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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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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赶走我。您就当天主给您送来了一个亲兄弟吧,告诉这个兄弟他能为他的妹妹做什么。”
    女郎说道:“唉!太迟了,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了。”
    比西追问:“第二天后来怎么样?那一天您干了些什么?您不知道那天我整日想着您,却又不能确定您是不是只在
我的梦中出现,只是我发高烧时的幻想。”
    狄安娜继续说下去:“那一天,热尔特律德出去了,她遇见了奥利里。他只字未提头天晚上的事,只是加紧催逼,
以他主子的名义要求同我会见。
    “热尔特律德装出同意的样子,可是她要求延期到下星期三,就是今天,她才能叫我作出决定。
    “奥利里答应说他的主人一定能够克制自己,等到星期三。
    “因此,我们还有三天时间。
    “晚上,德。蒙梭罗先生回来了。
    “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他,只除了同您有关的部分。我们对他说,咋天夜里公爵用一把配制的钥匙开了大门,正当他
要进来的时候,有五个贵族向他进攻,其中有埃佩农先生和凯吕斯先生,我听见他们呼唤这两个名字,就告诉了伯爵。
    “伯爵说道:”是的,有这么一回事,我已听说过;这样说来公爵有一把配制的钥匙,我早就猜想到了。‘“我问
道:”我们不能换一把锁吗?’“伯爵回答:”他也会再配一把钥匙。‘“’可不可以在门内装上门闩?‘”’他会带
许多人来,把门同门闩一起撞坏。‘“’可是您对我说过能置公爵于您的掌握之中的那件事呢?
    “‘也许无限期地拖延下去了。’”我没有话说了,我头上冒着汗珠,不得不承认除了成为伯爵的妻子,我再也没
有别的法子可以脱逃安茹公爵的魔掌了。
    “我对伯爵说道:”先生,公爵通过他的心腹,答应等到星期三晚上听我的回话,我要求您等到星期二。‘“伯爵
说道:”好,夫人,星期二晚上这个时候我再来。’“他不再说别的话,站起来,走了。
    “我注视着他;他并没有走远,却拐进围内勒宫阴暗的墙角里躲起来,似乎决心要整夜看护着我。
    “这个人每次向我表现出的忠心爱护,总像一记匕首深深地刺进我的心。
    “两天的时间一转眼间就过去了,并没有出过什么乱子。可是在这两天,听任光阴像飞似地逝去,我心中的痛苦,
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第二天的夜晚来临时,我吓得目瞪口呆;一切感觉仿佛逐步从我的身上消失。
    我像个雕像似的,冰凉冷冻,哑口无言,毫无感觉,除了我的心还在跳动以外,身体的其余部分仿佛都已经没有生
命了。
    “热尔特律德站在窗口,我就坐在现在这个地方,不时用手帕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忽然热尔特律德向我伸出手来,本来这个手势过去会使我一跃而起,现在我完全无动于衷。
    “她叫道:”小姐!‘“我问:”什么事’“‘四个人……我看见四个人……他们向这里走过来……他们开了大门
……他们走进来了。’”我动也不动地回答:“让他们进来好了。‘”’这四个人,一定是安茹公爵和奥利里,带着他
们的两个随从。‘“我的回答就是拔出匕首,放在我身旁的桌子上。
    “热尔特律德向大门奔去,嘴里说:”先得让我去看个清楚呀。‘“我回答道:”去吧。’“片刻以后,热尔特律
德回来了。
    “她说道:”小姐,是伯爵来了。‘“我把匕首放回胸衣里,一声不吭,只把头转向伯爵那边。
    “我的苍白脸色大概把他吓了一跳。
    “他大声说:”热尔特律德告诉我,说您把我当成是公爵,如果真是公爵,您就自杀,对吗?‘“我是第一次看见
他这么激动。这种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伪装的呢?
