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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时刻,志玲赶到了。她手里拿着一把铁锹,奋力冲进了人群。她一边抡着铁锹一边大声叫骂:“我操你们祖宗,一群大老爷们儿,欺侮一个女人。”
有人试图把志玲拉开,让志玲不要多管闲事,志玲大声对那个人说:“你好好给我听着,这是我娘家兄弟媳妇,谁要敢动她一下,我跟谁拼了。”说完,抡起铁锹就朝那个人身上拍,那个人开始朝后退。志玲回头对拽着文秀的妇女喊:“快给我放开她,不然我劈了你们!”
志玲的样子吓住了这些人,她们松开了文秀。志玲拉住文秀,冲那几个妇女破口大骂:“婊子养的,欺负一个娘们儿算什么本事?”
这个时候李平带着乡派出所的人来了,杨抗也带着很多人赶了过来。看到派出所的干警,很多人开始后退,那两个拽文秀的妇女撒腿就跑。派出所的干警要追,被文秀制止了,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说:“她们是受蒙蔽被人鼓动的,和我无冤无仇,不要和她们计较了。”
李平大声对站着的村民说:“你们今天的行为很恶劣,围攻殴打国家工作人员,没有王法吗?刚才是谁打人,有种的站出来啊。”
派出所的几个干警也围着他们巡视。他们面面相觑,一下子安静下来。
看到这种状况,文秀大声说:“大家反映问题可以,这样聚众闹事吃亏的是你们自己,要不是我看得宽,今天的行为完全可以拘留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你们也有妻子姐妹,我和你们无冤无仇,只不过是乡里派来的包村干部,治保会挣的补贴也不是我自己的,我这样提议,也是为你们太平庄的百姓着想,也是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你们好好想一想,一个村这么多人挣补贴,挣的都是谁的钱?再说关于治保会的补贴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是两委班子成员研究了,举手表决后白纸黑字写明白了的,你们可以问问,如果说了一句假话,我就不姓任。”
文秀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只有一个人小声说:“为什么原来的人挣补贴?”
文秀说:“原来的人挣补贴也是会上研究了的,那个时候人少,没有争议。现在你们村子里面闹矛盾,都想干都要干,所以暂时不挣。我问你,你们村子里有一百人都要进治保会,都要给补贴吗?你们村负担得起吗?”
一个人说:“没有一百人啊。”
文秀指着他们说:“没有一百人,数数你们现在是多少人?”
又有一个人小声嘟囔:“数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治保会的人!”
文秀冷笑一声:“你们既然不是治保会的人,那你们做什么来了?”
文秀的话一下子问住了他们,他们都哑口无言了。
李平说:“大家都回去吧,你们太平庄老是这么闹事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让你们来,别的人在后面缩着,事情闹大了,拘留了你们,罚你们的款,谁给你们送饭看你们,还不是你们的老婆孩子。指使你们闹事的人能看你们吗?能为你们拿罚款吗?到拘留所是享福的吗?大家都是堂堂大老爷们儿,动动脑筋想想,自己的脑子凭什么让别人指挥?说好听点是让你们冲锋陷阵,说难听点是拿你们当炮使。回去好好想想怎样发家致富才是正理,瞧瞧和你们几里之隔的竹子屯,人家成了远近闻名的奶牛养殖村,人均收入三四千,而你们村呢,这么多年,闹意见闹出什么来了,除了牛食堂,你们村有多少老板经理?你们跟着闹事,得到了多少实惠?家和万事兴,回家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派出所的一名干警说:“都回去吧。”
闹事的人陆续散开了。
志玲气愤地说:“今天就这么算了?”
文秀对志玲说:“姐,谢谢你,你回去吧,没事的。”
志玲说:“不行,我要找他们算账,再这样欺侮你不行。”
文秀说:“姐,你不要冲动,我们自己会解决。”
志玲骂骂咧咧地走了。
派出所干警说:“拘留几个都老实了。”
文秀无奈地苦笑说:“都是老百姓,拘留了有什么用,出来了矛盾更大。”
李平把杨抗狠狠吹了一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杨抗卖什么吃的?
