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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他是否知道导弹有没有装上弹头?”
那青年朝邦德看了一眼,用英语说:“它没有装上弹头。”
邦德说:“别担心,潘诺斯,我们会抓住那个畜生的。”
他们谢过了他,离开了医院。
“我敢打赌罗曼努斯已经为它装上了新弹头。”
“我们怎么找到他呢?”
“这个岛屿不算太大,是吗?”
他们向卡耶斯进发。
“军事团体可能在哪种地方设帐篷?”邦德问。
“他们要想这么做,却又不被别人注意到,这是不可能的。”加弗拉斯说。他亲自驾驶着吉普车。
“这里没有被废弃的村庄或是老式的建筑物吗?”
他摇摇头。“岛上有一些根本不起眼的小村庄。不过我怀疑像你们正在谈论的那样一种行动会在这个岛上存在。”
“请相信我,它确实存在。”邦德说。
在卡耶斯他们一无所获。因此吉普车继续向前开,直到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方是阿瓦哥尼玛,右面是阿那瓦托斯。
“请稍等,”加弗拉斯说。“那就是阿那瓦托斯。没有人居住在那儿。啊,只有很少几个老人还住在悬崖下面的废墟上。”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建在山上的古老的村庄。它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不过一些商人买下了那片空地,试图把它变成一个能吸引游客的地方。他们正慢慢地开发那片土地,想改变废墟的面貌。”
“让我们去看看。”
“还有好一段路。”
“罗曼努斯一定会把他的导弹架得高高的。我想去看看那地方。”
漆黑的路面蜿蜒曲折地在低矮的山岗上延伸,直到他们来到一个村口,道路突然中断了。居民们早已进入梦乡,因为任何一幢屋子里都见不到一丝亮光。月光在悬崖上洒下阴森森的冷光。奇形怪状的废墟在黑沉沉的山峦的衬托下显得犬牙交错、狰狞可怖,如同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间里的幽灵。
“你们是怎么到那山顶上去的?”邦德问。
“步行,”加弗拉斯说。“你得爬上前面那条小道,看见了吗?它沿着废墟向前延伸,最后到达山顶。注意留神。夜里爬山很危险。山顶那头是悬崖峭壁。一百多年前,那些宁死不屈的人们就是从那儿跳下去的。”
邦德想到了查尔斯·哈钦森,心想,不知道他是否也是从那里被推下去的。
“我去了,”他说。他走到一只箱子前,尼姬把他的东西都从饭店里带来了。他拿出布思罗德少校给他的夜视镜,然后检查了一下他的威慑P99 手枪,看了一下子弹盒里是否装满了子弹,又在口袋里塞了两盒子弹。
“我和你一起去。”尼姬说。
“我想我最好还是一个人去,”邦德说。“我只是作一次快速的侦查。给我半个小时。”
尼姬没有吱声。邦德从吉普车旁边走开,向悬崖脚下的平地走去。突然,天空中出现一道闪光,吉普车的一旁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尼姬和加弗拉斯被摔出了几英尺远。
“尼姬!”邦德大叫着向她跑去。她被吓得晕头转向,前额上受了重伤。
“出了什么事?”她喃喃地说。
“有人发射了一颗反坦克炮弹,我想。”邦德说。“是从悬崖顶上发射的。”
她想站起来,可是她的腿被压在了身子底下。“哦,上帝,”她喘着粗气说。“我的腿。我扭了腿。中校怎么样了?”
