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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伟大牺牲。。她的话是戏剧性的杜撰。就在她临终之前,以牺牲儿子对她
的爱与尊敬为代价来为他获取未来的幸福。她的话不是真的。”
梅森扬了一下眉头。
“这种话纯属虚构。”威瑟斯庞继续说道。
“有什么理由吗?”梅森问到。
“我已经雇了侦探,”威瑟斯庞说,“他们发现马文·亚当斯就是萨拉·亚
当斯和霍勒斯·莱格·亚当斯所生,他的出生证明的确有案可查。对于在亚
当斯夫人伪造的自白中提到的时期内所发生的悬而未决的绑架案,现在没有
任何有关证据。”
“那么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呢?”德拉·斯特里特问到。
威瑟斯庞冷酷地说:“我来告诉你们到底为什么。1924 年1 月,霍勒斯
被判犯有一级谋杀罪;1925 年5 月,他被处决。亚当斯夫人所编造的这个伤
感的故事是为了掩盖她儿子出身的耻辱,以及避免让他失去他所爱的姑娘而
做的最后努力。她知道我会设法了解有关这孩子父亲的情况。她希望这个故
事能阻止我的调查,或者将调查引入歧途以致毫无结果。”
“当然,这孩子不知道了?”梅森问。
“是的。”
“您的女儿也不知道吗?”德拉·斯特里特问。
“是的。”
威瑟斯庞停顿了片刻,揉搓着手中的白兰地杯脚;然后他坚决地说:“我
不会让威瑟斯庞家族要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我想,当我告诉洛伊斯之后,她
会明白这些情况的重要性的。”
“那么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梅森问。
威瑟斯庞说:“我有一套整个案件相关证据的副本。依我看,它可以确
凿地证实霍勒斯·莱格·亚当斯犯有一级故意谋杀罪。但是,我希望能够公
正。我想假定马文是无辜的;我想让您阅读这个案件的副本,梅森先生,然
后告诉我您的意见。如果您认为马文的父亲是有罪的,我将告诉我女儿此事
的来龙去脉,并告诉她您的意见。然后就绝对禁止她再同马文·亚当斯来往。
这对她来说是个震惊,但我还得那么做。您看了这个副本就会明白为什么
了。”
“假如我要认为他是无罪的呢?”梅森问。
“那您就要证实它,重新打开这桩老案件,澄清事实,让公众承认对此
案的审判不公,”威瑟斯庞冷酷地说,“威瑟斯庞家族的名字上决不能有任
何污点,我决不会让已被处决的杀人犯的儿子留在我家里。”
“18 年前的杀人犯,”梅森沉思着说,“这事相当难办。”
威瑟斯庞抬头看他一眼,“我会付很高的酬金。”他郑重地说。
德拉·斯特里特说:“但是,威瑟斯庞先生,假定那人有罪,您觉得您
女儿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吗?”
威瑟斯庞冷酷地说:“如果他父亲确实犯有杀人罪,那么他的儿子就很
可能有某种遗传倾向。我已经见到过一些显示这种倾向的事例。那孩子是个
潜在的杀人犯,梅森先生。”
“接着说。”梅森说。
“如果有这样的倾向,”威瑟斯庞继续说,“如果我女儿不认这个理,
我会让马文将这些性格的内在弱点暴露出来;我会用戏剧的方法让洛伊斯自
己看到。”
“你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梅森问。
威瑟斯庞说:“您懂我的意思,梅森,我要尽我的一切来保护我女儿的
幸福,毫不夸张,一切。”
“我明白,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要让这个年轻人处在这样一种境地,在这种情况下,惟一符合逻辑
的出路就是凶杀。那时,我们就会看到他将要做些什么。”
“这对你的女儿和你所挑选作为可能受害者的人都将是非常痛苦的。”
梅森说。
“别担心,”威瑟斯庞说,“这事会处理得很巧妙。实际不会有人被杀,
但马文会以为他杀了某个人,那么我女儿就会看出他的真实面目。”
梅森摇了摇头,“你在玩火药。”
“要移去石头就要用火药,梅森先生。”
在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后,梅森说:“我将阅读审判的副本。这么做是为
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这也是惟一的理由,威瑟斯庞先生。”
威瑟斯庞向招待示意,“把账单拿来。”他说。
3
早晨的阳光掠过沙漠直至西边的山壁,陡然一片金光灿烂,照亮了高耸
的山巅。天空开始呈现出南加州沙漠一带所特有的蓝黑色。
德拉·斯特里特身着棕黄色的边疆裤、牛仔靴和一件嫩绿色的上衣。当
她经过佩里·梅森的房间时,停了下来,踌躇地敲了几下门。
“起来了吗?”她轻声地问。
她听到椅子向后移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
“天啊!”她喊道,“你都没睡觉!”