杨抗说,他听说了马上集合人过来了。
李平狠狠说道:“一定要想办法治理他们,不然无法无天了。这个牛二愣,我豁出这个乡长不干了,也要处理了他。”
文秀说:“牛二愣根本没有出面,我们怎样处理他?”
杨抗说:“问题不在牛二愣,而是牛食堂,我打听了,都是他指使的,他是幕后的操纵人。”
李平说:“既然这样,我和牛食堂谈,一个个体户,公然和乡政府作对,我看他是找不自在,我们想办法综合治理他。”
文秀出主意说:“你可以约他,我们先礼后兵,到时候我唱黑脸,你唱红脸,反正我就是一个招聘干部,说话对不对的,他也拿我没有办法。你是乡长,说话要注意分寸,说过了,会成为他们的把柄。”
李平说:“你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把柄?”
李平马上打电话约牛食堂到县城临界酒楼吃饭,牛食堂爽快地答应了,并大方地说他请客。
文秀说:“到底是乡长,说话顶事。”
李平笑文秀:“今天受这么大委屈,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文秀说:“如果拿这些都当回事,早气死十八遍了。”
文秀终于领教了牛食堂的狡猾。
那天在临界酒楼吃饭,牛食堂表现得很谦恭,和李平说话乡长长乡长短的,还尊敬地喊文秀任站长,不住地劝酒夹菜,殷勤得让文秀浑身起鸡皮疙瘩。谈起太平庄的矛盾,他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是生意人,生意上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哪里顾得上村里的闲事。
李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可听说你是太平庄的‘大老板’啊。”
牛食堂脸色一变,眼眨巴了两下,马上镇定下来,讪笑着说:“我是太平庄的老板没有错啊,化工厂的老板。”
牛食堂是在装疯卖傻,文秀干脆直截了当地说:“牛经理,原谅我说话直,我是包村干部,你们村里的情况基本了解,听说你是太平庄村委会背后的幕僚。”
牛食堂腾地站了起来:“任站长,你听谁这么说的,这纯粹是污蔑,我一不党二不团,吃饱撑的管那闲事?”
李平笑着让牛食堂坐下。
文秀说:“无风不起尘,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了。”
牛食堂望着李平,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李乡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是冤枉的,是哪个王八羔子背后在任站长面前胡说八道?肯定是眼红嫉妒我,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你也清楚,我缺啥?再说,你在这里当乡长,帮我跑贷款,帮我批地,为我的厂子费了不少心血,我这样做不是等于和你过不去吗?”
牛食堂说得句句在理,头头是道,李平不由地笑了:“牛经理,你还有点良心啊,我以为你良心让狗吃了呢!”
牛食堂把胸脯子一拍,脸色凝重地说:“李乡长,你不要这么寒碜我,我真的没有参与,参与了我不是人,我在这里对你发个誓,如果我参与了太平庄的是非,出门就被车撞死!”
