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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小卿忙道:“李剑寒,你真伤了他两个了?”
李剑寒道:“你想我会对他两个客气么?”
阴小卿道:“李剑寒,你……你出来……”
李剑寒没理他。
阴小卿又叫道:“李剑寒,你聋了么?”
李剑寒道:“阴小卿,你想杀我。”
阴小卿道:“我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李剑寒道:“那容易,你进来好了。”
阴小卿道:“你为什么不敢出来!”
李剑寒道:“你为什么不敢进来!”
阴小卿怒喝说道:“李剑寒,你……”
李剑寒道:“阴小卿,别急,别气,到时候不用你讲我自会出去的,现在我想多跟你聊一会儿。”
阴小卿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李剑寒道:“有,譬如说聊聊唐家三兄弟……”
阴小卿说道:“他三兄弟如何!”
李剑寒道:“回四川老家去了。”
这回阴小卿懂了,激怒叫道:“李剑寒,你敢……是龙腾云那老匹夫告诉你的……”
李剑寒道:“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么?”
阴小卿咬牙说道:“好个龙腾云,他不要他的女儿了……”忽然一笑道;“李剑寒,你敢欺我,唐家三兄弟身在大内……”
李剑寒道:“我不会把他三个引出来么,你知道这在我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消略动心智,他三个就会乖乖地出来。”
阴小卿笑道:“可巧他三个也是出了名的奸滑。”
李剑寒道:“阴小卿,你何不派个人到他家里去问一问。”
阴小卿突然咬牙说道:“李剑寒,你这个……”
李剑寒道:“阴家的多情公子,别苛那淫妇王婆。”
阴小卿没再骂,却冷笑说道:“我告诉你,即使你真做了,唐家三兄弟也没有用,大内护卫有一千以上……”
李剑寒道:“唐家三兄弟死了,你想其他的还会兴什么风,作什么浪,没个煽动的人,谁又愿意丢这个脸,再说我杀一儆百,官家再施以恩,还愁那个不服贴。”
阴小卿咬牙说道:“李剑寒,你……可是我还掌握了龙素梅,那等于掌握了龙腾云这个九门提督。”
李剑寒道:“掌握一个九门提督又能有多大用?到了这时候,你还要龙素梅干什么,舍得着为她牺牲?”
阴小卿道:“谁说掌握了九门提督没大用?他兼步兵统领,掌握内城九门钥匙,叫他夺下内城那是轻而易举。”
李剑寒道:“九门提督兼步兵统领,掌管内城九门钥匙叫他夺取内城固然不算难事,只是,阴小卿他肯么?”
阴小卿道:“你说他肯不肯?”
李剑寒道:“想必你以为龙素梅握在手里,就能逼龙大人乖乖就范,是不是。”
阴小卿道:“我是这么个看法,想必你的看法跟我又不同。”
李剑寒道:“不错,你说着了,你低估龙大人,也看错了龙大人,他这个官儿可跟一般的官儿不同的。”
阴小卿道:“我看不出他跟别的官儿有什么不同。”
李剑寒道:“那是你只知己而不知彼,岂能稳操胜券。”
阴小卿道:“他要是跟别的官儿不同的话,就不会求助于你了。”
李剑寒道:“你是说他还是要自己女儿。”
“当然!”阴小卿道:“那个做父母的不要自己的子女,除非他天生的狠心肠。”
李剑寒道:“阴小卿,你还是不够了解龙大人,难怪你无法展利,要一败涂地了,龙大人统率步军麾下兵多将广,然而他无法对付那些高来高去的大内侍卫跟你阴家,所以他才求助于我,能趁这机会救回他的女儿,他又何乐而不为。”
阴小卿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坚持不放龙素梅,一定要逼他就范的话,他能公而忘私,大义灭亲,不要自己的女儿。”
李剑寒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事实上龙大人就是这么一位官儿,这么一个人。”
阴小卿笑道:“那么试试吧,我倒要看看龙腾云他的心有多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要了。”
李剑寒道:“阴小卿,当公私不能兼顾,不能两全的时候……”
阴小卿道:“别多说,咱们试试看不好么?”
