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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啦!”他带来的在阶下护卫的武士都奔上殿来。眼见就是一场围殴。
唐经天杂在阶下的人群之中,举头仰望,心中笑道:这局面可难收拾,且看法王如何应
付?法王缓缓走向大汗,背向芝娜,忽有两条黑影疾如鹰隼的从法王身边窜过,奔向芝娜,
双双出手,搂头便抓,这两人却是法王的护坛弟子,也即是曾与唐经天交过手的那两个白教
喇嘛。这两个喇嘛以前奉法王之命进西藏抢夺金本巴瓶之时,曾得过云灵子的助力,这时见
云灵子受伤,他两人生性鲁莽,也不去想云灵子的武功比他们强碍多,只道云灵子是受了芝
娜所伤,而芝娜的暗器却是他们所能克制。
法王心中方自思量如何调解,待发觉之时,拦阻已来不及,正想出声喝止,忽听得一声
清脆的笑声,那两个白教喇嘛登时打了一个寒颤,跳起一丈多高,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两个
少女笑盈盈的走上圣殿,前面的少女一身湖水色的衣裳,脸如新月,浅画双眉,碧绿的眼珠
有如黑夜中闪闪放光的两颗宝石,姿容淡雅,令人一见就起了一种飘飘出尘的感觉,几疑是
素娥青女,谪落人间,那绝世姿容,把殿上的芝娜也比了下去。霎时间,连去撵云灵子的那
些武士也都不由自己的停了下来,呆呆向她注视。
后面的那个少女,也是一式打扮,但头上的秀发却成两条鞭子,束以红绫,似笑非笑,
现出一脸顽皮的稚气,跟着前头的少女,就好像丫鬟跟着小姐一样,虽然比不上主人的仙姿
脱俗,却也美艳如花。大殿上下,有四五百人之多,外面还有护坛的喇嘛弟子,这两个少女
突如其来,竟无一人发觉。
唐经天虽料到冰川天女会在此地,却想不到她会在这个场合之下突然出现:几乎忍不住
叫出声来。只见冰川天女带着幽萍轻移莲步,倏忽便到了那藏族少女的身边。那两个白教喇
嘛刚刚落地,认出是保护金瓶的冰川天女,勃然大怒,四拳齐出,冰川天女脚步丝毫不动,
衣袖忽的一挥一卷,轻轻一送,两个喇嘛水牛般的身躯,竟然飞出了一丈开外,直滚到法王
的脚下,这是最上乘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冰川天女一把拉着芝娜,便向外走,这一瞬
间,众人的目光都跟着注视那被摔的两个白教喇嘛,只有唐经天目不转睛的盯着冰川天女,
只见她眼睛眨了两下,似乎是见到了芝娜所佩戴的灵符,轻轻的“噫”了一声,芝娜与她耳
鬓厮磨,似乎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两句话。
白教法王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身形一晃,倏地也到了冰川天女身边。唐经天心
中大急,这两人武功都足以震世骇俗,一交上手,只恐自己也拆解不开。忽见那藏族少女,
退了两步,向着冰川天女盈盈一揖,清声说道:“白教修女,拜见护法。”白教法王吃了一
惊,眼光落处,只见冰川天女的胸前,也佩着一道灵符,发散着淡淡的幽香,正是佛教中视
为异宝的贝叶灵符,这种灵符,除了有限的几个高憎活佛,以及曾以大力护持过佛法的世上
君王之外,其他佛门高弟,一生之中也未必能见过一次。
原来冰川天女这道贝叶灵符,是她的母亲华玉公主遗给她的。尼泊尔是个佛教国家,前
任国王一生护法,所以得了一道标明他护法身份的贝叶灵符。他生前本想依照西方的继承大
法,将皇位传给女儿,是以这道贝叶灵符也就传到了华玉公主手上。冰川天女以前独住冰宫
,与世隔绝,母亲给她的这道贝叶灵符,她从未向人展示,谁也不知此事。
冰川天女这道贝叶灵符,比起芝娜那个由活佛所赐的护身灵符,不可同日而语,芝娜是
