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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解剖尸体后肯定地说,万·斯特朗即使不被杀,也只能再活两三天。
对一个不能动弹的垂危病人如此心狠手辣,杀人犯恐怕己经丧失了理智!
用斧头砍了三十三下!他一定昏了头。杀人凶器还没有找到。需要将一口井
淘干和排干沼泽地的水再找。
“凶手是从哪儿进来的呢?”
“从房门口!爱玛走了之后没有人起来再把门栓好……”
验尸结果表明案发时间在早晨六点至七点之间,这个时候只有爱玛一人不在
现场,她此时正在巴黎中央菜市场,因此她的杀人嫌疑被排除。
对几个孩子也不得不审问一番,他们个个傻乎乎的,要么放声大笑,要么结
结巴巴地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
现在巴阿斯正坐在司法部的一间小屋里,他那沉重的躯体几乎把椅子压断,
每当弗罗日先生有点什么动作,他便吓得一哆嗦。
他又开始流鼻涕,但似乎并未感觉到,因此法官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出声
音对他说:“把鼻涕擦了!”
他顺从地擦了擦鼻子,眼睛露出仇恨的目光。
“巴阿斯经常刮胡子吗?”
不得不将问题重复多次。可是,弗罗日先生明明感到他听懂了。他先回答说:
“有时候……”
然后又说;“星期六……”
“最后一次是谁给他刮的?……”
又必须把同一问题清清楚楚地重复了好几遍。
“是我……是爱玛……另一个星期是……”
“也就是说没有外人进过你们家的门槛……”
弗罗日先生一反常态,点燃一支香烟抽起来。巴阿斯的眼圈发红,萎靡不振
的双唇下面是一张掉了牙的嘴。
他是一种力量非凡和老弱衰败的混合体。那双一会儿显露、一会儿熄灭的冷
眼又悄悄地复活了。
“万·斯特朗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人身保险?”
这一次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向他作解释,因此每一个问题到底用了多长时
间实在无法计算。
“没有……”
“您平时几点起床?”
“六点……七点……”
“塞丽娜呢?”
“和我一样……”
“她说她八点起床……”
“有可能……”
“是路易丝发现的尸体?”
“可能是吧……”
“您今天早晨说是您……”
“那又怎么样!……”
他把每一个字都是咀嚼半天才说出口。他将一双青筋暴露,连尘土都渗进皮
肤的手放在膝盖上。手的骨关节已经完全变形,两个手指甲完全变成了黑色。
电话铃声响了。是留在案发现扬的一名侦探打来的。他说那口井淘干了,什
么也没有发现。
“女人们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老女人问,她今夜是否能去巴黎中央菜市扬。她说如果不去,卷心菜就坏
了……”
“那个最小的呢?”
“她正在烫衣服……”
“塞丽娜呢?”
“她哭了……她在屋里不停地走动……可以看出她有心事。”
弗罗日先生放下电话,盯着巴阿斯看了好一会儿,巴阿斯一直半迷糊着眼睛。
“把审讯笔录给我。”法官对自己的书记员说。
他拿过记录纸,用一只手指着纸的下边,另一只手递给老家伙一支笔。
“要我写什么?”
“签字……”
巴阿斯在纸上使劲画了个十字。
“擦擦鼻涕!”
