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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剑气进发,电虹破空飞射,段岳已发起空前猛烈的快攻,身剑合一长驱直入。
“铮铮!”方便铲封住了两剑,人影进退如电。
不戒魔僧退了丈五左右,段岳的剑仍然无畏地追袭,如影附形紧迫进攻,剑虹已到了魔
僧的右胸前。
“铮!”铲头间不容发地架偏了长到,魔僧斜飘丈外,大吼一声,马步一稳立即扭身以
铲柄外挑而出。
追袭的剑虹突然下沉、斜撇、外拂,快逾电光石火,嗤一声裂帛响,不戒魔僧的右衲袖
飘然下坠。
剑虹急进。然后从铲柄上方一闪而过,锋尖以一发之差,掠过不戒魔僧的右肩尖。
不戒魔僧的确了得,身形下沉旋身,铲头以雷霆万钧之威,间不容发地从段岳的右小腿
外侧掠过,把段岳迫退了一步,也遏止了段岳的凶猛快攻。
差点儿两败俱伤,生死须臾。
段岳的神色更冷了,一声冷叱,展开了第二次猛烈的快攻,一连五六剑,把不戒魔僧逼
得换了七八次方位,长兵刃方便铲,居然挡不住剑的快速进攻,好几次几乎被剑逼入贴身,
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曾经硬接了两剑,铲上的如山暗劲,竟然未能将轻灵的剑击断或震退,魔僧心中开始发
毛了。
虽说天已大明,但街上仍少人迹,双方恶斗片刻,方惊动街上的人,有几个人站在街口
大叫:“有强盗行凶,快鸣锣告警。”
中年人看出段岳无法在短期间把不戒魔僧摆平,因为魔僧已开始游斗了。
段岳的攻势虽猛,但魔僧闪避的身法也迅捷无比,任何神奇的剑术,碰上不接斗的人,
再神奇也毫无用处。
如果街上的居民鸣锣示警,那还了得?
这些人皆靠寺院为生,当然与和尚站在一边,在九华山俗世在家人与和尚出家人起纠
纷,吃亏的决不是和尚。
“够了,饶他这一次。”中年人沉声叫。
段岳疾退收剑,脸色苍白欠身行礼惶然地说:“弟子无能,领罚。”
“不怪你。”中年人挥手说:“我知道这和尚的身份了,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不戒魔
僧,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你能削下他的衣袖,已经很不错了,走!”
七个人转身上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不戒魔僧脸色不正常,火眼中有明显的惊疑表情,目送众人的背影去远,方捡起被削下
的衣袖喃喃自语:“这些人是何来路?一个小鬼就高明得令人难以置信,大魔到何处请来这
些可怕的人?”
街口旁观的人中,有两个村妇打扮的人,躲在人群后冷眼旁观。
草棚中,当年轻人段岳开始撤剑时,永旭便对北丐说:“不戒魔僧碰上对手了。恐怕得
灰头土脸。”
“小兄弟,你说不戒魔僧败在那小伙子手中?”北丐意似不信地问。
“不错,那小伙子的路数令人莫测高深……你瞧,这种有我无敌,空前猛烈的攻袭招
路,敢斗敢拚的无畏气魄,晚辈并不陌生。”
段岳的攻势,的确令北丐心中暗惊。
“昨晚你碰上的情形相同?”北丐问。
“昨晚那位姓娄的年轻人固然够膘悍,晚辈曾经见过更可怕的高手。”
“在何处?”
“挹秀山庄的人。”永旭沉静地说:“虽然招路略有不同,但气魄声势同样激烈猛
野。”
“天台的挹秀山庄姬家?小老弟,别开玩笑。姬家的剑术,在武林中还不配排名呢?”
“老前辈如果不信,不久便可见到了,因为他们在最近一两天,便可到达九华了……
咦!这一招几乎两败俱伤。不戒魔僧没有拼死的勇气,栽定了。”
“不错,老魔僧采用游斗术了。小老弟,你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吗?”
“昨晚听老前辈的口气,好像已知道他们的底细了。”
恶斗已经结束,不戒魔僧也走了。
永旭的目光,落在远处街口的两个村妇身上。
“你听说过东流县山区的大小罗天?”北丐问,坐起注视着永旭:“昨晚老朽已经告诉
你了。”
“晚辈去年在山东,略有风闻。老前辈在北地行侠,怎知道江湖的事?”
“天下汹汹,大乱的根源在南而不在北,老要饭的不在北地鬼混,错了吗?”
