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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燕秋淡淡地道:〃好,歇着去吧。〃夜已深沉。
宫燕秋在床上翻来覆去就睡不着,连一丁点睡意都没有,他在想复仇使女,满脑子都是复仇使女模糊的影子。
只是个影子,鲁斑庙留下的神秘印象。
紫薇不是复仇使女已成定论。
复仇使女血洗南阳王府,在襄阳也有不少条人命案送在她的刀下。
但宫燕秋现在的意念很古怪,他并不感觉到她恐怖,只是觉得她神秘,复仇使女为他而杀人,两次解了他的围,到底为什么?他想不透。
现在复仇使女又自动找上门,目的又是什么?更加猜不透。
想心事,习惯上是闭眼的。
宫燕秋睡不着,但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突地他感觉一双软软的手在脸颊上摸了一下;他大惊睁眼。
眼前漆黑,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这屋里除了紫薇没有别人。
陡然间,他的心狂跳起来,孤男寡女同住在一个屋顶下,是在酒后,又是这种时份,直觉上便会生出某种反应。
〃紫薇!〃他轻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是紫薇么?〃他又叫了一声。
依然没有反应,但他自己有了反应,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不是紫薇身上的香味,但香味发自女人的身是无可置疑的事。
头一扬,双肘撑床,他想起身。。。。。。〃别动!〃是女人的声音,绝不陌生。
〃复仇使女!〃宫燕秋断然地叫了出声。
全身的细胞在这瞬间完全收紧,神秘而恐怖的复仇使女就站在床边,而他是躺着的,如果她有所图谋,他毫无反抗的余地。
她说另等适当的时间和地点,现在的时间地点适当么?〃浪子,你最好是不要大声。〃复仇使女提出了警告。
〃宫燕秋努力镇定了一下,这时,他已可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两尺,也就是一伸手就可以要命的距离。
对方仍然蒙着面,与在鲁班庙所见没什么差别。
〃芳驾有什么指教?〃〃你曾经到一个神秘的地方看过一个病人?〃宫燕秋心头一震,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又为什么匆匆找上门来问这件事?〃不错,有这回事!〃宫燕秋无法否认,事实上也没否认的必要。郎中本来就是替病人看病,并非稀罕事。
〃病人是何许人物?〃〃不知道。〃〃你连医治的是谁都不知道?〃〃人家不说,在下便不方便强问,因为在下是江湖郎中,不是普通医生,江湖人应当尊重江湖规矩。〃〃好,算你有理,病人得的是什么病?〃宫燕秋心念电转,复仇使女追问得这么仔细,居心何在?如果自己说了实话,因而导致严重后果,至少要负道义上的责任。
想着,眼前又浮现出刺在病人前胸的红龙。
〃一般的老人病。〃〃你说谎。〃〃什么意思?芳驾凭什么说在下撒谎?〃宫燕秋心头又是一紧。
〃不凭什么,凭你的话不近情理!〃〃问以见得?〃〃非常简单,襄阳有的是歧黄名家,不会医不了一般的老人病,说什么也找不上你这江湖郎中。〃复仇使女够厉害,一语中的。
〃这很难说!〃宫燕秋力持镇定,〃医道有如武道,各有专精,又如百物互相生克,江湖郎中未必就逊于杏林高手。〃〃你在强辨!〃〃如果在下问芳驾为什么要探听这档事,芳驾肯坦白相告么?〃〃浪子,你弄明白,现在是我问你,如果我要你的命,不费吹灰之力,你最好是实话实说。〃〃我浪子不受威胁。〃宫燕秋的傲气已被激发。
〃你真的不怕死?〃〃人迟早总是要死的,尤其是刀头舐血的江湖人,随时随地都处在生死边缘,被杀或是杀人,无时无地不可发生。
就像是现在,芳驾只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好怕的。〃宫燕秋说得很慷慨,但也很淡然,他真的不怕死么?他甘心死在复仇使女的刀下么?当然不是,人没有不怕死的,只是基于大丈夫男子汉置身在无可避免的情况下,不愿表现怯懦而已。
此刻,仿佛复仇使女冰凉的刀已刺入身体…〃浪子,我要看你多有种!〃左肋下起了尖刺的感觉,刀已对正了致命的部位,只消轻轻一送,生命之火便告殒灭。