看着牛食堂绘声绘色的表演,文秀想笑。这个时候她才真正领教了什么叫说瞎话不脸红,什么叫哄死人不偿命。
牛食堂红嘴白牙说得信誓旦旦,文秀和李平也就无话可说。难道今天的酒就这样白喝了吗?难道说几句大言不惭的誓言就能蒙混过关了吗?文秀不甘心,她脑子一转有了主意,端起一杯酒对牛食堂说:“牛经理,我敬你一杯,我知道你是太平庄有本事的人,也可以说是太平庄的一条龙,你在村里的威信,我也略知一二,我包你们村,你可要多多支持,多做点正面工作,我包好包不好,可全靠牛经理你了。”
牛食堂站了起来,连连说道:“你抬举我了,任站长包这个村,我当然支持了。”
文秀和牛食堂喝了这一杯后,文秀又倒上了一杯,说:“刚才牛经理说的话我也信了,其实刚听说牛经理参与村里矛盾的时候我也不太信,牛经理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办那傻事呢!俗话说,冤家易解不易结。牛经理搞化工,环保达标吗?是否偷税漏税?产品质量是否合格?是否存在安全隐患?工人操作的车间是否符合国家规定的标准?现在的老百姓,法律意识很强,你得罪了人,背后稍微给你惹点麻烦,吃大亏的可是牛经理你呀。”
牛食堂脸上的笑在一点一点地凝固,文秀的话点到了牛食堂的死穴。李平也趁热打铁说:“任站长说得有道理啊,咱们既然坐在了这里,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你厂子里的情况,我最清楚了,说实话,是乡政府在保护你。柳树乡出个厂长经理不容易,要是按照严格的国家标准,你的厂子就无法生存,偷税漏税就不用说了,光环保问题就能让你的厂子关门。你不参与村里的矛盾是你聪明,参与了说明你是个笨蛋,别人怕什么,平头百姓一个,而你呢,可是几百万的家产啊。”
文秀看到牛食堂脸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她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征服的快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待牛食堂这样狡猾的人,必须要抓住其要害,刀子插到最深处,让他感觉到疼痛,感觉到恐惧,那样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牛食堂的话明显少了,文秀和李平会心一笑,看来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效果还不错。最后要结束的时候李平说:“牛经理,我提个建议,回去多考虑一下企业怎样上规模,怎样上档次,你的企业发展了,也是我这个当乡长的荣光,我的升迁还要指望你呢。不要满足于一年百把万,多看看中国的富豪排行榜,争取向他们看齐,把眼光放长远一点,眼界开阔一点,村里的那些杂毛小事,有什么意思?”
牛食堂老实地说:“李乡长说得对,我回家一定认真考虑。”
最后结账的时候,牛食堂说要结账。
李平说:“不要,今天是我要请你,乡政府虽然穷,还能管得起一顿饭。”
牛食堂哪里肯让,争得打架一般,看他是诚心诚意,李平不再坚持,让牛食堂把账结了。
牛食堂走了以后,李平说:“看来牛食堂老实多了。”
文秀说:“今天的谈话很好,估计回家他要好好想想。”
李平夸奖文秀思维敏捷,话说得到位,文秀也说关键是领导配合得好,话说得有力度,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李平哈哈大笑:“我们两个不要相互吹捧了,肉麻。”文秀也笑了起来。李平很高兴,说今天文秀的功劳很大,要亲自送她回家,文秀说不用了,找个三轮摩托车就是。
李平坚持,开玩笑说:“是不是怕你家那位看到了吃醋?”
文秀脸红了,李平一向很稳重,很少和她开玩笑,看来喝了酒说话就随便了。她不好意思再推辞,就坐上了李平的车。一路上李平的话很多,他告诉文秀,星期一上班后,让文秀把太平庄的工作和姚书记汇报一下。
文秀说:“和你汇报了,不等于和他汇报了吗?”
李平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个时候怎么傻了,干了工作不汇报等于鸡下了蛋不咯哒。”
李平的话说得太形象了,文秀笑得喘不上气来。也许喝了酒,胆子也大了,她说话也随便起来:“李乡长看来经常咯哒了。”
李平一点也没有介意文秀的玩笑,他很随便地说:“该咯哒时必须咯哒,不该咯哒的时候千万不能出声。”
文秀思考着李平的话,他的话虽然粗俗,但是也有点道理,只是文秀对于这些不是太看重。领导对她工作的褒贬,她不是太在意,她只想做好分内的事不让人小瞧就可以了,她不想得到领导的器重,十几年的乡镇工作经验让文秀明白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乡镇领导的流动性很强,任职最长的也很少超过五年,“这朝不用那朝人”同样适用于乡镇的人事变动,这一任领导器重你,下一任领导就有可能排挤你。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老孙,老孙因为和前一任的书记走得很近,所以被提拔成抓财经的副乡长,后来书记调走,原来的乡长升为书记,原来乡长和原来书记面和心不和,乡长当了书记以后当然看老孙不顺眼了,于是人事变动的时候,耍了心眼儿,老孙就成了乡人大常委会主席,人大常委会主席当然不如财经副乡长有实权了,说是提拔了,实际上是明升暗降。乡镇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到了人大常委会主席,仕途也就到了头,老孙从四十二岁当上人大常委会主席,一直到现在也没动窝。文秀没有进步的机会,她不想蹚这样的浑水。她明白出头的椽子先烂,所以一直低调做人。而李平就不同了,他还想进步,还想当上书记甚至更高,他还年轻,仕途的路还很长很远。看来经过了岁月的变迁,李平已经熟练掌握了乡镇工作的规则,也许他想通过文秀的口让姚书记知道,他走了以后,自己是怎样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地打理乡里的工作。
想到了这些,文秀说:“咯哒不咯哒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少用处,我着重把李乡长怎样帮助我处理工作说说就可以了。”
李平突然把车停了下来,他说:“你千万不要提我,背地里正有人说我超权越职,想架空姚书记,你这样一说,就成真的了。”
文秀有点糊涂:“干了工作怎么是超权越职呢?”
