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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目前朝思暮想的女子,听着她的话,开口答道:“算了,你回来便够了,其它的我都不想知道!”
看着他一副当真不好奇的样子,卿非弯起嘴角,轻轻一笑,“你当真不好奇?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你现在说你不好奇,但是背着我,你便又会派人去查,是不是?”
她灵巧的模样一如当年可爱动人,她的微笑一如当年清艳绝伦,她还是她,一样了解他的心思,魏煜迟也微笑,心底有什么温暖的散开,蔓延全身。只要她在他身边,其实真的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情难以禁,他伸手拥抱她,在她耳边,喟叹一声,“你当真是了解我!”
“这么多年,我以为没有变的只是我,原来你也没变,还是那样。”卿非闷在他的怀里。
他在她的头顶咯咯的笑出声,心满意足开口说道:“不是我没变,是你太了解我!惊鸿。”
放在两人胸口的双手轻轻的推开面前的人,卿非倒退一步,悠悠的说:“我不该让他知道有我这样一个母亲,其实我也不该让你知道我还活着。”说话间,她有倒退一步,魏煜迟要走上前,卿非急忙出声道,“别过来!你就让我走,可以吗?”
“为什么要这样?”
他看着她,痴痴的问到。眼里又泛起悲哀的眼神。卿非眨了眨眼睛,逼迫自己落下泪来,脸上神色凄凄,心里却百般思绪胡来,乱七八糟想着事儿。
“因为不该。”
“我不会放你走的。”魏煜迟抓住她的手,坚持的说到。
如此花好月圆夜
“我不会放你走的。”魏煜迟抓住卿非的手,坚持的说到。事实上卿非也不希望他放手,否则这出戏还怎么演下去。但是卿非仍是选择决绝的甩开他的手,离开了相府。
没有办法,这是计划需要。太容易的原谅,也会太容易让人起疑。他们不可以让他起疑,卿非只有演的很真,让人信以为真便是她此行行事的标准。
走出丞相府,卿非一路往晏天烬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处平民人家而去。一路上眼眶红红,盈满了泪水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卿非还未到门口,隔了老远就看到盈娘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盈娘一见到她,便急忙迎了出来,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同她一起进了屋子,一边担忧的问到:“小姐,你这是去了哪儿?这么晚才回来。”
摇了摇头,卿非抬腿,踏过门槛。盈娘在她身后将门关上,落了栓。
穿过小小的庭院,两人进了屋子,关上门,卿非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揉了揉眼睛,拿出一块帕子,拭去了自己腮边的泪痕,方坐到房间的睡榻上,疲惫的脸上早已不见适才的凄苦模样。魏煜迟即便是放了她走,也不会是当真放她走,一路上跟了两人,卿非从他们的脚力判断,必是顶尖的高手。往后她的日子必不会舒服。卿非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脖子,这一切其实她,他们都早就料到了,毕竟准备了如此之久,这些年月,不是简单可以估量的。
盈娘走到卿非身旁坐下,伸手为她垂着肩膀,悄声低语同她道:“如何,魏煜迟没有起疑吧!”