弗罗日先生在一份格式纸上填写了几个字,然后把纸推给巴阿斯。法官连头
都没有抬,用一种无任何感情色彩的中性语气对他说:“这是对您的逮捕证,万
·斯特朗……”
一只青筋暴露的手接过逮捕证。他的手在颤抖。在杀人凶手看逮捕证的时候,
弗罗日先生开始在自己的笔记上写字,字写得很小、很慢:
证据:1。被告掉入我设下的陷附,我问他“巴阿斯经常刮脸吗?”他的回答:
“有的时候”,这就便他暴露了。他忘记了自己把自已当成是巴阿斯。
2。被告问要他写什么。然而,巴阿斯是文盲,既不会读,也不会写。
3。这个从来不洗脸、不刮胡子的人却给垂危的病人刮了胡子。但是,巴阿斯
的满脸胡须是两个佛来芒男子之间的最为明显的区别。
4。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其中包括爱玛·万·斯特朗,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
益。
推断或迹象。巴阿斯病重,随时都会死去。然而,所有一切财产都在巴阿斯
的名下。三十年来一家人都是靠巴阿斯的钱维持生活。
两个男人身体一样,年龄相同。当地人很难分清他们两个谁是谁。
给快死的人刮脸,再把他杀死,然后砸上几十斧子,叫人把他看作是万·斯
特朗;万·斯特朗变成巴阿斯,很自然地成为房产、土地和银行存款的主人。
是预谋杀人,因为让胡子长长需要几个星期。
第五章 努芝
弗罗日先生好奇地注视着面前站着的嘴唇下垂、眼睛无神、眼角湿乎乎的男
子。
他在把笔记本合上之前在边缘上很快地写道:
动机:为了地产。
在这一案件的预审中,弗罗日先生不是风风火火,而是不紧不慢、懒洋洋的,
但他心情不错,并能时时引人发笑。
说努芝漂亮,好像谈不上,说她模样挑逗人、撩拨人心,却是不假。她太年
轻了,才十九岁。高挑的身上紧紧裹一件丝织连衣裙,裙子衣料薄得几乎透明,
使高高耸立于胸上的两个小乳房显得更加明显,更加凸出。
一头从中间分开的长发紧紧贴在脸上,使她的脑袋显得越发细长。她的眼睛
是褐色的,嘴唇是湿润的。
这种与众不同的过分修饰使她的样子有些古怪,与高雅时髦的中欧女人相差
甚远。
努芝是匈牙利人。她与母亲和妹妹定居法国己有数年,说法语时赏带些轻佻
色情的字眼。
她在法官面前也是厚颜无耻。审问刚一开始,她便打断法官厚着脸皮问道:
“您有没有香烟,给我来一支?”
她骚首弄姿,将两腿交叉着坐下,把裙子撩得老高,故意露出两条青筋暴露
的大腿。
六天中一共审问了她十一次,只有一次,就是第一次问话时搂触过问题的实
质。努芝和克罗比夫人相识并保持联系。
她被指控当克罗比夫人不在时潜入她家,偷了她一条据估计价值五十万法郎
的珍珠项链。
在内藏金银珠宝的写字台上留有努芝美丽的手指纹。弗罗日先生眼前摆着放
大了的指纹照片。每一根长长的手指清晰可见,最后一节指骨奇怪地弯曲着。
克罗比夫人和保险公司都很焦急,一天之内就给检察院打了三次电话打听结
果。
而弗罗日先生却一反常态,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果断和强硬,像个悠然自得的
好好先生欣赏妩媚可爱的大自然风景一样,品味着眼前的一切。
努芝不停地卖弄风情,一次比一次大胆,一会儿整理一下有弹性的袜带,一
会儿把身子紧贴到法宫身上。只可借这一切风骚举动劳而无果。法官并不生气,
他只向她报以微笑,那严厉无情的笑容一下子解除了她的武装,叫她脸色变红,
不得不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最叫努芝恼火的是法宫不停地重复同样的问题,她极力思考,看哪个问题什
么地方是法官有意设下的陷阱,可是她没有成功。
第十一次审问是这样开始的:“在布达佩斯的时候您住的房子相当宽大,是
不是?”
“对,房子很大!我家有很多仆人。我已经对您说过,我父亲是政务院参议。
您是否每次非要我像小学生背课本一样重复我的回答?我父亲战后不久便去世了,
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小。我母亲把家里的一切全变卖了。我们彻底毁了,我母亲来
到巴黎栖身……您没有忘记我家的地址吧?我家的地址是圣父街二十二号。我们
住在旅舍的两间房子里,两间房是相通的……”
她生气了,故意装出在校好学生认真的样子。
“您母亲不会说法语?”
