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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把江瀚在院期间所有的资料都给我们一份吗?”我问道。
“这很困难。要获得病人的资料必须经过病人或者其直系亲属的同意,医院不可以泄露病人的资料。”他装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知道我们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得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显得有些强硬。
“那就到那时候再来拿吧。”听他说完这话,我恨不得揍他两拳。
“行。现在我们还需要和江瀚比较要好的几个病人谈谈,还请王医生安排一下。”我知道和他谈下去不会有任何进展,决定找病人谈。
“好,我先打个电话安排一下,你们先在这儿等。”说完他拿起电话拨了几下,估计又是打给前台的余小姐,让她安排剩下的事情,看来这个余小姐身份特殊,同时身兼前台和秘书。说完他放下电话,对我们说:“我刚才已经吩咐下属把那几个病人带到谈话室,一会儿我们一起过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书琴问了几个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你认识罗琳吗?”“她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书琴询问这些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对比着他的神情神态,判断着他刚才是否有撒谎,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我所关心的是,罗琳除了采访江瀚外还有没有跟别的病人接触过?江瀚和罗琳到底有什么特殊联系?一个死亡,另一个失踪,说明其中必有一条线索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如果江瀚真的杀了罗琳,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江瀚,那么罗琳究竟在调查江瀚的什么问题?我必须找到一个能解答这些问题的人,眼下知道内幕的可能只有曾经和江瀚经常接触的病人。人的本质是群居动物,无论是正常人还是有心理疾病的人,都需要倾诉的对象。看看还有时间,我站起来对王医生说:“介意我在周围看看吗?”
“没关系,任何对案件有帮助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他客套地回了一句。我开始仔细察看他的办公室。只见到处摆放着传统装饰品,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样子。书柜和桌面大多是学术型文章,没有任何其他书籍或杂志。想必王医生是那种事业心强、一丝不苟的人。室内没有一张图片或照片,缺乏了点人情味。通常这种人会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工作就等于生活。虽然没有其他艺术品,但是我看到他桌面上放着一个大水晶文镇。一个想要用水晶文镇彰显自己品位的人,一定是个希望在生活各方面都得到他人重视的人。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王医生不停地说:“好,好的。”说完对我们说:“二位,病人已经在一楼等着了,那里有专用谈话室。不过我还得强调强调,一会儿你们进去问问题尽量不要刺激到病人,因为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部分人带有严重暴力倾向。进去之后你们可以先看看他们的资料,不要提及敏感问题。全程都会有我和医护人员在旁边陪同。”
“知道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几个问题。”我客套地答道。
“我们现在下楼吧。”说完,王医生站了起来,并为我们打开门。书琴先走出去,我离开时又看了一眼那个玻璃箱子中的蜥蜴。关于养宠物的心理学研究表明,人们总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选择一种长得像自己或具有自身某些性格特质的宠物,从所养的宠物身上,可以看出主人的性格,宠物是其主人内在心理的一种象征。蜥蜴和蛇均为另类宠物,养这类宠物的人属于异类,能力很强,特立独行,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总是按自己的方向发展,最后又期望做出成绩来得到人们的认同。所以他们往往没有太多知心朋友,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路上我们并没有和王医生再聊什么。书琴忙着整理笔记本的内容,而我在思考该问的几个问题。
“我们到了。”他突然说道。我抬头看见门牌写着“谈话室103”。进门后我发现谈话室的设计类似警方讯问室,中间一张桌子两边放着几张凳子,但是墙上并没有用于观察的单边镜,旁边有一张沙发椅供病人使用。坐下前,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摄像头。书琴坐在我旁边靠后的位置,看来她记住了我说的警告。王医生则坐在对面。
这时有人敲门,走进来一个瘦弱的男人,头发凌乱,看样子他经常抓挠。虽然如此,就相貌而言,他算比较帅的类型。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人服,后面紧跟着一个男性护工,只不过你从他的眼神,正常人就可以察觉出他的不一样,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与你对视,双方会尴尬,会有交流,哪怕只是一瞥眼。但精神病患者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你通过眼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会觉得恐惧,会觉得害怕。我从书琴眼中就看到了不安。护工看见王医生后点了点头,王医生也回应了他。病人坐在王医生旁边的沙发椅上,护工则站在病人后面。这时小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病人的资料放在我面前。我看了看资料,上面只有姓名、病因、病史等基本信息。他叫陈龙,年纪和我相仿,十二年前因精神错乱将父亲打成重伤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陈先生,你好,我们是江瀚的朋友,想跟你了解江瀚在这里的情况。请问你跟江瀚熟悉吗?”我问道。
“你知道吗?我爸他总是说我不成材,经常打我,说我是孬种,说我娘娘腔,我真的受不了,我不想再听见他说我任何一个字。”陈龙一开口就语无伦次,看来他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大多数精神病患者都不能从根本上痊愈,终身都得依靠药物控制,有些严重的患者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活在精神失常的混乱状态中。
“陈先生,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你知道谁是江瀚吗?他们告诉我你是他的好朋友。”我尝试让他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压低声音对我说:“他一直告诉我这里有人拿我们做实验,可怕的实验!我告诉他只有我爸才会拿别人做实验,你知道我父亲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他一边说一边撩起两边袖子给我看手上一道道暗红色的疤痕,接着他又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他父亲怎么不是人的话。我看了看书琴,发现她竟然记录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你知道谁是罗琳吗?”当我说完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陈龙眼中瞬间充满恐惧,面色惨白,脸上惊恐的表情似乎要把眼睛鼻子嘴巴扭成一团。他突然大声说道:“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你和江瀚都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和那个女人说话!”