李剑寒道:“阴小卿,你当真不还龙素梅。”
阴小卿好像没听见,他转移话锋问道:“李剑寒,听说龙腾云对江湖人一向深痛恶绝。”
李剑寒道:“不错,这是事实,只是……”
阴小卿接着说道:“对你这个夺去他女儿芳心的江湖人,尤其深痛恶绝对不对。”
李剑寒道:“我不否认,这也是事实,不过……”
阴小卿没让他说下去,接着说道:“那么,李剑寒,你何苦,又为的是什么,假如你点个头,千金只一诺,我愿以长白阴家让你跟龙素梅成亲,然后在长白拣一风景绝佳之处给你两个盖一幢房子,让你两个艳福双修,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李剑寒淡然笑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目前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即使我有成家伪打算,世上名山大泽多的是!”
阴小卿道:“这么说你是不肯点头了。”
李剑寒道:“这个头我不能点。”
阴小卿道:“李剑寒,你到底图些什么?”
李剑寒道:“一个字,义。”
“义?”阴小卿笑道:“身为江湖豪主,为官家卖力卖命,这叫义,你这个义字是对谁说的,就是这么个解释法么!”李剑寒道:“阴小卿,我为的是天下百姓生民。”
阴小卿道:“李剑寒,这话怎么说?”
李剑寒道:“我认为一旦天下落人你阴家私囊,百姓生民的处境要比现在还惨还糟,丧心病狂,那岂不是……”
“李剑寒。”阴小卿叫道:“你是这么想的么?”李剑寒道:“不错,我是这么想的,应该没错吧!”
阴小卿道:“你们以为千对万对,岂不知你错了,而是大错特错,李剑寒,永远别忘了,咱们是汉人……”
李剑寒道:“汉人之中不能说没有奸邪的败类……”
“李剑寒!”阴小卿叫道:“你说谁是败类?”
李剑寒道:“你阴家就是江湖上的祸源,江湖上的败类。”
阴小卿怒声说道:“李剑寒,你要再敢胡说,别怪我心狠手辣,拿龙素梅开刀。”
李剑寒笑道:“阴小卿,你别忘了,哈北山跟巴海还在我手里。”
阴小卿道:“我没有忘,只是那没有用,在我眼里龙素梅胜于一切。”
李剑寒道:“这么说,你仍是不放龙素梅了。”
阴小卿道:“套你一句话,事实如此,我不愿否认。”
李剑寒一点头。“那好,我不说了……”
阴小卿道:“您本就不该多说了,说了也没有用。”
李剑寒道:“不交还龙素梅?”
阴小卿道:“你多此一问。”
李剑寒道:“好吧,你我斗斗好了。。
阴小卿道:“奉陪,你出来吧。”
李剑寒道:“为什么非要我出去不可?”
阴小卿道:“你不是说要跟我斗么,屋子里地方狭窄……”
“谁说的?”李剑寒道:“这儿宽阔得很,四五个人动手也能施展得开,你要是不信,可以进来看看,我在这儿先后跟七个人动过手。”
阴小卿道:“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不得人么。”
李剑寒道:“你又为什么不肯进来。”
阴小卿道:“屋里漆黑一片,我明你暗,万一被你暗算,遭你擒住,以我去向我爹交换龙素梅,我的损失可就大了,假如你是英雄,就该站出来都在明处,放手一搏。”
李剑寒笑道:“阴小卿,堂堂的阴家少主说这种话,会笑掉人的大牙,弱了你阴家的威风,你何不说……”
阴小卿道:“李剑寒,我可不怕激,一句话,我问你究竟放不放哈北山跟巴海?”
李剑寒道:“放,我压根儿也没说不放,只要你把龙素梅送出来,我马上放哈北山跟巴海。”
阴小卿道:“李剑寒,你少打如意算盘,趁早死心,我绝不会放龙素梅的。”
李剑寒道:“那好,你等着吧,我放了哈北山跟巴海之后再闯长白。”
阴小卿道:“你放哈北山跟巴海可以,可是你如果想闯长白!哼,哼,你敢上长白一步,我扎你那龙素梅一刀!”
李剑寒道:“真要那样,你阴家便算完了。”
阴小卿道:“我阴家完不了,多少年来阴家一如长白始终挺立于世,没人能动它分毫,你李剑寒也未必能动得了它!”
李剑寒道:“试试看好么?”