“如果您提到我妈妈,我知道您想达到什么目的!她认识五十个法文字,三
十年前她学过体育。不过她坚持和我爸爸说法语,因为讲法语时髦。您肯定还想
让我告诉您,我母亲有点可笑,她的穿着打扮像个年轻姑娘,她把头发染成金褐
色,她在我们两间房子里接待客人的方式就像我们住在一座城堡里一样讲究礼仪
……我的朋友们都说她有点神经质……”
“您妹妹呢?”
“是我母亲的翻版……待她到四十岁时肯定和我母亲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刺绣,她哭,她学习钢琴,她读诗文……”
“因此,全家靠您一个人挣钱生活?……”
“是这样,我们还有点年金收入……”
“是谁出主意让您为报纸画时装图样的?”
“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出主意!”
“您挣多少钱?”
“推销时装式洋的月份,挣二千到四千法郎……其他月份几乎不挣钱……”
“您母亲是否对您的一切都不过问,给您完全的自由?”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在蒙帕纳斯街泡酒吧,对,泡酒吧!我有男朋友,
不错,是男朋友!我经常和您知道的那个在蒙泰涅大街一家唱片商店当售货员的
西斯维奇出!”
“您和西斯维奇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
“您让医生来栓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根本不须思考,你的问题刚完,她的回答已经出来了。
她时不时站起身,在办公室绕一圈后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有时坐到弗罗日先
生的办公桌边上。
“您看,我说朋友时,我们就是朋友。如果哪一天我使用‘情人’,两个字
眼,那他肯定是我的情人……但是这个‘他’不会是西斯维奇……”
“您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克罗比夫人?”
“在一次推销会上……她是顾客,我是服装式样绘图员有一次我们聊了起来
……后来在一起喝了茶……”
“可是她年龄比您大得多吧?”
“三十五岁!您的材料里有记录。她丈夫是个百万富翁,他老了,碍手碍脚,
令人生厌。她把他留在芝加哥,独自一个人来到欧洲……”
“您经常去她在弗朗索瓦一世街的家吗?……”
“差不多每天都去……但是您不要误会……克罗比夫人——埃莱娜——我最
终用名字称呼她,喜欢的是男人,我向您发誓……”
“一点儿不错!好像她和男人幽会的时候您经常帮忙……”
“对,帮点儿忙……”
“她经常给您钱吧?”
“给过几次……她非常慷慨大方……钱到处乱放……如果她喝上几杯鸡尾酒,
很可能就会给您几百、几千法郎……当然有时也有例外,她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还会骂您几句!……这枚戒指就是她给的……”
她仲出左手。在指纹放大的照片上看到的惟一突出的东西就是那枚戒指。
“您母亲接待过克罗比夫人吗?”
“只一次!……后来她再也不愿意来我家……克罗比太太酒量很大……我母
亲想和她比着喝,因此喝多了,喝病了……竟哭起来……用匈牙利语抱怨……那
次玩得很开心,我敢打赌……”
“是克罗比夫人自己把项链拿给您看的吗?”
“对!拿给我看的时候她还补充说,她丈夫并非为了取悦她,而是为他自已
打算……”
美国人想得很远,考虚得很周到,他们即使拥有几千万家产,也会想到万一
有一天破产……那条项链便可做燃眉之急……“
“那条项链共有多少颗珍珠?”
“不知道。”
“项链是六月十一号星期二被偷的,对吗?”
“可能是吧!我记不起那一天是哪一天了……”
“那天上午您去了弗朗索瓦一世街,并和克罗比太太一起吃午饭……饭后您
陪她到圣拉扎尔火车站,因为她要去多维尔两天……我说得不错吧?”
“一点不错……”
“送走她之后您都做了些什么?”
“我回到家,想工作一会儿……母亲和妹妹不在,她们出去了。”
“因此没有人看见您?”
