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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红衣道憧挡在中间,闻得劲风声响,匆匆一侧身子,见那铁剑正由身旁掠过,未曾深虑,一剑削了下去。
只听一阵金铁交呜,那红衣道虞手臂震得一麻,掌中一轻,所执的宝剑业已寸断,残剑四飞,撤落一地。
周一狂的功力端的惊人,那铁剑经过一击,去势依旧不衰,直向华天虹飞去。
华天虹身形一侧,一把攫住剑柄,顺势一抡,朝一名红衣道憧当头劈下。
这一剑藉了周一狂的余力,去势之快,如迅雷激电,那红衣道憧闪避不及,迫得举剑一撩,反削华天虹的手腕。
一帮、一会、一教,虽然同属黑道,却因通天教惯行采补之术,残害良家妇女,因而加深了华天虹的恶感。这时眼看对方一剑削来,竟不撤招变式,反而功贯剑身,猛然一沉手臂,硬行劈了下去。
这时,一方铁剑当头劈下,一方宝剑反削敌腕,看来就要两败俱伤,同时丧在敌人剑下。炬料,华天虹的铁剑霍地一沉,其落势之快无与伦比,只听那红衣道憧“哎呀!”一声惨叫,尸分两半,瞬眼丧了性命!
接剑,毙敌,一气呵成,前后时间不过眼皮一眨。
他这玄铁重剑,被周一狂扣押了两年,此时物归原主,悼执剑临敌,不禁精神抖擞、神威奋发起来。
只见他龙行虎步,铁剑四挥,招招进击,追着敌人搏杀不已,胸上那创口鲜血泉涌,他却浑然不觉。
展眼间,攻守易势,六名红衣道撞被迫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有“坎离剑阵”,无法展布出来。
忽听周一狂嘿嘿冷笑道:“我道华元肯的剑法如何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华天虹咬牙不语,奋勇攻敌,通夭教主久不出现,他想到白荣仪身在虎口,恨不得早早歼灭这几个道憧,以便冲入殿内救人。哪知这批红衣道憧皆是通天教主的亲传弟子,个个武功不俗,他虽一剑在手,如虎添翼,想要结果彼等,却也不易办到。
此时,四周业已围满了道人,一个个执剑在手,准备接应,也有人看出胜负难卜,奔往殿内报信。
华天虹胸上的剑创未曾包扎,真力一动,重又血流不止。他自己倍然不觉,一旁观战的周一狂却紧紧地蹩起了眉头。
适在此问,“养心殿”内疾步走出一个红衣道憧,双手高举一柄碧玉如意,朗声说道:
“教主法谕,众弟子速即住手,恭迎周老前辈入殿!”
六战中的六名红衣道懂,顿时纷纷后退,那手执碧玉如意的道憧步下台阶;朝周一狂稽首丫礼,躬身说道:“弟子青莲,参见周老前辈。”
周一狂双目一翻,道:“怎么?老夫的双腿断了,天乙杂毛的双腿也断了不成?”
那法号青莲的红衣道憧道:“本教三位闭关潜修、不问外事的祖师爷,适才联袂驾到,教主正在一旁陪侍,无暇分身出迎,失礼之处,尚祈老前辈恕罪。”
周一狂嘿嘿一笑,道:“老夫也是闭关潜修,刚刚破关出来,你们那三位祖师爷吓不倒老夫。”
他语音一顿,昂首向天,道:“你是天乙子的亲传弟子么?”那青莲道憧道:“本教红衣弟子,都由教主亲传。”
周一狂冷冷说道:“那很好,老夫与你你们教父是多年相识,快去找一把椅子,命四个红衣弟子抬老夫入殿。”
青莲道憧略一沉吟,随层”向立在阶下的红衣道憧道:“周老前辈是教主的多年好友,他老人家行动不便,快去找一张坐椅,抬老前辈入殿。”
周一狂环眼一瞪,狞声道:“好小子,你倒是伶牙俐齿,少时让你见识见识,看看老夫是否行动不便。”
青莲道值置若罔闻,须臾,有人取来一张红木交椅,四名红衣道憧抬了过来,齐声说道:“请周老前辈人座。”
周一狂哼了一声,身形凭空拔起,飘落椅上;安坐不动,青莲道憧急忙向前领路,四名红衣道憧抬起坐椅,跟随在后。
这“养心殿”是通天教主长居之处,楼高三层,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好似帝王的宫室,各处门户,皆有背插长剑,身着黄竣道袍的道人驻守,警卫十分森严。
华天虹手执铁剑,随着众人人内,须臾登上三楼,来至一座竹帘深垂,光线幽暗的静室门外。
门边立着两名黄衣道憧,一见众人到来,忙将竹帘撩起,那青莲道憧跨入门内,躬身说道:“启禀教主,周老前辈驾到!”
