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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战友!”专案人员说,既然是老战友,请你打一个证明。打完证明后,李明禄说:“没有别的事了吧?现在可以和他见一面了吧?”专案人员一声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地区公安的走资派!你是他的老战友?还要搞串供吗?”专案人员一摔门走了。他和“湘妹子”四目对视,尴尬苦笑,可叹世态炎凉!“湘妹子”搀扶着他走回家。他躲在屋里追思过去,一天水米没打牙。
『10』第九章恶梦醒来
进了二伏,天气闷热,一天午饭后,李明禄把碗、筷一推,回到卧室一躺,昏昏沉沉进入梦乡。那个白胡老头飘飘然又来到他面前。李明禄说:“你又来干甚么?”白胡老头说:“我先问你,你是否想见你的王老兄?”李明禄高兴的说:“我巴不得立刻就去!”白胡老头说:“请你闭上双眼,不许声张!”李明禄马上凝神静气、紧闭双眼。过了有一袋烟功夫,白胡老头喊了一声:“睁开双眼!”睁眼一看,他已来到他熟悉的看守所。当年的看守所现在还是老模样。高高的围墙,围墙上架着一道道电网。高墙四角矗立着岗楼,岗楼上站立着荷枪实弹的哨兵。李明禄紧跟白胡老头进门过岗。当年他进这座牢狱也要三审其身,现在却如入无人之境。这还不说,白胡老头一直把他领到那间重监室,狱警如接到指令一样,马上打开门锁让他进去。此时,王玉善脚带重镣、手带铁铐扶着墙壁站立。李明禄一步跨进监室,一把抓住王玉善的胳膊大声喊道:“大哥呀,小弟对不起你呀!”他双腿跪地、痛哭流涕。王玉善两眼无神地说:“你是哪位?为何施此大礼?”李明禄说:“我是李明禄哇!”王玉善用带铐的双手捧住李明禄的泪脸看了半天,眼泪汪汪地说:“那天我晃忽看见是你。我以为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谁知咱们哥俩却在这里见面。我心里高兴!只怕他们——管教,找咱们麻烦!”忽然他看见白胡老头正站在监室门外,王玉善高兴地说:“有老兄押阵咱就不怕了!”李明禄搀着王玉善坐在地铺上,兄弟二人相拥诉说分别之苦,畅谈工作、家事变故、叹惜世态炎凉。李明禄问他被冤屈可受毒刑拷打?白胡老头在监门外说:“受不受刑你心里清楚。只要进到这里,都要扒层皮!不过你老兄在这里,你放心,有馗神在此,谁人施刑也白费心机!不过现在半个时辰已到,还是分手吧!”原来白胡老头却是城隍庙里的馗神。他把李明禄送进看守所,施用神术,让狱警、管教听从指令。用彰眼法,让肉眼凡胎者看不见李明禄、听不见李明禄、王玉善二人的痛哭和说话声。一说分手,二人难分难舍,因为李明禄知道二人不久将永别。一出监门,李明禄紧闭双眼,馗神一喊,已回到家。睁眼看,馗神早已没了踪影。李明禄伸伸懒腰睁开眼,才知自己躺在炕上,刚才作了南柯一梦。“湘妹子”正坐在炕边,给他摇着菩扇,说:“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可能竟作梦了!”李明禄说:“是,我可看见我老兄了!他,他不久,就将离开人世!没想到哇,一句话就上断头台,……”他就把梦中之事讲述一遍。“湘妹子”说:“嗨!这是你想的多了,就会反应到大脑神经上去,于是就变成梦!这不可相信!”李明禄不相信梦是真的,但两次梦见白胡老头,却使他大惑不解。
李明禄是在悔恨和焦虑中苦度时光。自从在市公安局打了证明材料,他们再没有上门复核打证材料。草率办案,定出恶果。李明禄每天准时收听有线广播。因为它是市革命委员会的喉舌。一天早晨新闻广播说:“一贯反对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恶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现行反革命分子——王玉善,被市专政机关依法判处死刑!”听到这个消息,李明禄如同霜打茄子——蔫瘫了。从此,精神萎弥不振。有时他一天不出门,有时一天只吃一碗小米粥。他不再听收音机、不看报纸,缩在小屋数椽子,一数数半天,就是数不对。他知道,在这非常时期,“公安六条”就是定罪的法律依椐。权力下放,地区判刑,省级核准,最高法院备案。