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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这就叫手下去办。”老李走到其中一名警官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在老李谈话的期间,我又朝苏慧珍的尸体看了几眼,她和死去的罗琳有着相似的状况:瞳孔放大,脖子有明显的勒痕,尸体轻度浮肿。双手自然下垂,但眼睛却是睁大的。由此得知,苏慧珍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气绝身亡。这和我们推理罗琳在什么情况下死亡同理,她们两人都是在刚恢复意识的时候被杀。这说明杀死她俩的凶手跟她们两个都认识,他先用药物把她们迷晕。这又让我想起乙醚。这是一个混乱的社会,只要你进酒吧的夜场,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有多少疯狂的人。那些磕了药的人们在巨大的音乐声响中夸张地扭动身体,迷离的眼神,微弱的意识。他们轻易就能弄到迷幻剂,或用来自我麻醉,或用于为非作歹。
只有陈龙是被火烧死的。之前我一再强调,变态杀手通常都会沿用同样的手法杀人,比如罗琳和苏慧珍都是被勒死的。那就更能说明陈龙之死很有可能是“冲动杀人”了。有数据统计,人为火灾多半是“冲动杀人”的产物。但是,随着很多描述变态杀人手法的小说风靡市场,影视中出现大量的暴力杀人案件,如今很多变态杀人狂都把杀人当成一种艺术创作。这就很难以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有预谋的杀人计划是怎样进行的了。
“我已经吩咐好手下了,他们现在就去调查。我们先回警察局整理苏慧珍的资料。”老李的话再次打断我的思维。
“行,我也回局里,去拿陈龙和苏慧珍的资料。”
回到警察局,所有警员都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出现命案,让警察局背负了巨大压力。不仅仅是警察局,媒体的追踪报道使得全城人心惶惶。这已经不是纯粹的杀人案件,它已经造成整个社会的恐慌。
就在去老李办公室的那几步路上,我都多次差点被匆忙走过的警员撞到。大部分警员不是在忙着接电话就是抱着一大堆资料文件往不同的办公室派送。整个警察局都充斥着嘈杂的叫喊声、电话声、对话声,还有电脑键盘不断的敲击声。我本身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氛围,过于嘈杂的地方容易让人疲惫和情绪化。
刚坐下没多久,书琴就开门端了几杯水进来。她看见我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我也点头打了个招呼。手拿茶杯的我又想起苏慧珍尸体的画面,接着联想到罗琳、陈龙以及江瀚的妻子。茶水的热气弄得我的眼镜满是雾气,眼前一片雾蒙蒙,拿开茶杯,雾气又慢慢散去,有种重见光明、豁然开朗的感觉。忽然我又想到什么,便从书包中拿出笔记本记录下来。
老李走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一支烟点燃开始抽,然后他对我说:“想不到仅仅过了两天,就发现了苏慧珍的尸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他妈的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心里越来越没底了。”老李向来给人自信和无畏的感觉,但这起案子确实棘手,让他有种无力感。
是啊,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感觉束手无策。几年前曾有一个变态杀人狂,在残忍杀害近十人后突然人间蒸发了。这个案子后来还引起国家相关部门的关注。当时老李和我都接近崩溃的边缘。
“你先别急,起码现在方向已经比较明确了,还是先找到江瀚再说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觉得是自我安慰。
书琴把茶杯放好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小曾也已经去忙别的事情,老李的办公室里只剩我和他两人。张法医的报告估摸下午才能出来;其他警官已开始收集整理苏慧珍的资料;鉴定组的报告估计最晚送到,包括指纹和毛发DNA的发现等。但指纹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救命稻草了。现在我们只能等待,要么就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老李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则呆坐着思考问题。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慢慢地,我仿佛听到了时间流淌的声音,仿佛耳边响起了手表秒针的嘀嗒声。我抬起头看,原来外面下起了雨。我听到的并不是时间的声音,而是雨滴撞击玻璃的声音。抛开警察局的喧嚣,我能听见的只有滴嗒的雨声。伴随着富有节奏的敲击,我回忆起从前的生活。
