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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有了起色吗?”凌云凤道:“好得多了。喂,你知道吗,那位阴小姐正在找你呢。我猜想
你定是在梅林散步,果然一找便着。和我回去看看小虎子吧。”龙剑虹道:“不,我不想回
去。”
凌云凤握着她的手柔声问道:“虹妹,你有什么心事?”龙剑虹道:“没什么。凤姐
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凌云凤道:“我已向周寨主夫妻说了,我明天就想回去。”龙剑虹
道:“我和你一同回去。”凌云凤诧道:“为什么?”龙剑虹笑道:“我舍不得你呀。咱们
一同来,一同去。”凌云凤也笑道:“你舍不得我,难道就舍得小虎子吗?你现在年纪大
了,我可不敢要你了。”龙剑虹眼圈一红,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不回去,难道还能
在这里一世不成?”凌云凤“咦”了一声,道:“不对。你一定是有什么心事,你要瞒别人
也还罢了,怎么连我也瞒起来呢?”
龙剑虹道:“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凌云凤道:“什么?”龙剑虹道:“我是你培养
成人的,今后我也愿陪着你,你要独创一家的剑法,我虽然没有用,也可以给你抄写剑谱
的。我就是这件心事,你答应我吗?”凌云凤笑道:“我的剑法将来当然也要传给你的,
嗯,你不只是这件心事。”龙剑虹满腹辛酸,低低唤了一声:“姐姐!”却仍然欲说还休,
禁不住潸然泪下。
凌云凤抬起了头,想了片刻,忽地说道:“七阴教主这次给你解药,全是为了小虎子的
原故吧?”龙剑虹道:“不错,也可以说是为了女儿的原故。”凌云凤道:“啊,我明白
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龙剑虹道:“阴小姐比我可怜得多,她是一个好女
子,虎哥哥会喜欢她的。”凌云凤刚才去探病之时,在窗口外面听得里面女子的声音不像是
龙剑虹的,一时好奇,曾张望一下,她不知道是要那样治病的,看见阴秀兰和张玉虎“亲
热”的情形,赶快避开,直到阴秀兰走出来找龙剑虹,她才敢和她见面。当时已自有点疑
心,如今听龙剑虹一说,心里不由得想道:“张玉虎得她的活命大恩,因感激而生爱意,这
也在情理之中。”再想到阴秀兰的可怜身世,更不忍责备阴秀兰不对,值觉男女之间的事
情,真是难说得很。
月泻清辉,夜凉如水,凌云凤忽地感到一股寒意,心中想道:“我本以为他们是一对美
满姻缘,哪知也会发生变故。”她望着龙剑虹那对忧郁的眼睛,不觉咽然叹道:“你愿意伴
我一生,我自是求之不得,但我却也有点为你可惜!”龙剑虹截断她的话。强笑说道:“可
惜什么?我但求心之所安,若是不安,纵然得到了一个自己所喜欢的人,也未必就是福气,
再说,世上又能有几对像承珠姐姐和成林大哥那样的美满夫妻?”她本来无意挑起凌云凤的
伤感的,说出之后,方觉不妥,但见凌云凤面色苍白,身躯微颤,叹口气道:“你的话也有
几分道理,好姻缘本来就少,终身不嫁,倒是可以少了许多烦恼。”她想起了自己与霍天都
乃是一同长大的表兄妹,彼此之间相爱甚深,比起龙剑虹与张玉虎的萍水相逢。关系是要密
切多了,但结婚之后,却又如何?两个人合在一起,婚前察觉不到的缺点显露出来,合在一
起,距离却反而大。
龙剑虹连忙说道:“霍大哥他就是盼望你回去,你回去了,以前纵然有些裂痕,也都弥
补了。凌姐姐,你不用太多愁虑了。”凌云凤道:“嗯,你不懂的,除非是我的性格变了,
或者是他的性格变了,否则裂痕纵能弥补,仍会再露出来的。”歇了一歇!又道:“我这次
回去,也并不是打算像他一样,独善其身,终老天山的。你在山寨里住了这些天,大约也会
感觉到吧,这许多弟兄们吃不饱,穿不暖,受到官兵和鞑子的夹攻,还要保护百姓,咱们难
道就能躲到深山里不闻不问?”龙剑虹道:“霍大哥他太痴于剑术,用心本来不坏,也许,
也许你们的想法将来终会相同。”凌云凤道:“我也但愿这样。好啦,时候不早,咱们明日
还要动身,回去早些安歇吧。”
这一晚龙剑虹翻来覆去,直到天明,未曾合过眼睛。凌云凤的话引起她许多感慨,她的
情形和凌云凤不同。她是深深知道张玉虎的,张玉虎的本领远比不上霍天都,但他做什么事
情,从来不会先想到自己,这是与霍天都大大不同的。她为张玉虎而感到骄傲,因此也就格
外感到伤心了。但她衷心盼望比她更可怜的阴秀兰能得到幸福,她心中默然,但愿张玉虎忘
记了她。
第二日一早,凌云凤与龙剑虹去向周山民夫妻辞行,石翠凤见龙剑虹也说要走,甚为诧
异,正待挽留,龙剑虹先自说道:“我有点事情,必须与凌姐姐同走一趟,将来还会回来
的。我已和玉虎说过,但是他病体未愈,我不向他告辞了。这里有一封信,请你转交给他
吧,我未说的话,都在这信上说了。”说罢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交给石翠凤。
龙剑虹要走,石翠风虽然觉得有点突兀,却也想不到她是有意撇开张玉虎的,只道她当
真有什么事情,必须下山去办,江湖人物的禁忌之一就是不刺探别人的私事,龙剑虹既不愿
言明,石翠凤也就不便动问,当下接了她那封信,笑道:“龙姑娘,一言为定,你可还要回
来啊!”
