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巡回法庭上!)警察们的脸上蒸腾着同情。整个法院是屏住气息没有动静的。
没有一个演员可以期待比这更集中的注意力了。
她相当冷静,就任何人眼中看去而言,似乎不知道她本身引起的效果,她没有
做任何努力要使她的故事听来更有张力。罗勃自己倒怀疑这样的平稳是蓄意的,而
她很清楚这样做在法庭会惹起什么样的影响。
“你修补了那些床单吗? ”
“那晚我被鞭打得很厉害以至于双手僵硬。但我后来修补了。”
语气跟说“我忙于玩桥牌”没什么不同。这样说给了她的故事相当分量的真实
性。
她语调里也没有为自己辩白护卫的慷慨激昂。她说了有关被监禁地方的这个和
那个,而这个和那个已被证明是真的。但她没有显现出一点儿对这事实的喜悦。当
她被要求指认在被告席上的两名妇人是否就是留置她的人时,她静静地严肃地看着
她们,然后说她们就是。
“布莱尔先生,你要质询吗? ”
“不,庭上。我没有问题。”
这引起了法庭内一阵轻微惊讶失望的骚动,他们显然等着看好戏的;这个举动
被正式程序接受,也是默示这个案子将会移送到一个审判法庭。
哈勒姆已经完成了他的报告,接着证人上台。
那个证明她被一辆汽车接走的人是在邮局做信件分类工作的,名叫派普。他在
拉伯洛到伦敦线的火车线上的邮件车厢工作,回程上在缅斯丘火车站下车,因为距
离家比较近。他沿着那条又长又直的穿过缅斯丘的伦敦公路走来,看到一个年轻的
女生在公车站等往伦敦去的公车。他和她之间有一段距离,他注意到她是因为往伦
敦去的公车已在半分钟前驶过他身旁了,而那是在他看得到公车站牌之前;当他看
到她站在那儿时,就知道她已错过了那班公车。他继续向她的方向走去,彼此间的
距离虽已缩短却仍然很远,这时一辆车驶过他身旁。他没有向那辆车看上一眼,因
为他全神贯注在那女孩身上,心中想着经过她时要不要停下来告诉她往伦敦的公车
已经开走了。然后他看到那辆轿车沿着马路驶到女孩身边慢了下来。她弯下身来跟
车里的人说话,然后跨进车里,车子就驶走了。
这时他已来到可以看清那辆汽车的距离,但还不足以看到车牌号码。他反正也
没想到要看看车牌号码,他只是很高兴那女孩儿那么快就有人接走了。
他没办法宣誓确认那女孩儿就是眼前这位,但是他心里是确定的。她穿着一件
稍微苍白颜色的外套——灰色,他想——以及黑色的拖鞋。
拖鞋? 嗯,就是脚背上没有皮带的那种鞋子。
便鞋。
原来是便鞋,但他称它们拖鞋。( 而且他语气很清楚地宣示他要继续称它们拖
鞋。) “布莱尔先生,你要质询吗? ”
“不,谢谢你,庭上。”
然后换罗丝·葛林上台。
罗勃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相当粗鄙的牙齿。看来像是被一个技术很糟糕的牙医师
装上的假牙。没有人换掉乳牙後能维持像罗丝·葛林那样奇特的、有浓重人工化而
不自然的牙齿。
法官席上的推事似乎也不怎么欣赏她的牙齿,罗丝很快的闭嘴收敛微笑。然而
她的证词却相当致命。她曾在每星期一到法兰柴思帮忙打扫房子。四月的一个星期
一,她像往常般到达,接近黄昏时完工,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就听到楼上什么
地方传来尖叫声。她以为是夏普太太或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就很快的跑到楼梯脚旁
往上看。尖叫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像阁楼。她正要登上楼梯,夏普太大
从起居室出来,问她要做什么。她说她听到有人在楼上尖叫,夏普太太说那是胡说
八道,说那是出自她自己的想像,然后问她不是该回家了吗。那时尖叫声停止了,
而当夏普太太说话时,夏普小姐下楼来。夏普小姐转向夏普太太,夏普太太似乎说
了什么“得要更加小心”