“就算起疑也不会是今日,今天怕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能那么快从中挣脱,去想那些细致问题。”卿非抬手,撑着自己的额头,闭幕眼神,随口答道。
她点头,站起自己的身子,柔声问卿非是否饿了,见卿非点头,遂出门为其准备晚餐了。
其实她并不饿,只不过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累的慌,干脆移了移身子,躺在了睡榻上,昏昏沉沉当真便睡去。
再醒来时,房间里暗黑一片,卿非慢慢适应了一下,借着月光看到了桌边盈娘的身影,她坐在那里,呼吸均匀,看来已经入睡。卿非抓紧自己手中的被子,下了睡榻,朝盈娘走去,轻手轻脚,将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对黑暗不只是没有什么恐惧,反而在暗夜中比常人看的更清楚,一双眼睛,亮亮如猫眼。卿非摸黑在找到毛巾,将其打湿,又从梳妆柜的抽屉中拿出一瓶药。小心的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其实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脸上带着一层面具,拿起或者带上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可是今夜,她却忽然觉得拿下时,一阵轻松。
坐在椅子上,卿非对着面前的铜镜,其实太黑,她只能看到稍稍一点的轮廓。她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顶着方惊鸿的脸,她永远都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必须要装,要演,如此的生活让她如何能轻松,揭下了那一层不属于她的脸皮,自然也便轻松了,那样她就可以做会自己了。卿非很早以前就知道要做回自己是件怎样奢侈的事情,如今面对一个老狐狸一般的魏煜迟,她还真当没有信心断定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若是退不了,只怕她再也没有机会,轻松的活着。
那个时候她便是抱着留下自己曾经存在的痕迹,才会在萧拓的锦帕上绣上自己的名字,是“非”,不是“方”,也不是“惊鸿”,而是她卿非,她卿非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而如今那方锦帕落在了萧宗弋的手上,也不知道被那位公子哥丢给了哪位红颜知己,亦或者随手丢到一角,积了尘埃,没人看到。她双手叠放在桌上,将脑门抵着手臂,陷入了沉思。
那些回忆如今想来,竟觉得有些可笑,所有人出现都是有原因的,而她并不是这个原因所在,真当是可怜又可笑的一个人。卿非想起萧宗弋,她本以为他会是唯一一个不是因为方惊鸿而出现在她生命的人,可是到头来,他也不例外,有目的的接近,欺骗她的感情,真是罪过。
想起这个人,卿非便觉得有些头疼,并不是因为他的欺骗,而是说他太聪明,厉害,况且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敌是友,是好是坏。卿非恍惚出神很久,再从中醒来,看向窗外时,才发觉天色已蒙蒙亮。卿非拿起一旁的那张人皮面具,只觉得触手滑嫩,晶莹剔透,这人皮面具是个难得的好物,即便是顶尖的高手也需花上一年的时间才能制作出一张上等优良的人皮面具,当年晏天烬为这张人皮面具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
卿非正要站起身子,脚不小心碰到了凳子,轻微的发出声响,但是将盈娘惊醒了。盈娘倏然睁大眼睛,环顾了一眼周遭,见是卿非又放松了戒备的身体。
见她醒来,卿非边说:“回去睡吧!别累着了。”
盈娘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拿下,走到睡榻边,轻轻放好,点头出去了。
这会儿卿非显然是没有睡意了,打开梳妆柜的一个抽屉,将手伸进里面,手心朝上,摸到一个雕花的凸起物。她轻轻一拧,只听轻微的一声哧哧声,床边的大衣柜竟是缓缓移开,露出条一人可行的缝。卿非拿了火折子和往里面走去。
原来,卿非所住的这幢名宅和早些日子刚到灿都时所住的宅子里的不远,只是隔了一条街,而现在卿非所走的这条密道便是通往晏天烬房间的。
卿非点亮手中的火折子,这条密道已经建成有一段时间了,密道里并没有潮湿感,空气还算清新,可见当初建这条密道的人用心良苦,通风设备做的不错。卿非走了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其实为了以防有人进来,这条密道是有大量的岔路的,七转八拐不见得容易走通。
吹灭了火折子,卿非才走进那里。透过针眼大小的一个洞口,卿非看到晏天烬的房间里还暗着,安静的没有一点迹象。卿非伸手轻叩两声,便闻床上的晏天烬有了反应。
晏天烬只穿了一身中衣,披了一件外卦便来为卿非开了门。
对于自己凌晨而来,扰人清梦,卿非没有一点的羞愧,大方的坐在了椅子上。以往相处这么多年,卿非也鲜少见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衣冠不整,头发微微有些散乱,可是就是这样的模样,反倒给人了几分真实感。
晏天烬便是一见卿非,就有些担忧的问她为何而来,这不能怪他,谁这个时候登门到访,都不会是因为闲着无聊。
可是卿非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晏天烬坐下。晏天烬见她微笑,心里便没有了方才的担忧,发到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整了整衣冠,一撩袍角坐下。拿起桌上隔夜的凉茶,为自己到了一杯,算是降降火吧!