宫燕秋呼吸窒住,血液也停止了运动,生与死的抉择,他一万个该活下,大任未了,将死不瞑目,可是能屈服么?他不是能屈能伸那一型的大丈夫,他是铁铮铮的男子汉,不能为了自己怕死而出卖了别人。
固然那胸刺红龙的神秘病人很可能不是善类,可是单凭想像而牺牲别人;并非武士之道,更何况复仇使女已明显地不是善类。
于此,他宁愿选择死。
至高至大的勇气和节操,将在此时表现。
〃芳驾尽管下手!〃〃你真的愿死。〃〃如果是公平决斗;在下有剑在手;那又当别论。〃〃可是现在你没反抗的余地?〃所以在下等芳驾下手。〃〃我杀的人太多,不在乎多你一个。〃〃当然,在下很明白这一点。〃宫燕秋已铁定了心宁死不屈。
复仇使女不知在考虑什么,没立即下手。
一阵可怕的沉默。宫燕秋什么也不去想;想多了便会决心动摇,他把思维保留在空白状态;静侍生命陨灭的那一瞬。
〃很好;你既然决心要死;我成全你!复仇使女打破沉默;声音冷得像冰锥。
宫燕秋牙关倏地咬紧;就像法汤上的死刑犯;听到了监斩官那一声大喝〃行刑!〃的感受完全一样。
复仇使女并没下手;不但没下手;还把刀收了回去。
宫燕秋大为意外;但没有死里逃生的感受;因为复仇使女随时可以再出刀,她之收刀必然又有什么打算。
〃浪子;我暂时不想杀你!
〃为什么?〃〃留你一张还能开的口,也许有用处。〃〃也许你会后悔失去这机会。〃〃后悔?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我要杀你,随时随地都可以,不争现在这一时,这可不是吹。〃〃很难说!〃宫燕秋坐起半身,右手已抓起横在床里的长剑,剑在手中便等于有了一笔可以一搏的本钱,不一定赢,但至少有了本钱。
〃浪子,你别认为抓到了剑,我说过不杀便不会再下手,否则你一样毫无机会〃。复仇使女分毫没动,还保持着刚才的距离。
〃可以试一试的。〃〃用不着试了,以后再说。〃〃在下可以告诉芳驾一句话……〃〃什么?〃〃来请在下看病的是谷府大公子的二先生,芳驾要想知道病人的身份,无妨去问他。〃宫燕秋并非感于复仇使女不下杀手;而是想到她曾替自己解过围,礼尚往来,所以提供了二先生这一条线索。
事实上他自己也极想打破这个谜团。
〃应该找谁是我自己的事。〃复仇使女冷冷回答。
宫燕秋为之一窒,自己好意提供她这条线索,她竟然不领情,这种秘而可怕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态?人影一晃,复仇使女像鬼魅消失。
宫燕秋抓着剑下床,房门是半开的,他这才想起紫薇进房时忘了上栓,否则复仇使女不会如此来去自如,对过紫薇的房门关得很紧,这边谈话虽然是低声,但总还是有声的,竟然没惊动她,想来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判断时辰,距天亮已经不远,他又回到床上,经过了这大折腾;他反而很快地入睡了。
□ □ □ □一觉醒来,已是近午时分。
漱洗后出房,小二在明间里打转,桌子已收拾清楚,却不见紫薇的影子,宫燕秋稍感奇怪,女孩子通常是不睡懒觉的。
〃郎中先生,您起来了!〃小二立即哈腰。
〃有事么?〃〃二先生来访,已经等了好一阵子了。〃宫燕秋大喜过望,他正愁找不到二先生,想不到他会自己来;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这正是释疑的好机会,忙道:〃快请!〃小二期期地道:〃郎中先生,病家……全被挡了回去,您。。。。以后还看不看病?〃宫燕秋道:〃以后再说吧,快请二先生!〃〃不用请,区区已恭候多时了!〃随着话声,二先生已步了进来。
小二忙退了出去。
〃请坐!〃宫燕秋拉了拉椅子。
两人在桌边坐下。
〃二先生一早光临,有何指教?〃〃想请教一个问题。〃〃噢,请说!〃〃家主人得的是什么病?〃宫燕秋大感错愕,复仇使女问的问题,二先生也问同样的问题;这是为什么?既称家主人;那病人应该就是谷家的老主人无疑,自己是由他亲自随轿送去的,他为什么不问主人或管家而要问自己;当中有何蹊跷?心念数转之后道:〃二先生因何有此一问?〃〃出于对主人的关切。〃二先生勉强笑笑。
〃何不问随侍贵主人的那位管家。〃〃这……〃二先生沉默了片刻,〃恕我托大,要改称你老弟;老弟有所不知,家主人的脾气十分古怪,除了他亲信的管家和那个丫环,不许任何人接近,也不许接近的人随便说话,所以区区无从问起。〃〃哦!这倒是少见。〃〃老弟,家主人到底是什么病?〃〃二先生容在下先请教几个问题?〃〃这…当然可以!〃宫燕秋整理了一下思绪。
