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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帕子小心翼翼为依然昏沉沉的李寻欢擦虚汗,杜若望着手中喂不进去的粥,泫然欲泣:〃什么敌人能闯得过孤峰法王布的关卡?更何况还有教主坐镇。可是先生。。。。。。先生他连粥都喝不下,吞一口就吐出来,全染着血。。。。。。〃
合欢吃吃笑:〃这么心疼先生,怎么不早些做了他的女人?我跟你平日里不错,还能忍你的醋意,夜来那妮子可不留情,前几个时辰她在这里帮先生暖身子,好像不老实得很。。。。。。〃
杜若恍若没听见,只哽咽:〃不知先生怎么得罪教主,病成这样,大公主都不敢让教主知道,去请大夫。。。。。。〃
合欢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感觉到怀中李寻欢的身体依然透着凉意,偶尔会有一阵轻微的颤抖。
合欢远比汉人女子白皙的面孔上泛起些惶恐,情不自禁把他抱得更紧了些:〃飞教主自己的医术也不错,王公子更是医死人生白骨,可。。。。。。〃
柔腻肌肤的体温,令李寻欢已经朦胧醒来。
听见耳畔的哭泣和忧心,不由低声安慰:〃我死不了。。。。。。没事啦。〃
看见他似乎想挣扎着坐起来,杜若赶快扶住他:〃先生你别用力气,只躺着。我这就去端药来,看能不能勉强喝一些?〃
人一动,衾被便滑落一些。李寻欢发觉背后紧紧搂抱着的姑娘竟只穿了下身的小衣,自身也一样,惨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惊愕:〃这。。。。。。〃
合欢昵声笑:〃大公主吩咐的,先生你昏倒在冰溪里,激出了体内寒毒。我们当中谁愿意的,就轮流帮你暖着。〃
一边说着,红润的唇有意无意擦着李寻欢的耳垂。
李寻欢是著名的浪子,当然不会没见过这阵仗。想到这些丫头都是贴身服侍阿飞的,总觉得不妥。可躺在姑娘的怀中,显出一丝惶恐或者尴尬,岂非太让女孩子下不来台?
显示自己清白、让别人难受的事,李寻欢是死也不会做的。
所以他勉力微笑,接受对方的好意:〃多谢合欢姑娘,在下好多了。〃
合欢抿嘴一笑:〃不只我呀,救你的可是杜若,我跟夜来是听从公主的命令,三个人轮班。〃
生怕冒犯了一片好意的女孩子,李寻欢小心地:〃回头当然是要道谢的。不过胸口已经暖过来,这样。。。。。。就不必了吧?〃
合欢似乎觉得男人的拘谨有趣极了,越发吃吃笑起来:〃大公主的吩咐,我要是不遵守,这条小命可就没啦。。。。。。你不喜欢被女人抱,那你抱我好不好?〃
一边说着,灵活地一绕,钻进了李寻欢的怀中,还拉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变成舒舒服服被抱的姿势。
这种情势,如果再推拒,就过分了。李寻欢只好苦笑。
小小的别扭,加上合欢笑吟吟的小小胡闹,令刚才还一片愁云惨雾的小小帐幕里,像吹起了春风。
杜若勉强冷着脸看他们交涉,终于坐立不安,忍了又忍,垂头道:〃我去端药。〃
起身往外走,刚打开门,顿时一声惊呼:〃教主,你怎么。。。。。。〃
阿飞铁青着脸,没理会丫鬟,已经冲了进来。
第一眼,就看见合欢像只小猫,懒洋洋蜷在李寻欢怀里。从露在青布被子外的胳膊和肩看,两个人都赤裸着大半身体。