“对不起!削铅笔的时候割破了手,流了许多血,我害怕了,叫了楼层服务
员帮忙包扎了一下……现在还包着纱布……”她将包扎着已变成粉红色的纱布的
右手食指伸出来给法官看。
“那个时候是几点钟?”
“下午四点……我发现一本服装式样素描册忘在弗朗索瓦一世街……没有参
考资料我不能工作……于是回到那里,女用人给我开的门……”
“她跟着您进房间了吗?”
“没有!她知道克罗比夫人相信我。”
“您进到放有写字台的卧室了吗?”
“对!但我并没有停留,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上午我没有到过那个房间……
后来果然在小客厅找到了那本素描册……”
“您没有碰过写字台?”
“没有……”
“可是在上边发现了您的指纹!”
她耸耸肩,没有回答。
“您在她家停了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
“和女仆说得一样。用了半个小时,仅仅是为了找一本素描册……”
“我有点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随便翻了翻扔在上面的一本英文画报
……”
“您从她家出来后立刻回了您家?”
“您知道不是这样的。那正是西斯维奇下班的时刻……我等他下班出来一起
去蒙帕拿斯酒吧喝开胃酒……”
“您没有去他的住处?”
“没有……”
“您在晚上九点才回到家。这中间您都干了些什么?”
沉默不语。
“西斯维奇一个月挣多少钱?”
“一千法郎……”
“可是他一个月要花一千五六百法郎……”
“那是他的事……您逮捕他好了!”
弗罗日先生拿起电话机:“哈喽!请转爱丽舍37一07……对!请克罗比夫人
接电话……”
努芝皱起了眉头,没有料到弗罗日先生这一举动竟使她的脸部表情一下子变
得非常严厉和冷酷。
“您想干什么?”
“想提个问题!您敢肯定您的手不是在擅开写字台的锁时划伤的吗?写字台
的边缘是铜的……一不小心就会划伤的……”
“我对您说过,我是在圣拉扎尔街自己家里削铅笔时割伤的……楼层服务员
可以作证……您把他叫来问问就清楚了……”
“喂!……是克罗比夫人吗?您可不可以叫辆车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越?……
不,没有新东西……只是一个简单的手续……”
努芝立刻答话问道:“什么手续?我说什么了?……您应该承认您什么也不
知道……”
弗罗日先生似笑非笑地把一件东西推到她面前。
弗罗日先生推到姑娘手里的是她十个手指头的指纹照片,照片上惟一一处不
规则的指纹是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产生的。
“这就是我的证据。”法官用一种相当和蔼亲切的语气说,“当您故意把指
纹留在写字台上的时候您的手并没有受伤。因此,指纹不是在您的手受伤之后的
下午,而是上午留下的。也就是说是当着克罗比太太的面留下的。因此……她为
了让人在几天内把您视为怀疑对象,答应给您多少钱?”
努芝以仇视的目光向弗罗日法官看了一眼。弗罗日先生不予理睬,按着自己
通常的习惯,打开记录本,在一张空白页上写道:
推断:1。努芝如果偷了东西,知道会被怀疑,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在西斯维奇
下班的门口等候他;2。她应该事先想好,将自己当晚的时间表说得合乎情理,不
让人产生怀疑;3。她的行动和回答问题的态废说明像是敌意成为被告。
克罗比太太急匆匆地来了,她全身珠光宝气,香水味四溢。她一到便问:
“需要签字吗?”
“等一会儿再签,夫人。等一会签在犯人人狱登记簿上……我荣幸地控告您
企图诈骗给您的珠宝上了保险的公司。”
美国女人惊呆了,她狂怒地转身盯住努芝,弗罗日先生不慌不忙地补充说:
“她从头到尾忠实地扮演了她的角色。您应该承认,她手上的伤并非她的责任。
您愿意回答两个问题吗?第一个问题:您把那些替代早已被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