“晚辈不愿置评。有关大小罗天的事……”
“你听说过浊世狂客江通?”
“哦!失踪二十年的黑道大豪江五?他出道不足十年,据说很了不起,不但曾向魔道巨
擎九现云龙叫阵,也向白道至尊玉龙挑衅,可是皆虎头蛇尾一沾即走,所以江湖朋友称他为
狂客,这人……”
“他就是大小罗天的主事人,张知府进兵虽说神速,但仍然晚了半步,逃掉了不少高
手。这几个年轻人,必定是大小罗天八年苦练,集天下各家绝学于一门,冶各门绝学于一
炉,锻炼出来的可怕高手。这些人不知生死为何物,不理会世俗礼数,他们在此出现……”
“那么,他们定是宁王派来的人了。”永旭说,剑眉深锁:“怪事,他们为何与不戒魔
僧冲突?魔僧是宁王派来的人呢。”
“大小罗天的人,不与外人接触,只知听命行事,可能真的不知不戒魔僧的身份。老朽
要跟踪他们,你……”
“晚辈到街上走一趟,午间在会合处见面,彼此小心。”永旭说,匆匆出棚。
两个村妇进入街中段,向右一折,沿小径循溪下行。
这条小径可通向山下的六泉口,平时极少有人行走,往来都是附近的山民。
两女下行半里地,进入山崖下竹林围绕的一家农舍。
狭窄的厅堂中,另两名村妇打扮的人将两名同伴迎人。
为首的村妇老态龙钟,迫不及待地问:“怎样了?他们动身了吗?”
“小姐,只有不戒魔僧出来,可能下山去了,要不要跟踪了?”一名村妇说:“老贼秃
碰上了可怕的对手……”
村妇将街尾交手的经过说了。
另一名村妇接口道:“妖道人多势众,小婢认为等大魔相助,不如去结交那些年轻人,
一同向妖道讨公道比较可靠些。”
“不,我要等大魔邀来的人到达,出其不意攻入九华精舍,讨回那两个小伙子。昨晚逍
遥客伙同四异,袭击铁臂猿夺走了姓周的小书生,探出消息吗?”小姐焦灼地问。
“小姐,姓周的书生恐怕已经膏了虎吻。”村妇不胜惋惜地说:“有人说逍遥客跌下山
崖失了踪,大邪的人也正在找他的下落呢。铁臂猿邹老那些人。的确证实姓周的书生被猛兽
所伤,背他走的巴禄已血肉模糊。保护巨禄的范仲也被咬死了。小姐。不要去想他们了。”
小姐突然疾射出门。脚一点地立即飞升瓦面,身法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四周竹影摇摇,山风吹来,竹枝吱嘎嘎发出摩擦的怪响,林下蔓草丛生,视界有限。
三村妇也跟出来了,三面一分。
“有人,搜!”小姐挥手叫。
不久,四人回到厅堂,小姐眉心紧锁,不安地说:“我的确听到了轻笑声,不会听错,
但怎么不见有人?恐怕我们的藏身处已被人发现。”
“小姐,会不会是后面宅主人的笑声?”
“不可能的,笑声是从外面传来,错不了。”小姐肯定地说:“先进食,小心提防,准
备迁地为良,今晚必须到九华精舍讨公道。咦!桌上……”
八仙桌上,有人用桌上的茶水,写了几行大字:“妖道妖术通玄,宜用火攻。人少勿
往,以免枉送性命。”
是用手指沾水写的,上了漆的桌面不吸水,因此笔划分明,字体匀称美观。
“咦!青天白天,居然来去无踪,这人的艺业,委实骇人听闻。”
小姐骇然变色叫。
“小姐,这人似无恶意。”一名村妇说。
“走,分头催请人手。今晚用火攻。”小姐断然地说。
村妇是绿衣仙子主婢,她们一走,化装为花子的永旭也动身离开。优哉游哉下山到了二
天门,走半霄亭岔出的小径,找到了藏妥的两具雷火筒,用破外衣裹了,再匆匆上山。
一来一往。花了不少工夫,等他回到九华街,发觉九华精舍前面的山坡聚集了不少人。
北丐赫然藏身在岩侧的古松下草丛中,用打狗棒向他打招呼。
他匆匆钻上坡,往北丐身旁一蹲问:“老前辈,怎么一回事。”
“大小罗天的人下来了,刚进九华精舍。果然不出所料,是宁王派来的人。”北丐苦
笑:“看样子,宁王这次网罗羽翼的诡计成功有望。”
“门口坡侧那些人……”
“是大邪的朋友,妖道派人把他们诱来了。你瞧,招魂鬼魔、天凶星、地煞星、四异的
勾魂鬼使、真武使者……老天爷!这些人如果发起威来,五灵丹士妖术再利害,也得吃不消
兜着走,所以迫不及待把大小罗天的人召来了。这也好,不然大小罗天的人隐起身份行事,
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呢,可以说妖道过早将底细揭出,算是一大失策,不知他在搞什么
鬼。”
“恐怕主事的人不是五灵丹士。”永旭慎重地说。
“你是说……”
“五灵丹士固然很了得,但江湖声望有限得很。大小罗天的人,江湖朋友可说毫无所
知,他凭什么敢出面主持大局?”永旭进一步解释:“等着瞧吧,主持大局的人也许已经到
了。”
“你认为是难?”
