十二门的大炮，他们怎么在火力上压倒对方？尤其是跳帮作战，双方都要在最近距离上，不断的发射链弹和葡萄弹。在这种时候，火炮的数量，绝对是越多越好。射出的链弹和葡萄弹越多，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就越强。相反的，要是火炮的数量少，绝对是要吃亏的。
相对实心弹而言，链弹和葡萄弹，才是海战真正的大杀器啊！无论是对船只，还是对人员的伤害，链弹和葡萄弹，都是非常可怕的。一旦双方对轰链弹和葡萄弹，伤亡都会直线的上升。船体本身，受到的伤害，也要比实心弹更加的严重。尤其是桅杆和船帆，绝对是链弹重点打击的目标。
基本上，双方对轰链弹和葡萄弹，除了祈求老天爷的保佑之外，还要看双方的实力。如果没有意外，双方都会出现大量的伤亡。在同样大量损伤的情况下，当然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可以支撑到最后了。
“告诉他们！”
“必须开炮！”
孙荣鲁狠狠的说道。
船底受伤也不是不能开炮，就看老七的处理能力了。要是一点点小伤都处理不好，还当什么船长？总之，没有了一艘福船的参战，海盗这边的战斗力，将会大大的削弱。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守备大人，参将大人命令我们开炮。”
在那艘受伤的福船上，有海盗向自己的船长报告。
郑芝龙接受朝廷安抚的时候，获得了大量的官员头衔。三品以下的武官，他可以自由授予，喜欢授予多少就授予多少。他自己是总兵官，杨天生、颜思齐都是副总兵官，下面的将领，都是参将、游击什么的，就连小小的船长，都挂着守备的头衔。当然，这些官职是朝廷不给工资的，郑芝龙集团自己搞定。
老七很纠结。
刚才一不小心，他这艘福船，撞到了水下的礁石。他亲自看过船底的破洞，的确比较麻烦。那些该死的礁石，显然不是南方常见的珊瑚礁。珊瑚礁本身比较脆弱，万一撞上了，对船底的伤害也不是很大。但是，其他的礁石就不同了。他其实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由于速度不是很快，所以受伤不是很严重。要是速度快的话，整个船底，都要被撞碎了。海水大量涌入，这艘福船当场就要沉没。
受伤的部位，经过随船工匠的拼命弥补，总算是勉强堵住了漏水。但是，这样的修补，只是暂时性的，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要是开炮的话，勉强被弥补好的破洞，肯定会重新开裂的。重新修补上去的木材，当然不可能和船底形成浑然一体，只要受到强烈的震动，必然是要开裂的。
可是，孙荣鲁的命令，他不能不遵守。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这艘船要是不开炮，的确会削弱很多火力。一旦进入链弹和葡萄弹的射击距离，那绝对是最血腥，最残酷的。甚至，比跳帮作战以后还要残酷。想到横飞的链弹，还有雨点般落下的葡萄弹，纷纷打在自己的船上，自己却不能还击，老七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366章葡萄弹如雨点般落下
“准备开炮！”
“使用葡萄弹。”
老七只好说道。
葡萄弹的后坐力稍微轻一点，或许可以勉强支撑。
“大人……”
他的部下有些迟疑。
真的要开炮？
纵然是葡萄弹，后坐力也是很强的，要是船底没事，自然没有问题。问题是，现在船底有个破洞，是被勉强封堵住的，万一船底的破洞被震裂……这么冷的海水，大家可不想游泳啊！
“先开一炮试试吧！”
老七也感觉为难。
孙荣鲁的命令已经发出，不开炮是绝对不行的。郑芝龙的军令很严。对于违反军令的人，基本上只有一个处置方法，那就是直接吊死。他当然不愿意被直接吊死。但是，连续开炮的话，船底的破洞，肯定破裂。没办法，只好先开一炮试试看吧。
“嗵！”
片刻之后，这艘福船终于开炮了。
发射的是葡萄弹。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发射葡萄弹，当然打不到任何的目标，纯粹是试炮而已。炮弹出膛，船身明显的震动一下。老七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好在，船只并没有立刻沉没。他希望船底的破洞没事，他希望有奇迹发生。但是，奇迹没有发生。