卿非想起上一次和他好好谈话还是很久以前,还未到灿都的时候,还是她要求他好好活下去,可是他却断然决绝的情况下。卿非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真当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啊!其实她已经改变主意了,不只是要他好好活下去,还想要看看,他到底有爱方惊鸿。所有人都是如此,需要你的时候说着有多爱,等到有利益冲突的时候绝对会先舍弃你,而保全自己。魏煜迟是如此,萧拓也必然如此,卿非到是要看看晏天烬是否会如此。
抻了抻身子,卿非靠近坐在自己对面的晏天烬,她笑,然后伸手拿过他手上的杯子,并不避嫌,就着那杯子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的晏天烬尴尬,伸手掩唇一咳,道:“那不是有杯子吗!”
微倾杯身,喝下一小口,卿非晃着手中的杯子,里面的茶水一圈圈的细小的波动着。她抬头去看面前的人,越发的凑近,手肘抵着桌子,支撑着她半悬的身子,“师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真当不是个好事。”
被她如此一说,他便是更加尴尬了,掩着唇的手一只不曾放下,似乎是提防着她有所不轨一般。卿非见她师傅如此一副羞涩的模样,当真是很辛苦才没忍住大笑出声,说来,其实别看他师父一把年纪,实则对于情爱,怕是懵懂的很,她干脆继续加了点猛料,“如此花好月圆,当着难得,师傅,我们难道就如此干坐着吗?不觉得浪费时间吗?”
密道尽处遇故人
晏天烬本是欲借干咳掩饰尴尬的,怎奈不知竟是怎么,竟然真的噎着了自己,掩着嘴,猛烈的咳了起来。直看的卿非郁闷,急忙为他到了一杯茶。
接连喝下两杯,晏天烬才得以呼吸顺畅,没有大碍,喉间也不似方才卡了东西一般。他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抚着胸前,为自己顺气,恍然间才惊觉自己手中拿着的杯子正是方才卿非用过的杯子,于是这刚顺了些,又猛的一阵咳嗽。
好好的,咳的又厉害了,他那细小的动作,卿非自然是看到了。更是无奈的坐好自己的身子,免得她那顽固的师傅这受什么打击,一时若是接不上气来,那可就不妙了。
待到魏煜迟好些了,卿非才琢磨着继续开口,其实她也并非真的没有一点事,纯粹的因为无聊而来。
“师傅,你觉得宗亲王是个怎么的人?”
“宗亲王萧宗弋?”晏天烬见她一本正经的问到,也认真起来,勉强压下喉间欲咳的冲动,“此人阴晴不定,甚难琢磨。若说是个忠臣,凡是一般什么事情,从不出面说话,即便魏煜迟做了如何出格的事,他也不会以亲王的身份作出任何反对的行为,又若说其是个奸臣,到也从不曾做过任何坏事,一旦当真遇上什么事关天下苍生的重要事情,他必会站出,站在公平正义的一边。作为一个身为亲王的灿都三万禁军统领,宗亲王必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卿非单手托腮,静静的听晏天烬说完,接过话茬到:“身为一个手握重兵的亲王,魏煜迟至今没有对他动手,只有两个原因,一个他们是一伙,还有一个就是他太厉害,魏相找不到机会下手。”
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话,晏天烬接着又是猛烈的一阵咳嗽。
听了他的话,卿非知道了显然他也不清楚萧宗弋此人到底如何。于是卿非露齿一笑,眯起眼睛道:“师傅,萧宗弋曾在江州城与我有过交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太玄乎,就好比现在,卿非这样一句话,便止住了晏天烬不尽的咳。晏天烬猛然抬头去看她,也不咳了,干净利落的问到:“你说什么。”
卿非仍旧是笑,而且笑的比方才更加讨巧,“就是无意间遇上,无意间相识,无意间玩闹了几次,也便就是这样了!”
他当真是无奈,但也无话可说,只能责怪卿非怎可如此不懂事。
今日卿非兴致好,来了劲道,竟就是想要逗他,干脆的反驳:“没办法,我还小呢!”