梅森用手擦了一下额头,然后指了指桌上的那堆打印的文件副本。“这
该死的凶杀案,”他说,“它让我着迷了。。进来吧。”
德拉·斯特里特看了一下手表,说:“忘记这桩凶杀案吧。赶快穿上你
的骑装。我要了两匹马——以防万一。”
梅森有些犹豫:“这桩案件有些方面,我。。”
德拉·斯特里特坚定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打开威尼斯百叶窗,然后把
它拉了上去。“关掉灯,”她说,“看一看吧。”
梅森“啪”地关掉了灯。明亮的阳光已投下了鲜明的影像,强烈的光线
反射进房间,明亮的使人觉得电灯就好像是一种暗淡苍白的替代品。
“来,”德拉·斯特里特用诱人的口吻说,“舒适轻快的慢骑,凉爽的
淋浴,然后就吃早餐。”
梅森站在那里望着外面晴朗的蓝色天空,他推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入
房间。
“你担心什么?”德拉·斯特里特察觉出他的兴趣,问道,“这案件?”
梅森看着那堆文件副本和折叠的、因年代已久而发黄的剪报,点了点头。
“它什么地方有问题?”德拉问。
“几乎每个地方。”
“他有罪吗?”
“可能有。”
“那么,什么地方有问题呢?”
“处理的方式。他可能是有罪的,也可能是清白的。但是他的律师处理
的方式,只可能使陪审团产生一种裁决——一级谋杀。像现在它这种情况,
这桩案件根本没有什么我可以向约翰·威瑟斯庞指出的,无法跟他说:‘这
确实表明这人是清白的。’陪审团根据那些证据裁决他有罪,威瑟斯庞也根
据那些证据认为他有罪;他还要去毁掉那两个年轻人的生活,而这人则可能
是清白的。”
德拉·斯特里特默默无语以示同情。梅森盯着外面那些无情的、高高耸
起的、绵延起伏的陡峭山脊,一会儿转过身来,笑了笑说:“我该刮刮胡子
了。”
“没关系,蹬上骑靴来吧。穿上马裤和皮夹克,就这就行。”
她走到梅森的壁橱那里,四处翻了翻,找到了骑靴和夹克,拿了出来说:
“我在大厅里等你。”律师赶快换了衣服去大厅找德拉,然后他们便出去进
入了沙漠早晨凉爽的空气之中。管理马匹的人挑出两匹马,看着他们翻
身上马后,朝梅森笑了笑。
“从上马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一个人是否熟悉马,”他说,“这两匹马很
好,但明天你们还会有更好的。”
梅森的眼睛露出了兴趣:“你怎么看出来的?”
“从许多微小的方面。新手总是试图告诉你他小时候骑马不用鞍,然后
他会抓住鞍头和鞍尾,”他以厌恶的口气哼着说,“而你根本就不用手摸鞍
尾,祝你们骑得开心。”
当他们骑马离开旅馆、沿马道而上时,梅森的眼睛里透出了沉思的神色。
“那现在怎么办?”德拉·斯特里特问。
“关于如何上马的那番话使我想到——你知道,一个律师必须要留心细
节问题。”
“如何上马跟这有什么关系?”她问道。
“非常有关系——也可以说没有。”
她驾马靠近他。
“小事,”梅森说,“普通观察者不注意的微小细节能说明全部情况。
假如一个人能明白小事的重要性,就没有人能对他撒谎了。拿那个管马人为
例,来这里的人都有钱,他们该是聪明的;通常他们受过金钱所能买到的最
好的教育,他们常常夸大他们的能力,就像骑手为了得到更好的坐骑一样。
他们完全忘记了那些能证明他们的话是谎言的小事。管马人站在马桩旁边,
似乎看不到什么,而他却能看出一个人究竟对马懂多少。一个律师应该懂得
这其中的意义。”
“你是说律师应该对所有那些事情都懂?”德拉·斯特里特问。
“他无法一切都懂,”梅森说,“要不然他就是一部活的百科全书了。
但他应该知道那些基本事实。他应该知道如何去获得在任何特定情况下他所
需要的准确知识,以证实当一个人言行不一时,他是在撒谎。”
望着他那略微拉长的脸和疲倦困乏的目光,她说:“你对这桩案件非常
担心。”
他说:“18 年前,一个人被吊死。可能他是有罪的,也可能他是清白的。
但毫无疑问,他被吊死是因为律师犯了一个错误。”
“这个律师做了什么?”