石翠凤送她们二人走后,正要拿那封信去见张玉虎,却巧阴秀兰也出来找龙剑虹,石翠
凤道:“龙姑娘刚走,你还未知道么?”阴秀兰吃了一惊,失声叫道:“龙姑娘走了?”石
翠凤道:“怎么?你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找她吗?”阴秀兰定了定神,说道:“玉虎想见她
呢!”石翠凤道:“她说已和小虎子说过了,还有一封信交给他呢。你今早已经见过了小虎
子吗?”阴秀兰道:“我等下再去看他的病。他昨晚一醒来就嚷着要见剑虹,怎么今天早上
走了?”石翠凤也有点莫名其妙,扬了一扬手中的信,笑道:“该不至于是两口子吵翻了
吧?你既然还要去给小虎子治病,这封信就请你带去吧。”石翠凤深知张、龙二人彼此相
爱,断无吵翻之理,所以她才那么轻松说笑,不过她对于阴秀兰的神态失常,却是有点奇
怪,心想:“她们两人经过这场患难,倒是显得比姐妹更亲热了。”
她只道阴秀兰乃是为了惜别,哪知阴秀兰另有心事重重,她手上拿着那封信,心则似压
了一块千斤巨石,她是知道龙剑虹为什么走的,不由得暗自想道:“她为了我的原故,甘愿
离开她所喜欢的人,那么即算我得到了幸福,这幸福也是用她的痛苦换来的啊。”
张玉虎经过了昨晚的调治,睡得很好,阴秀兰进入他的房间,他刚刚醒来,眼光一瞥,
见阴秀兰形容憔悴,若有所思,不禁歉然说道:“阴小姐,你为了替我治病,累了你了,我
今天好得多了,你歇息两天再给我治吧。”他虽然不懂医术,但却是武学行家,知道阴秀兰
运用七阴毒掌的功夫给他抵消体中的热毒,对阴秀兰本身定然有所耗损,所以他宁迟两天痊
愈,劝阴秀兰不必急。
阴秀兰听了他关心自己的说话,心中又是甜畅,又是辛酸,勉强笑了笑,说道:“我没
有什么,你的病已经好了十之六七,打铁趁热,再治一次就好了。”张玉虎不便推辞,说
道:“阴小姐,我不知怎样报答你的大恩。”又问道:“剑虹呢?怎么不见她来看我?”阴
秀兰不得不说道:“龙姑娘,她、她已经走了!嗯,这是她给你的信。”张玉虎失声叫道:
“什么,她已经走了?”接过了信,马上拆开来看,阴秀兰心中忐忑不安,但见张玉虎一面
读一面颤抖,忽地神色大变,叫道:“不对,不对!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
阴秀兰惊道:“张舵主,你,你,你一一你要什么?”张玉虎一跃而起,叫道:“我要
去见虹妹,我要当面问她!”阴秀兰急忙拦着房门,说道,“不行,你还未痊愈呢,再说,
龙姑娘也己走得远了!”张玉虎双眼通红,头筋暴涨,竟似完全迷失了理智一般,忽地双掌
一推,大声喝道:“不要拦我!”阴秀兰见状不妙,逼得出手点他的穴道,张玉虎的武功虽
然远胜于她,但一来神智迷糊,二来大病初愈,一闪没有闪开,刚刚被她戳中了恼后的昏睡
穴。
阴秀兰吁了口气,将他轻轻搬回卧榻,用金针挑破他的中指,给他放血。阴秀兰点他的
昏睡穴,实在是迫不得已,要知他体内的毒气质尚未去尽,突然大受刺激,过份伤神,毒郁
于心!那就更难治了。朝阳从窗口射了进来,射在张玉虎的面上,他脸上的黑气已褪了十之
七八,在朝阳渲染之下略显晕红,虽是病容惟悴,仍未掩英俊丰姿,阴秀兰俏立床前,凝望
了好一会子,这是她曾经极度倾心的人啊,但是他的心却并没向着自己,这时阴秀兰所感到
的伤心,实不在刚才的张玉虎之下。她本来还存有一线希望的,希望在龙剑虹走后,张玉虎
会渐渐减轻对她的怀念,但看了张玉虎刚才那番举止,那副神情,这仅存的一线希望亦幻灭
了。
阴秀兰眼光一瞥,见那一纸信笺被张玉虎压着,露出一角。阴秀兰将信笺轻轻抽了出
