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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好了,昨晚你上床休息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我通常十点就寝。昨晚却很迟,完全是因为那全不替人着想的柯妮亚·罗
柏森让我等了老半天。”
“哦,是这么回事。那么,你上床后,可曾听到什么声响?”
梵舒乐小姐说:“我通常都睡得很浅。”
“啊,那对我们很有帮助。”
“我被道尔太太的女佣吵醒了,她对主人道晚安的声量委实不需要那么大。”
“这之后呢?”
“我再度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后来才发觉是在
邻房。”
“在道尔夫人的房间?”
“不错。接着我听见有人在外面的甲板上,然后是一下水溅声。”
“你能否确定当时是几点?”
“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那是一点十分。”
“你敢肯定?”
“对。我曾经看过床头的小钟。”
“你没有听到枪声?”
“没有,没有这类的声音。”
“不过,你可能是被枪声惊醒的,是吗?”
梵舒乐小姐侧头想了一会。
“唔,有可能。”她极不情愿地承认道。
“你当然不晓得那水溅声是由什么东西所引起的,是吗?”
“不——我知道得很清楚。”
雷斯上校敏感地坐直了身子。“你知道?”
“当然。我不喜欢这吵吵闹闹的声音,于是起来开门看个究竟。鄂特伯恩小
姐正倚在栏杆上,刚抛了一些东西进水里。”
“鄂特伯恩小姐?”雷斯显得有点震惊。
“是的。”
“你十分确定是鄂特伯恩小姐?”
“我清清楚楚看到她的脸。”
“她见不到你?”
“我想她见不到。”
白罗身子前倾。
“当时她的神色怎样,夫人?”
“她看来颇为激动。”
雷斯跟白罗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
“然后呢?”雷斯催促道。
“鄂特伯恩小姐向船尾走去,我则回房休息。”
一阵敲门声。船经理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包湿漉漉的东西。
“我们找到了,上校。”
雷斯接过包裹,打开一层又一层的绒布。一条染上粉红色彩的劣质手绢卷着
一把镶有珍珠柄的小枪掉了出来。
雷斯用颇为得意的目光望一望白罗。
“瞧,”他说,“我的估计没错。的确是给抛进河里去了。”他把手枪放到
手掌上。
“你说呢,白罗先生,这把枪是否就是那晚你在瀑布酒店见到的那一把?”
白罗谨慎地检查了一遍,镇静地说:“不错,正是这把。其上有精细的刻工
及缩写字母J·B。造型别致而富于女人味,但无疑也是一把致命的武器。”
“点二二口径。”雷斯喃喃地道。他打开枪膛。“发射了两粒子弹。不错,
看来没有任何疑问。”
梵舒乐小姐重重地咳了一声。
“我的围巾又怎么样?”她问。
“夫人,你的围巾?”
“是的,你刚才拿着的正是我的天鹅绒围巾。”
雷斯拉起那湿透的布料。
“这是你的,梵舒乐小姐?”
“当然是我的!”老妇人厉声道,“我昨晚遗失的,我还四处问人有没有见
到。”
白罗以询问的眼光看一看雷斯,后者点头表示同意。
“你最后见到这围巾是在哪里,梵舒乐小姐?”
“昨天晚上在了望厅我还用过,到要上床休息就找不着了。”
雷斯镇静地说:“你晓得它曾被用作什么用途吗?”他摊开围巾,用手指显
示出布上烧过的痕迹和几个小洞。“凶手利用它包着手枪,减低声浪。”
“荒谬透顶!”梵舒乐小姐厉声说,枯槁的双颊骤然变色。
雷斯说:“梵舒乐小姐,你若肯告诉我以前你跟道尔太太的交情,我会很感
激。”
“以前从来没有什么交情。”
“但你知道她?”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
“但你俩的家族并没有交往?”
“我们家族的人素来是不喜欢随便结识外人的,雷斯上校。我的母亲从来没
有想到要去拜访赫兹家。他们除了有钱外,根本是无名小卒。”
“梵舒乐小姐,这就是你所要说的了?”