梅森说:“除了别的以外,他做了一个前后矛盾的辩护。”
“法律不容许那样吗?”
“法律容许,但人性不容许。”
“恐怕我不明白。”
梅森说:“当然,法律在过去的20 年里已经改变了很多,但人的本性却
没有改。按当时使用的法律程序,一个人可以提出无罪的辩护请求,到法院
努力证实自己无罪。他也可以提出精神异常的辩护要求,这可作为案件的另
一部分同时进行审理,也就是面对同一陪审团,作为整个案件的一部分。”
她用目光打量着他,这目光能看到外表之下的深处,能看到只有女人从
男人身上才能看到的那些东西,而且还要在她同他有了长期亲密的关系之
后。
突然,她说:“我们忘了这桩案件吧,来个舒适轻快的慢骑,陶醉于沙
漠的气息,等早餐之后再谈正事。”
梅森点了点头,用马鞭抽了一下马,他们向前跑去。
他们将村庄抛在后面,顺着蜿蜒的峡谷而上,来到一片傍水的棕榈树林。
他们翻身下马,躺在沙地上望着紫色的阴影在绵延起伏的山脊保护下的深凹
处躲避阳光。沙漠的静寂降落在他们身上,打消了他们谈话的欲望。茫茫的
静寂使他们感到平静、满足,也使他们的灵魂得到了净化。
他们默默地骑马返回。梅森冲了个澡,吃完早饭便安然沉睡。他直到下
午才接待了约翰·威瑟斯庞。他和德拉是在遮阴的阳台上接待他的,这里装
有遮阳罩使人免受沙漠上耀眼光芒的刺眼之苦。山的阴影在悄悄地爬过峡
谷,但还要有几个小时才能到达旅馆。暑气干燥而又酷热。
梅森坐下来,开始平静地回顾这桩案件。
“你对这一案件的大部分情况都很熟悉,威瑟斯庞,”他说,“但我想
让斯特里特小姐拿到照片。我想通过事件的逻辑顺序了解此案来澄清我自己
的看法,所以我将详细询问你已知道的情况,这可能会使你感到厌烦。”
“那就开始吧,”威瑟斯庞说,“相信我,梅森,如果您能令我相信那
人是清白的。。”
“我不敢肯定我们是否能让我们自己相信,”梅森说,“至少不是从这
些我们现在已有的材料,但我们至少可以按照冷静的推理来考虑它。”
威瑟斯庞绷紧了他的嘴唇,“在缺少反面证据的情况下,陪审团的判决
是有约束力的。”
“1924 年,”梅森说,“霍勒斯·莱格·亚当斯同大卫·拉特威尔合伙
做生意,他们有一家小制造厂,他们完善了一项有希望带来巨大潜在价值的
机械改良。突然,拉特威尔消失了。亚当斯告诉他的合伙人的妻子说拉特威
尔到里诺出差了,她肯定要不了几天就可以收到他的信,但她没有。她查了
里诺旅馆的记录,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亚当斯还撒了别的谎,但它们并不完全一致。拉特威尔夫人说要叫警
察。面临被警察调查的威胁,亚当斯编了一个全新的谎言,并且是第一次告
诉她。拉特威尔夫人叫来了警察,他们进行了调查。亚当斯说拉特威尔曾向
他承认他的婚姻不美满,他爱上了一个年轻女人,这个女人的名字案中没有。
她被报纸和法院称为‘X 小姐’。亚当斯说拉特威尔告诉他,他要同这个女
人私奔;请他告诉他妻子他已去里诺出差了,以此拖住她;还说亚当斯要像
平时一样继续工作,保管拉特威尔那份收入,每个月给拉特威尔的妻子200
美元的零用钱,一直等到他收到拉特威尔有关剩下的钱如何处置的来信为
止。拉特威尔想在他妻子能够阻止他之前彻底逃脱。
“那时,亚当斯编了一个令人可信的谎言,但由于他早先自相矛盾的陈
述,警察进行了彻底的调查。他们在制造厂的地下室发现了被埋的拉特威尔
的尸体。有很多情况证据表明亚当斯有罪,他被逮捕;又不断出现了更多
的情况证据。亚当斯的律师显然害怕了。很明显,他认为亚当斯没有告诉他
事情的全部真相。在审判时,他可能会面对令案件更加绝望的、出人意料的
证据。
“原告方结束了控证。所提供的是一系列给人印象深刻的情况证据。亚