“圣女”身份,地位还在大喇嘛之下,而冰川天女则是“护法”的身份,与活佛可以平起平
坐。故此当冰川天女向白教法王施礼之时,白教法王也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在场僧俗,连
唐经天在内,不明所以,见法王还礼,都不禁骇然。
唐经天再转眼一看,只见幽萍傍着那藏族少女,正自叽叽喳喳的说个不休,语声极低,
说的又是藏语,唐经天凝神静听,只听得“萨迦宗”和“陈天宇”等名字,那藏族少女仍是
一派漠然的神色,眼光闪烁,似乎是示意幽萍不要多说。唐经天心中大疑,忽听得白教法王
沉声喝道:“噫,你是何人?”正指着自己。原来唐经天听得忘形,不知不觉的挪动身子,
挤到了队伍前面。
与此同时,云灵子一声大吼,忽地向冰川天女冲来,白教法王展袖一拂,喝道:“云灵
子休得无礼!”云灵子手指拈着一根黑漆发光的芒刺,叫道:“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天山神
芒!天山派的人勾结这个妖女到此捣乱,活佛,你还不将他们拿下吗?”原来云灵子适才所
中的暗器,正是唐经天偷放的大山神芒,他穴道一解,就近便向冰川天女发难。
白教法王心中一凛,袍袖再展,喝道:“云灵子休得胡言,这位女菩萨是我佛门的护法
。”云灵子被法王一拂,倒退三步,暴怒如雷,但却不敢向法王发作。这时大汗带来的武士
已是纷纷奔向云灵子,云灵子大喝一声,双手直上直下。把一群武士打得翻翻滚滚。大汗叫
道:“反了,反了!”云灵子推开喇嘛,奔下石阶,登时大乱。
唐经天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冰川天女,冰川天女适才当云灵子冲向她时,微微一闪,彩
袖轻舒,似乎是避开强敌,却面着唐经天,闪开之际,那长袖在空中挥舞、卷了一个草书”
走”字,分明是向唐经天示意,叫他速走。唐经天更是起疑,忽见眼前人影疾奔如箭,云灵
子已经冲至,那两个白教喇嘛也跟着奔来。
唐经天一个“盘龙绕步’’,左手骄指前伸,右手虚握,向后一拉,作张弓放箭之状,
这正是夭山派一个极厉害的招数,名为:“后羿射日”,前面用的是铁指禅功,后面用的是
时锤。云灵子武功本来就逊唐经天一筹,更兼在受伤之后,更非对手,被唐经天铁指一戳,
他恃着有“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挺起肩头,向前一撞,只听得“喀嚓”一声,肩上的骨头
断了两根,痛得他几乎晕倒,那两个白教喇嘛正好奔至,恰又碰上了唐经天的肘锤,前面的
喇嘛受他的肘锤一撞,向后跌翻,又碰倒了后面的喇嘛,变成了两个滚地葫芦。
云灵子是一派宗师,武功确有过人造诣,受了一指,屏住呼吸,忽地提一口气,又再翻
身扑上,只见两点寒光,骤然在在唐经天与云灵子之间散开,唐经天以为冰川天女出手相助
,不以为意,忽觉面上冰凉,湿漉漉的好不难受,唐经天本能的将衣袖一抹,只听得那两个
白教喇嘛大声叫道:“不要放走此人!”白教法王这时也看清了唐经天的身法,认出他就是
昨晚来的蒙面怪客。
白教法王向冰川天女稽首说道:“多谢女菩萨出手相助”,就欲下场,亲自捉拿。冰川
天女微笑说道:“活佛既已认清此人面目,何故尚动无明。活佛难道还想与西藏的黄教大动
干戈么?”
白教法王怔了一怔,道:“女菩萨何出此言?”冰川天女道:“此人助清廷与黄教夺回
金本巴瓶,活佛想是知道的了?”这时那两个白教喇嘛正在破口大骂,骂唐经天以前在峡谷
抢夺金瓶伤了他们之事。法王向冰川天女看了一眼,心中甚是疑惑,冰川天女道:“当时替
黄教夺回金瓶,我也在场。”白教法王怀疑的正是此事,他从那两个白教喇嘛口中,已知道
当时的两个劲敌,除了一个天山派的弟子之外,还有冰川天女这么一个人,心中想道:“她
是佛门护法,护的到底是谁?难道云灵子所说是真,她竟是与我作对来的?”