    “我回答说:”热尔特律德不该对您说这些话,先生,既然不是公爵,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沉默了片刻。
    “伯爵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热尔特律德看见一共有四个人。‘”’您猜想他们是谁?‘
“’我料想其中一个是神父,其余两个是证婚人。‘”’那么,您是决定要嫁给我了?‘“’我们不是讲好了吗?只不
过我记起我们的约法三章:除非我认为有紧急情况,非有我父亲在场,我是不结婚的。‘”’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有这一
条,小姐,不过您认为现在是否遇到了紧急情况?‘“’我认为是的。‘”’那么怎么办?‘“’那么,我就同意嫁给
您,先生。不过请您记住:只有我再见到我父亲后,我才能真正成为您的妻子。‘”伯爵皱起眉头,咬紧嘴唇。
    “他说:”小姐,我并不想强迫您;纵使您许诺过,我同意让您收回诺言。您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不过……‘“他
走近窗口,向街上瞧了一瞧。
    “他说道:吓过,请看吧。‘”我站了起来,打算去核实一下我们的祸事是否真正临头的强大吸引力驱逼着我走近
窗户,向下一望,我看见一个裹着斗篷的人仿佛正在想法子进入屋子。“
    比西说道:“天哪!您说的是昨天吗?”
    “是的,伯爵,是昨天,晚上九点钟左右。”
    比西说道:“请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来接应头一个人,第二个人手里提着一盏灯。
    “德。蒙梭罗先生问我:”您认为这两个人是什么人?‘“我回答:”我想是公爵和他和心腹。’“
    比西叹了一口气。
    “伯爵继续说:”现在,请您下命令吧:我该留下来,还是离开这儿?‘“我要权衡一下;是的,尽管有我父亲的
信,尽管我许下诺言,尽管眼前危险迫在眉睫,实实在在,无法脱逃,我还是要权衡一下!要是没有这两个人的话……”
    比西叫喊起来:“啊!我真倒霉!披着斗篷的人,那就是我,提着灯的人,那时奥杜安老乡雷米,就是您请来的那
个年轻医生。”
    狄安娜不禁愕然惊叫:“是您!”
    “是的,是我,我越来越觉得我经历过的都是事实,我要找到收容我的那所房子,我住进的那间房间,出现在我眼
前的那位女郎,不,那位天使。啊!我说得太对了:我是一个倒霉透顶的人!”
    比西竟然被命运捉弄,成为促使狄安娜嫁给伯爵的因素,这包袱太沉重了,使比西颓然瘫倒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那么,您成为他的妻子了?”
    狄安娜回答:“从昨天开始,就算是了。”
    又是一片静寂,只听见两个年轻人急促的呼吸声。
    狄安娜突然间问道:“您呢,您是怎样走进这所屋子的,您怎样会在这里的?”
    比西一言不发,给她看了看一把钥匙。
    狄安娜惊呼:“钥匙!您从什么地方拿到的?谁给您的?”
    “热尔特律德不是答应亲王今晚把他带来见您么?亲王见到了德。蒙梭罗先生也见到了我,就像我们也见到他一样
;他害怕这里面有圈套,所以派我代表他来了。”
    狄安娜带点嗔怪地说:“您居然接受了这个使命?”
    “这是到您身边的唯一办法。您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会恨我到这儿来找寻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其实也是最大的
痛苦吧?”
    狄安娜说道:“不,我要恨您,因为您还是不要再见我的好,只要见不到我,您慢慢地就会把我忘记。”
    比西说道:“不,夫人,您弄错了,恰恰相反,是天主的意旨把我带到您的身边,使我洞悉迫害您的阴谋。请听我
说,自从我一见到您,我就发誓为您献出生命。
    现在我自觉承担的使命马上开始:您想知道关于令尊的消息吗?“
    狄安娜叫起来:“是呀,因为,说真的,我一直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比西说道:“很好!我负责把消息告诉您;我只希望您好好记住世间有这么一个人,从现在起,他的生命只靠您和
为您而活着。”
    狄安娜惴惴不安地问:“还有那把钥匙呢?”
