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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庄园,西尔维娅感到越抗拒。
“那里不是我的家!”
斯内普嘲讽地说:“如果你坚持,你只能流落街头,西尔维娅小姐。”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西尔维娅被戳痛了。她奋力推开男人,跌落到地上,很痛,但她没有管那些,只是从衣服里面拉出另一把钥匙,狠狠地扔出去。它划出一道银色弧线,落进喷水池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斯内普面色不善地盯着她,见她脸上一丝悔意也没有,只有一脸发泄后的阴沉快意。
“我不是无处可去。我选择留在这里,是因为它对我有用。”
西尔维娅倔强地抬起脸,面上带着自嘲、痛苦,却仍维持着骄傲。
“我会学到一切,然后把它推平了。我会自己造一个比它强得多的房子。”
姑娘冷静的宣布。
他有点明白了。
这东西也许价值万金,对她来说却可有可无。
这孩子是真的没把这里当家。“这房子谁要谁拿去”,她方才对她祖先们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不管这里如何奢华舒适,她只不过在欣赏它。家族的圣地,她只当是书库。她住在这里,就像一个过客。
他想他明白这种感觉。就像蜘蛛尾巷对于他来说一样。
斯内普看着小姑娘,她的脸冻得通红,膝盖上青紫,脚上在流血,身体在寒风中发抖,他紧皱着眉头,又往她身上扔了好几个温暖咒,但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在发烧。
手伸向她衣服后领,目光接触到她脖子上被勒出的红痕,改为去握她手臂。那么软,那么细,感觉稍微用力就会捏断似的。最后,他不得不采用了一个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动作——将小姑娘从地上抱起来。
瞬间,双方都僵硬了。
西尔维娅感觉到一双手臂有力地托着自己,温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这是极为陌生的感觉,伊利安也没有抱过她几次。她双手抵着他的肩膀,不敢向前倾,身体僵直地,努力保持着平衡。
不敢靠近,却也不想放开。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弗拉梅尔小姐。我记得你一向很放肆。”
西尔维娅恼羞成怒。她挣扎起来,对方却趁势把她抓得更紧。
“别乱动,弗拉梅尔小姐。你安分点,有助于这种折磨提早结束。”
低沉的,华美如大提琴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西尔维娅感到耳垂有些发烫。
也并不算是什么折磨。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福利。
倔强了一整晚的小姑娘,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的,现在终于放松下来,软趴趴地靠在男子宽阔的肩膀上。
斯内普抱着小姑娘,大步向前走去。
寒风被他的身躯和手臂阻隔在外,西尔维娅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她竭力压抑着,不想被发现,但在距离为零的情况下,毫无秘密可言。他瞥到了怀中小姑娘脸上晶莹的痕迹,感觉到她身体的细微颤抖。
他回忆着稀薄的童年记忆。在他母亲还没有被发现是个女巫时,他的父亲曾经宠爱过他那么一阵子。那时他是怎么做的?斯内普犹豫了再犹豫,用一只手把她抱紧,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迟疑着,摩挲了一下。
西尔维娅瞬间僵住了。
她想问,喉咙却被堵住了,张开口什么也说不出。她剧烈地颤抖了好一会儿,克制不住地向他怀里扑去,纤细的胳膊圈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肩上,呜呜地哭着。
斯内普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把手在她的头发里轻轻移动,继续抚摸她的头。
很快便到庄园门口了。
“弗拉梅尔小姐。”
“嗯?”
“你的家人——”
斯内普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那群幽灵们焦急地来找他救人的神情,在她跑掉后明显颜色变淡,却还气势全开地对他颐指气使。
可如果他们并不想让她知道……
“我会为您报仇的,教授。”西尔维娅嘴角弯了弯,眼睛里放射出邪恶的光芒。
“总有一天,我要把书搬走,把塔楼推倒,用烂石瓦砾把他们全埋起来!”