所以,老哥的日子已屈指可数!又过了一个月,市公检法在体育场召开万人公判大会。这是李明禄和老哥最后见面的机会。“湘妹子”和大儿怕他精神受刺激,劝他不要去。李明禄急得要发疯。老太太在屋里发了话:“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让他们老哥俩见最后一面吧!”这一天,万人空巷。人们从四面八方踊向市体育场。人们小声议论今天毙几个?甚么罪?有人甚至知道案情细节。这个说,王玉善是抗日英雄,解放战争功臣。他对现实不满,说了那句话,据说还是他老战友检举的。那个说,还有更神的事哪。他在大狱里受刑,楞是用不上。这还不说,他一人关在重监号里,总有人和他拉嗑,你说神不神?……人们一边走一边说,李明禄边走边听。当他听见“是他老战友检举的”时,象一颗“二踢脚”在耳边爆炸,若不是大儿架着他,差点摔倒。公判会还没开始,他想尽量靠近看台。谁知早划定好方块,限定了位置,四周布防了荷枪实弹的警戒部队。公判会开始,押上来六个死刑犯,全是散发反动传单、书写反革命匿名信、呼喊反革命口号的政治犯。每个罪犯嘴里都带着“铁嚼子”。有的被勒得满嘴流血。李明禄从六个罪犯中终于看见了王老哥。他不瘦,面色红润,两眼笑眯眯四处张望,满不在乎。押解他的两刑警用力压他的脑袋,硬是压不下去,他照样挺胸扬脖。李明禄两眼摸糊,“湘妹子”递过手帕让他快擦眼泪。他没听清宣判罪行,就看见六人背后插上亡命旗,推上汽车游街示众。他让儿子跟着去大沙河刑场。大儿子马上借熟人自行车,直奔城南大沙河。“湘妹子”把李明禄搀回家,坐在炕上就流泪。“湘妹子”又劝又哄,倒在炕上睡着了。睡了没有半个小时,翻身又醒了。见小女儿守在身边说:“叫你妈妈去!”“妈妈正烧饭。”“爸爸有话和她说!”小女儿“把湘妹子”叫进屋,她知道爸妈讲话小孩不要听,知趣地去奶奶屋看书。李明禄说:“刚刚又作一梦。那个白胡老头问我上次说的事!”“湘妹子”说:“那梦话你也信?”“我是不信,可三次作梦都梦见他,这就不能不让我多想。”李明禄说:“常言道,事不过三嘛!”“那你咋想你就咋办么!”吃完午饭,大儿风风火火回来了,进屋小声说:“爸呀妈呀,可出怪事奇事了。我赶到时,刚执刑完。公检法人员正验尸、排照。认为行刑无误,全体撤退。这才允许家属、医院、火葬场人员来收尸体。何家店来二十几个小伙子,把王大伯的尸体装入一口柏木棺材,然后开拖拉机拉到王家坟地。”李明禄说:“这叫入土为安!”“湘妹子”说:“伢子,你说出么子怪事了?”大儿说:“一枪响过,我大伯的白花花脑子被炸出壳外。他们装殓时又把脑子装回壳里。回到家,重新装殓。打开棺材一看,王大伯脑袋毫发无损。无伤无血无痕!一脸笑模样!天大怪事!天下奇闻!他们不许向外说!”李明禄心里明白,嘴里不说。“湘妹子”不相信,问:“伢子,是你看见的?”大儿说:“我骑车跟到何家店,他们装殓时我就在现场。当时全村老少都惊呆了。”“湘妹子”心里明白了,嘴上也不说。
『11』第十章“川妹子”变态
王启良退掉企业分给的房子,回到郊区老宅居住,“川妹子”傅碧琼一百、一千个不满意。跳高高大骂王启良是“傻儿”、是“假革命”、是个“先进疯子”。她原本就对这个反革命老子影响他们的前程大为不满,现在应该得到的房子又拱手让出,你说恼火不恼火?她多次追打王启良,撕烂了他的衣服、摔碎了锅碗瓢盆。吓得四岁的女儿给他们连连鞠躬:“妈妈莫要打了!省得伯伯又来吼你们了!”莫看付碧琼长得精瘦,自有蛇精附体,干起架来很是亡命。其实自作主张退住房,本身理亏。更念人家不远千里来到北方受罪。何况她每天带着女儿骑车走四十五分钟路赶到市医院上班,这一天多辛苦哇!王启良脾性再火爆,此时也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装聋作哑,任她摔打任她骂吧。
