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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泡坂妻夫
图档:GWJYC
录入:四条眉毛
(选自林白出版社《日本推理小说杰作精选 第10集》 民国七十六年七月五日出版)
★棒槌学堂 荣誉出品★
【bcxt。uuea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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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槌学堂 荣誉出品★
【bcxt。uueasy】
1
“Well——一位风度翩翩的洋人,笑容满面地这么说。”
“Well?”
“对!就是well。接着画面迅速一变,将人物缩小,呈现出周围的景色。远山环绕的乡间里,有个洋人站在水井旁边,注视着水井说--Very Well。就在这个时候,依序地将字幕打出,超音波凿井机,和平水井株式会社……”
“你到底在说什么?”
“水井用英语说,就是Well。Very Well就是好井的意思。索性就把Very Well当做这则广告的口号,如何?”
“将水井用英语说,并不是很通俗。”
“电视广告以某个角度来看,必须让人存疑、引发好奇心,才能吸引观众……”
“我懂,可是我父亲最讨厌英语,supersonic(超音波),boring(钻孔),像这一类的话,他绝不用。到目前公司产品的名字还在用‘凿井’这种艰涩的字眼,对于传统的固执,可谓紧抓不放。所以广告中只要有英语出现,一定休想过关。”
“和平水井株式会社”的宣传部部长深并,用手扶着金丝边眼镜说着。
“那么,这个如何?我认为是杰作!”三三制作群的三野品夫,翻阅手中的素描簿,接着又说:“时间是江户时代,地点是城内的闹区。”
“很好!我父亲最喜欢古装剧。”
“能让社长喜欢最好。首先从游览江户的乡巴佬和江户的木匠的对话开始。‘这是水并吗?’木匠摇摇头,‘这不是水井,这是江户。’画面一转……”
“我知道,两个人站在水井旁边。”
“就是那样,很有意思吧?”
“我总觉得这些笑话不是很高明。”
“可是电视广告,都是点到为止,想要加强观众对产品的印象,这种方法最快。”
“话是不错,不过我父亲是东北的贫农出身,如果想要嘲弄乡下人,是行不通的。”
“原来如此……不简单啊!”
“有没有以公司的名字——‘和平’为主题的题材。”
三野又翻了翻那本素描簿。
“有,我们公司的人想出来的。原子弹爆炸后,一片焦黑的原野上,尸体遍布,仔细一看,画面中央有一口水井,从里面爬出一个形同骷髅的男人。‘和平之井……”’
“等一下,为什么‘和平’是焦黑的原野上,尸体遍布。‘和平’不是应该使人联想到美丽的花朵,旖旎的风光吗?”
“……这是具有突破性的构想。我们的工作必须有些别出心裁的创意,不能太平凡。”
“我父亲常说思想的表达要平易近人。不是兔子又何妨,只要能坚持到最后,胜利还是属于乌龟的。在这新的时代里,大家对家用水井已经有新的认识。从订单一天天的在增加,就能证明以前的水井并不会完全绝迹。这也是我父亲单纯的想法所致。”
“你的意思是说,越单纯越好。那么筒而言之,象征和平的,就是鸽子。”
“和平——鸽子。不错!有这样的题材吗?”
“有一个。可是谈不上风格,平淡无奇。”
“平凡并没有什么不好,说出来参考参考吧!”
“我认为毫无参考价值——一开始是十只纯白色的和平鸽振翅飞向蓝天。下一个镜头就以大饭店的高楼为背景,和平鸽成群在空中翱翔。最后是一位穿着和服的女子静静地喝着茶。‘水井之水’画面在此结束。”
深井微侧着头,专注地倾听,一面轻轻的拍打着膝盖。“相当不错!”
“可是毫无格调可言。”
“你为什么不能认同这么好的题材?‘水井之水’,多么有韵味的回响,比刚才那些无聊的笑谈,不知高级多少倍。白色的和平鸽、大饭店、喝茶,好一片祥和融洽的气氛。什么尸体遍布,简直有天壤之别。”
“你好像很喜欢纯白色的鸽子。”
“当然。就这么决定。相信我父亲也不会有异议。赶快拍摄吧!”