阴小卿道:“李剑寒,反正你要不走龙素梅,擒一个哈北山跟巴海与事何补?反而害了你的红粉知己心上人,为了你的红粉知己心上人,我劝你还是……”
李剑寒道:“阴小卿,我也要这么劝你,反正你阴家已成事无望,何必为一个龙素梅牺牲两名高手不如把龙素梅送下长白交.给我,我马上离开东北。”
阴小卿哼哼笑道:“李剑寒,你少费唇舌吧,阴家不夺得天下,我父子不登上九五,我阴家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剑寒道:“阴小卿,话说到这儿,你我间的情势算是僵了,既然如此,你我都不必费,唇舌大家来凭本领斗一斗好了。”
“行,”阴小卿目闪寒芒,猛一点头道:“李剑寒,你真不肯出来。”
李剑寒没有理他。
阴小卿笑说道:“我自有办法逼你出来,看你能缩到几时。”
挥手沉喝:“放火。”
文千没动,他身后那两个跟马文三个立即应声向四下凝目望去,脱离了李剑寒的视线。
而,李剑寒反而笑了,那是只有他自己觉查的一丝轻微笑意只听巴海惊声说道:“李爷,他要放火了……”
李剑寒道:“我听见了,让我提醒他一声……”扬声说道:“阴小卿,你不要哈北山跟巴海了。”
没听阴小卿答话。
只听巴海急急说道:“李爷,少主他没理您!”
李剑寒道:“想不到阴小卿他竟然会不顾……”至此一顿,忽然改口说道:“也许他是想逼我带哈北山跟你出去,然后再下手救哈北山跟你。”
巴海哼哼一笑说道:“李爷,到了这时候,您怎么还……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他么,他只想逼您出去,根本就没想到哈老跟我。”
李剑寒道:“不会吧,巴海!”
巴海道:“您真是……不信您瞧着好了。”
李剑寒不解地道:“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非逼我出去不可?”
巴海道:“您刚才没听他说么,您暗他明,他不敢进来,不敢进来吓,就拿您没法子,只好逼您出去再下手对付您了!”
李剑寒道:“逼我出去之后,他就有办法对付我么?”
巴海道:“那可难说啊!李爷,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也许外边早设好了埋伏……”话声一顿,忽然惊声接道:“李爷,您闻到烟味没有?”
李剑寒点头说道:“闻到了,火已经点上了,外边风大,这又是座草房子,一烧起来只怕在顷刻间了……”
只听一阵“劈拍”声从屋东头儿传了过来。
李剑寒道:“听!火大了。”
巴海忙道:“我听见了,怎么办?您出去不?”
李剑寒道:“不出去怎么行,难道坐以待毙,被火活活烤死,最后落个尸骨无存不成,出去终归是要出去的,只是……”微一摇头,接道:“算了,反正用哈北山跟你要挟不了阴小卿,我不再好让你两个跟着我受惊担险了!”
话落,抬手拍开了哈北山的被制穴道,哈北山呻吟一声醒了过来,李剑寒接着说道:“哈北山,阴小卿已经到了,他在外面放了火,这屋里不能待了,出去找你那位少主吧!”
哈北山够上狠的,他挺身站了起来,并没有因断腕之伤有一点痛楚表现,他一凝神就知道李剑寒所说不假,当即说道:“你放我走?”
李剑寒道:“阴小卿把龙素梅看得重于一切,我要你还有什么用,杀你那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你我无怨无仇……”
巴海惊叫一声道;“李爷,火烧进来了!”
可不是么,火光连闪了几闪,屋东头儿已放进两条火舌,炙热逼人,满屋子是烟!哈北山霍然望向巴海道:“巴海呢?”
李剑寒道:“你走你的,就别管他了。”
哈北山冷哼一声道:“见了少主我自会陈明一切,出去之后有他受的!”闪身冲了出去,仍是那么敏捷。
可是,他刚出门,却惨叫一声倒在雪地上,滚了几滚,翻了几翻就不动了。
巴海惊叫一声道:“哈老……”
没听见外边有动静,也不知道阴小卿他们是不知道杀错了人,还是根本就打算一个不留。
李剑寒扬声说道:“阴小卿,你杀错了人了!”
只听阴小卿冰冷答了话,虽然四下的“劈拍”声入耳,但时阴小卿的话声仍可听得很清楚:“灭我阴家威风者杀无赦!”
