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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不敢违抗，但临走前恨恨地瞪了流川一眼，其它队员表情冷漠，谁也没再说话。
所有人都走了，流川却坚持留下来，自然，樱木也不愿离去。
过了不知几个钟头，樱木忍不住问：「狐狸，肚子好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来？」
「都是我！」始终静默的流川忽然说。
「狐狸……」
「如果我有及时支持就好了。」
「这不能怪你啊！」
「要怪我。」流川固执地说。
「流川……」
第二天，仙道还未醒来，流川也未曾离开。樱木从外面带了食物进来，但流川仍然不愿进食。
第三天，仙道仍然睡得像个小孩，流川也仍然守在门外、不吃不睡也不说话，红发少年开始受不了了。
送走前来探视的队友以后，他背贴着墙，烦躁地用手敲打着大腿，盯着坐在病房沙发上，低着头，样子像睡着的黑发少年。
「喂，狐狸，老总说这次任务成果很不错。被我们逮到的那几名官员有两个已经承认受藤真贿赂，放水让他的非法事业合法化。」
流川没有动静，看不出来有没在听。
红发少年等了片刻，继续说：「还有，那个花形议员的儿子受的伤比仙道还严重，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现在病房外有小春负责看守。老总说，藤真可能会来找他，这可能是个抓住他的机会。」
又等了片刻，流川依然没有动静，樱木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到他面前。「狐狸，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吵死了，走开。」
「你说甚么？」这就是自己二天来陪伴他的代价吗？「你再说一次！」
「走开。」
红发少年咬着牙，过了会，从牙关里迸出一句：「菜鸟！」
流川怔住，终于抬起头来。
「难怪仙道会这么叫你，你本来就是。」像没见到流川眼神里的火焰，樱木继续？下去：「现在想想，其实你说对了，都是你！要不是和你搭档，仙道可能就不会遭到暗算，都是你这菜鸟，逊！」
「你说甚么？」流川终于开口。
「我说你是菜鸟，没本事，还一天到晚只会让人担心，简直逊毙了！」
「再说一遍。」流川紧绷着脸，但眼底的火焰却更盛了。
「再说几遍都可以，菜鸟！菜鸟！逊——」
还未说完，流川已扑了上去。
来不及防备，红发少年被扑得往墙上撞去，他本能地用力反撞了回去，两人一阵角力，双双倒在地上，彼此仍紧扯着对方的衣衫，互不相让，接着便开始你一拳我一拳地打成了一团。
狂打中，樱木仗着体型与体力占住了上面的位置，黑发少年也不示弱，抬起膝盖用力顶着他，两人双手双脚互相缠斗着，彼此瞪视，僵持了一阵，因为身体无法动弹，流川将目光投到红发少年的唇上，张该嘴，用力咬了下去。
啊！樱木疼得大叫，抬起头，舔了舔被咬得发麻的唇，喘了几口气，瞪着身下的人，忽然狠狠一笑。流川洞悉了他的企图，赶紧抿紧嘴巴，将头一偏，这一偏嘴唇躲过一难，但脸颊却跟着遭殃。在红发少年一阵乱咬下，他的脸颊、颈部不多久便红成一片。
一阵阵火辣辣热麻麻麻的感觉爬满脸上，流川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嘴唇不觉松开，红发少年就等这一刻，张嘴往那两片唇咬上去，唇贴着唇，还未着力，一个声音却在头上喊：「唉哟，你们在干甚么？！」
因为和仙道是熟识，彩子特别请调过来负责看护他，没想到才进病房就刚好看到那一幕。
「简直不象话！你们把医院当甚么？宾馆吗？」
宾馆？两个少年都是一愣，接着，一团红晕爬上红发少年的脸上，他赶紧放开手站起来。同时间黑发少年也站了起来，脸颊本来就被咬得红肿，看起来更惨。
「臭狐狸，都是你。」樱木胡乱整着身上的衣服，边转头向彩子解释：「不是妳想的那样，不是啦！」
「我管你是不是，总之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样吵闹，叫伤员怎么休息？！」