“除了刚才所讲的,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林娜·道尔在英国长大,我在登
上‘卡拿克’号之前,跟她素未谋面。”
她站起来。白罗为她开门,她昂首走出去。
室内两人互望了一眼。
“这就是她的故事。”雷斯说,“她是决不会反口的了。这可能是事实,我
可不敢说。不过——罗莎莉·鄂特伯恩?我倒没有想过会是她!”
白罗困惑地摇摇头,突然以手掌拍桌。
“但这不合情理!”他叫道,“去他的,不合情理!”
雷斯望着他。
“你究竟指什么?”
“我是说直到目前,一切是那么清楚、明显。有人要杀林娜·道尔;有人偷
听到昨晚在了望厅所发生的事情;有人偷溜进去,偷走手枪——记住,是贾克
琳·杜贝尔弗的手枪;有人用那枪杀死林娜·道尔,然后在墙上写个‘J’字
……一切不是很明显吗?箭头都指向贾克琳·杜贝尔弗。然后凶手怎么做?留下
手枪——杀人的凶器——是贾克琳·杜贝尔弗的手枪,让每个人都能找到?不,
他竟然把手枪——这致命的证据,抛进河里去!为什么,老友,究竟为什么?”
雷斯摇摇头。“的确很古怪。”
“不单古怪——简直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事情恰恰是这样!”
“我不是说这不可能发生,我是说事件的程序不可能是这样。一定有不妥当
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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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尼罗河谋杀案
第二部 埃及
16
雷斯上校用好奇的眼光望着他的同事。他尊重——他有理由尊重——白罗那
聪明的脑袋。但此刻他却无法追随这老朋友的想法。不过,他没有发言;事实
上,他向来甚少追问;他只知直截了当地解决眼前的事务。
“下一步该怎么办?查问鄂特伯恩小姐?”
“不错,这样我们可以推近一点。”
罗莎莉·鄂特伯恩很不礼貌地走进来,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或恐惧,只有不乐
意和愠怒。
“到底什么事?”她问。
答话的是雷斯。
“我们正在调查道尔太太的死因。”他解释。
罗莎莉点点头。
“你能告诉我昨晚你做些什么事吗?”
罗莎莉想了一会。
“母亲和我很早就休息——大概是十一点以前。我们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
响,只是贝斯勒医生门外似乎有点扰攘。我听见那老医生沉重的德国口音。到了
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发生了事情。”
“你有没有听见枪声?”
“没有。”
“你可曾离开房间?”
“不曾。”
“你很确定?”
罗莎莉瞪着他。
“你什么意思?当然我确定。”
“譬如,你并没有走过船的右舷,抛东西进河里?”
罗莎莉的脸色骤变。
“有法令规定不准丢东西进河里吗?”
“噢,当然没有。但你的确曾抛东西进河里,是吗?”
“没有。我已经说过,我半步也没有离开过房间。”
“那么,倘若有人说曾经见到你……”
她打断了雷斯的话。“谁说见到我?”
“梵舒乐小姐。”
“梵舒乐小姐?”她确实非常惊讶。
“是的。梵舒乐小姐说她从房间外望,见你把东西抛进河里。”
罗莎莉清晰地说:“那是他妈的谎言!”接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
问道,“是什么时候?”
答话的是白罗。
“是一点十分,小姐。”
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她还见到什么别的没有?”
白罗好奇地望着她,一面摸着下巴说,“见到?嗯,没有。不过,她只听到
一些声音。”
“她听到什么?”
“有人在道尔夫人的房里走动。”
“哦。”罗莎莉喃喃地道。
此刻她的脸色苍白,简直像死灰一样。
“小姐,你仍然坚持没有丢东西进河里吗?”
“我干吗三更半夜跑来跑去,乱把东西丢进河里?”
“可能是某种原因——清白的原因。”
“清白?”罗莎莉尖声地重复道。
“正是。你知道吗,小姐?昨晚有些东西给抛进河里,而这些东西却不清
白。”
雷斯静静地取出那绒布包,打开里面的物件。
罗莎莉·鄂特伯恩退缩了一下。“这……这就是……用来杀死她的吗?”
“不错。”
“而你们以为是我……我干的?真是弥天大谎!我干吗要杀死林娜·道尔?