李平叹口气说:“别看姚书记人在外地,乡里的耳目可不少,随时随刻都有人通报情况。”
文秀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看来小小乡政府关系很复杂。既然有人和姚书记随时通电话,也就有人随时和李平通话了,不然他怎么知道呢?再往深处想想,和李平通话的人同时也了解姚书记方面的状况,看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看不出来,外表平静的乡政府大院,竟然暗藏着“刀光剑影”的玄机。
文秀沉默了,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一下子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沉闷和窒息。
到了村口,李平又开玩笑说:“我就不进村了,不然让你爱人看到就麻烦了。”
看来李平并没有喝多,头脑还清醒。李平的玩笑有道理,新婚的时候,有一次,文秀和志刚谈对方的恋爱史,文秀一激动,把和李平的那点事告诉了志刚,志刚平时大大咧咧的,在感情问题上有点小心眼儿,自从他知道文秀和李平的那点小故事后,在家里从来不让文秀提李平。有一次李平在文秀的宿舍里闲坐,志刚来了,当时屋子里面还有另外两个同事,志刚和那两个同事打招呼,唯独没和李平说话,闹得李平很尴尬。为此,文秀回家后,和志刚吵了一架,志刚根本不服气,拧着脖子和文秀吵。志刚在这件事情上的执拗让文秀一点办法也没有,后来为了避免生气,文秀就不在志刚面前提李平。
星期一,姚书记上班了,开完机关大会,姚书记喊住了文秀。
文秀暗笑:看来不咯哒不成了。
姚书记问:“这么开心?”
文秀说:“领导回来了,工作有依靠了,当然开心了。”
文秀的话说得自然而亲切,姚书记也笑了:“文秀,你很会说话。”
姚书记这句话让文秀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到刚才的话有拍领导马屁的嫌疑,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恭敬地问:“姚书记,有事吗?”
姚书记说:“我走的两个月,听说你在太平庄做了不少工作。”
文秀谦虚地说:“应该的。”
姚书记接着问:“听说太平庄的村民找你闹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秀心里暗想,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李平说的没错,姚书记人虽然没在乡里,却完全了解乡里的一切风吹草动。不过文秀觉得这样的了解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乡里的一把手,掌握乡里的情况也是他工作的需要。
文秀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姚书记听完猛地站了起来:“太嚣张了,为什么不拘留他们?李乡长太优柔寡断了,让老百姓骑着脖子拉屎,太窝囊了!”
看到姚书记这么愤慨,文秀很感动,得到领导的理解再大的委屈也烟消云散了。姚书记说李平窝囊,文秀很不安,她连忙说:“那天不怪李乡长,是我不让拘留的,都是老百姓,拘留了矛盾更大。”
姚书记说:“原来这样啊,不过毛病都是惯下的,如果我在场的话,决不会饶了他们。”
姚书记又问了太平庄的工作进展。文秀作了详细的汇报,重点汇报了宅基地的问题。由于李平的提前叮嘱,她没有说和牛食堂一起喝酒的事情。
姚书记却问了:“听说你和李乡长在县城和牛食堂一起吃饭,是吗?”
文秀心里一惊,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那天吃饭的就他们三个人,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