通天教主在门内出现,稽首为礼,含笑说道:“周兄久违,请恕贫道失迎之罪。”
周一狂冷冷一笑,道:“老杂毛,你好大的臭架子!”
通天教主哈哈一笑,双目之内倏地迸射出两道神光,朝周一狂浑身一扫,笑道:“周兄好长的命,佩服!佩服!”身子一侧,举手肃客。
周一狂轻轻哼了一声,袍袖一拂,身躯离座而起,冉冉飞入门内。
华天虹见他四肢已缺其三,威风依然不减,不禁暗暗心折,振起精神,昂然走了进去。
通天教主立在门外,两人目光一触,脸上同时泛起冷冷的笑容。
这静室幽静异常,壁上挂着十余幅立轴,上面绘着通天教历代祖师的画像,地上铺着一床古色古香的竹席,竹席上列着八九个浦团,一端陈放着一个古铜香炉,焚着一炉异香,轻烟综绕,满室飘荡,使这静室中平添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室内静悄悄的,除了通天教主和青莲,就只有一个手捧宝剑的道憧。
周一狂落坐的蒲团之上,目光电射,四处扫视,道:“天乙子,听说这里来了几个通天教的老不死,怎不请将出来,让老周瞻仰瞻仰。”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道:“本教那三位师爷性情古怪,你见了讨不了好处。”
周一狂道:“哼!老周就是命长,你赶紧请出来,否则休怪老朋友无礼。”
通天教主淡然一笑,目光一转,道:“华天虹,你东张西望,想看什么?”
华天虹一瞥两旁的门户,道:“你将白素仪怎样了?”
通天教主眉头一匡,夷然道:“听说任玄与白啸天很看得起你,咄!依本教主看来,你也不是大器之材,成不了气候。”
华天虹冷冷说道:“承蒙教训,感激不尽。”
通天教主道:“你敢是不服?”
华天虹道:“请道其详”
通天教主脸上露出一片鄙夷之色,道:“白素仪是白啸天的女儿,本教主将她杀了奸了,自有白啸天向本教主算账,神旗帮与你无亲无故,你与白素仪萍水相逢,谈不上情谊,你如此念念不忘,是何道理?”
周一狂大声叫道:“讲得好!华天虹,白老儿对你有何恩德,要你替他操心?神旗帮与通天教火并起来,对你有何不利?”
华天虹满脸涨得血红,暗付,“我路见不平,多管闲事,原是侠义本份,想那白素仪是个绝色女子,白啸天是黑道魔头,我、越阻代腐,招人误解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着使神旗帮与通天教火并,那乃是求之不得的事,我挑拨离间唯恐不及,维护白啸天的女儿,岂非忘了根本?”
想到此处,不禁大感惶恐,呐呐无语,不敢出言辩驳。
通天教主大为得意,面孔一转,朝周一狂道:“周兄,你伤了本教的红叶,杀了我座下的弟子,这笔账如何算法?”
周一狂翻眼望天,傲然道:“天乙子几时胜过周一狂了?”
通天教主淡淡地道:“你我未曾较量过,胜负之数,无法断言。
周一狂冷冷说道:“如今较量也还不迟!”单掌一抡,劈空拍了过去!
华天虹深知这招“困兽之斗”的厉害,一见周一狂出手,顿时凝目注视,着通天教主如何抵敌?
通天教主未曾料到周一狂说打就打,一瞧掌势到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拂尘,双掌一竖,齐齐推出,口中叫道:“周老儿,不可鲁莽!”
但听“波”的一声轻响,两人的掌力撞在一起。
华天虹本以为两人是较量功力,想他二人同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几个绝顶高手之上,在这静室之内,两人的掌力一撞,怕不石破天惊,连这静室的屋顶也要震塌?岂料大为不然,除了那一声轻微的震响外,竟是再无惊人之处。
然而,原是轻烟缀绕,一片幽静的室内,那浮荡空隙的烟雾突然波翻浪卷,显出了一片方圆三四尺的空隙,那空隙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在周一狂与通天教主之间往复移动,不下五次之多,然后陡地卷起一股回旋的气流,挟着一片呼啸之声,逐渐消散于无形。
只听通天教主哈哈大笑,道:“周兄这十年光阴未曾白费,难得!难得!”
周一狂冷冷说道:“哼!你天乙子也强不过我老周。”
华天虹冷眼旁观,心头暗暗惊凛,付道:“天乙子已是如此,他那三个祖师自必更为厉害。唉!要相诛灭群邪,肃清丑类,看来也只有促使彼等自相残杀了?”
