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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流星之绊-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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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用的?我拿着。”
  功一伸出右手:“先放我这。”
  泰辅从身旁放着的腰包中取出手机。这部手机专门是欺诈时使用的。
  “拿这个做什么?”泰辅边问边递过手机。
  “可能有用。那时就要一决雌雄了。”功一紧紧握住手机。
  行成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前。他的眼前摆着一本笔记本。收回停留在上面的目光,他用手指按摩按摩双眼。叹了口气,瘫靠在椅背上。随后一动不动地再次凝视着笔记本。
  翻开的页面上记载着炸肉饼用的炖煮酱汁的做法。所有的字都是用铅笔一笔一划写上的,旁边还附着画得并不出色的图解。虽然有些难以理解的部分随处可见,然而上面连细小琐碎的步骤也没有省略,详细地一步一步写着。看来这本笔记本并不单单是给厨师本人看的,更是为了传给店的继承者吧。
  越是细读这些内容,行成越发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般的寒冷。除了牛肉丁盖浇饭,上面记载的食谱几乎和“户神亭”的惊人地相似。在这一刻之前,行成都深深相信这些东西全部是“户神亭”的自创。
  看完这本笔记本,他实在无法相信“户神亭”,也就是政行,和“有明”这家洋食屋毫无瓜葛。肯定一方抄袭了另一方的食谱。然而,“有明”十四年前就倒闭关门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原创的那方是“户神亭”。政行研究出元祖的牛肉丁盖浇饭也是在“有明”事件不久后。
  行成伸出手,拿起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今晚,他还滴食未进。因为没有食欲。然而,嗓子却干得要命。
  咂摸着和矢崎静奈的对话。和她的对话是行成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段回忆。虽然直到几天前,他还打算向她求婚。
  她向自己表露的好感全部都只是演技。受有明这个人所托,为了把这本笔记本藏在户神家才不得已为之的。当然,任务完成后,她就打算从行成眼前消失吧,以远赴加拿大留学为借口。
  而且,她会这么做的理由更是将行成彻底击溃。她说“有明”事件的犯人是政行。受害者的孩子们对此似乎深信不疑。
  提到那个案件,他想起警察们造访自己家时的情景。他们拿出古老的糖果盒、金表等,其中手表上刻着“有明”等字样。
  尽是些行成没见过的东西,政行也如此作答。随后,警察一言不发,他也以为这事就此了结了。
  爸爸是强盗杀人犯?不会吧——
  令人难以接受的话。然而,关于这本笔记本,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况且还有受害者孩子的亲眼目击。
  行成心中还有另一个疙瘩。当初本来准备在麻布十番店推出元祖牛肉丁盖浇饭,不过后来政行突然态度直转,否决了这个既定的决定。这一切发生在他把从矢崎静奈——也就是当时的高峰佐绪里那儿听到的吃过味道相同的牛肉丁盖浇饭转告政行后不久。难道政行害怕今后还会出现察觉到和“有明”的味道相似的人?