〃在下前往贵府诊病,本是名正言顺之事,何以一路如此隐秘?〃〃理由很简单,区区说过;家主人脾气古怪,不许人知道他的住处,不得已而如此做,很对不起老弟,希望不要见怪。〃二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是如此么,宫燕秋心里想,可没说出口来。
〃贵主人应该就是谷老太爷,老太爷当然是住在谷府,而二先生是府里的人,难道会不明白内情?〃〃老弟,你说的是很合情理,但你错了,家主人并不住在府里,而是住在另一个隐秘的地方……〃〃什么地方?〃〃对不住,区区格于主人之命,不能透露。〃〃在下并非一定要知道,二先生既有困难,不说也罢,倒是有件事务;必请二先生明白相告。〃两眼迫视着二先生,沉疑地道:〃在下治病,一共耗去了三天时间,后来得力于一张字条,才被平安送回……〃话声故意顿住,观察二先生的反应,很含蓄的说词,不提〃囚禁〃二字,只说耗了三天。
二先生的脸色没变,镇定如常。〃噢?一张字条!〃〃对,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推元反戕;不宜留难'八个字,而这张字条在下已知道是二先生传的。〃二先生的神色还是没变,只挑了挑眉,他的深沉实在令人骇异;仿佛是在谈别人的事,完全与他无关。
〃老弟想明白什么?〃〃这事的因果原委!〃〃关于这一点,即使老弟不问,区区也要提出来的。〃二先生的语调平和如故:〃不久之前,本府有执事在普慈庵遇害,经过检验,是死于一种失传已久的诡异神功'推元反戕而老弟曾去过普慈庵,我们怀疑老弟与神功的主人有渊源,不敢开罪,故而区区传了那字条,原因是防止家主人在怪癖发作之下,对老弟有所不周。〃这一说,合情合理,宫燕秋不能不信,在普慈庵中,铁头翁曾经点出了这神功的名称,原来对方顾忌的是这一点。
〃原来如此!〃宫燕秋点点头,不加辩驳。
〃老弟与神功主人有渊源么?〃〃这点……恕在下不便答覆。〃〃那就罢了,老弟还有什么问题?〃〃暂时没有了。〃〃那好,区区还是老问题,家主人患的究竟是什么病症?〃二先生两眼发亮,似乎想急于知道谜底。
〃二先生有必要知道么?〃宫燕秋口里问,心里却在想:谷老太爷卧病非止一日,家里的人应该知道病因。二先生如此迫切追问,定有原因,绝非如他所说的为了关切那么单纯,到底是什么呢? 〃〃区区是希望知道!〃二先生露出期待之色。
〃贵主人是练功不慎而致走火入魔!〃〃走火入魔!〃二先生好像突然受了极大惊骇般虎地站起身来,栗声道:〃不可能!〃他的脸色变了,原先的镇静一扫而空。
宫燕秋瞪大眼望着对方,他不明白二先生听了病因之后,何以如此震惊,练武的人不慎而走岔,是常有的事,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是为何?〃二先生刚刚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因为……〃二先生说了两个字便顿住了。
宫燕秋心头疑云大盛。
〃老弟已经治好了家主人的病?〃二先生不答反问。
〃是治好了!〃宫燕秋点点头,冷冷地道:〃二先生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
二先生定定地望着空处,似乎在想什么重大的问题,久久,神色逐渐平复下来,转眼望向宫燕秋。
宫燕秋也在想问题,重大的问题。
昨晚,复仇使女不速而至,问的是同一问题,自己什么也没告诉她,现在二先生在听见谷老太爷是练功走岔之后,反应相当不寻常,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难道复仇使女想要知道的也就是这一点?复仇使女想探听这消息,不论动机何在,情有可原。
二先生是谷家的人,而且是有地位的人,他探听这消息便令人费解了。
难道问题出在谷老太爷身上,那是什么问题呢?境由心变,这店房里的空气似乎突然走了样。
紫薇的房间门仍关得很紧,没任何声息,再怎么贪睡也该醒了,何况她绝非懒散的女人,是故意不现身么?宫燕秋心里有些不安;但因为有二先生在旁,他不方便去叫门。
〃老弟!〃二先生又开了口,〃家主人的病情真的是完全根治了?〃又是原来的问题,他像是不太放心。
〃不错,完全根治了!〃〃不需要再诊治?〃这真是废话一句,既然根治,当然不必再诊视。
