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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义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落寞,看样子,他不想别人围观他对老七动手。虽然我很好奇,但还是跟着师父向山坳口走去。
回头去望,佘义和老七相对而立,就像凄风中的两棵树,显得十分悲凉。不知怎的,我心底涌上了一种苦涩的感觉。
来到山坳口,我们和萧山等人分成了两边。
“星妹,你不过来吗?”凌志飞喊道。
晨星咬着嘴唇,扭过了头。
萧山和李淳一沉闷的抽着烟,孙德寿半倚着一棵灌木,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用一根草懒洋洋剔着牙。
赵欣有些倦了,不时打着哈欠,那两个保镖寸步不离的站在她身后。
“师父,阴术真的那么厉害,可以给人洗脑么?”我小声问。
师父告诉我说,阴术和道术一样,修的时间越长,悟性就越高,像佘义那样,都已经练了三百年了,本领肯定非同小可,幸亏他不用来害人,否则,当真难以想象…
听完师父的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据佘义说,道术和阴术,都是写《殡葬全书》的那位高人创制出来,并且流传于世的。而道术,只有天师张道陵一脉所传的为正宗,其余的都是旁枝,即使这样,传到师父手上,也只剩下十之二三了。纵然如此,在师父丢失那两魄之前,老七都不敢对他动手。我不禁有些神往,如果得到了全本的《道经》,岂不是会有通天彻底的本领?…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突然一阵阴风吹了过来,枯黄的草叶漫天飞舞。
师父低喝了一声:“不好!”随即,一闪身挡在了我们前面。
我抬头去望,只见天空漫起了成片的黑云。就在我愣神时,‘呜’一阵怪风擦身而过,吹得我一个踉跄,晨星两腿一软,倒在了我身上。
紧接着,从山坳里传来一声狼一般的嚎叫!
出事了!
我们急忙赶过去,只见佘义扶着一棵树,剧烈的喘息着。
“佘老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师父最先镇定了下来。
“是陈阿旺,他把老七给掳走了…”
陈阿旺?我心里‘咯登’一下子,他在生前和老七不是死对头么,掳走老七做什么?…不知怎的,我心底竟然有些担心老七的安危,虽然我和师父还有晨星,差点死在他手上,可是,从表面上看,这个人倒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子。
佘义告诉我们,他布好阵,刚给老七洗完脑,陈阿旺突然闯来,把老七给掳走了,他的本领似乎比先前强了许多,竟然招来一股阴风,就是靠那阵风把老七带走的。并且,他趁佘义不备,给了他一下子。
“佘老伯,你还好么?”赵欣关切的问。
佘义勉强直起身,叹道:“我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咦?那几个人呢?”
我这才发现,萧山他们没有跟来,不知去了哪里。
赵欣嘴一撇:“这些人早就跑了…”赵欣小声嘟囔着:“陈阿旺…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佘义说,从他两次和陈阿旺照面,发现他不同于一般的鬼,他的怨气特别重。如果任由下去,早晚会变成煞,祸乱人间。他现在还没法害阳人,只能跟佘义、老七这样修炼阴术,半人半鬼的人斗法。老七虽然没了阴术,但他的体质已经变了,是没法恢复的。
“我想,陈阿旺之所以和那个东西联手,是为了报复这个世道。”师父说。
我比较赞同师父的观点,陈阿旺的遭遇很凄惨,他本来就有很强的报复心理。只是,他一开始藏的太深了,现在想想就感觉可怕…
师父担心陈阿旺还会回来对付佘义,决定留下来,我们几个一商量,便一起留了下来。赵欣认为,萧山他们肯定去了临江村,便吩咐她那两个保镖回去盯着。
一晃,两天过去了,其间,阿强来过一次,给我们送吃的,他告诉我们,萧山他们并没有回临江村,而方子舟确实已经死了。
佘义恢复的很快,刚好一点,就要出去抓野味儿给我们吃,我和赵欣同时脸色一白,急忙把他给拦住了。
后面一天,我和师父回到那条山谷,捣毁了那座婴尸观,砸开石像一看,里面果然有婴儿的尸体,由于封的密实,它们并没有腐烂,而是缩成了一具具干尸,看起来即恐怖又恶心。真想不到,山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座邪观!