王启良自知是门外汉。所以要胜任机动车间领导工作,必须刻苦学习企业管理。他白天领导生产,晚上看书本学生产技术、工艺流程。他白天黑夜吃住在车间,只有星期天抽空回家。“川妹子”傅碧琼更是大为不满,三句话不投,歪起脖儿就吵、高声叫骂、跳起就打。王启良只好回避。惹不起躲得起,连夜回厂。“川妹子”傅碧琼更气了。她本意是先出出气,再稳稳情,好容易盼你回来,晚上过过夫妻生活,你却走了。气得“川妹子”醋性大发:“你走吧,你个龟儿子,你永远别回家来,你就在外找个姘头搂着过吧!”男人粗心,哪里晓得这是女人求欲的暗号?想想在成都时,傅碧琼整天喜笑眉梢,说话如吴侬越语、行如小家碧玉。谁知如今变成脾气火爆、说话粗俗、如同泼妇一样没调教。王启良想,这真是,人心不古,情感难猜呀!二人又打又闹、时好时坏、不离不合转眼凑合到女儿上了小学。“川妹子”跟王启良调回来,她一下火车,“蛇精”就迷上她身。现在只是用她的躯体。她的灵魂已在“蛇精”的股掌之中。“蛇精”为何伏在她身?此事还得追溯到十五年前。省荣军疗养院建在一座小山下,山上青松翠柏,山下流水喷泉。喷泉四周种有古槐、银杏、老榆树,这里青山绿水,风景怡人。一年暑假,王启良和高世强爬上小山野游。山虽不高,也累得二人汗流夹背。快中午,二人在山上拣干柴枯枝,准备点火做饭。这时,高世强发现一条大黄花蛇,这条蛇足有四尺长,一见人,飞也似逃窜。高世强急忙喊王启良,二人一起追蛇。那条蛇无路可走,见石缝就钻。蛇钻进石缝只剩了尾巴,二人薅住尾巴往外拽,硬把蛇拽出来。王启良拿出军用刀将蛇剥皮、开膛、清洗、切断,炖了一锅蛇肉汤!二人哪里知道,这条蛇是蛇精的“丈夫”,当时两条蛇还差五年即可成仙。蛇精失去“丈夫”,恨死了二人。常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蛇精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它要“川妹子”在医院如原来一样;一见到王启良,立刻变得泼、邪、浑、恶!
『12』第十一章“绝艳美人”
这年八月,市劳动局分给纺印厂一批技工学生。原则是,到企业“可工可干”。人事处把技工学生按工种、专业,对口分到车间。机动车间分三名技工生,两名学机械加工,就当车工。一名学机电,就到运转车间当跟班电工。这个企业工种最多的就是机动车间。最大的车间就是织造车间。最劳累的是三班运转工人。这个技工生第一天就跟夜班,到凌晨三四点时头晕脑涨。好不容易熬到下夜班,还要作卫生、开班后会,等到下班回家已快半晌午了。谁也不愿上“三班倒”,但纺织企业不上三班还不行。
跟班电工名叫李艳玲。刚报到,人事处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这次分来十九名技工学生,其中女生十三名。李艳玲在那女生群中一站,就像花丛中的牡丹、鸡群中的凤凰!她气质不同凡响,俊俏美俪动人。因为人事、安保、工会等处室在同一层大楼办公,人事处长就把安保处高世强叫出来。“老高,我让你看一个大美人!”悄悄指了坐在窗户边一个女孩说:“他们是分配来的技工学生,把她分到机动车间。你看,怎么样?”高世强顺指一看,令他大惊失色。他没见过这么俊悄的姑娘。
李艳玲这一年刚刚二十岁,长得细身高挑,足有一米六七,头发黑得如墨染,用红毛线扎了两根短辫。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那双媚眼又黑又亮,眼睫毛又黑又长。高高的鼻梁渗着汗珠,一张小嘴儿一张一合正和同学们说笑。她一颦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前胸鼓凸彰显青春活力……上身穿一件退色的草绿色翻领女式夏装,下身穿一件“的确良”公安蓝裤……,她那气质,那模样,把高世强吸引住了。可能是发现有人打量她,把她看得不好意思。高世强小声说:“长得漂亮,长得好,厂花,第一大美人!哼,红颜,薄命……往后有戏看啦!”。
高世强带人下车间进行安全检查,在机动车间办公室见王启良正在看图纸。高世强说:“今日检查到你车间,配电室安全防护罩多处有破损,要及时加固。排风扇网子被灰尘阻塞,要清洗……”
王启良把检查结果记在小本子上,他问:“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等下次检查再说!”高世强一转话题,说:“你车间又增加了新生力量,分来三个技工生?”“是,是,新生力量,都安排上岗顶位,锻炼他们么!”等王启良说完,高世强狡诘一笑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车间分来个大美人……”
王启良说:“分配时我和他们谈了话,那李姑娘长得是一表人才,可我没看出她有多好!”