邦德摸了摸另一个身体。他一动不动,已经断气了。
“我们失去他了。我要请求支援,要是话机还管用的话。”
吉普车冒着烟,尾部被炸了一个大窟窿。邦德从汽车里取出灭火器,扑灭了火焰,然后爬进车里摸索那台摩托罗拉对讲机。出人意料的是,他收到了基地的信号,他向他们作了汇报。他在汽车的后排发现了一张军用毯子,拿起它跑到尼姬身边,把它披在她身上。
“增援的人正在路上,”他说。“呆在这儿。我得上去看看能发现什么。”
她点点头。“别为我担心,我会好好儿的。要是我只想着跟你做爱,那只会坏事儿的。”
他动情地用左手摸摸她的脸蛋。“我会回来的。”
他把她留在暗夜里,独自穿过那家早已打烊的希腊小餐馆,来到了通往山顶的石阶小道上。她是个强壮的姑娘,她会没事儿的,他想。他不能停下来去帮助她——在罗曼努斯正准备袭击土耳其的时候,这样做是没有理由的。既然罗曼努斯知道他们就在眼皮底下,他随时都有可能发射导弹。
夜晚的阿那瓦托斯是阴森可怕的。废墟在月光下看上去就像被战争摧毁了的、白骨遍野的场面。这是一个充满了幽灵般的形状和影子的黑白两色的世界。从他的眼角望出去,邦德不断地在想,鬼神们好像一直在跟着他,追赶着他的每一个脚步。那些从悬崖上纵身向下跳的希腊人的鬼魂仿佛正在纠缠他、折磨他、催促他赶快往前走,因为他们希望,他也跟他们一样,纵身跃下那致命的黑暗。
邦德戴上夜视镜,情况就变得好多了。红外线过滤器把月光微弱的光线变成了一种暖色调的绿色,使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脚下的道路。那些奇奇怪怪的形状和影子还在他的身边,它们并不因此变得不再可怕,但至少可以使他分辨出到达山顶的路,用不着摸索着上路了。这里的景象使他想起了莫那瓦西亚。只不过它比英那瓦西亚的遗址更荒凉,更偏僻。狭窄而阴森可怕的小路上,满是断壁残垣,破败的建筑的各个侧面像张开了大口的坟墓,不时地向他迎面扑来,使胆小的人可能患上幽闭恐怖症。
爬上一段距离后,他向下望了望,注意到自己的高度。他可以看见他刚刚走过的小路弯弯曲曲地向下延伸,一直通到山脚下。他能够大致估摸出那辆被炸翻身的吉普车的轮廓,还有两个躺在旁边的人影。
邦德继续往上爬。到达半腰后,他掏出手枪,朝上面的景物瞭望。一个巨大的物体坐落在山顶上。上面没有任何灯光的迹象,这是当然啦,但邦德猜想德卡达就藏在里面。他转到一个角落,迎面碰上了一个浑身穿黑衣的人。那个人一拳打在邦德的小腹部上,使他一个踉跄向前冲去。接着,一只穿靴子的腿扫到他脸上,邦德重重地跌到了地上。另一个拳头又向他的肋骨袭来。
他被打得差点透不过气来,正喘着粗气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半自动手枪上枪栓的味呼声。邦德狠命地打出他的右拳,击中对方的下巴。他的手掌使足了力量横扫那人的肋下,打断了他的一根肋骨。那人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邦德跳起身来,给对手尝尝他自己调制的药物。他在他的肋部连扫了两腿,在他的脸部横扫了一腿。那家伙躺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邦德继续向上爬,揉揉自己的腰,确信还没有被打断肋骨。
当他到达山顶时,邦德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断崖的情况。下面好像是一个长着树木和布满岩石的无底洞。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的建筑物周围来回移动,试图听到一点哪怕是最细微的声音。
他几乎绕着建筑物转了一圈,才发现在一棵树底下,有一个通风口。它在一堵墙的底部,烟雾正从中往外冒。要是邦德不戴夜视镜,那他永远也别想发现这个通风口。这架夜视镜能够辨别极细微的光线,从这光线中能看到烟雾袅袅飘出洞外。
邦德蹲下腰去检查洞口。把格栅整个儿撬下来很容易,但会发出很响的声音。他试图轻轻移动格栅一边,但却因为它已经生锈而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邦德使用一些自然的润滑剂来使格栅变得松弛一点——他在手指上吐了些唾沫,并把它们抹在边框上。它们变湿润后,他又试了试。这一次,只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格栅就从墙上被拉了下来。