至于我那晚看到的发光体,师父说,那应该是婴尸汇聚而成的怨气。
“师父,你说,陈阿旺掳走老七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和师父蹲在婴尸观的废墟前面抽烟,烟雾缭绕中,师父笑了笑说:“老七不是被陈阿旺掳走的。”
“啊?!”
“冷儿,你还没看出来吗?佘义根本就没有受伤,他是装出来的。”师父弹了弹烟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师父。
师父说:“那晚的怪风,应该是佘义施的法。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老七。他对我们不放心,因为老七差点把我们害死,他怕我们事后去找老七的麻烦,而老七却没有了对付我们的本领…唉,用心良苦啊…”
说完,师父定定的看着我:“冷儿,如果你做了坏事,师父只会心碎,却不忍心伤你,所以,你明白佘义的心了吧。”
我只觉心里一热,重重的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做坏事的!”
师父笑道:“好孩子,你已经有了师父的功力,只是还不会运用。后面,我教你如何运气和飞身行走。”
“我,我真的可以飞上墙,飞到房顶上么?”
“当然。”师父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这天晚上,佘义将那只死婴的精元提炼了出来,终于凑成了三十只,他说,自己第二天就可以出山了。佘义看起来有些兴奋,或许,他已经忘了自己受伤的事了。我和师父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赵欣和晨星坐在一旁聊天,看起来心情都很不错。我们决定第二天一起出山,回临江村看看。
至于《殡葬全书》,佘义也不确定到底是被袁崇焕烧了,还是放在了别的地方,因为没有亲见。如果真的存在于世上,他说他会尽全力帮我们找到。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佘义就将最后两只婴儿的精元拿到外面,吸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我偷偷溜出去看,只见佘义掀开衣服,将那两只罐子的口,对准自己肚子上那个窟窿,‘咕嘟嘟’往里面倒…看得我头皮发炸,佘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回头,吓得我急忙缩回了身子。
“我们走吧。”佘义来到屋里,笑了笑说。
“佘老伯,你身体里的东西真的被镇住了么?”我问。
“传说是真的,我即然之前可以在山里到处走,现在应该就可以出山。”
这一天,天阴的厉害,不时卷起一阵阵冷风,看样子,北方应该下雪了。师父跟我换了魄以后,体力已经不大如前了。走不了多少路就有些气喘,赵欣便不时让我们停下来休息,掏出手帕给师父擦汗。
“冷儿,你以后如果敢不孝顺你师父,我就给你胯下来一脚…”赵欣白了我一眼。
我吐了吐舌头,看向晨星,晨星和我不怀好意的眼神碰在一起,脸上一红,扭过了头。
师父只是笑,佘义却有些坐立不安,团团在原地转圈。
快到中午时,我们终于回到了临江村。
九十三 佘义出山(2)
佘义感慨的说:“我以前每年七月半晚上出山,远远望见这里有灯光,没想到竟然这么繁华!”
我偷偷吞了口唾沫,心里想,这么一个破村子也叫繁华,如果带你去广州或者深圳呢…
赵欣捂着嘴,‘格格’娇笑,晨星也有些忍俊不禁。
来到村里,佘义弓腰驼背,拎着烟袋锅,东瞧瞧,西看看,赞叹连声。由于他服饰奇特,举止怪异,引来不少村民围观。有些打工的小情侣聚在一起,连连指点,‘看,他们是不是拍戏的…’
来到一个路口时,只见一只老黄狗趴在地上。佘义一阵哆嗦,走了过去,“啊呀,我当年也养了一只这样的黄狗!”