“挹秀山庄的姬庄主。”
“魔剑姬宏?别开玩笑。”北丐不以为然:“挹秀山庄的人。连一个恨天无把尹寅也吓
不住。”
“不信就可分晓。”
九华精舍院门启处,陆续出现不少人。
永旭吃了一惊,讶然叫:“老天!他们怎么啦?”
北丐嘎吱笑,哼了一声说:“你那三位同伴,原来也是他们的人,你也靠不住。”
“鬼话。你……”
“你瞧,他们的地位很高呢。小老弟,你与他们……”
“我与他们在竹木潭结识的……”他将与李驹兄弟结交的经过说了。
“你上当了。我看,你今后的处境,比任何人都危险,他们不会让你破坏网罗黑道群豪
大计的。你认识为首的妖道吗?”
“宁王府两天师之一,不是李自然,就是李日芳。”他肯定地说:“那位腰系判官笔的
狞恶大汉……”
“鄱阳第一巨寇,毒龙柳絮,宁王府的护卫头儿,对外称把势班头。”
“那是假的。”永旭说:“毒龙已死在山东,被山东响马杀的。”
“你的消息恐怕都靠不住。瞧,哪有挹秀出庄的人?”北丐说。
九华精舍的人拚成半孤形阵,中间是天师李自然,右首是毒龙柳絮,左首是李驹兄弟和
靳义,二十余名男女。
五灵丹士的地位在毒龙的下首,似乎比李驹兄弟要低些。
另一批十一位大小罗天的人,则在另一面一字排开。中间是两个中年人。
昨晚伤了脚姓娄年轻人,脚下似乎没有什么不便。
十一个人面目阴沉,对一切变化似乎蓦然而视。
对面,除了招魂鬼魔一群三四十名大邪的朋友外,还有不少身份不明前来看风色的人,
有些带了兵刃,有些带了香篮扮成进香的朝山信徒。
从九华街闻风赶来的人,似乎愈来愈多,连那些游手好闲的镇民,也纷纷赶来看热闹,
站得远远地袖手旁观。
永旭心中暗恨,没料到李驹兄弟竟然是宁王府的人,果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
不知心。
李驹兄弟人如临风玉树,外表风华照人,有如翩翩浊世佳公子,谈吐坦诚未沾丝毫俗
气,没料到……他后悔已来不及了。
他的目光,落在右面的山坡上,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其中有绿衣仙子
四主婢扮成的村妇。
双方面面相对,剑拔弩张。
天师李自然一身法服,十分抢目,脸上堆下奸笑,背着手向对面的招魂鬼魔含笑道:
“这位定是招魂鬼魔缪施主了,但不知郎施主大驾何时可到?”
“郎老弟还不屑见你们。”招魂鬼魔厉声说:“咱们先到东岩禅寺的人大部份到了。你
是谁?”
“贫道李自然。”妖道的笑容更浓:“首先,贫道将我方的人替诸位引见。毒龙柳施
主、五灵丹士玄恒道友、这几位贵宾是……”
妖道的手伸向李驹兄弟:“碧落山庄千幻剑的长公子李驹、二公子李骅,那位是千幻剑
的好友飞天大圣靳大海,……”
碧落山庄四字像一声春雷,引起一阵骚动。
“诸位谅已知道贫道的底细,毋庸自炫。李公子昆仲,目下是宁主殿下的贵宾,与贫道
前来九华见识见识群豪大会……”
“住口!”招魂鬼魔暴怒地叫:“老夫不管他们是谁的儿子,他们做下了令江湖朋友深
痛恶绝的赶尽杀绝罪行,必须向他讨公道。你们这些官府的狗腿子,老夫不屑与你们打交
道,叫他们滚出来。”
五灵丹士嘿嘿笑,大声说:“缪施主,贫道请教,谁可以证明李公子兄弟屠杀江淮八义
的?”