打开的通风口大得足够邦德挤进去。他往里一瞧,看见用石块砌成的地面。里面光线很暗,或许点的只是蜡烛的缘故。他侧耳倾听,想知道那里是否有人。接着他轻轻地把脚伸进去,缩着身子穿过洞口。他肚子朝下往里探,两手抓着框框,然后往下跳,来到房间的地面上。
他到了一个神殿里,他想。房间的正前方有一个布道台,布道台前面围着半圆形的垫子。地板的中间是空着的。出入这个房间只有一个通道,因此邦德轻轻地走到门帘跟前,仔细打探动静。
邦德什么也没听到,于是撩开门帘,朝里面探望。这是一个通道,墙上点着火把。如果说“普西芬尼”号的装饰是古老的话,那么,跟这里一比,它就什么也不是了。邦德感到自己好像确实来到了古希腊。
邦德移开夜视镜,让它们挂在脖子上。他用左手掏出手枪——他的右手仍然伤得不能有效地控制武器。他一次向前移动一步,观察着,谛听着。
他来到一扇关着的木门前,屏声静气地听着动静。一片寂静。
这是另一个又暗淡又空旷的石头房间。正前方的墙上有一个由十个点组成的等边三角形的图案。每个点都由一个小小的红色灯泡组成;除了最上面的三只,其余的灯泡都点亮了。
邦德走进房间,灯光突然在他四周亮起来。
八个手持乌齐冲锋枪的人从各个方向向邦德瞄准。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站在左边的一条石头台阶的上方。
“欢迎来阿那瓦托斯,邦德先生。”罗曼努斯说。
第二十五章 死亡的面孔
邦德被解除武装,并被领着穿过许多石头走廊,来到一个黑乎乎、空荡荡的房间里。罗曼努斯拉了一下开关,装饰成火炬形的电灯照亮了整个房间。这是一个导弹发射平台。那枚潘辛导弹被安装在一台M656 运输车上,弹头瞄准着天花板。由两扇巨大的窗盖组成的天花板现在还合拢着。
除了罗曼努斯,邦德看到还有八个全副武装的卫士,其中一个穿军装的,邦德猜想就是乔治亚哥准将。四个女人则穿着便服,其中一个就是赫拉·伏洛波罗斯。另一个是梅丽娜·帕帕斯,她手上拎着一只铁箱子,跟查尔斯·哈钦森从美国带出来的那只非常相似。
“你对我们的组织搞了不少的破坏,邦德先生,”罗曼努斯说。“如果立刻把你处死是便宜你了。在古希腊,罪犯通常要在公共场所被拷打折磨致死。他们被尽可能长久地留着一口气,这样他们的痛苦就可以延续很长时间。不幸的是,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欣赏你的痛苦了。我从众神那里得到命令:我们必须放弃这里的总部。我敢肯定,现在希腊军队和秘密情报局的人已经上路了。”
另一个卫兵走了进来,对乔治亚哥准将耳语了几句。准将又用希腊语向罗曼努斯嘀咕了一番。
“啊,我们的交通工具刚刚到达,”罗曼努斯说。他转向其中一个女人,对她下达了命令。她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邦德先生,这不是德卡达的末日。我们将在另一个地方量组我们的集团,并且继续推进我们的目标。然而,我们也将结束这里几个月以前就已经开始的计划。”
他指指导弹说:“正如你所看到的,这是一枚潘辛导弹。它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丢失好久了。我们碰巧找到了它,并把它安装好。俄国的黑手党要价很高,不过我们还是做成了一笔好买卖。正如你可能已经猜到的那样,它瞄准了伊斯坦布尔。这是土耳其对他们在北塞浦路斯的所作所为必须承担的小小的代价。”
“它将使整个欧洲、亚洲和中东陷入混乱之中!”邦德说。
罗曼努斯对他的卫士点点头。他们抓住邦德,把他摁倒在一张桌子上。卫士们把他固定在一个地方,罗曼努斯开始拨弄控制板。金属套子从桌上弹出,立刻套住了邦德的脚踝和手腕。现在,他已经被彻底固定住。
“你喜欢猜谜吗,邦德先生?”罗曼努斯问。“我的数学学生们喜欢猜谜。啊,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喜欢得不得了。我在他们的试卷中出谜面。我喜欢机会游戏、填字游戏、迷宫游戏……然而,我最欣赏的还是数学游戏。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邦德先生?”
邦德只是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别对我说,”罗曼努斯说。“你被伊顿中学开除出来,从此就上了一家军事院校。我敢打赌,数学不是你的强项。我说得对吗?”