那狗本来正用舌头一下一下舔自己的腿,佘义过去以后,那狗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紧接着,全身筛糠一样的颤抖。
佘义浑没注意,伸手要去摸,那狗‘嗷嗷’两声怪叫,口吐白沫,四蹄一蹬,晕了过去…
狗的眼睛可以看到不一般的东西,我估计,它应该看出佘义不是正常人类了。
看到狗被自己吓晕了,佘义无奈的摇了摇头,‘叭叭’抽了几口连火星都没有了的烟袋锅。
来到赵欣的住处,洗了个热水澡,只觉浑身轻松。赵欣给佘义剪了剪头发,命阿力出去买了一套老人装回来,给佘义换上。阿强在外面打探消息,还没回来,赵欣其他那些手下都已经回了香港。
佘义坐在松软的席梦思床上,显得有些紧张,被赵欣这么一打扮,有了一些现代气息。不过,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别扭,就像套在了一棵树上。
没多久,阿强回来了。
“有萧山他们的消息没?”赵欣问。
阿强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疲倦:“没有,他们肯定跑了。”
赵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阿强说:“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走到门口,阿强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姐,方子舟明天下葬。”
我们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方子舟,据阿强说,他们带去山里的‘那个’,是在半路上碰到的,事后才知道方子舟死在了家里。
我心里十分好奇,不知道方子舟到底是怎么死的,师父也决定过去看看。
吃过午饭,我们便朝方子舟家里走去。来到那纸扎店,只见店门早就关了。门口立着两只花圈,上面的花早已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在冷风中飒飒作响。
后门的门口围着不少人,堵在那里议论纷纷的。见到我们要进去,急忙让出一条路。更多的人却是盯着走在最前面的赵欣,赵欣目不斜视,高跟鞋踏地,发出‘嗒嗒’的声音。
院子里也有不少人,昏昏的屋里,方子舟那个徒弟阿生,正穿着一身孝衣,坐在一只蒲团上,东倒西歪的打瞌睡,口水都垂到了下巴上。
“阿生。”
我唤了一声,阿生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急忙抹了一把口水,咧咧的哭了起来:“我的个师父啊…你怎么就死啦…”
我眉头一皱:“好啦,别哭了!”
阿生止住哭声,这才看清来的人是我们。
方子舟还没有被火化,装在一口大棺材里。
师父指着那棺材问:“他是怎么死的?”
阿生朝外面看了一眼,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啊,那天他回来,表情看起来怪怪的,他说自己累了,要早点睡,等我第二天去看时,他就已经死了…”
“怎么,你没跟他一起睡么?”我问。
阿生脸上一红,扭捏的说:“自从那次你们走后,我师父他…他就不行了,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后面我们都是分房睡的。”
晨星撇了撇嘴。
“外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赵欣问。
“等一下有道士来给我师父超度,他们是等着看热闹的。”
师父说:“可以打开棺材让我们看一看么?”
阿生面有难色:“这个…”
“不要紧的,我本来就是殡葬师,专门装殓死人的。”
“那…好吧。”
师父便走过去开棺材,清冷的屋里,死气沉沉的。
院子里那些人窃窃的声音传进来,听起来就像是呓语。
我无意间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人群里一隐,不见了。我拼命的搜寻着记忆,猛然想了起来,那个人是袁本兴的哥哥…
诸位应该记得,当初把我和师父逼到山里的就有此人,之前他还用铁掀在师父肩头拍了一下。一段时间以来,这人再没有露过面,我们也渐渐把他遗忘了。
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心中一动,追了出去。然而,他却像突然蒸发了一样,没了踪影。那些村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干嘛。
我迷迷登登回到屋里,只见师父他们正围着那口棺材。
方子舟躺在棺材里,脸色青白,肥厚的嘴唇上翻着,露出焦黑的牙齿。人死百恶消,我心里竟然对他有些同情。
“怪了…”
佘义掰开方子舟的眼皮看了看,说:“难道他不是被那个‘东西’给害死的?”