很快，他就接到了信息，船底的破洞，又被震裂了。随船的工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破洞弥补好！现在船舱的底部，全部都是冰冷的海水。要是继续开炮的话，破洞更大，根本无法修补。到时候，破洞无法修补，大量海水涌入，这艘船就要沉没了。
“那没有办法了。”
“咱们呆在这里，帮他们吸引一点火力吧！”
“所有的人员，准备跳帮作战！我们在肉搏战中，是不会落后的！”
老七只好无奈的说道。
其他的部下也是一脸的无奈。
于是，位于海盗最西面的这艘三号福船，就静静的停泊在这里，成了战斗的旁观者了。对于肉搏作战的准备，他们倒是很充分，大部分的水手，都已经聚集在甲板上，等待肉搏的时机到来。
“这个老七！”
“真是个废物！”
“怎么会有这么无能的船长？”
孙荣鲁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骂道。
不过，他也没有任何办法。老七要是可以继续开炮的话，肯定开炮了。他不会不知道军法的厉害。要是他继续强令老七开炮，说不定这艘三号福船也完蛋了。毕竟，船底破洞，和侧舷破洞，是完全两回事。船底破洞的危险性实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他又要沉没一艘船。
孙荣鲁已经损失了一艘船，再也经不起更多的损失了。老七停在那里，帮忙吸引炮火，分散敌人的火力，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同时，老七已经表明，在肉搏战的时候，他们不会落后的。孙荣鲁这才稍稍放心。只要还能发挥作用，那就是好事。
现在，孙荣鲁的麾下，还有两艘二号福船，两艘三号福船，两艘海沧船。从战船的数量来说，还是非常强大的。对方只有两个基本上只能静止不动的怪物，尽管上面有很多的火炮，却非常的不灵活。只要靠上去，跳到这两个怪物的上面，孙荣鲁深信，战斗的胜利，一定是自己的。
尽管天色已经相当的阴暗，能见度很低，但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孙荣鲁还是看出来了。张准搞出来的这两个怪物，优点是明显的，缺点也是明显的。缺点尤其的明显。首先，是这两个怪物的射击角度不大，无法应付多个目标从不同方向的攻击。其次，是它无法机动，无法有效的躲避炮弹。再次，是它的吃水很深，甲板距离海面很近，不能承受大的海浪。只要他按照这些缺点去进行战斗部署，就有机会干掉对方。
“先打东面的，小的那个！”
孙荣鲁恶狠狠的命令。
旗语很快挂出去。
但是，其他五艘海盗船，用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始动作。主要是由于天色昏暗，能见度太低，大炮产生的白烟，无法有效的飘散，从而导致旗语很难看清楚。只有在大炮发射的时候，一团团的火光爆发出来，才能更好的看清楚旗帜。
“妈的，怎么这么快就天黑了？”
孙荣鲁悻悻的说道。
十二月份，是昼短夜长的时节，夜幕降临的时候，要比夏季早差不多一个时辰。黑夜，显然是不利于海战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但是，对于孙荣鲁来说，就算是黑幕降临，双方的战斗，也显然要继续下去了。除非是他愿意在这个时候撤退。
孙荣鲁愿意在这个时候撤退吗？当然不愿意。他是费了好大的劲，承受了一定的损失，才进入大炮的射程范围的。要是撤退回去，明天要重新靠近，又要挨对方的一顿弹雨。这样的事情，孙荣鲁当然不愿意。天知道明天张准还会给他们准备什么礼物？
“上！”
“全部上！”
“打掉东面的目标！”
孙荣鲁狠狠的叫起来。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所有的海盗船，集中火力，向宁海射击。
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大约是五百米左右，由于尚未进入海盗船链弹和葡萄弹的射程，海盗们使用的，依然是实心弹。他们准备依靠密集的实心弹，先给那个怪物造成一定的损伤，然后再更换链弹和葡萄弹，大量的杀伤宁海上面的人员，然后再实行跳帮作战。对于这样的程序，海盗们都已经熟练到不能再熟练了。
“更换弹种！”
“葡萄弹！”