来,她本来无意偷看别人的私信的,但一念好奇,龙剑虹的字迹映入了她的眼帘,她终于禁
不住看了。只见那信上写的是:
“虎哥亲览:知兄病体,痊愈有期,喜慰何极。今早匆匆就道,未及告别,兄在病中,
妹遥远离,不情之处,甘怨无辞,盖妹实有苦楚在也!忆昔万里同行,几番离合,承吾兄推
心置腹,患难扶持,人生得一知己,尚有何憾?但有一事未为兄所知者,今日不得不为兄
告。妹在襁褓之时,母氏曾许婚于邻家之子,其后屡经离乱,音讯断绝,生死未知,妹亦不
以为念矣。谁料日前凤姐见告,云彼人流落江南,吾母已访得确息矣。夫指腹之约,贫贱不
移,况彼在患难中乎?妹今拟先返天山,听命家母,随后即将同往江南矣。望吾兄不复以妹
为念,珍重,珍重。”
阴秀兰叹口气道:“怪不得张玉虎急成这个样子!嗯,这是真的吗?”她心窍玲珑,将
这封信加以琢磨,猜到了龙剑虹的用意,心道:“这一定是她为了要断绝张玉虎的痴念,故
意骗他说已订了婚的。呀,龙姐姐,你为了我也未免用心太苦了!”一颗泪珠滴了下来,湿
了信笺一角!正是:
为感良朋心事苦,可怜清泪湿青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联剑风云录》——第二十八回 洒泪别情郎 命途多舛 孤身逢恶少 际遇堪悲
梁羽生《联剑风云录》 第二十八回 洒泪别情郎 命途多舛 孤身逢恶少 际遇堪悲 阴秀兰独自徘徊,思如潮涌,她想起了母亲赠药的那番心意,也想起了母亲悲惨的一
生。“妈受了命运的折磨,不能与她所喜欢的人结合,她一生一世都怀念着他;我爹迫她成
婚,生下了我,结果却是只是得到她的痛恨,未了还同归于尽!”阴秀兰想起古庙中那悲惨
的一幕,事隔多日仍是不禁毛骨悚然。她母亲的例子在心里敲起了警钟:“不是两情相悦,
难免悲惨收场!张玉虎欢喜的是龙姑娘,纵使我和他勉强成婚,待他知道真相之后,只怕他
也会像我妈一样,终生怀念他所欢喜的人;而对我则必将是怨恨的了。”想至此处,阴秀兰
似是在一个糊涂的梦里醒来,虽然难免辛酸,心境则已比以前开朗。她慢慢打开窗户,让阳
光照满室中,驱走了她的阴霰。
她把龙剑虹的信重新折好,放入张玉虎的袋中,摸一摸他的脉象,已是恢复平和,便即
替他解开了穴道。张玉虎张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叹口气道:“你为什么拦阻我呢?”阴秀
兰微笑道:“你体力没有恢复,我让你去,你也迫不上龙姑娘。”张玉虎此时虽然仍是情怀
激动,神智却已稍微清醒,想想果然,便不言语,阴秀兰又笑道:“龙姑娘说要踉凌女侠回
天山去练剑术,这不是很好的事么?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为什么呢?”张玉虎道:“她当
真是这样对你说了?”阴秀兰道:“我为什么骗你?”张玉虎道:“呀,你不知道,你不知
道……”他在伤心失意之中,极想得一个知心的朋友,向他倾诉衷曲,诉说他是怎样的爱龙
剑虹,话到口边,这才想起了对方是阴秀兰,虽说是胸襟坦荡,到底有些芥蒂,终于半吞半
吐,欲说还休。阴秀兰笑了一笑,坦然说道:“我知道你爱她,但你却不知道她爱你更胜于
你爱她十倍!”张玉虎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她对你说的么?”阴秀兰道:“你知
道她是怎样给你求来解药的么?这事情的经过,我亲见亲闻。她的心事,我当然知道。还用
说么?”于是将龙剑虹求取解药,所经历的种种艰难,讲给张玉虎听,这些都是龙剑虹未曾
说过的。
