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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沙滩的一半时,不得不停下来打听灰色骑士即荆棘骑士们的据点。他很高兴他们在一片小树林中找到了避所。
“我应该知道的,”他心想,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我还从不知道不利用自己可以得到的慰藉的巫师呢!”离开了人群,和又热又吵的的沙滩,走向凉爽的树阴中。噪音和酷热都消失了。他停下来享受这凉爽和宁静,然后又接着前行,以便早点儿完成他的任务。虽然这里环境诱人,可他必须离开这里。他开始体会到了那种惯有的不安与忧虑。
他在离海滩较远的一片高大的松树林中找到了荆棘骑士。一些刻着神秘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符号的大木箱被放在地上。学徒们正在对这些木箱分类,在一张羊皮纸上的勾出条款。他与这些木箱保持距离。木箱发出让人恶心的气味来,他很奇怪学徒们竟可以忍受。不过,或许随着时间的增加,他们必须能适应这种味道。荆棘骑士们总是带着他们的武器。
他对着一个发出腐烂气味的木箱皱了眉头。应该说是在这些腐烂的东西中间的匆匆一瞥。他厌恶地移开眼光,去寻找他的目标。在树阴中,他看到了一块白色的土地,在一束阳光中闪闪发光,但是被灰色覆盖着。并不是一个富于幻想的人,但是那被灰色风暴所取代的灰白色的云提醒了他。他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征兆。他缺乏自信地走向指挥官——一个高级的拥有强大力量的被称为夜之王者的女巫。
“夫人,我是骑士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他恭敬地说道,“副指挥官骑士崔佛林派来带你的犯人——那个穿白色长袍的巫师。崔佛林爵士需要他去辨认那些死去的战士,以便他们能带着荣誉被埋葬。另外,”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人偷听,“检验人数。”
崔佛林很想知道是否有骑士逃走了。他们可能就潜藏在附近,伺机偷袭军官。
夜之王者未对骑士的话作任何表示,也未对他的请求有满意的表示。作为一个不再年轻——或许已经将近五十的女人,她曾经是一个黑色长袍者,但机会到来时,她就转移了效忠的主人。作为一个荆棘骑士,她被安塞隆的巫师们,包括黑袍者看作叛徒。这或许会让人迷惑,因为所有的巫师们都是效忠于黑暗女王的。但是黑袍们首先效忠的是黑色魔法之神努塔瑞,其次才是黑暗之母塔克西丝女王。而荆棘骑士是无论怎样都只效忠于黑暗女王一人。
夜之王者盯住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为什么崔佛林让你来?”
“夫人,”布莱特布雷德答道,尽量不流露出自己的不满,“我是当时唯一可以差使的。”
夜之王者皱了皱眉,眉间的黑色皱纹更深了。“回去告诉副指挥官崔佛林,让他重新指派一个人来。”
布莱特布雷德耸了耸肩。“我请求您的原谅,夫人。命令是副指挥官崔佛林的。如果您想撤消它们,您得直接向他申请。我将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您和我的长官交换了意见。”
夜之王者的皱纹更深了,但她也摆脱不了协议的束缚。要改变命令,她必须派人穿过沙滩与崔佛林交涉。而且,这个旅程极有可能是徒劳。在这个人手短缺的时候,不可能再派一个人来做这骑士一人就可以轻易完成的任务。
“这一定是她黑暗之王的旨意,”她用锐利的绿色眼光审视着斯蒂尔。“那就算了。我乐意效劳。你要找的巫师就在那儿。”
斯蒂尔不知道这不愉快的谈话的原因,他也不愿去问。
“崔佛林为什么想要这个巫师?”夜之王者问道。
斯蒂尔耐着性子重复自己的话。“他需要他去辨认尸体。这个白袍是唯一的幸存者。”
听到这些,那个犯人抬起了头。他脸色发白,没有血色,就像躺在沙滩上的尸体。让看守惊奇的是,他站了起来。
“不是所有的!”他绝望地叫道。“不是所有的!”