我心里‘咯登’一下子,师父他们也有些吃惊,所有人都看着佘义。
佘义‘喃喃’自语,又把方子舟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缓缓的抬起了头。
我刚要开口询问,师父摆了摆手。我一回头,发现有好几个村民来到了屋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叮铃铃’的声音。几个拎着道袍的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阿生见状,急忙又‘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
这些道士其实根本就不会什么道术,只是在有人莫名死亡时,按照风俗走过场的,平日里,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
我们急忙退到院子里,不一会儿,屋里就被那些道士弄得乌烟瘴气的,就像着了火一样。我一直留意着四周的人群,再没有看到袁本兴的哥哥。
回去时,天阴的更厉害了,风也大了起来,垃圾和树叶到处飞舞。我走在后面,总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自从有了师父的能力以后,我的感应似乎变得特别灵敏。然而,回头去看时,路上却空空的,只有两旁一棵棵树,在凄风中摇摆着…
“佘伯,到底怎么回事?”一直回到住处,师父才开口问道。
佘义点上旱烟,怔怔的坐在了床上。
“难道说,我布的阴阵困住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东西?…”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我不自觉的伸了伸舌头。
佘义告诉我们,那个‘东西’在害过人之后,会留下一种特殊的气味在人的身体里。除非一把火烧掉,否则,那种气味会一直存在。佘义也是被那个‘东西’给害死的,所以,他身体里也有。
“这种气味别人是闻不到的,除了我自己。”佘义说:“如果是同样被害死的人,我应该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可是,在刚才那个胖子身上,我一点都闻不到…”
佘义所说的‘气味’,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磁场。
师父想了想,说:“你不是说,在那婴尸观里,你感应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并且它想要激发你体内的‘东西’的么?”
“这就是我所想不通的,按说,它应该会中计,跟着你们进入我布置的幻境里。事实也证明,那晚的那个胖子是假的,进入幻境以后,他就不见了。如果说不是那个‘东西’幻化而成的,那我就实在想不通了…”
师父摇了摇头,说:“方子舟身上没有一点伤口,我们也没法知道他的死亡原因。”
“我有办法知道。”赵欣说。
“哦?”师父一愣。
赵欣冲师父一笑:“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做法医的。”
“对哦!”师父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但随即又道:“可是,我们没办法解剖方子舟啊?”
赵欣诡秘一笑:“明的不行,那我们就来暗的…”说着,赵欣看了看天色,“那方胖子明天才火化下葬的,今晚,我们偷偷的开棺验尸…”
夜幕降临以后,气温骤然降到了几度,空气阴冷阴冷的。师父有晚上小酌的习惯,然而酒却已经没了,我便出去给师父买酒。
回来时,我又有了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然而,无论我怎么回头,都不见有人。难道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我从方子舟家里带了出来?…
我只觉后脑勺一阵发凉,加快脚步,往回赶去。
吃过晚饭,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风就像鬼哭一样‘嗷嗷’的叫。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赵欣说:“去验尸不用太多人,动静太大容易被发现,我和张师父去就可以了。”
师父苦笑道:“我现在没了功力,翻不上墙头,把冷儿也带去吧。”
赵欣用一种极不情愿的眼神看了看我,撇了撇嘴说:“那我就跟冷儿去吧,你在家里休息,看你都瘦了那么多。”
师父想了想说:“也好,冷儿有我的功力,一般的邪物不敢近身,也该历练一下了。”
说完,师父便教我怎么提气上墙,道家修行,主要就是练气。
我试着用师父教我的方法一运气,‘砰’一下子撞在了门框上,撞的我头晕眼花的。
赵欣拍了我一下:“看你那笨样儿!”
晨星捂嘴偷笑,眼睛里却饱含着关切的神色。
师父笑道:“不用那么猛,在墙上一借力就能翻上去。”
赵欣看了看表说:“冷儿,我们走吧。”
晨星走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