真武使者举手沉声道:“游某可以证明。那四个小辈经过咱们四异的落脚处左近,不
久,三眼虎便派人到东岩禅寺禀报被袭的消息,途径游某处顺便说出经过,游某与勾魂鬼使
公羊兄赶往察看,发觉三眼虑也死了。这证明四小辈去而复返,犯下了赶尽杀绝的滔天罪
行。因为四小辈过去之后,并无旁人经过。”
“游施主,你的证据经不起一驳的。”五灵丹上阴笑着说:“贫道跟踪绿衣仙子,随行
的共有十二位朋友。绿衣仙子在藏青岭发现李公子的行踪,早一步到达谷口,布下了荡魄香
大阵,不费吹灰之力将李公子四人擒获,贫道乘机救人,神针管三娘三具蟠龙筒,二十七枚
摄魂针控制全局,逼绿衣仙子放人。李公子新交的朋友姓周,交情泛泛而已,绿衣仙子坚持
不放姓周的。为免两败俱伤,贫道只好留下姓周的;带了李公子这返九华精舍。施主请想想
看,李公子如果要置八义于死地,当时下毒手名正言顺,何必去而复返贻人口实?碧落山庄
的子弟,会做出这种罔顾江湖道义的事?何况他们沿藏青谷出山,已先一步落在绿衣仙子之
手;哪有工夫回去屠绝三眼虎几个人?”
李驹踏前一步,朗声说:“在下以碧落山庄的声誉保证,三眼虎四个人的死,与在下无
关。”
“你真是千幻剑的长子?”招魂鬼魔厉声问。
“正是区区在下。”
“好,老夫相信碧落山庄李家的子弟,不会做出这种绝事。但口说无凭,你得证明你是
李家的人。”
“如何证明?”
一名花甲佩剑老人大踏步而出。手按剑把冷笑道:“老夫凌霄客丘衡,二十年前曾领教
过令尊的千幻剑术,你何不亮两手绝招,让老夫证明你的身份?”
五灵丹士挥手示意,李驹顺从地缓步而出,从容亮剑行礼说:“丘前辈请指教。”
凌霄客神色凝重地亮剑,双方礼毕,剑尖徐徐降下进招部位,一声低叱,凌霄客抢先进
攻,招发“飞星逐月”,无传的内家剑气发如山洪,锋尖吐出颗颗寒星,以刚猛无匹的声势
全力进攻。
李驹先取守势,剑如灵蛇左搭右错,飘逸地信手挥洒,剑上发出的奇异内劲,化去对方
阳刚的浑雄劲道,剑轻触的奇异清鸣宛若九天龙吟,双脚在三尺圆径内移动。从容拆解对方
十二招二十余剑的狂野攻势,应付绰有余裕。
等凌霄客攻势已尽。立即紧逼进攻,但见剑光如匹练。漫天彻地而至,人影进退如电。
旁观的人几乎看不出招路。分辨不出那千变万化的剑虹是实是虚。
只片刻间,便把凌霄客逼得八方闪避,无法摆脱连绵不绝的追裹剑网。
激斗中,突然响起李驹一声清叱,人影倏分。
凌霄客飞退丈余,脸色苍白大汗如雨,右肩尖衣破肌伤,鲜血缓缓沁出。
“承让承让。”李驹待剑行礼,潇洒地收剑退走。
“他的确是千幻剑的子弟。”凌霄客苍白着脸,说:“他这把反手自击火候精纯,已近
无暇境界。二十年前,丘某也是在这招失手的,迄今仍不知如何化解。”
“老夫相信凶手另有其人。”招魂鬼魔大声说:“李天师,你给我记住,咱们江湖人不
与官府的爪牙往来,你最好不要招惹咱们这些亡命。碧落山庄的人甘心做你们的走狗,那是
李家的事。咱们……”
话未完,远处扮成村妇的绿衣仙子大叫道:“招魂鬼魔,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任何人做
了官府的走狗,便会丢开武林道义江湖规矩,任何卑鄙的事都可能做出来,碧落山庄的人也
不例外,你居然信任一个乳臭未干的人,昧着良心的空口保证?”
“你是谁?”招魂鬼魔厉声问。
“绿衣仙子路凝香、本姑娘可以证明,那姓李的娃娃在撒谎。”
“何以为证?”
“本姑娘是亲见的证人,不但目击他们第一次击毙四义,更看到他们转回去赶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