  头痛欲裂。他合上笔记本,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上楼的声音。经过行成的房间,在旁边房间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政行不在家时,他房间的门总是锁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行成的心剧烈地动摇着。
  与其独自烦恼不如直接质问政行本人更好,这个想法一直在头脑中挥之不去。譬如把这本食谱笔记本放在他面前,质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政行的话究竟值不值得信任。恐怕政行会一口否决和“有明”事件的关系吧。仅仅听到这一句的话,那从一开始就没有问的价值。情况糟糕的话,今后他们之间单纯的父子关系也难以维持了。
  行成从椅子上站起来,如同动物园的熊一般拖动着身子,随后瘫倒在床上。他挠着头。相信父亲的心情至今未曾改变,但是他也不觉得矢崎静奈在忽悠他。没有彻底的觉悟,她又怎么能潜入他人家里,把“物证”藏起来呢。
  行成的视线投向墙壁上的书架。那儿不止放着平日使用的资料,还收纳了他孩提时代喜欢的书本等。他从床上爬起,站在书架前,伸手抽出一本本子。封面上用万能笔写着“星象观察”。
  英仙座流星雨——
  十四年前,行成对天体观察还兴趣盎然。当时,凡是有名的流星雨,他定然不会错过。
  翻开本子,查阅着过去的记录。“有明”事件的案发时间一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根据记录,确实那天是英仙座流星雨最多的一天。正如矢崎静奈所言,那天下雨了。因此,即使行成用了天文望远镜,也只看到六颗流星。
  然而,问题不是这个。
  那时,每逢观看流星雨,政行必然在旁作陪。本来行成会对天体观察感兴趣就是受到父亲的影响。证据就是其他时候,政行观测到的流星数量都认真地记在一旁。然而,“有明”事件的那晚,政行的那栏空白着。
  中学时代的回忆在行成脑海中复苏了。对了,那是观测英仙座流星雨的那晚。唯独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拿着天文望远镜看着。因为父亲深夜出门了。没有说话的对象,他只能期待可以看到大量的流星。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天空飘起了雨。
  没错!矢崎静奈提到的就是那晚——
  行成手中的本子滑落。然而,他连捡起的力气都没有。脚边的力量一点一点被抽离,他跌坐在地上。
  那天深夜,政行出门了。目的地不明。也就是说“有明”事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只有行成一个人知道。
  泰辅磨蹭着把行李塞进旅行箱。
  “不要落下东西。从今开始,你暂时不能再回这里。”功一俯视着弟弟说道。
  “但是啊,有必要让我离开吗?警察来的话,告诉他们事实上我们住在一起不就结了?又不是什么坏事。”
  “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还能说这些吗?”
  功一说着的当下,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睁大双眼。不应该会有电话的电话响了,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备用手机”响了。
  功一拿起电话,看了下来电显示。正如他所料,上面显示着那个人的名字。
  他接通电话。“喂。”低声答道。
  “喂,”对方说道,“是春日井先生吗?”
  功一深呼吸了一口,“没错。”
  对方瞬间沉默了,随后说道:“和上次见面时的声音不同了呢。是Cortesia Japan的春日井先生吗?”
  “我是春日井,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户神,户神行成。”
  位于东京站旁的某个大型书店内,功一持续站着翻阅着书本。然后,他的注意力却投向店门口。
  户神行成的身影在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左右出现了,他身着灰色夹克。走进店内后,行成径直踏上楼梯。一楼和两楼之间设有个咖啡角。
  视线范围内没有警察埋伏的痕迹。确认这点后,功一乘上电梯,为了观察咖啡角的情形。
  约莫半数的座位上都坐着客人。户神行成坐在尽头的座位,全神贯注地盯着入口方向。
  功一走上两楼,再次乘坐电梯回到一楼,走上通往咖啡角的楼梯。一边留神不让行成注意到,一边移到入口处的座位坐下。
  服务员第一时间走近,他点了杯可乐。
  行成看了看手表。他的桌前摆放着一杯冰咖啡,一口未喝。
  功一再次观察着店内的情形。每个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客人,并不是警察的变装。他想应该没有警察吧。然而,为了避免被萩村和柏原发现,他不得不谨慎行动。
  看到服务员端着可乐走来,功一站了起来。
  “抱歉,没注意到同伴先到了。”他对服务员这么说着,移向行成的桌子。
  行成一脸意外,他睁大双眼,慌慌张张地准备起身。
  “不用站起来。”功一笑道,在行成的对面坐下。
  服务员把可乐和账单放在桌上。
  行成忽然叹了口气。
  “真小心谨慎呐。明明注意到我了,却还特地坐到其他桌前观察情形。”
  “我都是不怎么信任别人活过来的。这也是一种处世态度吧。对于谁都无法依赖地活着的人,不是理所当然嘛。”
  行成的双眼转为严肃:“是指您双亲都不在了?”
  “没错。”
  “也就是说,你是……”行成凝神望着功一,“有明先生吗?”