高世强说:“要身材有身材,要人才有人才,这还不是个大美人?”
王启良说:“咱们少说这些男儿啦,女儿的,咱们在部队谁说过那些话?如今一到企业,男的不带荤话不说,女的不带脏话不讲,企业到底和部队不一样。我看你也学了不少不正经哩!”高世强说:“咳,咱们到哪儿说哪儿,咱们还不是入乡随俗嘛!咱们厂女工多,所以呀什么西施呀,貂蝉呀,美女就多。这也好,往后咱厂工会组织演节目、模特队就好办了,又添一个大美人儿,咳,事儿又多了……”
王启良说:“咳,这有啥不好的?这纺织行业的一大特点,就是女人多。,……”高世强马上接着说:“女人多了,那事儿就多,……谁像咱当兵的,荒原百里不见一朵花,其实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因为咱当兵的冲锋陷阵,男人就多!”
高世强其实不是贬斥女人。他的本意是,美女越多,事儿越多,几年来的实践证明,厂里安全保卫工作,多半涉及女工。高世强自从来到这个厂,好多事开始看不惯,比如上班男女在路上并排骑车手拉手、男工把女工放在车架上,楼着送她回家。还有,挡车工和修车工,干着活就搂在一起,一边楼一边做动作,逗得大家哈哈笑。还有男工后半夜干完活儿,就躲到存布间睡觉,男的女的凑在一起,脱衣服就办事。结果就出现“第三者”、“小姘”、“亲爱的”……这就引起家庭纠纷,有一次一个外单位的男人提着菜刀追到厂里,险些出了人命案。……这些事,最后都得由安保处“擦屁股”。咳,这是最难缠的工作。之所以发生这些事,都是由一些姿色比较漂亮的女人引起,那些砍不尖,镟不圆的毫无姿色的女人,让她干都干不出来,所以高世强说:漂亮女人都是祸水!
转眼劳动锻练快一年了。为调整工种做准备,人事处调出十九名技工生档案进行审核。审核李艳玲档案时,才知她父亲就是那年当场指证王启良父亲的地区公安局长——李明禄!人事处长让高世强看了档案,心里特别厌恶,一句话没说。几天后高世强想把此事告诉王启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李艳玲每天准时提前半小时进车间。上白班,先打扫车间卫生,给办公室保温瓶打满开水,然后换上工作服,戴上工作帽,揹上电工袋去车间巡视一遍,再看上班次电工日志。如果没有可修电器,便坐在工作间看书、学习。这么大的车间,这么多的设备,每天都有可维修、更换的电器部件,大多时间是上班就干活。有时要蹬高梯子接线,有时要钻电缆沟检修。地沟落棉花毛多,又脏又累。只有回到家,可以在父母身边撒撒娇,有时累了不愿动,还得让老妈给脱袜子洗脚、焐被窝。
老妈——就是“湘妹子”,当年只有42岁。她知道纺织女工是轻工不轻,重工不重,纺织女工上三班最辛苦,所以几次哀求李明禄找个人,托托人情,给女儿调换个好工种。李明禄总是说:“你闺女是人,人家闺女不是人?人家孩子能干,你家孩子为啥不能干?为自家孩子托门扒窗户走关系,这种事我不干!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干与不干!”
几次争吵都无济于事。“湘妹子”拗不过这个老八路。
女儿上了半年班,李明禄还是不肯出头。“湘妹子”终于挺身而出,她找到纺印厂党委书记,打出了李明禄这块招牌。党委书记知道当年的李明禄、也知道文化革命中的李明禄。党委书记并没有当场表明态度,只是说:“容我们一段时间,因为这批学生先下车间劳动实习一年,然后根据表现和工作需要,还要进行调整。他们可工可干呐,就是根据工作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