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对此表现出尊敬,却又不失威严,像他被教导的那样。尊重所有阶级,地位和教育程度的人,即使他们是敌人。而且,对敌人尤应如此。一定要尊重自己的敌人,这样你才不会轻视他们。
“我想是的,巫师先生。尽管我们没有办法得到肯定。我们想让死者带着荣誉被埋葬,他们的名字将被刻在墓碑上。你是唯一能够辨认他们的人。”
“带我去见他们。”那年轻的巫师说道。
他的脸像患了热病一样红。长袍上点点血迹,其中有些可能就是他自己的。他一侧头上有严重的瘀血和伤口。他的袋子被人取了下来放在一边。一些不走运的学徒会冒着被焚烧的危险检查这些东西——或者更糟——受到只有白袍才会使用的神秘物品的惩罚。
这些东西对一个灰袍而言不会有什么立即的用处,尽管荆棘骑士有从白、黑、红三个月亮中获取能量的能力。每个巫术都知道自己属于什么阵营。一个荆棘骑士肯定是在在长时间原则性和集中的研究之后才可能用善良阵营的魔法。那个白袍的的工具和其他被俘获的巫术用具将会被很安全地保存并研究。那些无法安全操作的将会被拿去为荆棘骑士换取更有价值也更安全的神秘之物。
然而,斯蒂尔确实注意到,那个白袍者身上留有一件东西。那件木制的物品顶部是一只银制的龙爪,爪内抓着一块多面的水晶。他很清楚这件物品无疑是充满了魔力而且价值极高。他很奇怪为何白袍竟然会被允许保留这件物品。
“我想巫师可以走了。”夜之王者很不情愿地说道,“但我得跟他一起。”
“当然可以,夫人。“
斯蒂尔尽量抑制自己的震惊。这个白袍不可能是太高地位的人。他太年轻了。再说没有任何一个高级的白袍会被俘虏。但是,莉莉丝,荆棘骑士的首领却尽可能认真细致地照顾他。据说,这是声名赫赫的魔塔主人达拉马公爵的旨意。
那个白袍身体依在身上的那件物品上艰难前行。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伤痛使他步履踉跄,但他却咬紧牙关不叫出声来。他速度很慢,这样下去,到达目的地将会花去整个白天,甚至会到深夜。如果迟到了,崔佛林会很不高兴的。
斯蒂尔看了一眼。巫师是她的犯人。她应该向他提供帮助。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好象是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要怎样做似的。他会像他被教导的那样做——带着荣誉。如果不喜欢这样……
“靠在我身上,巫师先生。”他冷冷地说道,却不乏尊重。“这样走起来会容易一些。”
白袍抬起头,惊奇的眼光马上变成了警惕。
“什么诡计?”
“没有诡计,先生。你如此痛苦,走起路来很艰难。我是在向你提供帮助,先生。”
白袍的一脸不解。“但是……你是……她的人。”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的黑暗女王,那你是对的。”庄严地答道。“我是她的人,身心都是如此。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我也会尊敬任何英勇之人。我请求你接受我的帮助。路程还很遥远,你已经是受了伤。”
那年轻的巫师看了夜之王者一眼,好象想要知道她是否反对。她什么都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尽管还是有些担心其中有诈,白袍还是接受了黑暗骑士的帮助。他似乎很希望自己被扔到地上痛打一顿。当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时,他奇怪(或者是失望吧)极了。
在斯蒂尔的帮助下,巫师走路轻松了一些。很快他们二人就走出了树阴到了阳光中。看到着陆的部队,他的脸上浮现出敬畏与失望。
“这么多兵士……”他小声说道。“你们的失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毕竟你们兵力太少。”斯蒂尔说道。
“但是……”他咬紧牙齿忍住疼痛。“如果我能的法术再厉害一些……”他闭上双眼,身体摇摇晃晃,好象要倒下去。
骑士扶住了将倒的巫师,转过头去说道:“怎么没有医生医治他呢,夜之王者?”