像这样的雨天,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雨中奔跑了多少次。那时的我太年轻,为爱情冲动行事。那天我拦不到的士,为了马上见到心爱的女孩,索性狂奔在去机场的路上,只可惜最后留给自己的是无尽的懊恼。那时对爱情多么执着,想法多么纯粹!虽然那段感情以失败告终,但那些难忘的经历却值得留恋。失败让人懂得珍惜,慢慢成熟起来。
研究生时期的导师曾告诫我,作为心理学学者,应该明白任何已经过去的情感最终都会被时间所埋没。就算这只是自我暗示,也会让自己选择性地对某些过往释怀。
雨中办案或者见到尸体,总让我感到一丝凄凉。所以我难以理解为何张帆法医可以毫无情感似的面对和处理尸体。记得有一次他本人的亲戚因为一宗交通意外身亡,而他竟然没有任何情感的变化,至少我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表示。或许真正的天才要么是情感过于丰富,要么是冷血动物。我和他就像处于这两个极端。
“靳博士,茶水已经凉了哦,要不要换一杯热的?”书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不了,谢谢,我不太爱喝茶。”我说。
“哦,看来我们的大博士心情不好啊?”书琴见老李出去了,也敢用调侃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又发生谋杀案,心情难免差一点。”我往窗外看去。
“真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书琴也用忧伤的声音说道。
“你指这次的凶杀案?”
“是啊。从案件发生到现在才一个星期,就已经死了三个人,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个受害者。”
我转过头看着书琴,她眼里带着忧伤和无奈。想必每个人都在祈祷这件事快点结束,但是失去亲人的人却将希望放在我们身上。这让我想到罗琳的父亲以及苏慧珍的丈夫和儿女。至爱的亲人走了,他们该如何面对生活?我也已经很久没见父母了,应该找个时间回家看看。
“书琴,中午一起吃饭吗?”我忽然问。
“可以,不过只能到附近随便吃点,因为下午还要加班。你晚上还回局里吗?”
“估计法医和鉴证组没那么快出报告,我晚上可能再过来。我希望今晚能把苏慧珍出事现场的相片和基本资料拿回家。”
“你晚上回家还要查案啊?”书琴说。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有空的时候翻翻资料,看看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线索。”
“但是这样也是很累的啊。博士,你应该好好休息了,我觉得你这几天都瘦了。”
“你观察得那么细致啊?哈哈。”其实我最近吃得不少,只是怎么吃都不胖。
“没有,只是感觉。”书琴说完低下了头。我也转向窗户看着外面的雨滴。
“现在去吃饭吗?”说完我看了看挂在办公室的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呃,”书琴想了一会说,“可以,但是我要先把资料打印好交给各个部门,你要等一下下哦。”说完俏皮地笑了笑。
“行,我就在这等你。”我也笑了一下。
雨开始越下越大,我将耳机插入手机中,调成随机播放状态。透过窗户向外望,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回想起罗琳出事的那天,我的心情也像今天这样——空虚之中带着些许厌烦和无奈。我喜欢听音乐,喜欢艺术。我觉得心理学不仅仅是一门科学,更是一种艺术。当对它的认知上升到一定程度以后,它就会抽象得只有我自己才能感受到。在旁人眼中我有着难以理解的思维,但是我自己却觉得事物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都清晰可见。这就像艺术家笔下的抽象画,只有达成共识的人才懂得欣赏。
另一方面,如果凶手将自己的犯罪过程称为一种艺术,那么他一定是个疯狂的人。有人说疯子与天才只有一线之差,只是动机不同而已。说他疯狂并不是指他杀人的行为,而是指他将杀人称为艺术,一旦他的心理上升到这种“高度”,那么他将离不开以杀人为乐的生活。单单就这点而言,被他称为艺术的杀人行为要比所有精神病症都更加骇人。
这两种杀人方式都来自自我需求,精神病患者在杀人时追求的是受到认可的需求,是一种病态;倘若称杀人为艺术,则是出于自我满足的需求。
假设两人都被同一个凶手所杀害,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何都死于同一种杀人手法之下。但是这里存在一个明显的矛盾:为何罗琳的尸体会出现在警察局门前,而苏慧珍的尸体却抛弃在荒无人烟的废车场呢?如果真像老李所说,是疯子江瀚做的,他为什么不用相同手法来强化自己的特征?
