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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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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吧,看不了几天了。”楚怀王冷笑着走了进来,一队甲士立即守在了殿门。 
  “秦国丞相特使张仪,参见楚王。” 
  “张仪,你知罪么?” 
  “敢问楚王,张仪何罪之有?” 
  “你!张仪!”楚怀王将王案拍得啪啪响:“骗我土地,折我大军,害我君臣失和!竟敢说无罪?好大胆子你!” 
  “楚王容臣一言。”张仪微微一笑道:“先说许地未果:春秋以来四百年,大凡割地皆须国君定夺。张仪与楚王协约,原为修好结盟,不意秦国王族激烈反对割地,秦王与张仪亦不能强为。但是,大秦与大楚修好之意终未有变,是张仪力主,这才有归还房陵三百里粮仓之举。奈何楚王不解张仪苦心,反而仇恨张仪,委实令张仪不解。另外两罪,张仪不说,楚王也当知晓是佞臣虚妄之言。其一,是六国联军进攻秦国,而不是秦国进攻六国,六国兵败,归罪于张仪,岂非贻笑天下?其二,张仪使楚,全为两国结好,是否结好?当在楚王与大臣决断。若因此而君臣失和,只能说有权臣与楚王国策相左,却恶意委罪于张仪而已。楚王若信以为真,张仪却也无可奈何。臣言当否,楚王明察。” 
  楚怀王嘴角抽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拍案喝道:“来人!将张仪打入死牢!”说罢转身便走,一个趔趄竟差点儿绊倒在门槛上,出得东偏殿在湖边转悠了许久,他才平静下来,却又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禀报我王:大司马屈原紧急求见。” 
  “屈原?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间,屈原便匆匆来了,一身风尘一头大汗:“臣,参见我王。” 
  “屈原,你不是说一两个月都回不来了?” 
  “臣闻张仪入楚,心急如焚,便兼程赶回了。” 
  “急什么?怕本王处置不了张仪么?” 
  屈原急迫道:“臣启我王:张仪乃凶险之徒,实为天下公害,宜尽速斩决!臣怕有人为张仪暗中周旋,贻误大事,是以心急如焚。”楚怀王心中一动,笑道:“屈原啊,张仪入楚,本王也是刚刚知晓,你如何早早知晓?还有时间赶回郢都了?”屈原道:“张仪大张旗鼓入楚,沿途村野皆知,巡骑斥候在边界亲眼所见,前日便飞报军中。我王如何今日方才知晓?臣以为,此中大有蹊跷!”楚怀王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动辄便‘大有蹊跷’,教本王如何理国当政?” 
  屈原沉重的喘息着:“臣请我王,立即斩决张仪!” 
  “立即斩决?”楚怀王一脸嘲讽:“屈原啊,你与春申君如何总是急吼吼毛头小儿一般?大国杀敌国大臣,总得有个章法吧,至少得让张仪无话可说,是了?” 
  “楚王啊!”屈原激动地满脸通红:“张仪天生妖邪,言伪而辩,心逆而险,若让此人施展口舌,大奸也会变做大忠。我王宽厚,其时被张仪巧言令色所惑,必致后患无穷。为今之计,我王当效法孔子诛少正卯,不见其人,不行仪典,而立行斩决!屈原自请,做行刑大臣,手刃张仪!” 
  “好了好了,晓得了。”楚怀王很是不耐:“大司马回去了,容本王想想再说了。”说完一摆大袖,径自去了。屈原愣怔半日,长叹一声,竟颓然跌倒在草地上。 
  回到后宫,楚怀王竟是心绪不宁,又烦躁起来。本来拿定的主意,被屈原一通气昂昂的搅扰,又乱得没有了方寸。想想屈原说的话,对秦国对张仪的新仇旧恨便又翻滚起来,也是,立即杀了张仪,芈槐便是敢作敢为的君主,一定大快人心,举国同仇敌忾!安知不是振兴楚国的大好时机? 
  “禀报我王:王后回宫了。”一个侍女轻轻走来低声禀报。 
  “啊?”楚怀王一阵惊喜:“几时回宫了?” 
  “我王登殿时王后便回宫了,王后病了,卧榻不起。” 
  侍女还没有说完,楚怀王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郑袖只走得几日,他便立时觉得没了那股舒坦劲儿,整个后宫似乎都变得冷冷清清,国王的尊荣奢华似乎也都索然无味了,夜来睡不好,白日食不安,心头时时涌动的那股烦躁,竟怎么也解消不了。说到底,这个女人对他是太重要了,不但使他快乐无边,还给他生了唯一的一个王子!说也奇怪,郑袖从来不阻止芈槐与其他“宜于生子”的嫔妃侍女寻欢取乐,有时还哄着他纵容他去尝鲜。可所有侍寝的嫔妃侍女,竟然都没有生出一个子女来!芈槐也就越发认定:郑袖是上天赐给他的女宝,没有郑袖,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郑袖病了,不是要他的命么? 