我根本不认识她!”
她大笑着,蔑视地站起来。“这整件事情实在太荒谬了。”
“请记住,鄂特伯恩小姐,”雷斯说,“梵舒乐小姐将会发誓她曾经在月色
下清楚看见你的脸。”
罗莎莉再次笑起来。“那只老猫?她差不多半瞎了。她看到的不是我。”她
顿了一顿,“我可以走了吗?”
雷斯点点头,罗莎莉·鄂特伯恩走了出去。
两人的目光接触一下。雷斯燃起一根香烟。
“嗯,就是如此。明显的矛盾。我们该信哪一个?”
白罗摇摇头。“我总觉得他们都不很坦白。”
“我们的工作最麻烦的就在这里。”雷斯泄气地说,“人们总是为了某些缘
故而隐瞒事实。下一步做什么?继续查问旅客?”
“是啦!按程序和方法办事总是最妥善的。”
雷斯点点头。
穿着有蜡染图案的摆裙的鄂特伯恩太太是下一个被查问对象。她证实了罗莎
莉所说的:她们是在十一点以前上床休息的。她自己在夜里倒没有听到什么特别
的声响,也无法说出罗莎莉究竟有没有离开房间。对于凶案,她倒有不少意见。
“犯罪的欲望!”她激动地说,“那女孩子,贾克琳,一半拉丁血统,冲
动,在她自己杀人欲念的驱使下,悄悄地摸索向前,手握着枪……”
“不过,贾克琳·杜贝尔弗小姐并不是杀道尔夫人的凶手。这点我们已确
定,而且证实了。”白罗解释道。
“那么就是她先生了。”遭受挫折的鄂特伯恩太太,重新采取攻势。“嗜血
和性欲——是性罪行。有不少著名的案例。”
“道尔先生腿部中了一枪,无法动弹,骨头也折断了。”雷斯解释道,“他
整晚都在贝斯勒医生房中。”
鄂特伯恩太太更失望了。她在脑中极力搜索。
“噢,对了!”她说,“我真笨!是鲍尔斯小姐!”
“鲍尔斯小姐?”
“对,自然是她。从心理学上看,很明显。压抑!一个性压抑的处女!一见
这对年轻的恩爱夫妇,就疯狂起来。当然是她!她正是这种类型——缺乏性感,
却摆出庄重的模样。在我那本《不孕的葡萄》中……”
雷斯上校技巧地截住她的话,“你的意见对我们很有启发性,鄂特伯恩太
太。我们现在得继续工作。非常感谢你。”
他礼貌地送她走出房门。回来时,一边抹着额上的汗。
“好恶毒的女人!呼!为什么没有人想到要杀她?”
“倒不是没有可能的。”白罗安慰他道。
“这还有点道理。还剩下几个人?潘宁顿——我想我们把他放到最后,黎希
提——斐格森。”
黎希提先生显得很困扰,说话滔滔不绝。
“多恐怖、多丑恶的一回事啊!一个如此美貌、漂亮的女子竟然给谋杀了
——真是没人性的罪行!”他一面说,一面舞动双手。
他回答问题很爽快。他很早便上床,事实是晚餐过后,他在床上看书——一
本最近出版的考古学资料《Prahistorische Forschung in Kleinasien》,对安
那托里亚山丘的彩陶有许多新发现。约十一点以前,他便熄灯就寝。没有,他没
有听到任何枪响;也没有听到像瓶塞开启的声音。他惟一听到的是……是后来,
午夜时分的一阵水溅声;很大的水声,就在他的舷窗附近。
“你的房间是在下层甲板,右舷那边,对吗?”
“对,对,没错。我听到很响的水溅声。”他用手比划着巨浪。
“你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时候吗?”
黎希提想了一会。
“可能是我入睡后一、两个小时,大抵是两小时吧!”
“譬如一点十分?”
“可能。啊!不过,真是太残忍——太不人道了……那么可爱的女子……”
黎希提走了出去,仍然做着手势。
雷斯望着白罗。白罗扮个鬼脸,然后耸耸肩。
“我们还是试试潘宁顿吧!”雷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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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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