张玉虎听得出神,心里想道:“果然她爱我更胜于爱她自己,她是巾帼须眉,江湖女
杰,纵使当真有过指腹为婚的事,也不须拘泥腐儒礼法,坚执着不可退婚呀?”再想道:
“她与我相处多时,无话不说,若是当真有那件事情,她为什么从未露过口风,凌姐姐也从
未曾说过?何况阴秀兰听到她的说法又不一样?”要知尤剑虹走得匆忙,这个藉口,也是她
临时想出来的,张玉虎清醒之后,反复推敲,便寻出了许多破绽。可是龙剑虹何以要不辞而
行,一时之间,张玉虎却还未能想得明白。
阴秀兰见张玉虎渐渐平静下来,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方才放下,当下微笑说道:“我再
给你治一会,治好了你就可以去追你的龙妹妹了。”张玉虎躺了下来,服服帖帖的让她解去
上衣,说道:“阴小姐,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你才好?”他不只是感谢她的治病,更感
谢的是她所给予的安慰,而且是在她的口中,更进一步的证实了龙剑虹对他的爱情。在阴秀
兰给他治病之初,他虽然胸襟坦荡,但想起前事,总是难兔有点不安,如今所有的芥蒂都已
消除,他对阴秀兰也产生了真正的友谊了,但是,他却并未知道,在阴秀兰亲切的笑容里却
还包含着心底的辛酸。
阴秀兰给他推血过官,双掌在他上身的十二处大穴上按摩了半个时辰,将他体中的余毒
都吸了出来,张玉虎的病好了,而她七阴毒掌的功夫也就从此废了。
这一日周山民夫妇和各大头目都先后来探望张玉虎,见他病已消除,自是人人高兴,但
他身子还虚弱得很,周山民当然还不会准他下山。
可是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阴秀兰却悄悄的下山了。这一晚上思前想后,终于下了决心,
她要为张玉虎去追赶龙剑虹,她要向龙剑虹表白她的心事。她留下了一封信给周山民,半夜
里悄悄的在张玉虎的窗前,再向他偷望一眼,强抑下心底的辛酸,便毅然的下山去了。
第二日张玉虎一早醒来,觉得精神又好了许多,试做了一会吐纳的功夫,但觉气血畅
通,精神爽利。看来再过三五天,便可以完全恢复了。他披衣出户,在卧病十多天之后,第
一次接受户外的阳光,心里十分高兴。于是他单独去找周山民,想出其不意的令他喜悦。
正好周山民夫妇同在一起,他们见张玉虎已经能够行动如常,果然十分喜悦。可是张玉
虎察觉到他们在喜悦之中、却又似有一份心事,他眼光一瞥,只见桌上压着一纸信笺,他进
来的时候,石翠凤才把信笺搁下的。
张玉虎怔了一怔,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这是谁的信?”石翠凤叹口气道:
“阴小姐走了。这是她的信。”张玉虎大感意外,说道:“咦,她也走了?”石翠风道:
“是呀,我们都想留她下来,却料不到她会悄然离去。你看她这封信吧。”张玉虎读了一
遍,阴秀兰的信首先是感谢周山民夫妇对她的照顾,然后是拜托他们照料万天鹏,但对自己
离去的原因却一字不提。
石翠凤道:“难道是她嫌咱们招待不周?又或者是她还有一些什么事情料理,不愿对咱
们说的?”周山民道:“她母亲是七阴教的教主,嗯,莫非她是要去结束七阴教的?但却为
什么要不辞而行?”他们两人胡乱猜测。张玉虎把两日来的事情细想一遍,只有他明白了阴
秀兰离去的原因。
石翠凤道:“玉虎,你想什么?”张玉虎道:“嗯,我想,我想这位阴小姐也真可
怜。”石翠凤道:“是呀,我本来要为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