  寝宫里帐幔低垂,虽然是白日,却依旧点着雪白的纱灯,艳丽舒适得令人心醉,一身绿纱长裙的郑袖侧卧假寐着,婀娜曲线在朦胧的纱帐中更显迷人。突然,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郑袖立即嘤嘤抽泣起来。 
  “郑袖啊,你病了么?快来,我看看!”楚怀王疾步冲了进来,走到卧榻边撩开纱帐便抱起了郑袖,可一向驯顺的女人却挣开了他的怀抱,大声的哭了起来。 
  楚怀王当真是手忙脚乱了:“哪里疼?快,快叫太医!” 
  “不要哦!心疼……”郑袖趴在大枕上伤心的哭泣着。 
  “哎呀,我的王后,你就好好说话吧,如此哭法,急煞我了!” 
  郑袖抹着泪花从榻上坐了起来,点着楚怀王额头:“晓得你威风哦!不想要我们母子了,是也不是?”楚怀王急得一头雾水道:“哎呀这是哪里话?倒是说个明白了!”郑袖圆睁双眼道:“晓得你有本事哦,打仗打不赢,便要杀张仪!拎勿清你,秦国丞相那么好杀哦?晓得无,人家在武关外已经聚了三十万大军,就等着你杀了张仪,秦王好来趁机灭楚呢!要杀张仪你杀,我母子可不跟你做刀下冤魂了!明日清早,我母子便到苍梧大山去哦……”说着说着,竟是声泪俱下的一头栽倒在卧榻上了。 
  楚怀王连忙坐到榻边,拍着郑袖肩头又哄又劝,好容易郑袖不哭了,便轻声问:“王后啊,你如何得知武关外屯了三十万大军?” 
  “老令尹说的哦,他族中有多少人在军中?晓得无你?” 
  “他为何不对我说?” 
  “拎勿清你!你让老令尹闲居哦,人家敢报么?你该问屈原哦,他是大司马,军情该他禀报,他为何不报哦?晓得无?有鬼哦!” 
  楚怀王一下子懵了!昭雎部族的军中子弟极多,所言断然不差。屈原是大司马总揽军务,应当知道武关外屯军,也是明白不过的。可屈原刚刚见过他,为什么就不禀报如此重大的军情呢?猛然一惊,他竟出了一身冷汗,急急的踱着步子搓着手:“是了是了!他要我立斩张仪,逼秦国大举攻楚!好……好……”对屈原的图谋,他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郑袖接道:“好借机清除对手,独掌大权哦!晓得无?” 
  楚怀王颓然跌坐在卧榻上,双手抱头脸色发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郑袖过来将他轻轻放倒在榻上,又盖上了一床锦被,便轻步走到廊下对靳尚轻声道:“没事哦,去了。”靳尚机警的点点头,匆忙大步去了。郑袖又回到榻边,为楚怀王轻柔的宽衣解带,然后笑吟吟的偎到帐幔中去了。 
  张仪被押入郢都死牢,嬴华第一个紧张,回到驿馆对绯云悄悄一说,绯云竟是立即跳了起来,拉着嬴华便要去救张仪。嬴华摁住绯云低声道:“他说了:若不出来,三日内不要轻举妄动。目下要紧的,是两桩事。” 
  “快说,哪两桩?” 
  “探察各方动静,买通牢中狱吏。” 
  “吔,姐姐就分派吧,我能做甚?” 
  “我去商社坐镇,你去城外军营,若有不测,便拼死冒险了!” 