邦德闭上了眼睛。这家伙说得一点不错。尽管他对许多事情都很在行,但对数学却不精通。
罗曼努斯走到导弹跟前,指着发射台上的控制板说:“我猜想,要是你能进入控制程序,你就有能力停止它的发射。一个像你这样的专家可能早已排除过成百上干的炸弹,但你肯定能阻止一枚潘辛导弹的发射吗?你看见这块控制板吗?里面就是发射控制台,为了安全起见,外面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罩。你看,这些复杂的装置装着许多弹药。”
他指着挂在天花板上的四个鸡蛋形装置。
“如果这个玻璃罩不是遵循一定的程序打开,它们立刻就会爆炸。你得先消除警报系统,然后进入控制装置。”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他撕下一张纸头,打开了发射控制板。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放在里面,然后关上了控制板。
罗曼努斯看了看手表,在控制板上的时间按钮上转动了几下,然后他指着一个按钮说:“当我拨上这个按钮时,计时表就开始运行。从那一刻起四分钟后,你将被从桌子上解开。再过四分钟,天花板上的门就会打开,接着导弹就会自动发射。然而,我已经在一张纸头上写下了一个数学谜,现在已放在控制板里面。这个谜的答案将会告诉你如何解除警报系统。一旦你完成了这个,你就有了时间——不管还剩下几秒钟——来阻止导弹的发射。如果你能进入这个控制系统,你就可以获得我的允诺和赞美,去阻止导弹的发射。这是神的意志,不是我自己的。他们出于某些奇怪的理由很赏识你。他们已经对你显示了怜悯,并且命令我给你这次小小的、然而却是毫无希望的机会。这使我感到乐不可支。想想看,你能办到吗?顺便说一句,我给你的数学谜,得花去我的学生15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解开。这就是我充满自信的原因:当五分钟已过,你就会在这枚导弹四周到处乱爬,像一只猴子似的拼命抓自己的脑袋。”
乔治亚哥准将对罗曼努斯说了些什么。
罗曼努斯点点头,然后说:“九号的飞行技术好得足以带我们从这儿离开。我们得走了。最后一件事。阿尔弗雷德·哈钦森从来都不是德卡达的成员。当然啦,是麦威利·邓肯弄到了他的磁盘拷贝,并把它给了我们。阿尔弗雷德是个老傻瓜。他可以成为我的合伙人的。我们能一起发财,而且也许还能统治一两个国家。相反,他选择了暴露我们,背叛我们。要是他不那样做的话,你或许就不会卷进来了。再见了,邦德先生。让众神……保佑你的灵魂。”
说完,他把手按在了计时器的按钮上。
“等等!”这是赫拉的声音。她把一支手枪对准罗曼努斯的脑袋。邦德认出那是一支他看见她用过的大宇手枪。五个全副武装的卫士把他们的枪对准另外的士兵。梅丽娜·帕帕斯离开了乔治亚哥准将和别的人,站到了另一边。
罗曼努斯感到很吃惊。“二号?”
“众神也给了我指示,康斯坦丁。德卡达从你的领导中得到许多好处。你提供给我们钱、装备、各种关系网以及一个使我们名震世界的计划。但是,正如毕达哥拉斯本人也知道的那样,某些追随者拥有自己的计划也是可能的。你的领导到此结束,康斯坦丁。你不再是莫那德。真正的德卡达从此诞生。”
“赫拉,你这个蠢货,你在说些什么?”
枪响了,打伤了他的肩膀。罗曼努斯倒在混凝土的地板上,紧紧地护住鲜血直流的手臂。
乔治亚哥准将扑向赫拉,但是一个卫兵转向他,发射了一梭子AK47子弹。子弹把他的身体打得满是窟窿。他跌倒在罗曼努斯身旁,奄奄一息。
德卡达的其他成员挤在墙角落里。赫拉转向他们说:“你们可以加入我的组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不然,你们就跟他一块儿死在这里。”
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拼命地点点头。
“那就上飞机吧。”他们只得服从命令,在两个卫兵的护送下向门外跑去。梅丽娜·帕帕斯跟赫拉留了下来。
赫拉走到罗曼努斯跟前,俯看着他。她把枪对准他的右腿,又开了一枪。他大叫了一声,痛苦地缩紧身子。
邦德无能为力地躺在桌子上,又惊讶又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赫拉在罗曼努斯跟前蹲下,轻轻地在他那满头大汗的脑袋上抚弄着。“我从前认识一个小姑娘,”她说,“她只有12岁。她的父母在塞浦路斯被土耳其人杀害了,那时她只有9 岁。整整两年时间她流落街头,过着悲惨的生活。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比她大20岁,但是他长得非常英俊。他说话的方式十分神奇。他成了她的父亲。他答应她他要拯救她,把她带到他的国度,教会她如何生活。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同时他也把她像一个囚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