旖旎极了。
阿飞瞳孔突然收缩。
僵立许久,似乎才勉强回过神来,苦笑:〃阿飞鲁莽了,先生见谅。。。。。。等这里方便些,我再进来替先生把脉开药方。〃
目送阿飞踽踽出门的背影,李寻欢又低头看看怀中笑盈盈的合欢,心痛得一绞。
第13章 移宫
人离去之后,青布门帘寂寞地摇晃着。
面对合欢依旧慧黠的笑脸,晕眩中,李寻欢连举手按住胸口的力气都没有。想安慰被吓着的两个女孩子,可是用了好几次力气,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杜若僵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低头绞着双手。
气氛凝滞间,突然门帘又一晃。
无声无息重新站在几案前的,是脸色依然铁青的阿飞。
看见这身影的瞬间,心头说不出的欢喜安慰顿时被点燃。可此际虚弱的李寻欢哪禁得起这样的心思忐忑?只好闭目喘息。
阿飞手中提着一个药罐子,它散发出来的药气跟杜若刚才端来的一模一样。
直直盯着杜若,阿飞冷冷问:〃这是谁开的药方?〃
杜若忙敛襟蹲身施礼,低头回答:〃秉教主,大公主亲手开的方子,药库里配的。〃
阿飞语气森冷,却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了的焦灼:〃药性这么猛烈,强攻猛打,君臣佐使化解的配比又全不对,也不怕吃死人?会一点香料的配方、毒药的解法,就擅自开方子,她胆子还真不小!〃
杜若脸色顿时惨青,失声:〃难怪先生浑身直发冷。。。。。。〃
生怕事情闹大,李寻欢勉力开口:〃大公主也是好意。我既然还活着,终究是药物之功。顶多药性猛烈些,我还抵受得住。〃
听见李寻欢开口辩解,阿飞似乎动摇了一下。但他没往床那边看,声音还硬着:〃好意?庸医‘好意‘杀死的人,只怕比秋决还多些罢?再说,你要是真抵受得住,会好几天都浑身冰凉?就算没病的人这样一味闹,血脉都会不通,何况你内里受损已经很严重?〃
脚边一个含泪的杜若,床上一个刚跳起来只穿着肚兜小衣的合欢,都直挺挺跪下了:〃教主恩典,救救李先生!〃
李寻欢摇头苦笑,声音已渐渐微弱:〃生死有命,如果病情已经耽误了,再说无益,二位姑娘又何苦为难教主。。。。。。〃
阿飞直瞪着李寻欢:〃如果我自己也没办法,又怎么会在这里说这些?〃
这赌气般的神情,宛然当年冰天雪地中不肯接受一点恩惠的少年。
李寻欢不禁一阵恍惚。
海外归来再次相逢的阿飞太冷静强大,多少会让李寻欢觉得〃阿飞已经是大男人了〃,就像父亲看着淘气的儿子长成男人了,欣喜是当然的,莫名的失落却也难免。
突然真真切切看见当年阿飞的样子,李寻欢心神不由激荡。
怕直觉敏锐如野兽的阿飞看出些什么,只好垂首,不敢跟他对视。
房间里异样寂静,只有两个丫鬟拼命压抑的抽泣声。
阿飞咬半天牙,才让声音平静得事不关己:〃先生客居寂寞,是不是很喜欢姑娘们帮着取暖?〃
不好说让女孩子伤心的话,李寻欢只能苦笑:〃教主说哪里话,在下岂敢妄想。〃
阿飞快步走到床边,手伸在空中:〃给我。你的手。〃
明白这是要看脉。
李寻欢犹豫一刹那,还是按他的吩咐伸出手。
当然看出那电光火石间的犹豫,熟练地开始感受脉动,阿飞还是心有不甘:〃先生是不相信我也会看病,还是教了我大半年,反而觉得这学生不值得相信?〃
面对二十来岁、正在火头上的大男人,解释又有何益?