  绯云一阵酸楚,竟是哽咽失声:“大哥在楚国两次坐牢,苦了他了……” 
  嬴华揽住了绯云肩膀:“绯云啊,丞相大哥说,邦交如战场。别哭了,记住,不能让吏员军士看出我们心绪不宁。”“嗯,记住了。”绯云点点头,抹去了泪水:“姐姐,我这就去。” 
  绯云刚走,书吏便来禀报:有一蒙面客商求见。嬴华来到厅中,一看黄衫客商的身形便笑了:“中大夫,直面相向吧。”客商揭去面纱,果然便是靳尚!他拱手笑道:“公子啊,靳尚今日可是领赏来了。”嬴华道:“是么?我听听,价值几何?”靳尚压低声音道:“王后传话:没事哦。靳尚揣测,明日当有佳音。”嬴华矜持的笑道:“也是,本来就没甚事。不过啊,念起中大夫辛苦,略表谢意了。”说着便从面前书案上拿起一个精致的棕色皮袋一摇,哗啷啷金币声竟是清脆异常:“这可是洛阳尚坊的天子金币,先拿着了。”靳尚俊秀的脸庞溢满了甜腻的笑容,惊喜的跑过来接了钱袋:“多谢公子,明日的赏赐,公子也当准备好了。”嬴华笑道:“中大夫也,喂不饱的一只狗儿了。不过,本公子有的是稀世奇珍,只要你撑不着。”靳尚依旧是甜腻的笑着:“公子骂我,我也舒坦了,靳尚就喜欢美女人骂了。”嬴华脸色一变,冷冰冰道:“靳尚,你要坏规矩么?”靳尚连忙躬身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告辞了。”便戴上面纱一溜碎步出去了。 
  嬴华立即去了商社,派出干员到要害官署、府邸探察情势,又亲自出马秘密会见了郢都狱令。在一箱灿烂的金币珠宝面前,狱令信誓旦旦:只要张仪在牢狱一天,他都会待如上宾,绝无差错!到得晚上,各方汇聚消息,竟没有发现异常动静。只有探察大司马屈原府的人禀报:被买通的屈原府书吏说,屈原从王宫回府后恼怒异常,一面立即派飞骑北上,接应苏秦春申君,一面派军务司马南下军营了。嬴华仔细思忖,飞骑北上,一定是催促苏秦黄歇早日到达郢都,与屈原合力敦促楚王诛杀张仪;可飞骑南下军营,意图何在呢?交代军务还是另有所图?嬴华一时想不清楚,便下令严密监视屈原府,不惜重金,收买大司马府的枢要吏员。 
  四更时分,绯云秘密潜回商社,报告说城外骑士三百人已经化装进入郢都,分别以商队名目住在国狱周围的客栈里,另外二百名骑士也在做好了接应准备,届时一举攻占北门!商议完毕已是五更鸡鸣,两人便和衣睡去了“禀报公子:丞相要回来了!” 
  “在哪里?快说!”嬴华绯云竟一齐翻身坐了起来。 
  “楚王刚刚下令,中大夫靳尚奉诏到国狱去了。” 
  “绯云快走,接他去!”嬴华一回头,绯云已经在门口笑了:“吔,说个甚?快走。” 
  靳尚和国狱令簇拥着张仪刚刚出得高墙,嬴华绯云带领的全副车马仪仗已经开到。张仪笑着向国狱令与靳尚一拱:“多谢两位,张仪告辞了。”便跳上轺车辚辚去了。 
  “丞相,我看还是回咸阳吧。”嬴华有些后怕,虽然一脸笑意,脸上却是汗津津的。 
  “岂有此理?”张仪高声笑道:“盟约未结,楚国未安,如何走得?” 
  嬴华低声道:“苏屈黄即将合力,我怕再有危险。” 
  “我就是要等苏秦来,更要会会屈黄二位,与他们共弈天下!”张仪竟是笑得神采飞扬。     
四、点点渔火不同眠 
  屈原接到快马急报:苏秦与春申君已经过了琅邪,明晚将到郢都!并说两人本来要进临淄晋见齐王,并邀孟尝君一同入楚,一闻大司马急讯,便放弃入齐径直南下了。屈原大是振奋,立即着手秘密准备,要在苏秦黄歇到达郢都前将一切料理妥当。 
  此日掌灯时分,一支商旅打着齐国旗号进了北门,一名管家模样的护车骑士与守门将军小声嘀咕了几句,那辆遮盖严实的篷车竟没有检查便入城了。一进城,货车与护卫便去了客栈,篷车却七拐八弯的到了大司马府门前,直接驶进了车马进入的偏门。 
  “武信君、春申君,一路辛苦了!”屈原笑着迎了出来。 
  “一别经年,屈子也多有风尘之色了。”苏秦大是感慨,与屈原四手相握。 
  “噢呀,一个黑瘦了,一个白发了,一般辛苦了!走,先痛饮一番再说了。” 
  三人进得厅中,三案酒菜已经摆好,屈原敬了两人洗尘酒,便酒中侃侃起来。春申君说了一番寻找苏秦的经过,苏秦说了一番燕国情势,屈原不断的关切询问着,自是一番感慨唏嘘。春申君笑道:“噢呀屈兄,如何让我们这般神秘兮兮的回来?不想让楚王知道么?”屈原道:“不是不想让楚王知道,是不想让张仪知道。”“噢呀呀,   张仪关在大牢里,他却如何知道?”屈原摇摇头一声沉重的叹息:“楚王已经将张仪放了。” “噢呀,那张仪不是跑了?放虎归山了!” 