伤员又还没醒……刚想这么说，红发少年的目光却瞄到病床上一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
「仙道。」流川走到床头边。仙道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嘴角一扬：「嗨。」
仙道醒了后，伤势好得很快，连医生都直说是奇迹。一般人受这样的重伤，至少要再躺个一年半载才有可能恢复，但仙道却不到三个月便可出院了。
「只能说，是他的体能受过特别训练的关系吧。」医生说完，朝他们挥挥手，带着赞叹的表情离去。
跨出病房，几名队员争相搀扶，仙道咧嘴笑了笑，摆脱队员们的手，「不必，不必。」目光一转，落在前面二个并肩的背影上。「流川。」
流川转过头来，表情微怔。
「你怎不扶我？」
「仙道，你不是说不必吗？」流川身旁的樱木纳闷地问。
仙道扬了扬嘴角，「谁说的，我是要流川扶。」
樱木一听，拧起眉头，「流川没体力，我来。」说着，不由分说架住仙道，把他从流川身边拖开。
几名队员开始偷笑，小春却跑了过来，「樱木，你太粗鲁了，还是我来。」
仙道垂下眉毛，小声对他说：「谢谢你，可是，我想跟流川说话。」
小春错愕地喔了一声，朝仙道鞠个躬，「是，队长。」转身，加入队友中。
流川暗骂一声白痴，但还是走过来，撞开说他没体力的樱木，一手绕过仙道的手臂，一手放到他的肩膀上。
这白痴到底想干嘛？流川边扶着仙道往车子的方向走，心里边想。
「我只是，好几天都没见到你，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像知道他在想甚么，仙道附在他耳边低声地说。
流川怔了怔，问：「你要说甚么？」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
「……」
「是不是去找山王那群人了？」
「……」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这是在玩命，流川。」
「我必须找到那些人。」
「我不要你为我报仇！」仙道忽然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樱木差点撞上去。他看看仙道，看看流川，问：「怎么了？」
流川不说话，仙道转过头反问：「樱木，你陪流川去找山王吗？」
樱木老实地点点头，「可是找不到，狐狸说，今天接你出院，明天再去找。」
「所以，你不反对？」
红发少年搔搔头，「反对无效，只好陪到底了。」
仙道为这个答案气结。闷了好一会不再说话。到了路口，仙道坐上等待在路边的车，抬起头来：「流川，从明天起，你来家里陪我，每天，别瞪我，这是命令。」
※ ※ ※ ※ ※ ※
「流川，你可不可以笑一个。」
哼！流川转过身去，自顾自喝着茶。
「虽然叫你每天来，可是这样你不用出任务，还有吃有喝，并不算亏待你，你可不可不要老是臭着一张脸？」
流川仍不理会，继续吃着桌上摆的茶点，然后猛灌茶水。仙道伸出杯子要水，却被他拒绝，把壶里的剩茶全倒到自己杯子里，一口喝光。
看他令人发噘的赌气方式，仙道不禁失笑。
「阿彰。」仙道的父亲在和室门外喊。仙道上前去，与父亲交谈了一会，转过身对流川说：「有人找我。」
「听说你受了重伤。」黑衣男子站在屋外一棵树下。
「我好多了，现在只要再在家休息一阵子，就可以康复了。」仙道走到他面前。
「是吗？很好。」
「你这么一趟来看我，真让我感动。」
「我不是专程来看你。」
这种说法完全是可以预期的，所以仙道笑着耸耸肩，转移话题：「你可知道藤真的下落？」
「你想套我话？」
仙道笑笑。
牧往前走几步，转过身来，「关于藤真，我已经帮了很大的忙，现在，捕捉他是你们的事，别想我告诉你，我不是警察。」
「是，我明白。」你的确不是警察，虽然你曾经极可能成为最顶尖的一个。
「今天我来看你，不表示我们日后不会对立。」
「当然。」仙道笑得有些无奈。尽管早已是事实，现在的牧再不是当日那与自己同吃同住，一起受训、情同手足的弟兄，而是个立场回异的，黑白两道通吃的可怕人物，但每想到此，心里仍不免遗憾。