杨国华和周正宇都沉静的叫道。
当海盗继续使用实心弹轰击的时候，福海和宁海这边，炮手们已经开始更换弹种了。五百米的距离，刚好是飞龙炮发射链弹和葡萄弹的最佳距离。他们要趁海盗船尚未靠过来的时候，狠狠的给对方当头痛击。至于另外的二十门普通的佛郎机火炮，继续发射实心弹。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很快，弹种就更换完毕，随即开炮。
第一轮的齐射，乃是葡萄弹。
“嗤嗤嗤！”
“嗤嗤嗤！”
“嗤嗤嗤！”
诡异的声响忽然传来。
八十门飞龙炮射出的葡萄弹，在天空中交织成一层层的黑云，直接向海盗船砸过去。葡萄弹的覆盖面积非常大，基本上不要太准确的射击。在这样能见度不好的情况下，实在是最佳的选择。
果然，一连串的葡萄弹射出去，海盗船那边立刻有了反应。密密麻麻的弹珠，散落在海盗船的中间，几乎将所有的海盗船都笼罩在其中。即使是最后方的孙荣鲁的旗舰也无法幸免。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无数的惨叫声连绵不断的响起来。
那些准备跳帮作战的海盗，被密密麻麻落下的弹珠打中，顿时惨不忍睹。由于他们正在做跳帮作战的准备，很多海盗都在甲板上进行自己的准备工作，队伍相对来说比较密集，因此，承受的伤害格外大。
弹珠落下以后，原本密集的海盗队伍，好像是被机关枪扫过一轮，只剩下一半不到了。甲板上的上面，却是多了一片的尸体和伤员。鲜血汩汩而出，在甲板上来回的流淌。伤员的惨叫和呻吟，更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这些小小的弹珠，无法对船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对人体，却是致命的。只要被打中，非死即伤。片刻的功夫，只要是有弹珠落下的甲板，都是一片的狼籍。所有的海盗，都情不自禁的慌作一团。
侥幸幸存的海盗，急忙躲避到船舱里面去。根本顾不得外面的伤员。既然有第一轮的葡萄弹落下，说明肯定还有第二轮。他们侥幸的躲过了第一轮，第二轮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要是他们继续在甲板上逗留，第二轮的葡萄弹落下，他们也要躺倒在甲板上。
果然，片刻之后，第二轮的葡萄弹落下。随着一声声短促的惨叫，甲板上的伤员，慢慢的没有了动静，只有极少数人还在痛苦的呼救。随后不久，第三轮的葡萄弹落下，呼救的声音也消失了。至此，甲板上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海盗。
“该死的！”
“葡萄弹！”
“这是葡萄弹！”
孙荣鲁脸色大变，失声惊叫。
张准发射的，居然是大杀器葡萄弹！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的空白，又有一点恐惧。对手发射的，居然是葡萄弹！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对手就将葡萄弹给砸过来了！而他自己的葡萄弹，还没有进入射程呢！若不是亲眼看到一颗颗只有手指大小的弹珠，正在甲板上来回的滚动，孙荣鲁实在无法相信，张准的人，居然可以将葡萄弹发射到这么远的距离之外！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孙荣鲁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波的葡萄弹落下。
第367章两难的抉择
在甲板上的海盗，早就全部躲藏起来了，弹珠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但是，连绵落下的弹珠，还是四处乱跳，有的甚至蹦蹦跳跳的滚到了船舱里面来。孙荣鲁捡起一粒弹珠，确信这的确是葡萄弹无疑。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孙荣鲁气急败坏的叫道。
他无法猜测，张准为什么可以将葡萄抛射到这么远的距离！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他自己根本无法将葡萄弹抛射到两个怪物的上面！这中间，足足相差了五十丈还多！五十丈啊！这绝对是要命的距离！