  “张仪没走,还在郢都。” 
  “噢呀,这个张仪,好大胆子了!死里逃生还赖着不走?” 
  苏秦微微一笑:“这便是张仪了,使命未成,永不会后退。” 
  “武信君啊,楚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了。”屈原叹息了一声:“楚王能放张仪,便能重新倒向老世族一边,向虎狼秦国乞和。果真如此,楚国便真的要亡了。武信君你说说,怎么才能将楚王扭过来?”屈原的语气很悲伤,双目却炯炯生光。 
  “苏秦一路想来,楚国的确危如累卵。”苏秦先撂下一句对大势的判断:“楚王向无主见,容易被蛊惑,也容易意气用事。面对如此国君,不能操之过急。苏秦以为:一则,不要再逼楚王诛杀张仪,以免陷入无可回旋的僵局。二则,大司马应当离开郢都,暂时避开纵横旋涡,全力以赴的训练新军,十万新军一旦练成,楚国便有了根基,便是另一番天地。三则,由我与春申君全力稳住楚王,至少不使楚王转向老旧势力。一旦楚王稳定,便可联齐联燕,再度恢复合纵。” 
  “噢呀,武信君言之有理了。我们这大王啊,是得磨上一段。否则他朝令夕改,变过来也是白变。”春申君一路与苏秦多有商讨,立即表示赞同。 
  屈原却默然不语,良久一声叹息:“武信君,一番大败,你变化很大了。” 
  苏秦明白屈原不无嘲讽,却也只是淡淡一笑:“屈子啊,燕国子之使我想了许多:谁有实力,谁便有权力,往昔所以失败,都是我们没有实力啊。” 
  “所以,武信君便主张屈原埋头训练新军?” 
  “看来,屈子很不以为然了。” 
  “不是。”屈原霍然站了起来:“我有一个更简洁直接的办法,一举稳定楚国!” 
  “噢呀,那快说说了。” 
  屈原到廊下看了看远处戒备森严不断游动的甲士,关上门回身低声道:“秦国司马错亲率二十万大军,屯扎在武关之外,意在威慑楚国,保护张仪。我没有禀报楚王,呵,也是没来得及禀报。我的办法是:秘杀张仪,逼秦攻楚!只要楚国全力抗秦,楚国就有希望!” 
  “啊——!”春申君惊讶得连那个“噢呀”话头都没有了:“这?这主意好么?” 
  “好!”屈原拍案道:“这正是武信君说的实力对策!不能永远与楚王只是说说说,要逼着他做!我有预感:楚王不久便又要罢黜你我了,错过这个机会,楚国就永远任人宰割了!” 
  春申君一时愣怔得无话,只是木呆呆的看着苏秦。苏秦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容,竟淡漠得有些木然,见春申君盯着他,便默默的摇了摇头。屈原入座,微微一笑道:“苏子啊,同窗情谊,天下大局,还要权衡了?”苏秦还是没有说话,却默默站了起来,拉开关上的大门,看了看四面游动的甲士,回身笑道:“屈子啊,看来你是早有定见了,能否容苏秦一言?” 
  “噢呀呀,这是哪里话?快说快说。”春申君素知屈原秉性,生怕他意气上心执拗起来,连忙先插出来圆场。屈原却是一笑:“能说给苏子,还能听不得苏子一言?” 
  “无论对手是谁,都不当暗杀。”苏秦正色道:“自古以来,没有一个国家,靠暗杀战胜了敌国,更没有一个国家,靠暗杀稳定了自己。”苏秦喘息了一声,坐到了案前:“再说屈子,你杀得了张仪么?张仪此时入楚,秦王能将二十万大军开出武关,安知没有诸多防备?一旦杀不了,楚国大局将立即陷入混乱,后果不堪预料,屈子啊屈子,你可要三思啊。” 
  “噢呀屈兄,我看是得想想了。” 
  屈原思忖一阵,突然朗声大笑:“好!武信君说得也对,原是心血来潮,不杀便不杀。不过苏子啊,你可不能说给张仪,给我种一个仇人了。” 
  “那是自然。” 苏秦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屈府家老走进来禀报说:有个人送来一封密札,请交武信君。苏秦接过泥封竹筒,打开一看笑道:“啊,是张仪书信,约我明晚在云梦泽一聚。” 
  “噢呀,那如何去得?不能不能!”春申君连连摇头。 
  “春申君莫担心。”苏秦笑道:“鬼谷子一门,公私清白得很,情谊而已,不会有事。” 
  屈原道:“要不要派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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