没用的话,李寻欢从来都懒得说。所以,他只能继续苦笑:〃哪里哪里。〃
嘴里正说着,手腕已被稳定有力的指扣住。和姑娘们的柔软不一样,男子的体温本就高些,指尖也格外有力。
即使有心理准备,被这样触碰,李寻欢还是一僵。
阿飞似乎脸色一沉,本待说什么,可是指尖已感受到脉象虚弱急促,怕惹得情绪激荡,对病情不利,又生生忍住。
过了片刻,才淡淡地:〃你只是急痛攻心,常人要这样,顶多吐口血,静养就好。但你原来心肺就是虚寒缠绵的底子,加上热身子似乎还受了急寒的伤,病势一旦发作,便来得格外严重。花白凤的药路子本也不算太错,但只顾治病,不懂得先护住底子,导致你内寒不退。〃
停顿片刻,阿飞又补充一句:〃马上要移宫,赶快换了方子,煎好药喝了。好些丹药都留在地宫了,现在调养得一刻是一刻。〃
李寻欢拼尽全力,声音还是低弱得几乎听不见:〃多谢阿。。。。。。飞。。。。。。教主。〃
两个丫环还战战兢兢跪着,病人也明显随时会支撑不住。
阿飞审视室内的情势,眼底变得有些雾,似乎浮起些怒气,却又没发作。到底还是僵着五官,自顾直直出去了。
绷着的一口气突然放松,李寻欢实在支撑不住,往后一倒,陷入虚浮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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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拥有知觉,李寻欢觉得似乎天地都在摇晃。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心思忽明忽暗。
自幼记事到如今,过去只有一次落在这种境地,就是口外遇袭,刚从生死关头挣扎回来,被龙啸云救助。
恍惚间,不由轻唤:〃龙大哥?〃
一旦发出声音,人便似从梦魇般境地里醒过来些,然后感觉突然被抱得又紧了些,伴随似幻如真的一声沉郁叹息。
李寻欢勉力定了定神,总算弄明白周遭的状况。
华丽的驼帐晃动得厉害,但被小心翼翼抱着,李寻欢倒是一点没觉得颠簸或疲累。
人还是像前几日那样只穿着小衣,全身依旧大半赤裸着,但那个同样裸身提供体温的人已经不是女孩子,竟是阿飞即使没有睁开眼,李寻欢也能确定。因为只有男人的怀抱才会这样肌肉紧绷,充满热力;更因为熟悉的气息和感触,和说不清楚的微妙感觉。
很明显,全靠阿飞费力气保持着巧妙平衡,才有效减少了移宫路上奔波的辛苦。
想明白这一切的刹那,李寻欢神志竟被吓得全清醒了。
转这林林总总的念头,也只是瞬息的功夫。
还没睁开眼睛,感受到一丝帘幕掀开的微风,紧接着,耳边响起阿飞熟悉的声音,听语气焦灼之极:〃。。。。。。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该早就收到信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回答他的人声艳媚悦耳,还带着一丝只能意会难以言传的亲昵,应该是大公主:〃王公子行踪一向飘忽,一时没收到信,也是有的。我们只要返回地宫,那些中原武人所谓的‘清剿魔域‘根本就是个笑话。教主又何必忧心?〃
迷迷糊糊想了想他们对话的含义,多少有些明了,似乎是阿飞急着传召某人回来。
阿飞当着教众的面镇定自若,甚至言辞间有些轻蔑,但是被整个中原武林集结进攻,多少总是有压力的吧?
阿飞还在对花白凤说着话,声音已有些维持不了镇定自若:〃谁说叫他回来帮我们应敌了?眼看先生病成这样,我爹要是再不回来。。。。。。〃
似乎全身的血液一下全涌入心脏。
阿飞语气中难以掩饰的伤痛,竟是为了一个只相交大半年的教书先生?
李寻欢不知道是喜是愧,拼命控制自己,直到晕眩似乎好了些,才敢出声:〃教主。。。。。。〃
听见微弱的语声,阿飞身体似乎紧绷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回答,声音虽柔和,却隐隐透出内里的僵硬:〃先生醒了?〃
这种情势,任何移动都会引发内心的滔天巨浪。
连喘气都不敢使力,李寻欢好不容易才能忽略耳畔突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小心翼翼问:〃这是去哪里?〃
阿飞停顿一下,闷闷地:〃回地宫。〃
不是每年都在绿洲过冬?
李寻欢没有力气连续说话,只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阿飞,脸颊突然烧起来。只好闭眼,试图平息不稳的心跳。
阿飞叹口气:〃那群来闹事的家伙可真讨厌。全杀掉不算太容易,但也没什么,可多半你不想看见罢?我也怕将来听沈浪伯父的教训,不如听金法王的劝,先躲开他们。〃
换了平时,听见这样的消息,一定会为阿飞的成熟而欢喜。
可这样浑身无力躺在男人怀中,肌肤还紧贴得全无罅隙,李寻欢实在没法维持镇定,像平时一样说话。
不是不惯跟人亲昵李寻欢并不是徒负浪子之名,他抱过的美人比旁人做过的春梦都多。
他只是受不了这个人是阿飞。
虽然此刻身体虚弱得做不了什么乱,但它要是突然有什么猥亵的反应,岂非辜负阿飞一片赤诚相助的心意?