李剑寒道:“巴海,看来你是不能出去了,我没想到阴小卿会……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看你自己了,只是我害了你,我很不安。”
只听巴海说道:“李爷,我不怪您,您呢?您怎么办?”
李剑寒道:“别管我了,我可以冲出去,或许奈何不了他,但他未也必能奈何我,只是你……”
“我?”巴海笑了,笑得有点悲愤道:“横竖都是一死,怎么着不一样,没想到,真没想到,跟他这么多年,流过汗,洒过血,换来的却是这个!”
李剑寒道:“巴海,我有个既不用出去,而又不会被烧死的去处,只是你要是跟着我走,那就等于背叛了阴家……”
“李爷!”巴海道:“我忠心耿耿这多年,只换来了这个!”
李剑寒道:“你想跟我走?”
巴海道:“只看李爷您要不要我了!”
李剑寒霍地站了起来,道:“跟我来!”
巴海挺身跃了起来,李剑寒忽又伸手一拦道:“慢点!咱们得演出戏给阴小卿看,这,你行么?”
巴海道:“您要我演什么戏?”
李剑寒道:“我把房梁劈下一根来,你及时大叫一声李剑寒,然后再惨叫一声就够了,行么?”
巴海点头说道:“让我试试,这容易,大概行!”
李剑寒微微一笑,虽即轻喝:“留神!”
扬掌向房顶劈去,“吨擦!”砰砰!”房梁断了,房梁一断,半个屋顶塌了下来,一大片火跟着泻下。
巴晦还真行,忙大叫一声李剑寒,然后又来了那么一声凄厉怕人的惨叫!他那声惨叫还没叫完,李剑寒一把将他拉到了通往屋后的那狭窄门口,紧挨着那道窄门有黑黝黝的一小间,李剑寒一弯腰,从那一小间地上掀起了块板儿,道:“下去!”
巴海叫了一声:“地窖!我怎么没想到……您呢?”
李剑寒道:“别管我,你只管在里头等着,我自会来找你!”
巴海道:“您是要……”
砰然一声,那另半个屋顶又塌了下来,火势猛地往这边一冲,李剑寒忙道:“再迟就来不及了,别再问了,快下去吧!”
巴海明知李剑寒所说是实,没敢再问,没敢再耽搁,忙纵身跃了下去,李剑寒随手盖上那块板,挥起两掌把那一小间也震塌了,然后闪动身形,直往后面扑去。
只听屋后响起几声惊叫:“在这儿……”
“李剑寒……”
两声闷哼,一声惨叫,随即一切归于寂然。
风大,火烧得快,井老头儿的这片酒馆很快地烧垮了,表面上看,灰烬一片,什么都没留下,实际上灰烬下面却有那没烧完便灭了的东西。为什么上面尽是灰烬,下面投烧完呢?只因为四下里的积雪经火一烤,溶化了足有好几丈远近,而这些由雪化成的水难保不往屋里流,不往屋里淌,这么一流一淌,下面烧着的东西焉有的不灭道理!静静地,不见灯光,不见人影,连一点火花都没有了。
村子里外只有那刀儿一般呼啸着的寒风。
真的,这时候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村子西边百十来丈远近处,有片树林子,上面压着雪,里面黑黝黝的,阴森森的,瞧上去怕人。
就在这四下寂静,空荡的当儿,从这片树林子走出来个人,一身皮袄裤,头上还戴着顶皮帽,是李剑寒。
百铺十来丈距离,在李剑寒脚下似乎只有几步路,转眼工夫他就到了井老头儿那片酒馆之前。
脚下是双麂皮靴,这玩艺儿能在长白山里爬高上低,踏山涉水,既不怕脏又不怕扎,李剑寒跨两步便进了那片灰烬之中。
弯腰扒了两扒,一拉,掀起了一块板儿,叫道:“巴海,上来吧!”
没听巴海答应。
李剑寒一怔,忙又叫了一声:“巴海!”
这才听见地窖里响起声带着颤抖的答应,随见巴海抖着身子,四肢不听使唤地爬了上来。
李剑寒吁了一口气道:“吓了我一跳!”
巴海脸色发白,嘴唇儿没一点血色,牙关格格作响,苦着脸道:“吓了您一跳?可没把我冻死,缩在那一堆白菜、萝卜堆里,连动都不敢动一动,起先上面有火烧着还好,后来火灭了,雪水直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