不,事情并不是一般人所想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凶手想让人发现罗琳的死,而不想让人发现苏慧珍的死。如果真是这样,是什么导致他不想让人发现苏慧珍的死呢?既然不想让大家知道苏慧珍已死,那就可以断言凶手不想让大家知道人是自己杀的,但是为什么要用江瀚标志性的勒死手法呢?不对,既然从苏慧珍失踪开始凶手就已经暴露出种种迹象表明苏慧珍的死是必然,凶手又为何不想让警方那么快发现尸体呢?如果从这点来分析,就只能说明陈龙的死是意外,他并不在凶手的计划范围内!如果罗琳先死,其次是苏慧珍,最后是陈龙。这样的排列到底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呢?这样是不是影响了凶手的杀人计划呢?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回头发现原来是书琴。估计是我耳机开得太大声,没有听见她叫我。
我摘掉耳机问:“是不是整理完资料了?”其实根本不用问,因为她已经把警服都换成了便服,鲜艳的红色外套衬托出她的活泼。
“是啊,靳博士。我刚才都叫了你好几声了,原来你还有听耳机这习惯,很年轻嘛,哈哈。”书琴还不忘调侃我一番。
“难道我看起来很老吗?”我也故意调侃道,毕竟男人也是不服老的嘛。
“那倒没有。只是现在社会发展得那么快,五年就已经是一代了,你算算我们之间差多少岁?得有多少条代沟啊?不过你是研究心理的,内心一定很年轻。”书琴露出调皮的笑容。
“我看不至于,老李或许会,我的思想可是紧跟潮流的啊。”
“呵呵,好吧,我承认你是比局长年轻点。走吧,吃饭去,这次我带你吃好吃的。”
原来书琴说的“好吃的”就是附近一家比较著名的日本料理店,名叫“六绿”。虽然我没去过,但是很多人都曾跟我提起过。对于日本料理,我比较喜欢回转寿司。我家附近有一家名叫“元绿”的寿司店,有时饥肠辘辘却不想吃快餐的时候就会跑去光顾。不过寿司相对单调,我吃过最好吃的是“中森名菜”日式料理店,菜的品种和做法十分多样化。
我今天出门时压根没想到带伞,现在只能跟书琴共打一把伞。上一次跟女生共打一把伞,想想已经很久远了。一开始是书琴撑着伞,但是作为个头较高的男人,我主动接过雨伞。刚开始两人有点尴尬,但是愉快的谈话很快就打消了彼此的腼腆。
“你这个星期都应该很忙吧?”作为男生,我觉得有义务创造话题。
“也还好。其实我对案情也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帮助,就是打印资料和复印资料,再就是写写进程报告什么的。”
“话不能这么说,破案并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嫌疑犯往往最后都难逃天网?”
“那是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书琴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半句。
“天网之所以会疏而不漏是因为破案是一帮人的事情,大家都努力才会疏而不漏!每个人都是网的结点,任何一个人出一点问题都会影响大局。”
听我说完,书琴轻轻地点了点头。
“或许这也跟教育问题有关。”我继续说道。
“什么意思?”她可能对我突然扯到教育感到疑惑。
“教育界经常提倡大家成为成功人士,但是这里的成功人士指的是什么,是腰缠万贯还是达官厚禄?每个人都希望成为有钱有权的人。遗憾的是,社会很现实,不可能人人都是权财兼备的人。”
“那应该怎么样,难道教育他们不要追求成功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教育者把成功的定义搞错了。”我向书琴解释。
“那博士你认为成功应该怎样去定义呢?”