其实她知道的。幽灵没办法触碰到任何东西。故意激怒她,也是家族传统。
为了锤炼她,言语刻薄甚至恶毒,希望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早日学会听到见到什么都不为所动。
代代弗拉梅尔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
知道归知道。
“我要把他们用强力魔咒固定住,塞进一个小箱子,外面灌注上秘银,一丝风也别想跑出来,然后把他们扔进大西洋,让他们在海底呆上永生永世!”
西尔维娅神色疲惫,眼神却愈发清亮。
看见怀里的孩子小脸又恢复了骄傲,琥珀色的眼睛里又绽放出光芒,斯内普的眉头今天第一次地舒展开来,略微放松的唇边隐隐带上一丝笑意。
☆、CH 10。Patient And Impatien
小姑娘生病了。
这是一个大约一千平方英尺的房间,墙面上贴着深棕色与金色相间的华美墙纸,天花板上垂下两盏奥地利产的水晶吊灯。房间拥有四个足有2米高的窗户,古铜色的窗框上雕着复杂的花纹。面对窗户放置着一张造型古朴而宽大的紫檀木桌,引人注意的是,桌旁架设着一台如今还极为笨重而昂贵的电脑。带着厚厚天鹅绒帷幔的四柱床在房间内侧,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株盆栽茉莉。
斯内普把小姑娘送回来时,她已经烧得满脸通红,意识迷糊。被放在软软的被褥上,西尔维娅感到自己好像漂在空中。头很痛,痛得睡不着;好热,感觉就像脸上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热气。
“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西尔维娅虚弱地嘟囔。一杯水出现在眼前。西尔维娅企图躺着喝水而失败了。杯子被弄倒,水大半泼在枕头上,小半沾湿了教授的外套和衬衫袖子。
斯内普的眉头紧紧揪在一起。但小姑娘咳嗽不止,他不得不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再去倒上一杯。
“哦教授,我很抱歉!”西尔维娅咕嘟咕嘟把水喝得一干二净,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眼圈红红,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斯内普,“教授,您可真好!我、我能再喝一杯水吗?”
在小姑娘眼巴巴地注视下,斯内普只得照办。喝完了水,西尔维娅还是拽着对方。眼看着外套之内的衬衣袖口已经被拽得皱巴巴,还被扯出去好几公分,斯内普的眉毛倒竖起来,声音里带着命令:“放手。”
“哦……”姑娘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但手仍没有松开。
“教授,我好热,好难受……我该不会烧成傻子吧?您能帮我量一下|体温么?体温计在——”
斯内普随手挥了挥魔杖。
低沉迷人的嗓音报出一串数字。
西尔维娅却被吓了一跳,用一副自己快要死掉的语气,快要哭出来的脸,可怜地看着对方:“一、一百多摄氏度——我还活着吗,教授?!”
“……华氏度!”
“……呜呜。”
“现在,放手——”
“可、可是……”
音调危险地上扬了八度:“我叫你放——手,弗拉梅尔——”
“我很抱歉,教授……”西尔维娅蔫巴巴地耷下脑袋。
生病的小姑娘变得多话而黏人,但还没忘记分寸。
感觉到他已经忍到极限了,姑娘声音虚弱地说:“把您卷进这些麻烦,请相信这绝非我的本意。您不用管我了,我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睡眠。请早些休息,您的黑眼圈更重了。”
小姑娘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看起来仿佛真心实意,可斯内普却在暗暗咬牙。
原本他还在犹豫。她家的大人还有画像和幽灵,把她交给忠心耿耿的小精灵照顾也并非不妥。可被小姑娘这么一说,他就彻底没法不管了。该死的以退为进。狡猾的贵族!
斯内普不得不去熬药。而进入弗拉梅尔家的炼药房后,这点不情不愿就立刻烟消云散了。齐全到近乎奢华的设备,堆积如山的魔药材料,乃至装满数十个柜子的成品,无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有人把里面的药材全部卖掉,一定能成为大英帝国最富有的人!更何况有些珍稀药材绝对是有价无市。其中有已消失了几百甚至上千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动物身上获取的材料或者珍贵的宝石。这也许就是贵族的底蕴。
在药房耽误了过多的时间,以至于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的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
西尔维娅陷在噩梦里。
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却是清醒的,想起身,却无法控制手脚,她急得大叫,却发不出声音。就像是被绑住压上了大石块似的。谁来救救她?