“小什么,都二十岁的人了,不小了!”晏天烬看她笑的如同一只猫咪一般,不知她图谋着什么。
闻言,卿非徒然将自己脸色变了,沉默良久才开口说:“是啊!不小了,别人家这个年纪都该当娘了。”
她耷拉下脑袋,眼角眉梢都没了方才的神色。一脸抑郁的模样。晏天烬见她如此模样,心里恼火自己一时失言,却是冷漠惯了,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其实卿非并不想要他的安慰,她不过是同他闹着玩的罢了,顶多也只是希望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把整颗心都给了方惊鸿,对别的人,别的事没有一点感情。
等不到他的回答,这出戏也便唱不下去了,卿非也没了兴致,外头有公鸡发出一声洪亮的啼叫,她便站起身子,往密道而去。
晏天烬看着她走去的身影,没法开口,心头却有一股难以言语的闷气堵着似的。
自从那日见了魏煜迟之后,至今日,卿非都不曾出门。原因之一,是没有出去的必要;原因之二,便是……说到这里,卿非就当真是郁闷,前些日子吃错了东西,引得体肤过敏,难受的要死,连脸上都张了小红点,奇痒难耐,人皮面具亦不能戴了。
以往的日子也是如此常年累月的足不出户,所以现在即便如此,卿非也不觉得闷的慌。每日除了吃饭,睡觉,虽说也没有其余的事可以做,但是有了这样两件事,倒也足矣,一天又一天很容易便过去了。她这二十年大半的日子其实就是这样过来的。
卿非半躺在睡榻上,一手捧着一本诗集,一手打着团扇,夏天来临,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卿非只觉得今日闲闷的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放下手中的书,掩唇打了个哈欠,干脆躺在了睡榻上准备睡一觉。目光四转一下,停留在某处。她看着那桃木的衣柜,门上雕了一种牡丹,雕工精良,雍容华贵的开在那里。看着看着她便出了神。
她记得以前晏天烬告诉过她,这条密道,只有两条路是有出口的,一条是通往他现在的住处,还有一条是为逃生所备。卿非突然来了劲道,一条路她昨夜是走了,还有一条路她到还未走过,虽然她知道改怎样走,但是那路口基本一样,也不知会不会走错,若是当真赶上逃命,走错了路,那刻就坏事了。于是卿非当真抱着这个念头打开了那里的开关,事实上,她不过是……太无聊了。
正好见到盈娘从窗边经过,于是便交待了她累了,别来打扰,说着便关了门窗。盈娘虽是半信半疑,但是知道她素来如此,也不多过问,顾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外面的天气有些许闷热,这密道里到时凉快去多,卿非一路走着,每到一处,她都能辨别其中几个路口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她才走到了尽头,开了开关出去,挡在卿非眼前的是一片的翠竹,卿非回头一看,那半人高的门连着一块巨石,密合的无缝,真假难辨,卿非小小的感慨了一把。她钻出了那片茂密的竹林,当真是被眼前的景致吓的一愣,外面竟是一片山清水秀。明镜一般的湖泊就在眼前,四周繁花盛开,天色蔚蓝,白云片屡。
卿非沿着湖走了片刻,这才知道这密道的出口是在山脚,这坐山据卿非猜测就是灿都城东的云山。卿非放眼望去,竟见一山庄,沿着山势延绵而上,高甍凌虚,垂帘带空,屋宇数十所,座座皆为精舍。卿非小小的咋舌了一把,只见朱漆的大门上一方牌匾:云瑶山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两边提着一副对联,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的人眼花。
忽闻身后有哒哒的马蹄,卿非回头一看,竟见有人策马而来,为首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坐了一人。阳光在他的身后奢侈的盛开,融化了他的点点面目,逆光看去,来人不辨面目。她抬手遮在眉睫之上,稍待片刻,才看清面前的人,惊的她差点掉头就跑,幸好急忙克制了自己逃跑的冲动,阳光太盛,照的她的脸起不了变化,卿非低下头,心想自己今日并非顶着方惊鸿的面目出现,真当是万幸,万幸。
以往见到他,大都在夜间,溶溶月色下,他总是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像一个夜间的精灵一样。而现在这么盛的太阳,这只晚间才出现的精灵,堂堂的宗亲王依然剔透不如凡尘之人。卿非记得晏天烬第一次同自己提起萧宗弋时,晏天烬只说了一句话:妖惑众生的男人,不知是黑是白。如今看来这男人当真是妖惑众生,比那红颜祸水还祸水。
见他身上还背着箭囊,身后的随从马背上还挂着猎物,卿非猜萧宗弋刚是打猎回来。她垂下脑袋,倒退几步,为他让道,卿非想起上次见面闹的并不愉快,并决绝的说了往后再见便当不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