只听得冰川天女道:“黄教白教同出一源,既已讲和,就不该再与此人为难。金瓶留在
拉萨,正是两教之福,活佛该不嫌我多事吧。”白教法王本是聪明杰出之士,听了此言,凛
然一惊,想道:“果然亏了他们,当日假如金瓶让我们夺了,今日如何能订和约。原来他们
早已具有深心,暗中消洱我两教的祸患来的。”想到此处,不由得对冰川天女施了一礼,拍
了一下手掌,急忙叫那两个白教喇嘛回来,其实抢夺金瓶之事,全是唐经天的策划,冰川天
女只是后来才从唐经天的口中知道他的用心,而今转述出来,不过是想法王不与唐经天为难
而已。
唐经天见冰川天女突然用冰魄神弹袭击,使自己露出本来面目,先是莫明所以,随即想
起,这是冰川天女要迫自己离开此地,心道:她既不愿在此和我相认,那确是非走不可了。
但云灵子与那两个白教喇嘛缠得甚紧,以三敌一,唐经天一时之间竟自不能摆脱,也无暇分
心听冰川天女与法王的谈话,正在高呼酣斗之间,忽听得法王将那两个喇嘛唤了回去,唐经
天正愁白教法王也下场动手,如此一来,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敌人三去其二,云灵子来不及撤走,只听得唐经天一笑说道:“老前辈请恕我无礼了。
”左右开弓,呼呼两掌,都打中云灵子要害,更妙的是他用的乃是阴力,表面并不受伤,过
后方才发作,云灵子左右树敌(大汗的武士也要擒他),又要维持面子,不愿请求法王荫庇
,即在寺中疗伤,却强用轻功提纵之术,跳出墙头,以至他后来静养了一个多月,方能复原
,武功也从此减了三成,上京禀报龙灵矫的事情,也因此延误了。
唐经天一见云灵子跃出墙头,跟着也从另一面高墙跃出。跃出之时,回头一望,只见冰
川天女正在朝着自己微笑。
正是:
冰弹突袭犹含笑,莫测芳心意若何?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川天女传》——第十七回 大漠藏龙 九重惊蛰伏 风尘侠隐 一剑看雄飞
梁羽生《冰川天女传》 第十七回
大漠藏龙 九重惊蛰伏
风尘侠隐 一剑看雄飞 唐经天回到客店,客店中的伙计正在闹得手忙脚乱。原来他们见主人迟迟不去赴法王之
约,起初尚不敢催,后来见天已入黑,主人尚未出房,掌柜的大了胆子,推门入内,只见主
人熟睡如死,唤之不醒,不禁大惊,以为他是中了邪,正在外面请了巫师前来,忙着替他攘
解。唐经天甚是好笑,悄悄将法王的请帖,再送回店主人的房中。又替他解了穴道。住客们
大半惊醒,到庭院去瞧热闹,唐经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房间,将行李收拾好,打了一个包
裹,留下了一锭银子,又悄悄的溜出了客店。
他对今晚之事,甚多不解。首先是那藏族少女究竟是何等样人,何以她起先誓死不从,
其后又甘做白教喇嘛的圣女?冰川天女初次下山不识道路,何以会撞到此地?是否巧合?冰
川天女迫他走却又对他微笑,是恼他还是谅解了他?冰川天女也曾为黄教保护金瓶,何以白
教法王却又对她以礼相待?种种疑团横亘心中,他一心想见冰川天女,听得敲过了四更,又
再奔向白教的喇嘛寺院。这一次是熟路重来,不用摸索,便直奔东边的“圣女宫”。他打定
主意,光去查探那神秘的藏族少女,不愁不知道冰川天女的下落。
“圣女宫”重门深锁,果然禁卫森严。唐经天略一踌躇,便飞身掠上瓦面,其时所有的
“圣女”都已回来,宫中的灯火亦早已熄灭,但那些“圣女”经过今晚的一场大闹,都睡不
着觉,犹自在房中谈不休。唐经天在瓦面上蛇行兔伏,但闻得处处莺声燕语,夜风穿户,脂
香扑鼻。唐经天皱了皱眉,辨不出那藏族少女的口音,又不敢闯进“圣女”的香闺去逐问查
访。
一抬头,忽见东面小楼一角,尚有残灯,唐经天跳过两重瓦面,看清楚时,琉璃窗上,
现出三个少女的影子,可不正是冰川天女主仆和那藏族的少女。唐经天心中笑道:“这可真
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悄悄掩近,只听得冰川天女说道:“这几页是我抄
给你的打暗器的手法,你藏好了。”那藏族少女道:“姐姐大恩,我到死也不忘记。”唐经
天心道:“她们果然是相识的。但多少武功,为什么专教她打暗器呢?”只听得幽萍“噗嗤
”一笑,说道:“你死呀活呀的乱说,我舍得你死,有人可舍不得你!”窗内人影闪动,那
藏族少女去撕幽萍的嘴,幽萍又道:“我可是说真的,别人在真心地等你。”唐经天心中一
动,想道:“莫非是这女子有心上的人儿在萨迦,他又是谁呢?”唐经天虽然聪明,却想不
起那是陈天宇。因为唐经天曾亲眼见过陈天宇和幽萍亲热的情形,猜不到陈天宇的意中人不
是幽萍,却是面前这个藏族少女。
琉璃窗上,冰川天女倩影如花,只听她低声喝道:“幽萍别胡闹啦,芝娜妹子,你好自
为之,珍重,珍重!”唐经天只道她就要告辞,忽见她手指一弹,“啪”的一响,楼上有人
叫道:“好贼子,居然敢闯到这儿来啦!灵獒咬他!”接着一声怪啸,突见四条小牛般大的
怪兽发出吼声,向着唐经天扑来,竟是西藏所特有的一种狼大,是野狼和狗杂交所生的,凶
恶异常,比狼还要厉害,似这般大小的更是少见!