    比西说道:“这把钥匙?我把它还给您,因为我要您亲手交给我,我才接受。
    不过我凭贵族身份向您发誓,就算亲姐妹把她的房间钥匙交给她的亲兄弟,也不会找到比我更忠心、更规矩的人。

    狄安娜说道:“我相信勇士比西的话。钥匙您拿去吧,先生。”
    她把钥匙还给比西。
    比西说道:“夫人,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弄清德。蒙梭罗先生的真面目。”
    说完以后,他向狄安娜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那恭敬中既包含着热烈的爱情又充满着无比的悲哀,就从楼梯上下去
了。
    狄安娜俯首倾听比西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等到脚步声消失了许久,她还带着怦怦跳动的心继续在那里倾听,眼睛里
噙着泪珠。

十七国王亨利三世是怎样旅行的,他从巴黎到枫丹白露要有怎样的天气
    我们叙述的事情过去四五小时以后,天就亮了。淡白的阳光给粉红色的云层镶上银色的花边,国王亨利三世就要动
身到枫丹白露去了。我们在上面已经说过,国王计划第三天在枫丹白露进行一次规模宏大的狩猎。
    这次出发,如果换了别人,便会无声无息谁也不知觉,但是这位古怪的君王,生平任何行动,都喜欢制造声势,大
肆张扬,弄得满城风雨,变成一件大事。
    事实的确如此,清晨八点,护送圣驾的人们便在卢佛宫外开始排成长队,从库安庭院和阿斯特鲁斯街之间的大门走
出去。领头的是一大队骑着骏马,披着轻裘斗篷的值勤贵族,随后是数量众多的年轻侍从,然后是数也数不清的仆役,
最后是一队瑞士御前卫士,国王的马车紧紧跟在后面。
    这马车由八匹披着华丽马衣的骡子拉着,很值得我们详细描写一番。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大轿,下面装了四只车轮,轿内铺满垫褥,外壁挂着锦缎窗帘,大约有十五尺长,八尺宽。遇到
难走的道路,或者山坡太陡,就用不定数目的牛来代替八匹骡子。当然,牛步很慢,不能增加速度,但是它们坚强有力,
不屈不挠,总能保证拉到目的地,最多迟到一小时,不会超过两三个小时。
    马车里面坐着国王亨利三世和他的全部宫廷人员,只是没有王后路易丝。德。
    沃德蒙。必须说清楚,除了朝圣和参加宗教仪式,王后很少同她的丈夫在一起,因此根本不必提起她。
    我们把可怜的王后搁在一边,且说亨利国王在这次旅行中有哪些宫廷成员陪伴他。
    首先是国王亨利三世,其次是他的御医马克。米龙和一个我们查不出姓名的神父,然后是他的小丑、我们的老相识
希科,最后是五六个目前得宠的嬖幸,他们是:凯吕斯,熊贝格,埃佩农,奥,莫吉隆等人。还有两条高大的猎兔狗。
它们把蛇状的长脑袋,在坐着、躺着、站着、跪着、支着臂膀的人群中钻来钻去,不时张开大口打个呵欠;另外有一筐
子英格兰小狗,国王有时把筐子放在膝盖上,有时用一根链条或几条绸带把筐子挂在脖子上。
    轿内还筑有一个临时狗窝,里面躺着一条母狗,两个乳房胀得鼓鼓的,不时被拖出来给那筐小狗哺奶。两条高大的
猎兔狗二知道自己享受着特殊的待遇,根本不屑去嫉妒那些小狗,只把自己尖尖的鼻子贴在国王的念珠上,同时用同情
的眼光瞧着它们,那念珠是由骷髅珠子串成,挂在国王左边,在互相撞击作响。
    顶棚上挂着一只鸟笼,用金黄色钢丝编成,笼内装着几只世界上最美的斑鸠,它们有雪白的羽毛,脖子上有两圈黑
环。
    偶然有妇女进入御驾内,那么这个动物园里就会增加两三只狨猴或卷尾猴,因为在瓦卢瓦王朝的末代国王治下,猴
子是风雅贵妇最宠爱的动物。
    一尊夏特勒圣母的大理石雕像,是让。古式' 注' 为亨利二世国王制作的,站立在最里边的一个金碧辉煌的神龛内,
俯首望着她的圣子,那种眼光仿佛对看到的一切非常惊异。
    当时的小品文多如牛毛,讽刺诗也充斥文坛,这御驾自然就光荣地成为这些文章的经常话题,它们把它称为“挪亚
方舟”。
    国王坐在位于最里面的圣母神龛下面。他的脚下,凯吕斯和莫吉隆正在那里编织丝带,这是当时年轻人最正当的一
种消遣,有些人运用精巧的组合,能织成有十二股的带子,这种手艺前所未有,在他们手上昙花一现就失传了。熊贝格
在一个角落里编织一个饰有他家族纹章的挂毯,纹章中的题铭他以为是新的,其实是早已用过的。在另一角落里神父和
医生正在谈天;德。奥和德。埃佩农望着窗外,由于早上醒得太早,像那两条猎兔狗一样呵欠连连。最后,希科坐在一
个车门上,两脚悬挂在车外,以便可以随心所欲地跳下车子或者再跳上来。他时而唱圣歌,时而朗诵小喜剧里的独白,
或者按照当时时尚,作些拼词游戏' 注' ,把每个官员的名字,法文也好,拉丁文也好,乱拼一通,歪曲本人面目,给
这人增加许多叫他无限讨厌的特征。
    到了夏特莱城堡前面的广场,希科开始唱起一首圣歌。
    我们说过,神父在同米龙聊天,这时神父回过头来,皱起眉头。
    国王陛下说道:“我的朋友希科,请你注意:你可以伤害我的嬖幸,蔑视我的威严,谩骂天主,因为天主是善良的,
可是你切不可得罪教会。”
    希科说道:“谢谢你的忠告,我的孩子。我没有看见高贵的神父正在那边同医生谈话,神父埋怨医生在一天之内给
他送去了三个治死的病人,叫他埋葬,而且最后一个总是在吃饭时间送去,叫他寝食不宁。不要唱圣歌,你的话真是金
玉良言,这些圣歌已经老掉了牙,我来给你唱支新歌吧。”
    国王问道:“照什么曲子唱?”