暗暗嫉妒〃教书先生李修平〃反而能安然得阿飞相助,李寻欢多少厌恶自己反应过度。
反正垂死,不如放纵片刻,享受这被怜悯的温存?还是认清楚现实,保持先生与学生应有的距离?
心念一转及此,李寻欢内心暗暗叹息着,道:〃在下好些了,多谢飞教主仗义相救。〃
阿飞直直瞪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我抱着你不自在?这样你受的震动小些。〃
勉强聚起的些许力气正涣散。
李寻欢咬唇来刺激自己保持清醒,断续道:〃这样。。。。。。终究不妥。。。。。。〃
阿飞沉默了一会儿。
看不见神情,只觉得他浑身紧了一下,似乎是握紧了拳,又放松。深呼吸,然后问:〃你是不是想说换杜若比较好?〃
不知该怎么解释。
心一横,李寻欢索性闭眼,微微点头。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就耗尽了毕生的气力。
第14章 已践君约
挥开门口两个战战兢兢守着、远远蹲身行礼的侍女,王怜花缓缓走进房间。
牛油烛早就熄灭了,间架宏阔、雕刻精美的石室里,仅有的光芒来自四壁错落镶嵌的夜明珠,光线柔和而清冷。
负手静静站在房间的中央,听不见一丝声音,甚至觉得这里没有一丝生气,根本不像有活人住着。
眼睛却明明看见,桌子边坐着一个人。
阿飞坐在这里已有很久。
王怜花推门、走近、站定,他非但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换了别人,这么就一动不动,本会很难受。但他的样子却很轻松、很自然。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在残酷的风雪与旷野中,他时常都像这样动也不动。
最好的猎人就是这样,等待机会。
绝对的沉静,擅长等待,就会多一些活下去的可能性。
今天阿飞没有换教主的华服,身上穿的是件很普通的粗布衣服,洗得很干净。
这么安静坐着的时候,他看来五官英俊得出奇,眉目也似乎隐隐有光彩。而且他还这么年轻,皮肤密而有光,身上绝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
他的手没有做任何动作,只安静放在桌子上。长长的手指,指甲却剪得很短。但看见干燥而稳定的这双手,你就会觉得,被他握住,一定会很有力很能依靠;被他抱住,也一定会令人觉得很安心。
黄花梨木的桌上有酒,也有酒杯,他却连碰也没有碰过。
也许对于阿飞来说,叫人送一壶酒放在这里,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看的每当视线凝聚在这壶酒上,他冷漠的眼睛里就显出一丝温暖之色。
看见阿飞的眼睛时,王怜花心颤了一下:阿飞的眼睛很亮,亮得特别,亮得就好像一直能照到你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看一眼,都会觉得所有秘密己被他全看出来了。
轻抚胸口,王怜花喃喃:〃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可能会很怕你,千方百计害死你。或者,发现杀不死你,就想办法做你的情人。〃
阿飞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勉强意兴阑珊问:〃又跑来逗我说话?也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
王怜花叹口气,缓缓走到阿飞身边,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过阿飞线条挺拔的面孔,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宠爱和庆幸:〃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黑夜中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发现有条狼在等着我。可是我还知道,狼是最忠于自己亲人的动物,绝不会辜负父亲。〃
阿飞苦笑一下,扭头不看他。
紧贴着阿飞身边坐下,王怜花歪一下头,陪笑:〃阿飞啊,你好几天什么也不吃,我担心。何况他们告诉我,这一个多月,你就没好好笑过一次。〃
阿飞垂头:〃急信叫你赶回来,为什么过这么久?〃
王怜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凑在阿飞耳边,悄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其实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脉,发现你的教书先生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医药的本事见长啊。〃
阿飞握拳,脸色又有些发青:〃他的眼睛怎么样了?〃
看阿飞语气虽冲,脸色已稍微好些,王怜花表情顿时轻松起来,微微笑着,语气还是刻意讨好:〃既然我回来已经七天,今天才敢来招惹你,当然就是他没事了。〃
目光又慢慢转到哪壶酒,定定凝视着它,阿飞缓缓地:〃他意外病倒,没能及时取下玻璃片。我一直怕他瞎了。。。。。。又不敢动手替他拿,怕他多想。。。。。。〃
话没说完,声音竟似乎有些哽咽。
王怜花忍不住有些好笑。
可是偷瞄一眼沉重的阿飞,表情顿时变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