孙荣鲁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恐惧。他本来以为百战不殆的肉搏战，极有可能因此而夭折。因为，在对方这么密集的葡萄弹杀伤下，海盗根本没有跳帮作战的机会。想要跳帮作战，就要贴上去。但是，在对方如此猛烈的葡萄弹之下，他们怎么贴上去？自杀吗？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葡萄弹既然都射过来了，链弹还会远吗？一旦对手发射链弹……链弹对船只的破坏力，尤其是对桅杆和船帆的破坏，绝对是要命的。五十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足够对方发射三轮的链弹。
三轮的链弹啊！只要有一轮打中，后果都不堪设想！一旦桅杆和船帆被破坏，所有的船只，都将是敌人大炮的靶子。没有了机动能力的战船，还能算是船吗？对于这一点，孙荣鲁是最清楚不过了。他是来消灭张准的，而不是来被张准消灭的。
孙荣鲁再次陷入进退两难的选择。
前进，就要承受更多的链弹和葡萄弹。
要是海盗们可以还击，孙荣鲁就算拼着承受一定的伤亡，也要跟张准狠狠的死磕。只要取得胜利，海盗死多少人，孙荣鲁是绝对不会关心的。海盗们都是为了钱而来的。既然来了，就要做好送命的准备。
问题是，在这段距离上，海盗们却不能还击。没错，这仅仅是五十丈左右的距离。对于广袤无垠的海洋来说，五十丈的距离，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是，在战斗中，五十丈的距离，足以致命。在这五十丈的距离上，他们只能白白的挨打。无论死多少人，他们都只能白白的忍受。
如果只是死人，孙荣鲁也可以承受。海盗有的是人。死了一批，还有一批。拼着损失一半的海盗，孙荣鲁都有把握冲上去和张准肉搏，取得最后的胜利。可是，敌人在葡萄弹之外，还有链弹啊！凶悍的链弹足够将他们的战船打残。人死了，随时有。船被打残了，却没有了。没有了船，他孙荣鲁也跟着要完蛋。
后退，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才闯进来，却要后退，孙荣鲁无法接受。如果他现在后退了，明天同样要闯进来。何况，明天还要重复这样的战斗，明天同样要承受链弹和葡萄弹的轰炸。除非是他不再向麻湾进攻了。
……
在所有的海盗船里面，最倒霉的，无疑是老七的福船了。
由于不能开炮，老七的福船，只能是慢慢的跟在后面，准备等别的海盗船上去以后，它才跟着上去。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逃不掉被攻击的命运。虎贲军海军发射的葡萄弹，将老七的福船，也笼罩在其中了。
葡萄弹散落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穿过五百米的距离以后，弹丸已经完全散开，好像是一层黑云，笼罩了方圆上百米的海域。不断有弹珠从高空落下，直接砸在老七的福船上。由于战场实在是太复杂，到处都是大炮的响声，谁也不知道这些弹珠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关心这个。大家关心的，只是葡萄弹带来的巨大伤亡。
由于准备跳帮作战，这艘福船上的水手，同样密集的聚集在甲板上，准备跳帮作战之前的所有东西。飞铙手还牵着长长的绳索。他们的队伍，同样是密集的。结果，凌乱的弹珠落下，鲜血飞溅，顿时倒下了十几个人。幸好，他们毕竟是处于弹幕的边沿，弹珠的密度大大的降低了。否则，至少要倒下一半的海盗。
绕然如此，海盗们已经非常的吃惊。对于葡萄弹的威力，有哪个海盗不害怕？他们急忙慌乱的钻入船舱躲避起来。由于船舱的入口实在是狭窄，那么多的海盗，根本无法一下子涌进去，结果，当第二轮的弹珠落下来的时候，又倒下了七八个的海盗。
整个甲板，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海盗，死了的，还有没死的，互相挨在一起，鲜血流淌得整个甲板都是，将整个甲板都变成了红色。随后落下的弹珠，更是将所有的伤员，都彻底的变成死者。鲜血从甲板的边沿好像瀑布一样倾泻在海水里。
事实上，甲板上的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