“决定了。”
打开门,是三三制作群的办公室,地方很小。三野一走进办公室就把素描簿往桌上一扔。
“那家水井公司的广告。”摄影师蓬图明夫问道。
“对!一下子就决定采用小乌龟那十只和平鸽。”
最年轻的龟坂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真的?”
“小乌龟,不要高兴得太早,一旦得意忘形,才华也会随之而消失。事实上,今天我也上了一课。”
“不知道对方看中我哪一点。”
“不是你优秀,只是对方的社长和你刚好臭气相投,彼此不谋而合罢了!”
“这么说——我以前如果去挖井的话,现在已经出人头地了。”
“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明天一早的拍摄工作,首先必须找到十只纯白色的鸽子。寺庙的屋顶或电线杆上的,绝对不可以,因为是要纯白色的,懂不懂?”
“那么就要去鸟店问问看。”
“废话。买鸽子当然要去鸟店,买纸笔的话,当然得去文具店,思想越单纯越好。”
龟坂翻着电话簿,打电话到处问,不久,很泄气似地说:
“在明天早上之前,似乎不可能凑齐十只鸽子。”
“为什么?”
“据说纯白色的鸽子,也就是所谓的银鸽,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有那么多的银鸽。如果向各个鸟店购买凑齐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哦……”
“有一家鸟店还告诉我,以前有一段时间,所有的魔术师都在搜购银鸽,所以当时售价很高,因此繁殖了不少。最近就没有这种现象了,数量也随之锐减。”
“魔术师?”三野弹了一下指头。“鸽子和魔术师当然是一体的。怎么这么糊涂,居然没想到,这样子事情就好办了。魔术师常常从帽子或大围巾里掏出几十只的鸽子给观众看。我们干脆请魔术师从帽子里,拿出十只鸽子,暂借一下。”
“鸽子是魔术师的表演道具,怎么可能借给我们。”
“是不可能。所以我们就针对业余的。最近你没有看到电视上有些业余的魔术师所使用的道具,甚至让专家都退避三舍,他们也因此颇为自鸣得意。既然是业余的,当然不会每天站在舞台上玩鸽子。”
“业余魔术师的话,问魔术材料行应该知道。”
“小乌龟今天真是聪明。”
龟坡马上找到一家位于日本桥人形街,名叫“机巧堂”的魔术用品(道具)专卖店。
“老板很亲切,所以讲得很详细。”龟坂开始报告。“他说确实有很多业余的魔术研究者,养一些表演用的鸽子,可是没有听说过有人养了十只之多。不过大学的魔术社团,或有些退休的魔术师,也许就有可能养一大群的鸽子。”
“学生……最近的学生算盘打得很精。”
“有没有打听一下有关那些退休的魔术师?”
“退休魔术师……没有问。”
三野啪嚓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今天实在很背。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曾我佳城的大宅里,不是有辗多鸽子吗?”
“曾我佳城是谁?”
“告诉你岂不可惜。”
三野匆忙地拿出笔记簿,拨起电话。
“……我是三三制作群的三野品夫。以前曾经拜托您参加电视广告的演出,您还记得,真是荣幸。可是由于宣传的产品大师并不喜欢,您说怕拥戴您的那些观众们失望,所以爱莫能助。不是我旧事重提,不过那时您曾开玩笑地说,如果要让您的鸽子上电视,随时奉陪。那些鸽子现在还在吗?没有利用价值的鸽子都带回家产卵、孵化,能繁殖是件好事。事实上这次是希望能借用您的十只鸽子拍广告。虽然无法重金相聘,但一些饲食的费用,我一定负责……”
2
曾我佳城的大宅里,洋溢着一片温暖的春阳。
浓密的秀发,自然地往后盘起,原布质料的敞领衬衫,配上羊毛针织的茶色长裙。佳城以一身轻松的打扮出来迎接三野和龟坂。
“真不可思议,穿上平常的家居服,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仿佛少女一般。”
三野出神地看着佳城,喃喃赞叹。
“佳城小姐到底几岁?”助手龟坂问道。
“笨蛋!佳城小姐是仙女下凡,仙女有年龄吗?”