  功一毫不避让对方的视线,瞬间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
  接到行成的电话约是一小时前。听了矢崎静奈的话,想要见面谈谈。电话里,他就认出自己不是Cortesia
  Japan的春日井,然而对此,他什么都没问。既然和静奈的相遇是场精心策划的产物,春日井自然也不存在,他必然猜想到背后有人在穿针引线吧。
  功一决定和行成见面后亲眼判断自己是有明这件事是否已经明朗。然而对此,他唯有凭着直觉判断。
  “正如您所料。从矢崎静奈那听说了,食谱笔记本的计划,没能成功实在万分遗憾。”
  “实在是晴天霹雳。和她的相遇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计划呐。想必你们嘲笑过一无所知、为她着迷的我吧。”
  “很抱歉,我们没有这个闲工夫。脑海中塞满了怎样将户神政行的罪行大白天下。”
  “这件事为何要用如此麻烦曲折的方法呢?觉得我爸爸和犯人长得相似的话,直接告诉警察不久结了?”
  “仅仅长得像,警察什么都不会做。”
  “因此才把物证藏在我家。不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你们进展这个计划期间,警察屡次找过我爸爸。譬如拿着古老的金表过来啦。莫非这个和您也有关系?”
  “想太多了。这个和我们毫无关系。警察也让我看过金表哦。不过我没见过那东西。警察盯上户神政行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情。他们没有告诉我契机。不管怎么说,对我们而言是及时的顺风车。顺势搜查贵宅,找到那本食谱笔记本的话,一切都天衣无缝。”
  听到功一的言辞,行成认真地回望他,一副想要读透功一内心的眼神。
  “确信我爸是犯人的根据是牛肉丁盖浇饭吗?”
  “当然。我不觉得那个味道会这么巧合地一致。肯定一方模仿另一方。至于偷师的是哪一方,不用说您也明白吧。”
  行成一脸苦闷地瘪着嘴。
  “我知道我爸爸做出那个味道比较晚。”
  “这样的话,您也应该了解我们的心情吧。”
  行成低下头,拿起冰咖的玻璃杯。然而,他一口未喝,又再次抬起头。
  “那么,今后打算怎么办?让警察找到物证的计划都失败了。”
  “至于这点,之前太过卖弄小聪明了。这次,我们打算贯彻正道。幸运的是,警察现在对户神政行的怀疑也愈来愈深了。我们积极地配合他们的话,最后正义必将取得胜利吧。我们唯有如此坚信。”
  并不喜欢“正义”这样词汇的功一居然用了这次。
  “但是,没有证据不是吗?”行成探寻地问道。
  功一紧握玻璃杯,咕噜咕噜喝了口可乐。冰已经融化了不少,味道都变淡了。
  “目前为止,没有确凿的物证。这的确是事实。不过,还有王牌。”
  “王牌?”
  “犯人忘记在现场的东西哦。事实上,他可能不是忘拿,而是不能拿回家。这么推测的理由是上面的指纹被擦拭一净。犯人觉得只要不留下指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吧。确实,对于当时的技术而言,此话不假。因此,目前为止,警察仍把那个遗留品当作忘记拿走的物品对待处理。然而,时代变迁,科学搜查也有了飞跃性的进展。除了指纹,还有其他可以锁定罪犯的东西。”
  “除了指纹……DNA鉴定吗?”
  听罢,功一重重点头。
  “知道可以从头发、血液里面鉴定DNA吧,最新技术更是了不起。听说汗渍、污渍,就连手上分泌的油脂都有可能鉴定得出。也就是说,就算消除了指纹,万一残留下这些的话,就能判定是谁留下的东西了。”
  口中滔滔不绝的这些话是功一来此之前反复练习的结果。
  遗留品就是案发当晚落在“有明”后门口处的透明伞。它很可能是犯人的东西,然而当时的搜查毫无线索。功一不知道现在警察怎样处理那把伞,不确定他们会否如他口中说的那样展开讨论。
  然而,功一需要一张王牌应对行成。倘若行成知道他们手边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他可能把静奈的所作所为告诉警察。这样的话,警察的矛头从户神政行那儿转向功一他们身上。
  “那个落下的东西是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行成问道。
  “当然不行。没有向敌人透露王牌的笨蛋吧。”
  功一感受到诱饵似乎起了作用。只要行成的脑海中产生些许不安,计划就能成功。或许行成会把今天的对话告诉户神政行,不过那也无妨。户神政行应该也记得他在现场落下的透明伞,恐怕他会慌了阵脚。如果他采取行动,可能就会露出马脚让他们有机可乘。
  眉头紧蹙考虑着些什么的行成一脸下定决心地抬起头。
  “有明先生,有意再干一次吗?”