    希科回答:“还是照原来的曲。”
    于是他放大喉咙唱了起来:我王欠债一万万亨利说道:“不止这一些,歌词作者太不了解情况了。”
    希科满不在乎地改正过来:亨利欠债两万万,千方百计渡难关;嬖幸宠臣工心计,苛捐杂税重新颂。
    抽筋剥皮百姓苦,横征暴敛豺狼欢。
    凯吕斯一边织丝带一边说道:“好!希科,你有一副金嗓子;请唱第二段吧,我的朋友。”
    希科不回答凯吕斯,却对国王说:“我说,瓦卢瓦,不要让你的嬖幸管我叫他们的朋友,这对我是一种侮辱。”
    国王回答:“希科,用诗来说话吧,你的散文一开口就叫人听不入耳。”
    希科说道:“那好吧,我继续唱下去。”
    奇装异服耀眼眩,嬖幸何如贞妇贤。
    皱褶领内头颅转,衬衫笔挺气宇轩;面粉浆洗不足贵,淀粉妙法最新鲜。
    国王说道:“好极了!德。奥,这淀粉是不是你发明的?”
    希科说道:“非也,陛下。那是圣梅格兰先生发明的' 注' ,这位先生去年已死于马延先生的剑下。见鬼!不要把
这发明权从这可怜的死鬼身上夺走:他要流芳百世,靠的就是这项发明权和他得罪德。吉兹先生这件事,拿走他的淀粉,
他的希望便被砍掉一半了。”
    提起这段往事使国王沉下了脸,可是希科不以为意,继续唱下去:毛发剪除用尺量,希科忽然停了下来,补充一句
:“当然,我说的始终是你们几个嬖幸。”
    熊贝格说道:“当然,当然,说下去吧。”
    希科继续唱:毛发剪除用尺量,前后左右不一样;后面短得看不见,前头超过耳朵长。
    德。埃佩农说道:“你支歌早已过时了。”
    “过时!昨天才编出来的。”
    “哈哈!从今天早上开始款式已经变了,你瞧。”
    德。埃佩农脱下头上的无边小帽,让希科看看他前面的头发差不多同后面的一样短到齐根。
    希科说道:“嘿!难看极了!”
    他又继续唱道:头发坚得笔笔直,只缘胶水能尽职。
    无边软帽戴脑后,庐山真面无人识。
    希科说道:“第四段我不唱,因为它太伤风败俗了。”他唱另外一支歌:君不见往昔祖先英气豪,南征北战功劳高
;龙潭虎穴不避险,出生入死传捷报。
    安得有衬衫浆直如上胶,假发卷曲乱绕缭,脸上抹粉三寸厚,难怪脸色似素缟。
    亨利说道:“好!如果我的兄弟在这儿,他一定会非常感谢你,希科。”
    希科说道:“我的孩子,你称为兄弟的到底是指谁?会不会是指热内维埃芙修院的若瑟夫。傅隆修士' 注' ?人家
说你要到他那里去当修士哩。”
    亨利对希科开的任何玩笑都能忍受,他说道:“不对,我说的是我的弟弟弗朗索瓦。”
    “啊!对极了;他不是你站在天主方面的兄弟,而是站在魔鬼方面的兄弟。好呀!好呀!你说的是弗朗索瓦,托天
主的福,他是法兰西王子,布拉邦公爵,洛蒂埃公爵,卢森堡公爵,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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