“陈龙,你别激动。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罗琳现在已经死了,江瀚也消失了,我们需要你帮我们找到凶手。”我断定能从他身上挖出线索,于是追问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女人!没有人认识她!”他突然疯狂地叫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靠,王医生和护工冲过来准备压制陈龙。
“罗琳到底为什么要采访江瀚?她除了找过江瀚还找过谁?”情急之下我继续追问,这可能是最重要的线索了。
“那个女人找谁,谁都要死,你也不例外!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受够了,你跟我爸一样,为什么老是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说我不知道的!”说完陈龙猛地向我扑来,却被护工压制在桌子上,同时他不断地痛苦挣扎,用尽所有力气去摆脱束缚。
“好了警察先生!停止跟他的对话吧!看看你都在做些什么!刚刚才跟你说不要刺激他,不要问他太多问题。病人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把他带出去,带去休息室注射一剂安定。”王医生一脸怒气地冲我喊道,让护工把陈龙带出去。
陈龙被带走后,王医生接着对我说:“像你这样询问,我们的病人根本承受不了!刚才你们见到的陈龙,是唯一跟江瀚有交流的。原本计划让他们同时痊愈,但是自从江瀚接受罗琳的采访之后,陈龙马上病发,精神再度失常。我们的治疗不得不从零开始,看来今天警官你的作用跟罗琳真是异曲同工啊!”他的话听起来既讽刺又苛刻。
我当然知道如何对待病人,但是当务之急是找到线索,面对可能有用的资源,我不可能就此放弃,只要书琴没受伤就行。这时我看了看书琴,她像是受到了轻微的惊吓,不过马上又恢复正常。她看我的表情有些不明就里,显然她认为我的行为和告诫互相矛盾。而我的用意是希望她把所有提问交给我,如果出事,病人也只会冲我而去。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故意装傻。把这说成无心之过,他就不会过于计较,而且会对我掉以轻心,觉得我只是个笨警察,这样他可能会暴露更多有用的线索。一个人在骄傲时最容易暴露他的本性。
“算了,我们给他打一针,他应该就能安定下来了。江瀚也就他一个朋友,看来你们也问不下去了。再想见到陈龙你们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来吧。”他有打发我们走的意思。
“我们还想去看看江瀚以前住的地方。”失去一条有利线索的我现在正渴求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
“那个没必要了,江瀚所有的东西都在他出院时带走了,一件都不剩。而且他以前住的地方也已经有新的病人住进去,你们不便去打扰。”他显得有些不耐烦,而他这种搪塞警方调查的态度,让我心中燃起一团怒火。
“行,最后我想和负责江瀚起居的护士谈谈。”此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相关的人或事。
“不好意思,刚在我已经说过,警方和我们都在找她,已经几天联系不上了。”王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我先是愣了一下,马上接着问:“护士就是江瀚的监护人?”
王医生点了点头。
“好,今天打扰了。等文件下来,我们还会回来取江瀚的医疗资料。”我有些愤怒地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谈话室,直奔门口而去。书琴和他嘀咕了几句后马上跟了出来。
刚来到车前,我便忍不住心中怒火:“这种医生,怎么能治出正常的病人!”