四条狗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分成四路攻来,居然似懂得武功的人一样,分进合击,唐经
天一个闪身,反手一掌,刚将一条狗打开,两侧“汪汪”吠声,腥风扑面,一条狗从正面咬
他咽喉,另一条狗从侧面窜进,前爪搭上他的肩膊,唐经天沉肩一甩,左手一抓,将两条恶
犬都摔出一丈开外,陡听得又似半空中起了一声霹雳,押阵那条恶犬似乎是群大的首领,碧
油油的双瞳好像放射怒火一般,巨尾一剪,腾空窜起,向着唐经天一剪一扑,临敌之势,竟
如猛虎。
唐经天身形一转,待那猛犬双爪搭来之时,陡的飞起一脚,不料这条恶犬竟是久以训练
,知道趋避,唐经天没踢中它,不由得怔了一怔,想道:“这条狗闪避之快,竟胜似练过十
年的轻功之士!”心存怜借,本来他这一踢,乃是鸳鸯连环腿法,踢了左脚,右脚随之而发
,两脚踢出,非中不可。只因心存怜惜,左腿一抬,并不踢出,那条猛犬,何等快疾,随着
唐经天的身形,张牙舞爪,又再扑到。
适才被打开的三条猛犬虽然跌得不轻,但这种狗皮粗肉厚,并没受到重伤,吃了大亏,
更加愤怒,唁唁狂吠,又再合围,这一回,四条猛犬都似知道敌人厉害,竟如高手对敌一般
,有攻有守。唐经天手脚一动,它们就立刻窜开,冷不防就是一口,楼上的啸声,亦若合符
节,在上面隐隐指挥,四条狗随着啸声,忽分忽合,忽进忽退,和唐经天纠缠不休,“圣女
宫”中登时人声鼎沸。
唐经天合什一揖,使出内家真力,将四条狗犬迫出离身八尺之外,朗声说道:“在下此
来,只欲一见敝友,并无恶意。贵主人请将灵美唤回,若再纠缠,请休怪在下打狗不看主人
面了。”
楼上啸声暮然停止,只见一个青衣老妇,手挥长剑,一跃而下。骂道:“你这恶贼,今
日在宝殿之上闹得还不够么?圣女宫中,岂是你这臭男子来得的?胡言乱语,亵读神灵,吃
我一剑!”居然是极上乘的西藏天龙派剑法,唐经天不得不闪,那四条猛犬,又随在主人之
后,窜上前来猛啮。唐经天一看,这青衣妇人原来就是日间率领“圣女”,出来谒见白教法
王的那个“圣母”。
唐经天一指楼房,道:“我确是来访朋友。”那圣母越发大怒,斥道:“再出污言,叫
你死无葬身之地!”要知她教中的圣女一何等贞洁,连男子多看一眼,也不可以,怎能与外
人交为朋友?唐经天之言,实是犯了她教中的大忌,也就怪不得要被她目为狂妄之辈了。她
一面挥剑疾攻,一面指挥四条灵獒猛啮,叫唐经夭不能分辩。
冰川天女不肯下楼相认,唐经天为难之极,又怕那白教法王到来,更是纠缠不清,把心
一横,双掌一错,突然将一条猛犬提起,旋风一舞,向着另一条猛犬一掷,两条猛犬碰个正
着,同时惨叫一声,摔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那圣母大怒,刷刷刷连刺三剑,唐经天一个
“盘龙绕步”,翩如飞鸟,从她身旁掠出,伸手一抓,用“小擒拿”手法抓住了从侧边扑来
的猛犬,仍依前法、旋风一舞,向另一条猛犬掷去,岂料这条猛犬正是最厉害的那一条灵英
,亦是群大的首领,竟然在半空中怒叫一声,翻身扑下,非唯闪开了唐经天这一掷,而且双
爪堪堪搭上了唐经天的衣裳。
唐经天使出“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