的话。她吓坏了,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但她快步走向厨房,在厨房壁炉架子
上拿了总是放在那儿要给她的工资,就飞奔出去。那天是四月十五号。她记得那日
期是因为她决定下个星期一她再去时,她要提前一个星期给夏普家通知说她要离职
;她事实上这样做了,所以从四月二十九号,星期一,她就没有再到夏普家工作。
罗勃微微窃喜她自身给人的那种坏印象。她对戏剧性渲染转述有明显的偏好,
还有她那种圣诞节额外加料的光彩神色,显而易见的恶毒,和叫人讨厌的服饰,这
都跟在她之前站上证人台的那个女孩的克制、理智及良好态度截然不同。从她的观
众们表情看来,她被认为是个不端庄、邋遢的女人,她所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但
那些却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她宣誓后给的证据效力。
罗勃,任着她继续,同时想着有没有办法因偷表而入她于罪。她只是个乡下女
子,不可能熟悉当铺,所以不太可能是想卖钱而偷那只表,她必定是留为己用。如
果这样,有没有可能因她偷东西的行为被揭发,而使她的证词起不了多大作用? 在
她之后是她的朋友葛蕾蒂·瑞斯。葛蕾蒂不像她朋友那般微胖,而是矮小、苍白而
且瘦弱。她有点受到惊吓似的,犹犹豫豫地宣了誓。她的口音非常鄙俗,即使法院
都很难了解她在说什么,检察官有几次需要把她粗野的字眼翻译成大家能听懂的话
语。但她证词的要点是很清楚的。四月十五号星期一晚上她和她的朋友罗丝·葛林
一道散步。没有,没有往什么特别的地方走,只是晚餐后随便走走。罗丝·葛林告
诉她,她觉得法兰柴思很可怕,因为她听到有尖叫声从楼上传出来,而那儿是不应
该有人的。
葛蕾蒂知道罗丝告诉她的那天是四月十五号星期一,是因为罗丝说下次她再过
去工作时要辞工。而她果然辞工,从二十九号星期一后就没有再到夏普家工作了。
“我在想那个亲爱的罗丝抓住了她什么把柄。”卡利说,她已离开了证人台。
“是什么使你这样说? ”
“人们不会因为看在友谊的分上就来作伪证的——即使像葛蕾蒂·瑞斯这样的
乡下傻瓜。那个可怜的小老鼠被吓得全身僵硬。她绝不会是自愿来的,不会,一定
有什么。也许如果你实在没什么线索,这倒值得一查。”
“你记不记得你的手表的编号? ”当一切结束,他开着车载她们回法兰柴思时,
他问玛莉安。“就是被罗丝‘葛林偷的那只。”
“我不知道手表有编号。”玛莉安说。
“好的手表有的。”
“嗯,我那只是名牌,但我不知道它的编号。但那手表本身很特别。它有着浅
蓝搪瓷面,金色的时间数字。”
“罗马数字吗? ”
“是的。你问这干嘛? 即使我找回了它,我也不愿在那女人之后再戴上那只表
的。”
“倒不是我想把它找回,我想的是如何人她于偷窃罪。”
“那倒好。”
“顺便告诉你们,班·卡利称她作‘油画式的石版画’。”
“多好笑! 那就是她的样子。那就是刚开始你想把我们的案件推给的那个人,
是吗? ”
“就是他。”
“我真高兴我拒绝被转送。”
“我希望当案子结束后,你仍能保持这样的庆幸心情。”罗勃说,突然变得严
肃起来。
“我们还没为你当我们的保释保证人道谢呢。”夏普太太从车后座说。
“如果我们要开始谢谢他为我们做的一切,”玛莉安说,“那会没有尽头。”
他想,事实上除了他成功的征召凯文·麦克德默来帮她们——而那是友情相助
的意外——他帮她们了什么呢? 想想她们差点就得在没有人辩护的情况下,在不到
两星期的时间内出席诺顿的审判法庭。
第十八章
星期二,调查庭的第二天,对报界而言是绝好的进行评论的机会。
现在,法兰柴思事件已进入司法阶段,无须《艾克一艾玛》小报和《看守人》
杂志继续扯着美其名为圣战的旗帜——但《艾克一艾玛》报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提
醒它贪心的读者群它曾在哪一天说了什么跟什么,一篇清楚明白的评述以无罪纯洁