所以不怪流川追赶藤真时会犹豫，因为流川复杂的心情，自己完全能体会。
「既然这样，我想你也不会进来坐，所以就不邀请你了。」
牧点点头，走了一步，停下来。「还有件事，你应该会想知道。」
「甚么事？」
「花形透死了，所以你那队友的命，也被买了。」说完，牧戴上墨镜，转身大步离去。
仙道消化完他的话，无法动弹，一直到父亲叫他，才回过神。
转身慢慢走回屋里，看着流川，久久不语。
「干嘛？」流川抬起眼来，仙道勉强重新拉开笑容：「帮我泡一壶茶吧，流川。」
26
不知道是几时开始的，但直觉告诉流川，有人在跟踪他。从自己住家到仙道家，从仙道家再回到自己的家。因为是固定的路线，所以一出现不一样的氛围，就能感觉出来。
流川曾试着找寻，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看见了樱木那颗红头，但结果一无所获，到目前为止，一切仍只停留在感觉上。
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话说回来，好一阵子没看见那个白痴了，那家伙最近倒是挺安份的，从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黑发少年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仙道家。
「伯父。」照例和即将开始看诊的仙道父亲打了声招呼，径自推开和室门，果然就看到正在练剑的仙道。
「流川，早！」看得出已练了好一阵子了，仙道额上汗珠微冒，在他进来后马上把另一套道具丢给他，「来，一起练练。」
流川毫不犹豫穿上道具，与他对打起来。
复原后的仙道，可能因为每天疯狂地练身体，所以状况甚至比受伤前更好。流川打得颇吃力，但越是这样，打得就越起劲。
不想输。尤其是面对这家伙。
「好了，今天就打到这里吧。」看黑发少年似乎意犹未尽的样子，仙道嘴角一扬，「打不过瘾的话，等一下再一起去练射击！」
「你要开始工作了？」流川眼神一亮。
这几天每天陪仙道在家练身体，虽然并不无聊，但总觉缺少了甚么，现在终于听他说要出门，流川心情不由雀跃起来。
「还没。」仙道的回答却泼了他一盆冷水，「我还没休息够，所以你还是得每天来报到。」
「仙道——」
仙道无奈地伸出手指头，「再一天，再一天我就放你自由。」
好吧，一天，就再忍一忍。流川吐口气，跟上仙道的脚步。
这是个阳光温和的天气，正好适合出门活动。
来到射击练习场，流川尽情地狂射，把几日来的郁闷好好地发泄了一番。当仙道再度喊他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知不觉和缓了许多。
仙道凝视着他，微微一笑：「流川，和我关在同一间屋子就那么难受？」
没料到会有此一问，流川怔怔地眨眨眼。「甚么？」
「怎么办？我已经习惯有你陪伴的日子了，等你不再来以后，我恐怕会很想你。」仙道似笑非笑的说。
这家伙身体一复原就又开始没正经了。
流川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仙道哈哈一笑，「我是说真的。」说着，丢给流川一条毛巾。两人擦了擦汗，一起走出射击场，接着来到搏击练习场，仙道跳上台，朝流川招招手：「来吧，咱们来对打一场。」
面对挑战，流川向来是不会客气的。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对打了一阵后，仙道觑准机会一个转身，圈住了流川，流川急欲摆脱绕在脖子上的双手，于是也抱住仙道的头，将他从身上甩过去，仙道人刚落地，长脚就顺势一扫，将流川一起绊倒。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近距离凝视流川的黑眸，仙道一个失神，结果让流川有机会一拳往他胸口捶去，只是拳出一半，想到他伤口刚痊愈，流川也犹豫了一下，就这片刻，已让仙道有了反击机会。
一记手刀砍在流川颈子上，流川闷哼一声，从仙道身上落下，躺在地板上喘气。仙道并没有就此放手，一个翻身，双脚制住流川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双手一伸，扣住了流川白皙的颈脖。