  “诶?”功一迷惑不解,“干一次?什么?”
  “小花招。你们意图藏起食谱笔记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想问你们愿不愿意再挑战一次。”
  功一耸了耸肩,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有这份心啊。我们想要将户神政行……令尊绳之于法。”
  “所以,我提议再干一次。这次,我协助你们。如果我爸真的是犯人,肯定会成功。”
  功一皱紧眉头,盯着行成。他严肃认真的双眼中含着破釜沉舟的视死如归感。
  “你是真心的?”
  “这种事,你觉得会开玩笑吗?”
  “不是让我们自投罗网吧。为什么协助我们做……”
  “答案不明摆着嘛。我想要知道真想,和你们一样渴望。”说着,行成终于伸手拿起冰咖。
  功一一回到公寓,看到泰辅和静奈等着。
  “不都说过暂时不要来这里嘛。不知道柏原警察会什么时候突然造访。在一起的事被发现就糟了。”功一斜了静奈一眼。
  “我叫她来的哦。”泰辅说,“你不是去见行成了嘛。静肯定也想知道情况。”
  “怎么样?”静奈一脸担心地问道。
  “怎么说呢,事情变得诡异了。”
  功一传达了行成的提议。听罢,静奈陷入了沉思,坐在床上的泰辅身子向后仰。
  “那么,哥哥怎么回答的?”
  “嗯。虽然有些不解,不过我顺水推舟了。”
  “诶?没关系吗?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你想,对那家伙而言,这可攸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杀人犯啊!为什么会站在我们一边呢?”
  “并不是站在我们一边。他也有他的打算,想要弄清真想,让事情告一段落。”
  “诶?会吗?会有人这么想吗?”泰辅侧着头,一脸不解。
  “我觉得他会这么考虑。”静奈低着头说道。随后,她抬头望着功一继续说道,“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功一点点头。
  “有些事,虽然我不想说呐。”他望着静奈,“我终于有点明白你为何会爱上那个男人了。”
  “都说了……没有爱上他。”静奈轻触着脚趾低喃道。
  站在门前,行成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确认着自己的台词后,他用紧握的拳头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低声应答。行成转开门把手。
  政行正坐在桌前,拖了老花眼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什么事?”
  “可以耽误一会吗?有要事相谈。”
  “麻布十番店的事?”
  “不是。爸爸的事。”行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今天,爸爸回家之前,神奈川县警察局的警察来过。”
  政行的脸阴沉下来。
  “又来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啊,实在很奇怪。他们想要检查爸爸的DNA。”
  “DNA?为了什么?”
  “好像为了调查十四年前发生的强盗杀人事件。当然,时效马上就要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得不更加摆样子认真调查,凡是稍微有些可疑的对象,都会采集DNA鉴定。在妈妈回娘家时比较方便吧。反正她蒙在鼓里。”
  “鉴定的话,不是必须要知道犯人的DNA吗?”
  “犯人好像在现场落下了东西。当时除了头发和血液,无法进行DNA鉴定,不过现在的技术可以从汗渍、污渍、手上的油脂这些中鉴定了呢。”
  “是吗……”
  看到政行的视线彷徨不知所依,行成心绪愈发复杂。他从未看到父亲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
  “觉得他们三番两次来打搅我们太麻烦了,我自作主张把爸爸的牙刷和刮胡刀给他们了。因为需要本人的签名,我代你签了。这样可以吗?”
  政行眨了眨眼,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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