宽广大宅内的一个角落,高高搭起脚架,好像正在建筑剧场。佳城说以后那里要盖一座有舞台设备的魔术博物馆。
鸽舍在暖房的旁边。占地很广,四周用铁丝网围着。二十几只银鸽,或飞舞、或栖息于枝头,一片融洽,所谓的和平世界,即是如此吧!
串目是住在大宅,学习魔术的一位年轻人,他走进鸽舍,将鸽子一只一只地放入各个笼子,鸽子并不因为有人进入而有所骚动。
“老鸽子年轻时已经相当卖力工作了,所以挑一些年轻的小鸽子。”佳城说。
这番话好像打动了摄影师蓬图,非常中听,他开始热切地将镜头转向佳城。
从鸽舍中选出的鸽子,个别地放在草坪上,佳城将饲食摆在手掌上,它们都不约而同地聚集过来。
蓬图用十六厘米的摄影机拍摄,佳城准备就序,估计一下时间,手轻轻一拍,十只小鸽子一齐群飞而上。完全没有经过排练。佳城好像打从心坎里就了解鸽子似的。
过程进行得非常顺利,在意想不到的极短时间内,即拍摄完毕。
“托大师的福才能如此圆满。这十只鸽子请再借一天。明天一早我们想在新宿的沙托大饭店出外景。”三野说。
“真巧。明天我也要去沙托大饭店。”
“大师是去表演吗?”
“不是。我是受邀去参加一个晚餐秀。有一位叫做‘艮三郎’的年轻魔术师,将会出场表演,也是以鸽子为道具。他请我前去观赏,给予批评指导。”
“饭店的晚餐秀。对了,明天是女儿节。至于鸽子请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非常爱惜。”
新宿是条超高楼的大厦街,沙托大饭店是其中最新的建筑物,前面的广场尤其宽敞,是出外景的最佳场地。
可是鸽子一离开佳城的手,好像就不听使唤了。即使手掌上放有饲食,伸出手去,却瞧都不瞧的径自乱飞。死命地将它们排好位子,拍一拍手,它们根本甩也不甩,兀立在原位不动。
“难以置信!”蓬图说。
“什么和平鸽,简直就是不要脸的东西。既然如此的不给面子,我也会让你们好看。”
接着吩咐龟坂,将全部的鸽子抱在一起,再抛向空中。另外又将皮包的皮带拿下,挥鞭似地追赶这群小鸽子。如此一来,却引来一堆看热闹的群众。
有两位老太太站在饭店隔壁的银行门前,正一边等着开门,一边注视着拍摄的情形。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位矮矮胖胖戴着眼镜的老太太,唐突无礼地横挡在摄影机前面。
“虐待小动物,罪不可赦。”
“虐待?我们可没有虐待动物。”蓬图好像很吃惊地说。
“可是你们明明正在挥鞭。可怜的小鸽子……”
“也有人喜欢被鞭打。”
“那是变态,所谓海畔有逐臭之夫。可是鞭打无辜的动物,就是野蛮人的行为。看看那些小鸽子,吓得目瞪口呆,多可怜。”
三野飞奔过来,问明原委后,立即将两位老太太带离拍摄现场。此时蓬图急于处理摄影问题,忙得不可开交。
刚好在这时候,银行的铁门打开,两位老太太看情况还是觉得钱比较重要,就连袂进入银行,拍摄工作因此得以继续。蓬图好不容易拍了几组较像样的底片,精神上才稍稍得到松弛,却马上又发生了事情——放在鸟笼里的十只鸽子,连带笼子,全部不见了。
3
“叫魔术师良三郎出来。”
两位老太太堵在后台休息室的入口。其中戴眼镜矮矮胖胖的那一位,瞪着助手小沼田,不客气地说。
“我们这里没有叫良三郎的人。”小沼田一脸不耐烦地回答。
“胡说!”凸眼、瘦瘦的老太太马上说。
“我们在饭店的晚餐秀上亲眼目睹,有位魔术师从空中抓出好多鸽子来。”
戴眼镜的那位将节目表摆在小沼田的眼前。
“这里明明写着良三郎。”
“您说的是艮三郎,不是良三郎。没有良上面那一点,读做艮。”
“艮也好,良也好,总之我们要见那个把鸽子当做表演道具的魔术师。”
“艮三郎是我的师父,现在正在换衣服,而且还得为明天上台做准备,所以很忙。你们有事先约好吗?”