「流川，」仙道边喘边说，「如果我是你的敌人，这会你已经死了。」
流川从鼻孔哼了一声。「未必！」
仙道一愣，流川忽然放开他的手臂，两手一伸，抓住了仙道的头，两手手指则放在仙道眼窝处。
「如果你是敌人，我的手指已经戳了进去。」
仙道眨眨眼，慢慢放开流川，露出赞赏的笑容。
「就是要这样，流川，就是要这样。」
吸口气，拉着流川一起翻身坐起。两人盘腿面着对面，仙道指着自己的胸口：「刚才，谢谢你手下留情。」
流川不置可否，他知道仙道也没使尽全力，斗志仍旺盛的他只稍微歇息便改坐为蹲，摆出扑打的姿势，「再来！」
仙道并不回避，微微一笑，也摆出同样的姿势：「来！」
那天，两人打得淋漓尽致，之后又做了几种训练活动，一直到见天色已晚，仙道才放流川回家。
「流川，夜晚小心。」仙道低声对流川说，流川想起被跟踪的感觉，想跟仙道说，却又怕被取笑，于是耸耸肩，转身离去。
仙道望着，对着悄然走到他身后的高大身影低声说：「拜托你了，樱木。」
红发少年哼一声，「不必拜托，我这是为狐狸做的。」说完，双手插着裤头，大步朝流川的方向跟了过去。
※ ※ ※ ※ ※ ※
走出仙道宅外，来到一条灯火通明的街，一面跟踪着前面穿梭于行人之间的黑发少年，樱木想起前几天仙道来找他。
「樱木，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仙道是在半夜出现的，当时好梦正酣的樱木非常不爽，根本没细想仙道怎会突然来找，只是冲着门外人直吼：「甚么狗屁的事非得半夜讲啊？！」
但是接下来仙道说的话便让他火气全消，睡意全醒。
藤真终于出手了。
这回他不要流川的密码，而是流川的小命。
花形透的死与收买官员事迹败露的双重打击肯定让藤真铁了心，所以才想出请黑帝集团当杀手的狠招。
黑帝若成功杀了流川，藤真不但报了仇，黑帝也将从此成为警界的头号敌人；黑帝若失手，信誉将受到严重打击，对藤真来说一样不吃亏。
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就难怪他在这个受创的时机仍不惜重金。
「那么黑帝集团为甚么肯接？」既然这笔生意对他们来说显然不划算。
「他不能不接。」仙道叹了口气。
「为甚么？」樱木还是不明白。
「因为他不能认输。」杀手的骄傲，让黑帝无法拒绝。藤真显然也看穿了这点。
「仙道，那个黑帝很厉害吗？你好像对他蛮了解的。还有，你怎么知道藤真买的杀手的是他？」看似粗心大意的樱木其实有细心的一面。从仙道的言谈中，他听出了一点味道。
仙道并没有回答这连串问题，只告诉他一句：「我只能告诉你，他到目前为止还没失手过。」
这句话让樱木觉得整个人简直跌到了冰窖里，忍不住大叫：「你是说狐狸死定了？」
「不，我没这么说。」
「可是你——」
「听我说，樱木，这件事我已经向总司报告，他说会倾警部的力量来保护流川。而且这件事我们事先知道了，当然不会让杀手轻易得逞。暗杀行动通常需要经过周密的评估与计划，所以相对的时间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接下来仙道告诉樱木，这段时间，为防万一，由樱木与几名队员轮班暗中保护流川，一方面仙道则会帮流川加强各方面的训炼。
田岗那边则会加强调查黑帝，只要找出他先前做案的证据，就可以在他动手先发制人，发通缉令逮捕他，那时黑帝要做的可就不是杀人，而是逃亡了。
自然，有人要暗杀的事也不能瞒着流川，所以近日就得找个时机告诉他。
就明天吧。
仙道后来说：「明天，训练完后我带他回总部，我们一起告诉他。」樱木点点头，目送他转身，一个冲动趋使，忽然问：「仙道……你……很喜欢流川？」
「……是的。」仙道并没有犹豫太久。
「你喜欢男人？」
仙道笑了笑，只说「你也是男人，队里还有一堆男人，但我对你们就没那种感觉。」
红发少年想了想，明白了。
「我……也是。」犹豫地说了出来，但很快补充：「比喜欢，还喜欢。」
仙道苦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