“这话什么意思?”书琴显得不解。
“这个王医生绝对有事情瞒着我们,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那绝对是一条重要线索。”我气愤但又不失理智地说道。
“我觉得他只是遵循了医生的道德约束而已,没有经过允许,我们确实不能拿病人的治疗资料。”书琴还是不能理解,在她眼中,王医生“正常”地配合了调查,她一定以为我是因为没有拿到资料而耿耿于怀。
“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老李第一次和我合作时,我们俩对人物的观察也有分歧。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里面定有玄机。”
“好吧,我相信你,靳博士。”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就赶回局里,看看老李有没有新进展。你顺便也向他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重点是向他申请文件好让我们可以拿到江瀚在医院的医疗报告。我觉得还有一个疑点,我并没有问陈龙任何敏感问题,关于他的父亲只字未提,为什么仅仅江瀚和罗琳的名字就让他失去控制了?”我边说边用力关上车门。人在带着情绪的时候总会拿身边的东西出气,这是一种代偿行为。
一路上,我没再向书琴解释。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我需要找到证据来证实我的想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王医生将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现在我需要有关罗琳和江瀚更多的信息。目前可以推断罗琳去找江瀚并不纯粹是生活方面的采访。陈龙眼中的恐惧告诉我,罗琳一定采访过陈龙,而他也一定知道一些内幕,否则他不会有如此过激的表现。精神病患者只有在你触碰了他潜意识里那根不能触碰的弦时才会发作,而那根弦必定使患者受过伤害。陈龙甚至可能知道罗琳为什么会死。他说“罗琳找谁,谁都要死”,说明他认为江瀚死了?这让案情变得更加蹊跷。这趟皮诺克之行虽然没有意料中顺利,却给了我很多启发。
正当我在全神贯注思考的时候,书琴突然大叫:“小心!”我这才反应过来,迎面有辆轿车突然变线,我立即踩了脚急刹,差一点就撞了上去。书琴也猛地向前一倾,幸好系了安全带。
“没事吧?”我不安地问书琴,担心她被吓到。
“我没事,你可得专心点开车。打开音乐给我听听吧。”书琴轻声说道。我这才意识到音响没有开。音乐是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年少轻狂时曾梦想成为创作型歌手,拥有一个从酒吧歌手过渡到成名歌星的人生。不过梦想之所以称为梦,是因为有一天你会醒。从成长的经历来看,随着人不断长大,会发现能做到越来越少,不是这个世界残酷,也不是社会不公,而是本身的能力也有限。当你要选择抛弃平静的生活为你的梦想献出一切时,自己的勇气却变得渺小无比,这是什么,我觉得这是人的本性中很难避免的一部分矛盾。
在这半小时车程里,书琴和我谈了她对案件的看法,她说:“我觉得江瀚挺惨,可能他自己并不想杀人,但是又控制不了另外一个自己。或许罗琳不应该再去见他,这样就不会发生这个惨剧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定结论认为江瀚是凶手了?”我问。
“唉,不是我下结论,而是局里已经下达命令追缉江瀚,我们这些部下只能从命了。”她显得有些无所谓。
诚然,现在所有案子都是上级下达命令,一切都是领导说了算。只要是领导说的,“精明”的手下就不会过问太多,照办就是。当年我跟老李办案,他也同样如此。刚开始他还认为我太多独特想法,不能服从命令,说我不适合办案。
看我默不出声,书琴接着说:“元明,你说说你怎么看的?”她又叫我元明了,这个小姑娘,还真让我搞不懂。
“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事实到底是什么。经验告诉我,不能盲目相信表象。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不能下结论。”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林嘉文曾说过,罗琳称赞江瀚是个温柔的人。如果这是事实,那么江瀚在同罗琳的接触中并没有犯病,并且还给她留下了好印象。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书琴看出了我的心思。
“没有,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我担心的是,罗琳遗失的记事本会不会已经落在他人手里,或者已经被罪犯拿走。务必要问老李今天有没有找到。”我焦虑地说道。
“好的,我相信靳博士有办法破案的。”书琴信任地看着我说。
“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有破不了案的时候。”我想起几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变态杀人狂,杀了几个人我们也没能找到他,让那几宗案子成了悬案。面对死者,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么无力。
回警察局的路上逐渐拥挤起来。车里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到五点半,正值上下班高峰。为避开拥挤的车流,我果断地转进另一条主干道。
第四章 匿名信
各家媒体都收到了罗琳死亡的匿名信,上面没有指纹,凶手似乎早有预谋。但是警察局局长李现森却发现了送信的先后顺序。警方决定通缉捉拿江瀚,靳博士却总觉得另有隐情,与局长争执不下。
到警察局时刚好六点。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搭警察局的电梯了。书琴陪我一起到停车场,我并没有问为什么,只觉得这样挺好的。经过两天的接触,我们在心理距离上拉近了很多。进电梯后我刚想跟书琴说点什么,电梯门却在一楼打开,进来几名警官,书琴跟他们都恭敬地打了招呼。我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电梯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和陌生人在同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大家都不愿首先打破沉默。几位警官在第四和第五层走了出去。
六楼电梯门打开,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乱成一团的情景。但是现在人已不多,大部分都出外调查或已下班,估计在大海捞针般寻找罗琳最后去的鹅肝餐厅。据我观察,警方经常会围绕一个细小线索使用人海战术,有时会有收获,但大多数情况下只是浪费人力资源。少数精英则由老李亲自带队调查。我和书琴来到老李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门已被反锁。我随即问还在六楼办公的几名警员是否知道老李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其中一位告诉我,李局上午出去,下午带了几个人去报社后就一直没回来,但具体干什么并没交代。
我转身对书琴说:“既然老李不在,要不你先回办公室整理我们今天收集到的资料?我在这里坐一会等他回来。”
“行,如果局长回来,就打内线电话叫我上来。我先去忙了,你休息一下吧,今天你也奔波了一天。”书琴温柔地说道。
我再次把江瀚和罗琳的资料拿出来看,上面还介绍江瀚的父母多年前已经去世,他和前妻没有孩子,其他亲人没有提及,似乎没有别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