的表面出现,骨子里却满含着依法应被禁止的谈论注解;罗勃一点也不怀疑,到礼
拜五《看守人》也会持相同的自褒言论。至于先前因为警方没有受理此案的意愿而
无追踪这个案件的兴趣的其他报社,突然间雨后春笋般地争相刊登有关的消息。甚
至一向抱持严肃立场的几家日报也以“耸动的案件”、“与众不同的控诉”为标题,
详细地报导夏普母女当日出庭的细节。即使最保守的报纸也含有这案子各个主角的
描绘,如夏普老太太戴的帽子,贝蒂·肯恩的蓝色服饰,法兰柴思房子的照片,米
尔佛德镇商市街,贝蒂·肯恩的同学等种种可以跟这个案子牵扯得上关系的点点滴
滴。
罗勃的心情沉入无底洞。《艾克一艾玛》报和《看守人》杂志以它们的方式,
至多将法兰柴思事件当成自我宣传的把戏;仅仅具有短暂效果,第二天就可以漠视
的。然而现在它已经变成国内重要新闻,有全国性报导的价值,吸引着大众对这事
件作多方的评论。
他终于首次品尝了绝望。这些事像猎犬般追赶着他,而他没有地方可以藏身避
祸。整个事件到诺顿法庭将爬升到最高潮,而他对那高潮却没有对付的办法,一点
办法也没有。他觉得像是看着叠积着的一堆装满东西的木板箱子开始滑动,向着他
的方向移来,而他无法撤退,也找不到支撑物来阻挡那崩陷坠落。
伦斯登在例行报告电话的那一端渐渐地以简洁的“是”或“没有”来回答,语
气听来也越来越没有了生气。
伦斯登相当气馁,“徒劳挣扎”是这个侦探的用语,这个字眼本来跟艾历克·
伦斯登一点儿也联系不起来的。然而,是的,伦斯登很气馁,不再讲话,而且阴郁
寡笑。
在米尔佛德镇法庭之后,斯坦利带来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桩振奋消息。他在
星期四早上来敲他的门,探头进来,发现只有罗勃一个人在,就用一只手推门进来,
另一只手伸到他工作服口袋搜寻着什么。
“早,”他说。“我想你应该处理这件事。在法兰柴思的那些女人一点儿道理
都没有。她们把纸钞到处乱放,茶壶啦、书里啦或什么的。如果你要翻找个电话号
码,你很可能找到一张用来当书签夹在肉铺住址那一页的纸钞。”
他从衣袋里翻出一叠钞票,小心翼翼地数了十二张十元,递到罗勃眼前。
“一百二十,”他说。“不坏吧? ”
“这是什么? ”罗勃不知所措地问。
“康明斯基。”
“康明斯基? ”
“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下注! 在那位老太太透露消息给我们后。你是说你把它忘
光啦? ”
“斯坦利,我最近连积尼斯都不记得了。所以你改变主意改赌另一匹马了? ”
“没错。而这是十分之一的获利,我答应给她的,你知道,因为那条消息。”
“但是——十分之一? 你一定下了狠注,斯坦利。”
“二十镑。是我通常最高赌金的两倍。比尔也赌得不错。要给他老婆买件皮大
衣。”
“听来康明斯基真的赢了。”
“大赢,值得特书一笔! ”
“嗯,”罗勃说,把那堆钞票叠好,折了一折,“假设最坏的状况发生,她们
破产了,老太太可以当一个不错的情报提供者。”
斯坦利静静地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显然注意到他语气里的沮丧。“事情发
展得很糟糕,是吗? ”他说。
“极端不好。”罗勃说,套用斯坦利自己用的话。
“比尔的老婆到过法院,”斯坦利停顿了一会儿后说。
“她说她一点也不相信那女孩,即使那女孩说一先令有十二便士也很难叫人相
信。”
“嗯? ”罗勃很惊讶。“为什么? ”
“她说她表现得好的不像真的。她说没有任何十五岁的女生可以有那样的表现。”
“她现在十六岁了。”
“好吧,十六岁。她说她也曾有过十五岁,她所有的朋友也是,而那双分得很
开的眼睛一点也没有盯住她。”
“我倒担心那双眼睛盯得住陪审员。”
“如果你有全是女性的陪审团就不会。不过我猜不能做这样的权宜措施。”
“是不能。你为什么不自己把这钱交给夏普母女呢? ”
“我不去。你今天反正会去那里,你可以转交给她们。