“他拒绝帮助。”夜之王者立即答道。她耸了耸肩,“他作为黑暗女王的仆人,我们的医生也帮不了他什么。”
布莱特布雷德无言以对。他对这些黑暗巫师了之甚少。但是,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他知道如何包扎伤口。
“我有药方可以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巫师前行。“我的母亲——”他停了一下,纠正道:“那个抚养我长大的女人告诉我的。药草很容易找到。伤在你身体的侧面吗?”
“是一支矛,”巫师回答道。“我的兄弟——”
他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什么都不说了。
这就是了,斯蒂尔想道。这就是的骑士需要一个巫师随行的原因。一个兄弟用剑作战,另一个用巫术。这就是他急于要见死者的原因。他期望好的结果,但是在他心里他必须知道他将会发现什么。我需要说些什么来警告他吗?不,他或许会透漏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斯蒂尔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巫师会那么关心自己兄弟的命运。当然,骑士应该在战争中不惧甚至欢迎死亡。一个光荣牺牲的战士的亲属应感到骄傲而不是悲伤。
不过这个巫师还很小,这或者是他的第一次战斗呢!或许这就是原因吧。
他们继续在拥挤的沙滩上前进,沿途招来了很多奇怪的眼光。但没有人同他们说话。夜之王者跟在他们后面,她的绿色眼光从未离开过他们。斯蒂尔感觉到那目光似乎灼穿了他的胸甲。
当他们到达摆放将士尸体的战场上时,红色的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太阳的颜色有点怪,又红又紫。这天将会是个大热天。晚上也不会凉爽。热量会从沙子中升起,像毯子一样盖在睡在上面的人身上。只有太疲惫而注意不到酷热的人今晚才能享受睡眠。
斯蒂尔陪同白袍到他的上级,副指挥官崔佛林那里。
“这是您要的犯人,长官。”
副指挥官看了犯人一眼,然后把目光转移到了陪同他们的夜之王者身上。崔佛林也感到不解:押送犯人竟然需要这样一位高层人物的陪同。他问候了这位地位比他还高的夜之王者。
“感谢你在这件事中的协助,夫人。”
“我看不出我有别的选择,”她忿忿地说道,“这是女王的意思。”
这话使崔佛林大为迷惑。女王监视着他们所做的一切——至少骑士们这样认为——但黑暗女王有比看管犯人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巫师们是奇怪的一类人,但夜之王者比之更甚。谁知道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崔佛林当然不想去问,他要继续手上的事情。
“巫师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们这些将士的名字和头衔,我们会记载下来,以便后世能给他们应的荣誉。”
那年轻的巫师被旅程、高温及痛苦折磨得快要虚脱了。他站在尸体前一片茫然,好象是在面对着陌生人的尸体。他放在斯蒂尔身上的手臂在颤抖。
“或许他需要一些水,或者是一杯酒。”斯蒂尔建议。
“当然。”崔佛林从挂在腰带上的一瓶白兰地中倒了一杯给他。
巫师一饮而尽。大概他都没注意到自己喝的是什么吧。很快,他的脸上有了一些血色。白兰地的作用开始发挥了。他甚至可以离开的斯蒂尔的扶持自己站着。
他闭上了双眼,嘴唇在颤抖。他好象是在祈祷,因为斯蒂尔认为他听到了“帕拉丁”这个词。
气力得到了恢复,巫师就一拐一拐地走向最近的尸体。他俯下身拿开盖在他脸上的披肩。他说出了死者的名字和头衔以及籍贯;他的声音因为悲痛而颤抖。
他以骑士没有预料到的力量与坚韧从死者身边一一走过。他不停地说着。
一个抄写员在旁边在一张羊皮纸上一一记下。
年轻巫师到了最后两具尸体那里。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下。在场的每人都可以看出他在计算人数。他点了点头,把手放在眼上,一动不动。
斯蒂尔走到崔佛林身边。
“他曾对我提起过他的兄弟,长官。”
崔佛林领会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白袍透漏了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没有别的骑士了,没有一人逃走。
白袍跪了下来。他用颤抖的手掀开披肩,下面露出了一张静止、冰冷的脸。悲痛使他无法呼吸,他蜷缩在尸体的旁边。
“对不起,先生。我没听懂你的话。这人的名字是什么?”抄写员问道。