但听在宫燕秋耳里,却另有一种感受,他已可判断出二先生别有用心,不然他不会老钉住一个问题问。
与自己毫无干连的事,有必要淌这浑水么?他很后悔不该向二先生抖出谷老太爷练功走岔这档秘密;但出了口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二先生还在等待答覆。
〃是不需要再诊治了!〃宫燕秋淡淡回答。
〃噢!〃二先生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失望之色。
主人的病治好了他会失望,这是所谓的关心么?宫燕秋完全否定了二先生刚才的说词,他说的可能没一个字是真的,根本不足信。
〃二先生,贵主人的痼疾得治,你应该放心了!〃宫燕秋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当然!〃二先生深深点头,但心神不属。
〃二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宫燕秋有送客之意。
〃区区告辞!〃二先生微一拱手。
〃不送!〃〃好说!〃〃二先生离去,官燕秋迫不及待地走向紫薇的房门,曲食中二指轻轻一扣,口里道:〃紫薇,该起身了。〃门扇裂开成了一条缝,竟然是虚掩着的,没有上栓,宫燕秋心中不由一动,再次出声道:〃紫薇,你起身了?〃奇怪,没有反应。
宫燕秋推开门,一看房里没有人,床上的被子掀在一起,是睡过的样子,人到哪里去了呢?宫燕秋进入房中,除了不见人,并没什么异样,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结,这的确是怪事,昨晚复仇使女突然光临,紫薇这边毫无反应,莫非…想到神密的复仇使女,宫燕秋打了个冷噤,这可怕的女人,如果要打紫薇的主意,紫薇是无法与之对抗的。
〃郎中先生!〃外间传来小二的声音。
宫燕秋步出房门。〃小二哥,什么事?〃〃先生今天看病么?外面不少病家在候……〃〃今天我有事,不看了!〃〃这……〃〃小二哥,烦你好言回了吧!〃〃先生,有的病家从远乡下赶来,已来过二次…〃〃没办法,我有要紧的事要办!〃宫燕秋歉意地笑了笑,〃〃对了,小二哥,看到紫薇姑娘麽?〃〃紫薇姑娘一早便出去了!〃〃一清早出去?〃宫燕秋大感意外。
〃是的,她还到柜上借纸笔写了张条子,叫小的在过午之后交给先生。〃〃拿来我看!〃〃先生,此刻时辰……〃〃快给我看!〃小二十分勉强地从衣襟里取出一个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条递给宫燕秋,口里道:〃小的不该说出来,紫薇姑娘一再叮咛。。。〃宫燕秋根本不理会小二说些什么,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脸色为之大变,上面写的是:〃浪子,恕我不告而别,如我午时不回,请到普慈庵为我收尸。紫薇〃小二伸着脖子道:〃先生,上面说些什么?〃宫燕秋片言不发,转身进房取了剑,匆匆离去。
小二愣在当场。
收尸,这问题相当严重。
宫燕秋以最快的速度赶向普慈庵,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在祷念看到的是活人。
双方之间还谈不上情,可是在意识里已经有了某种默契;默契已足以使他惶急,足以使内心发出由衷的关切。
满头星火,好不容易赶到了普慈庵。
庵门在望,宫燕秋的心开始急剧地跳荡,看日色堪堪过午,他希望能赶得上。
几天前谷家的一名管事在这里遇害,死于推元反戕,如果紫薇来此会的是推元反戕的主人,那她真是飞蛾扑火,只有收尸了。
神秘妇人的影子在脑海里一晃,可是另一意念却又升起,如果那妇人是推元反戕的主人,何以当初会任由紫薇杀人?庵门半掩。
宫燕秋来到门边,努力按捺往激动,他不敢想象即将进入眼帘的会是一幅什么的景象,但现实是无法逃避的,他把眼睛凑向门隙。
绷紧的心弦倏地松驰下来,他所看到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紫薇没有死,她站在院角的一簇花树下,手里拈着一朵白色的小花,用指头捻着打转,这不像生死交关的情况,简直可以说近乎安详。
接着升起的是一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