只是记得要把钱拿回来帮她们存到银行去,要不然几年后她们会忙着翻箱倒柜
甚至找到花瓶里去,仍然不知道她们究竟把钱放哪儿了。“
斯坦利走出办公室,听着他远去的足音,罗勃微笑着把钱放到衣袋里。人们,
真是充满了无止境的叫人不及预料的惊奇。如果斯坦利想骄傲地在那老妇人前点数
那叠钞票,他能十足了解那种心情。然而,他竞害羞地退却了。
那个到花瓶里去找钱的故事,只是个说词罢了。
当天下午罗勃拿着那些钱到法兰柴思,结果是在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看到玛
莉安眼中涌满了泪水。他转述斯坦利的话——包括花瓶等等细节,然后说:“所以
他要我帮他跑腿……”就是这时玛莉安含着泪水。
“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把钱给我们呢? ”她说,下意识地翻弄着那叠钞票。
“通常他不是这样……这样……”
“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认为你们现在会需要它,于他而言,这情况变得有些敏感。
当你们给他那个指点时,你们还是住在法兰柴思的有钱人,他会骄傲地把这所得交
给你们。但现在你们是以两百镑保证金具结保释的人,外加以相当金额价值为辅的
保证人,这还不算辩护费、法庭程序费等等;所以,我想,对斯坦利而言,他不知
怎样才能把钱交给你们。”
“好吧,”夏普太太说,“虽说我的预测不总是这样好运的,不过我当然也不
否认很高兴有这么笔收入。他真是个好人。”
“我们应该分到十分之一那么多吗? ”玛莉安满脸疑惑地问。
“那是当初说好的,”夏普太太平静地说。“如果不是我,他就会把钱输在巴
立·卜吉那匹马上。顺便问一声,巴立·卜吉的成绩怎样? ”
“我很高兴你来,”玛莉安说,故意忽略她母亲而转移话题,“因为有件意外
发生。我的手表回来了。”
“你是说你找到它了? ”
“不,不是。她把它送回来了。你看! ”
她拿出一个很小的、非常肮脏的白色硬纸盒,里头装有她那只浅蓝搪瓷面的手
表,以及原本裹着表的包装纸。
那包装纸是一张粉红色的正方形棉纸,上面有个圆形的图章印,有“太阳谷,
托冉司佛”的字样。另外有一张从什么地方撕下的纸张,用英文印刷体大写字母写
着:我不要它。大写字母I 上头有小写字母才有的一点,显然出自没受多少教育的
人之手。“你想她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样容易受惊吓的样子? ”玛莉安困惑着。
“我一点儿也不认为是她,”罗勃说。“我无法想像那女孩会放弃任何到她手
中的东西。”
“但她这样做了呀。她把它送回来了呀。”
“不对。有人把它送回来了。有人害怕了。一个良知还没有完全退化的人。如
果罗丝·葛林想要除去这东西,她会毫不迟疑地把它丢到随便一个池塘里。但是有
这么一个人不想保留它,又同时想物归原主。这个人有着良知以及一个受惊吓的心。
此刻有谁会对你们觉得抱歉的? 葛蕾蒂·瑞斯? ”
“是的,对罗丝的猜测,我想你是对的。我应该也这样预料的。她绝对不会把
它送回来。她迟早会用脚把它踩碎。你认为她也许把它给了葛蕾蒂·瑞斯? ”
“倘若真是这样,那可以解释很多事。比如解释罗丝如何要挟她到法院去为她
那个听到‘尖叫’的故事作证。
我是指,假设她是接受了那个赃物手表的人。我们仔细分析一下,罗丝自己戴
上那只手表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工作的斯塔玻农场的人很可能在你腕上看到它。
所以比较可能的是她把它当一个贵重礼物送给她的朋友。‘我捡到的小东西。’那
个姓瑞斯的女孩从哪儿来的? “
“我不很清楚——这郡的另一边吧,我想。但她在斯塔玻农场后面的那个孤立
农场工作。”
“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