“没有。”
“那么很抱歉,恐怕无法会客。”
“想逃吗?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们每天都会来。”
“到底有什么事情?”
戴眼镜的老太太打开鳄皮皮包,拿出名片。
国际动物保护协会东京支部长——荒井花子。
凸眼的老太太也拿出名片,她是:国际动物保护协会东京支部新宿班长,千瓶霞。
“我们是来抗议的——看不惯你们在众人面前虐待无辜的小动物。”荒井花子说道。
“虐待?大师并没有虐待动物。”
“观众都看到了,还敢睁眼说瞎话。”
“您是说刚才的魔术表演?”
“就是那种鸽子的魔术。我们很清楚,魔术不是魔法。”千瓶一副自以为是地说。
“所言甚是。魔术不是魔法。只是一种戏法,或机关。”
“你看!你看!照你这么一说,可怜的小鸽子,一定长时间被塞在既黑暗又狭小,连呼吸都很困难的地方。”
“……”
“从小鸽子一出现在舞台,就吓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荒井猛点头,再补上一句:“听说为了方便隐藏鸽子,将它的羽毛或尾巴都切掉了。”
“……那是不懂魔术的人胡乱瞎猜的。”
“那种又暗又小的地方,其恐怖程度大概仅次于老鼠窝吧!
我只是听到而已,就已经全身发抖。”
千瓶也跟着害怕,身体都缩成一团。
“为了要赚钱,让无辜的小动物受罪,真是太不人道了。”
“赶快把艮三郎叫出来。”
“刚才已经说过,艮三郎非常忙,很遗憾实在不能奉陪。”
小沼田正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从屏风那边传来一阵很好听的声音。
“小沼田,我亲自招待。”很有魅力的男中音。
双眼炯炯有神,长型脸,差不多二十四、五岁左右的年轻人。艮三郎卷起衬衫的袖子,胸前敞开,露出毛茸茸的胸毛。
两位老太太仰头看着高个子的艮三郎,觉得气势不禁锐减。
艮拿出栖在左手上的白鸽给两位老太太看。
“你们所说的鸽子,就是这只吧!”
“就是这只。怎么可以虐待这么天真无邪的小动物。”荒井说。
“老夫人,真正的虐待动物,是这样吧!”
艮话还没说完,就揪下鸽子一边的羽毛。
“我的天啊!”
艮看看对方的表情,一副不为所动、目中无人的样子,再扯下另一边的羽毛。鸽子变成圆滚滚的,活像个萝卜。
“你在做什么,太残忍了。”
艮把七零八落的鸽子往两位老太太眼前一摆。
“看清楚,这不是真的鸽子。是用特殊毛线做的,却几可乱真。”
两个人呆呆地盯着鸽子看。
“可是鸽子在舞台上,不是还会振翅晃吗?”荒井不太肯定地说道。
“老夫人,现在已经是机器人在工厂制造车子和电视的时代了。”
“……但……鸽子站在栖木上。”
“那根栖木是用铁做的,因为鸽子的脚底藏有磁铁。”
“……有一只鸽子害怕照明灯,不想站在栖木上。”
“那是因为机器故障,如果是真的鸽子不可能站在栖木上不动。”
荒井的脸色渐渐胀红。
“其实……我本来也觉得若是真的鸽子,不可能一只接一只的跑出来。可是千瓶一直吵个没完,所以就……”
千瓶的眼睛,渐渐畏缩而低垂。
“像我这种必须在世界各地奔波的人,与其用真的,不如利用那些足以乱真的假鸽子来得方便,通关手续也简单得多,更不必为饲食而费事。”
“说的是。”
艮将支离破碎的鸽子重新装好塞进裤子口袋。两位老太太借此机会,匆匆告辞离去。
“……真是奇怪的一天。等一下不管谁来,都说我不在。”
艮看看两张名片,走向屏风的那一边。又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