当斯出庭做证,但他没能很好地证明自己。他被盘问困住了——或许他并不
十分明白那些问题,也许是因为他有些慌乱。他显然不是那种能在拥挤的法
庭和12 个板着面孔的陪审员面前伶牙俐齿、清晰思维的人。亚当斯的律师提
出精神错乱辩护。他叫来了亚当斯的父亲,他为那些常见的事情做了证,而
这些事情是每个家庭为挽救孩子免于死刑都能发掘出来的。很小的时候摔了
一跤,头被打了一下等等,但也有不利的证据——主要是霍勒斯·亚当斯年
轻时有折磨动物的嗜好。他会把苍蝇的翅膀扯下来,把它们穿在针上,兴奋
地看它们挣扎——实际上,这种折磨动物的变态心理似乎成了辩护中
反复唠叨的事情。
“真是不幸。”
“为什么?”威瑟斯庞问,“这可以证明精神错乱。”
“这会招致陪审团的反感,”梅森说,“很多孩子都扯苍蝇的翅膀,几
乎所有的孩子都要经历本能残忍的一个阶段。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心
理学家对此给予不同的解释。如果在人的生命受到审判时,扯进许多早年残
忍的行为,并夸大歪曲它们以设法证明精神错乱,用这种方法很难赢得陪审
团的同情。而且,亚当斯和律师依赖精神错乱辩护的事实,表明在这桩案件
中,他自己就不相信亚当斯有关拉特威尔说的话。
“情况证据可以讲是世界上最荒谬的假证。环境情况不会撒谎,但人们
对于环境情况的理解常是错误的。很明显,与此案有关的人中,没有任何人
对仅仅依赖于环境情况的案件如何进行分析具有最起码的知识。那个地方检
察官是个机敏、聪明、具有政治野心的检察官,后来他成了州长。而被告的
律师是那种沉溺于法律空洞理论的抽象知识的书呆子——对人性一点儿也不
懂,他只知道他的法律,记录的每一页都显示出这一点;他不知道他的陪审
员,几乎记录的每一页也都表明了这一点。亚当斯被宣判犯有一级谋杀罪。
“案件被提出上诉,最高法院裁定这是情况证据案件,由于亚当斯的律
师在提出自己的观点以及果断地论证这些论点方面的细心,程序上没有出现
什么错误。陪审员们对证人进行了听证,看到了他们在证人席上的举止,因
此,他们是事实的最佳判官。原判决被确认,亚当斯最终被处决。”
威瑟斯庞的声音里带有某种辛酸的感触。他说:“您是专门为那些被控
犯罪的人辩护的律师。我知道,在凶杀案中,您的被告从未被判有罪。尽管
您的观点会自然地偏向被告,但您无法告诉我这个人无罪。在我看来,他的
罪行是确凿的。”
“我不能说他是清白的,”梅森说,“但我也不会说他是有罪的。与案
件相关的情况从未彻底调查过,我想调查一下。”
威瑟斯庞说:“无论您持有多大的偏见,这惟一的事实是:您无法找到
任何东西来减轻。。”
“喂,等一下,”梅森打断了他,“首先,这不是过去吸引过我的案件。
它缺少壮观场面所有的成份,这只是一桩悲惨而又普通的凶杀案。假如不是
主动提供给我的,我可能不会接这桩亚当斯案件。我喜欢带有神秘和奇异色
彩的东西,因此,我没有偏见,我是公正无私的——我不相信这人有罪。我
相信的是对这个人的判决更多地是由于他的律师处理案件的方式,而不是因
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威瑟斯庞几乎就像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他是有罪的,几乎可以肯定这
孩子将会继承那种天生的残忍性格和折磨动物的欲望。”
“许多孩子都有。”梅森指出。
“但随着年龄的长大就会消除掉的。”威瑟斯庞解释道。
梅森点头表示赞同。
“马文·亚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