“其实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就是成功了。即使当一名平凡的清洁工,美化市容也是一种成就啊。如果懂得欣赏,那么在社会上的每种岗位上,每个人只要认真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应该受到大家的尊重。”
“要是人人都能这么想就好了,可是这个社会很势利也很现实。”书琴沮丧地说。
“这就是教育问题,也是社会化的问题。”我无奈地结束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Zei8。Com电子书下载:。 〗
“是啊,不知道需要多少代人才能改变这种现状。”沉默了一会,书琴接着说道:“博士,上次跟你一起调查时,你不是一直强调罗琳女士的记事本吗?现在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有点线索了。”我没想到书琴会突然问这个。
“什么线索?”
“我觉得罗琳应该会将她的记事本备份一份。”
“你确定?”书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震惊。
“不确定,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我平静地说道。
“哦,你意思是叫我不要跟局长说,是吗?”书琴马上领悟了我话中的意思。
“不止老李,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我相信你才跟你说。”
“明白了,放心,我嘴巴很严。”她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不过万一说漏了嘴也没事,反正这只是个假设。如果消息传出去也能让我看看凶手的反应。”我早就想过这点。
“嗯,但是我还是不会说出去的,要说也由你自己说。”书琴接着说。
“好的,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公开说明。”说完这句话,我想起林嘉文,便接着问书琴:“今天几号了?”
“二十七号了。”书琴看了看手表说道。一时忘了我自己的手表上也能显示日期,看见她的动作才想起来。该死,差点忘了明天约林嘉文吃饭的事情。
我们来到“六绿”日本料理店的时候,门口已经排起长队。警察局在市中心,在这个地带吃饭的地方总是人满为患。正当我考虑要不要换个餐厅的时候,书琴自信满满地走向前台跟服务员说了几句,然后向我招招手让我进去。
难道当警官可以不排队?不至于吧,那岂不是滥用职权?刚坐下来我就笑着发问:“怎么,陈警官吃饭都不用排队的?”
“靳博士,你想多了!我和这里的店长是高中同班同学。”书琴说这句话时显得特别可爱,似乎特别有成就感。
“哦,不好意思。这种社会现象太多了,把我都污染了。”我连忙解释。
“那倒是。点餐吧,吃什么?我请客。”书琴没有责备我的意思。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你做主,【】我相信你的品位。”
“那好吧,不好吃也要把我点的东西吃光啊!”说完书琴拿起菜谱看了起来。
菜没上之前,我一直在寻思书琴所说的“好吃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听书琴的口音,她应该是南方人。南方人一般不吃辣,比较喜欢吃甜食。不过吃寿司确实很难判断她会怎么点餐。正如从前跟一帮朋友出去吃饭,其中一位说好吃的,我们都觉得不好吃。所以只能慢慢等待着书琴给我的“惊喜”。
不过“六绿”一直口碑不错,曾被媒体称赞“不用坐飞机就能品尝正宗的日本料理”。不久,上了第一道菜。还没等我发问,书琴就抢着说:“这就是传说中的‘蟹肉牛油果卷’,这道菜很出名的哦!”说完她夹了一块到我的碟子上。
“嗯,那我可要好好尝尝。”我夹起来蘸了一点酱油和芥末便放入口中。“好吃。”还没等咽下去我就连忙称赞道。咬了一口,温热的牛油慢慢地在口中融化,再配上柔滑的米饭、爽口的鲜嫩蟹子以及味道刺激的芥末,顺着喉咙滑下,不禁让人感叹这道菜果然名不虚传。
“好吃的还有很多呢,呵呵。博士你慢点吃,可别噎着了。”看着我吃得很陶醉的样子,书琴开心地笑了。
美味一道接一道地上桌,有日本鹿儿岛黑豚肉、七成熟的澳洲羊扒、百合天妇罗、日本三香草等,让我品味了不少从前都没机会品尝到的美食。
“太谢谢你了,今天请我吃了那么多美味的东西,很多都是我闻所未闻的。尤其是那个百合做的天妇罗,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