“马歇尔,”白袍断断续续地轻声说道。“史东马歇尔。那个——”他拿开盖在另一具尸体上脸上的披风——“是坦尼斯马歇尔。”
他俯下身擦去他们脸上的血迹,亲吻他们冰冷的前额。
“这是我的兄弟们。”
第七章 兄弟·荣誉之债
“马歇尔。”斯蒂尔转过来对着巫师。“马歇尔。我知道这个名字。”
巨大的悲痛之下,巫师没有回答。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但夜之王者是听到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绿色眼光转向了旁边。她盯着斯蒂尔下唇以下的部分。
斯蒂尔没有注意她。他走上前去站在巫师的旁边。巫师身材高大,尽管他没有兄弟们结实的身体。他头发呈褐色,长及肩部。他的手正是巫师的手:柔软、细弱,手指尖尖。斯蒂尔仔细观察发现他与他的兄弟们确有相象之处。
“马歇尔——卡拉蒙马歇尔,这些——”指死去的两个兄弟——“一定是两个哥哥。你是弟弟还是他们的儿子?”“我是帕林,”巫师答道。他用一只手理好兄弟前额上的卷发。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法杖,好像是抓住了他的生命之源。“帕林·马歇尔。”
“卡拉蒙马歇尔的儿子,雷斯林马歇尔的侄子。”夜之王者小声说道。
副指挥官一直没有留心,他在考虑移开这些尸体的问题,听到夜之王者的话,他抬起了头,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白袍。
“雷斯林?马歇尔的侄子吗?”他重复道。
“一份太好的礼物,”夜之王者说道。“一个有价值的礼物,他的伯父曾经是最伟大的巫师,他曾经赶走了安塞隆。”但是她在说帕林时,眼睛却看看斯蒂尔。
那骑士却来觉察到这一点。他盯着地上的尸体,却并非真正地看他们。从他那难以捉摸的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不断翻腾,而他则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帕林站了起来,红肿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你是斯蒂尔,斯蒂尔·布莱特布雷德史东的儿子——”他说出跟他兄弟相同的名字时,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斯蒂尔几乎是自言自语道:“一个奇异的巧合,我们的相遇竟然会是这样……”
“不是巧合。”夜之王者高声说道:“我试图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黑暗女王获胜了,这意味着什么?这预兆着什么?”
斯蒂尔恼怒地看了这女人一眼,他对夜之王者们因他们的工作有着很深的尊重。索兰尼亚的骑士们不屑于剑与魔力的结合,而他们则不同,他们会在战争中便用巫术,巫师们享有与在战场上作战的骑士们相同的等级与地位,而且他们在任一阶层的指挥中都受到尊重。但是在两个群体之间冲突仍然时有发生,尽管艾瑞阿肯公爵已经在尽力避免冲突的出现。日常的兵士们都是直接地从一件事看到另一件事,而巫师们则不仅会看到两件事,也会看到两者之间的发展关系,所以兵士们通常很难理解巫师们。
在所有的荆棘骑士中,这个女人是最脱离现实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她可以从每个四面体中看出六个面来,她经常在一些最微不足道的小哥中寻找所谓的深义,她可以一天之中三天用磨石占卜,还会看鸡的内脏。长官官崔佛林和他的部下已经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与她合作的将会遇到的困难。
一个巧合,仅此而已。就这方面而言事情并不十分奇怪。索兰尼亚的骑士们和他的巫师弟弟与他们的堂兄弟——塔克西丝的一个骑士相遇了。世界正处于战争中,尽管并非整个世界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三个肯定在某个地方互相见过。斯蒂尔只庆幸一件事:他对两个堂兄弟的死不用负任何责任。尽管他还是要执行命令,但这总会使事情好办很多。他转向他的长官。
“崔佛林长官,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我想把这两位骑士的尸体运回家乡安葬,同时,我也会把这个白袍带回他自己的人民那里并把他的赎金带回来。”
崔佛林奇怪地看着他,帕林也是目瞪口呆,那夜之王者咕哝着,哼哼着摇了摇头。
“他的家乡在哪里?”崔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