“……伊利安。”西尔维娅眼角淌下泪水。她一点也不想承认,大概是病魔让她软弱了。反正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也没人能看到听到,就发泄一把吧……
“伊利安,我讨厌你。需要的时候,你总是不在。你在哪里?……我恨你。”
西尔维娅感觉到一丝清凉。过了一会儿,迟钝的神经才反应过来,有什么凉东西覆上前额。她舒服地叹口气,手臂僵硬地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一双大手。
“伊利安,不、不要走。为什么要抛弃我?”
斯内普被小姑娘死死抓住手,他一试图挣开,她就又哭又闹。对这么病得可怜兮兮,哭闹着叫爸爸的小姑娘,他着实拿她没办法,只能任她握着,并极力忽略她抹在自己手上和袖子上的黏液。
“……尼克,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皱着眉头,额上渗满汗水,嘴唇干涩,甚至干裂出血,却不断发出呓语。
她的梦可真够阴暗的。斯内普边用棉球蘸水敷在她唇上,边在心里想。好端端一个出身良好的小姑娘,多半是因为一直以来都一个人过,常常被扔下而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梦见所有她在乎的人都离她而去,而且是以最决绝的方式。
“不要死,教授……”西尔维娅边流着眼泪,边喃喃地,蹭着那双温暖宽厚的大手。
斯内普定住了,他很确信,小姑娘叫的就是他。
西尔维娅感觉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很醇厚,很好听,但听上去那么不真实,像在梦里似的。她头很重,即使这声音再好听一倍,她也不想起来,恍恍惚惚地,她回答了什么。
“谢谢,您也生日快乐,先生。”
但对方似乎变得很生气,声音也放大了好多。
“弗拉梅尔!我说的是,起来喝药!”
西尔维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深刻如刀凿般的眉心皱纹,斯内普正皱着眉看着她。西尔维娅嗓子沙哑地说:“哦不对,新年快乐,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几点了?”
斯内普抿紧唇,把一杯魔药放在床头柜上。
西尔维娅勉强睁着的眼睛,看到浓绿色的粘稠液体,立刻厌恶地闭上了。
“现在几点了,教授?”
“凌晨三点左右。”斯内普不耐烦地答道。
“哦,新年快乐!教授,”小姑娘假装没看见那杯药,嘟嘟囔囔地说:“今年我是第一个恭贺您的人,我也能第一个听到您的祝贺,这可真好。虽然我不想以生病开始新的一年,但是能在这一天听到一声问候,总是好的,哦,您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
“新——年快、乐。”斯内普咬牙切齿一般地,字字从牙根里蹦出来。
“您不祝我生日快乐么?”小姑娘用往外滴水一般的水润双眼注视着他,可怜兮兮地说。
教授的呼吸变得沉重,一再运气,最后还是一字一顿地说:“生、日、快乐。”
“现在,弗拉梅尔小姐——”
躲不过去了。西尔维娅把头偏向一边,又跌回枕头里。
“您饶了我吧。”
斯内普咬了咬牙,强硬地把杯子塞到她嘴边。
西尔维娅勉强打起精神:“虫龄草,蛇皮,湿荨麻……提神剂,不,我不要喝!”
斯内普挑眉,嘲讽地说:“回答正确,但没有加分,弗拉梅尔小姐。如果你的脑子还没有被烧成一个美丽的摆设,就赶紧喝下去!”
“不。不用喝,也很快就能好的。”西尔维娅闭上眼睛,紧闭着唇,无声地抗拒着。
如果有什么事情比照顾霍格沃兹的一群小巨怪还更像噩梦,那一定是照顾一只生病的小巨怪!
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忍了又忍,咬牙说道:“我毫不怀疑你具备相当的炼制魔药的水平。难道你从来没有尝试过你自己做的魔药吗?”
比弗拉梅尔家代代都是炼金术师要稍微不那么出名一些的,是他们个个都是魔药大师。参考弗拉梅尔家的传承,这点就很好理解了。在进入炼药房时,斯内普注意到相当的使用痕迹,这个房子空无一人的情况下,只可能是小姑娘自己炼制的。
“从不!”西尔维娅斩钉截铁地回答。“用那些材料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是人类能喝的吗?千奇百怪的植物也就算了,嘌呤虫,豪猪刺,毛虫,恶……”光是想想,小姑娘就感到一阵反胃。
年轻的魔药大师终于忍无可忍了。
“如果你以为我很闲……我可没有更多时间给你浪费!”
说着,就把药剂重重搁在床头柜上。
西尔维娅见他真的生气了,立刻服了软,软糯糯地撒娇道。
“我不要喝魔药!给我一片阿司匹林!我头好痛……”
小姑娘拽住他的手,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阿司匹——林……?”年少时在麻瓜界的经历,使他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但是,麻瓜的药能够优越过魔药吗?年轻的魔药教授感到自己的尊严被冒犯了。
“弗拉梅尔小姐。”
斯内普用一种上挑的、危险的语调说道:“我花费宝贵的时间为你熬制的药剂——”
“是您亲手做的?”西尔维娅吃了一惊。“真对不起!我不知道……没想到您会亲手为我熬制药剂!我、我真是太感动了……该怎样感谢——”
斯内普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以为这栋房子里还有别人能熬药剂吗?”
“我以为是小精灵或者……”西尔维娅鼻子红红,眼睛水汪汪地,扑扇着眼睛看着他:“我以为,您直接从架子上拿的,那里有许多我过去的习作……”
接触到男子不耐而不悦的视线,西尔维娅乖觉地说:“我知道了,我喝!”
如此爽快的答应,反而令受尽折磨的年轻教授有些不适应,他怀疑地盯着她。
“我、我只是,不喝自己做的药,”西尔维娅结结巴巴地,极力向他解释:“要知道,没有人为我熬过药,从来……”
斯内普沉默着。
他在药房里看到的成品中,大约有三个柜子,上百瓶药,贴着“S。E。B。F”的标签和近两年的日期。
这需要至少几百个日夜的努力和坚持。在这栋大得过分却空空荡荡的房子里,这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度过了多少个日夜?她能做的只有阅读,实验,炼药。
不算温柔,却有力的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坐起来,喂她喝完了那剂药。看着她躺下,年轻的教授给她盖好被子。药剂里加入了少许生死水的成分,西尔维娅安稳地睡着了。
☆、CH 11。Duke of Elyan de Breta
当西尔维娅一觉醒来,早晨的阳光正从高高的水晶窗里照射进来。休息得良好,姑娘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进入一楼大厅。长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旁边的沙发上,黑衣黑发的男子正在阅读报纸。
西尔维娅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教授,早上好。”
斯内普没有放下报纸,只瞥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她没有提昨夜,那是不愉快的经历。她觉得教授也一定这么认为。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没有多说什么,西尔维娅坐下来,开始吃早饭,并阅读已被熨平的报纸。
早饭过后,时间是上午十点左右。
西尔维娅叫来家养小精灵,吩咐把书信送去书房,她要开始处理文件。这时,小精灵却汇报说,男主人,布列特尼的伊利安公爵,她的父亲,已抵庄园外的马厩,很快就要到了。
西尔维娅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她猛地站起来,撞得椅背发出声音,这在她的教养而言,尤其是一旁还有客人的情况下,是不被允许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他怎么……至少,事先应该送封信,这太不像话了——”
墙上的壁画调侃道:“哦茜茜,什么时候父亲来看女儿,变得和走人家做客一样啦?”
“不,昨晚就送来了拜帖,闯闯把它放在您的书桌上,哦,都是闯闯的错!”
小精灵开始狠命揪自己的耳朵,又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