他心情沉重,豪气大减,顿时感到头脑晕眩,胸上的剑伤火辣辣的,疼痛异常。
忽听周一狂道:“天乙子,快还者夫金剑来!”
通天教主双眉一轩,道:“周兄好无道理。冤有头,债有主,是任玄夺了你的金剑,我向贫道索讨,岂非打错了人?”
周一狂道:“嘿嘿!金剑在你手内,老夫就向你索取,你快将金剑还来,我替你取来任老儿的人头,这交易两不吃亏,你于是不干?”
通天教主道:“任玄的人头,贫道要来何用?”
周一狂冷冷一笑,道:“老杂毛何必装蒜,神旗帮与风云会早已联上了手,通天教眼看就是土崩瓦解之局。哈哈!另撇三位神师札纵然将你们的开山老祖请下凡来,也挽救不了这一场劫难……”
通天教主截口笑道:“杀了任玄,就挽救得了么?”周一狂双眼一翻,道:“那还用讲?任老儿一死,风云会纵下风流云凯也得另找一个总当家的。旁人掌舵,未必肯走任玄的旧路,风云会与神旗帮解盟,你通天教还怕什么?”
通天教主拂髯一笑,道:“高论!高论!不过,任玄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周兄有何良策,能够取他项上的首级?”
周一狂双眉一扬,道:“这个你不用操心,还我的金剑,我包能取他的首级。”
通天教主含笑说道:“既然如此,周兄就去取任玄的首级,事成之后,贫道还你的金剑。”
华夭虹闻言,不禁大惑,忖道:“玉鼎夫人言道,那金剑分雌雄两柄,雄剑在她手中,雌剑暗藏在通天教主的随身宝剑之内,通天教主并不知情……”
突然问,他心下一动,暗道:“她自称向华,向——难道与那金剑的主人、‘一剑盖户原’向东来有关不成?”
想到这点,不禁大感振奋,恨不得即时去找玉鼎夫人,向她问个明白。
但听周一狂道:“先杀任玄,后取金剑原无不可,只是少了那件神物利器,要取任玄的首级,老夫可就没有把握了。”
通天教主拈须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实在不成,也只好另筹良策了。”
周一狂道:“任玄不是等闲之辈,一击不中,再击可就难了。”
通天教主道:“万一如此,周兄索兴等到七月十五的建醚大会,当着天下英雄,与任玄决一死地,只要周兄杀四任玄,贫道立即交还周兄的金剑。”
周一狂道:“老杂毛,亢还金剑,你是定然不肯了?”
通天教主笑道:“光还金剑,周兄不杀任玄,贫道又能奈何?”
周一狂冷冷说道:“老夫刺杀了任玄,你若不守信诺,不肯交还金剑,老夫又能奈何?”
通天教主哈哈一笑,道:“贫道胆敢如此,周兄就将贫道的首级一并取去吧!”
周一狂怒声道:“你道老夫不敢!”身子猛然弹起,直对天乙子扑去。
通天教主丝毫不敢托大,双腿一弹,霍地站起,举掌当胸,蓄势待敌。
只听周一狂沉声一哼,一招“困兽之斗”,以泰山压顶之势,猛地朝天乙子头顶击下!
这掌法出于周一狂之手,其威力岂同小可!通天教主一瞧掌势,顿知化解不开,当下双肩一晃,陡然矮下半尺,瞬眼之间,脱出周一狂掌势的笼罩,刷的一声,一拂尘击去。
周一狂身子凌空一旋,避开了天乙子的拂尘,舒臂一掌,二度出去。
通天教主哈哈大笑,飘身而起,落在周一狂的原位坐下,笑道:“难怪本教的三位祖师对周兄齐加赞扬,这一招掌法果是独步武林,另有神妙之处。”
周一狂与他交手一招,换了一个座位,闻言之下,怪眼一翻,冷冷笑道:“通天教还有哪几个老而未死的,敢在老周头上逞能,你再不唤将出来,老夫可要骂了!”
通天教主晒然说道:“骂也无用,适才你在石牢中时,本教那三位祖师就在你的身后,如今却已离开此地了。
周一狂哇哇怪叫,忽又将口一闭,摇头不迭,道:“老杂毛信口齐河,普天之下,无人能够蹑在老夫背后,不令老夫发觉。”
通天教主微微一笑,话锋一转,道:“你是听谁说起那金剑在贫道手内?”
周一狂伸手朝华天虹一指,道:“是这小子讲的。”
通天教主包目脱视,道:“小子,你又是听谁讲的?”
华天虹被红叶道人在胸上刺了一剑,伤口广逾两寸,虽未伤及筋骨,却因未曾包扎,流血过多,大见亏损,加以心事重量,心憎沉重,这一刻工夫,忽然精神萎励,意态消沉起来。通天教主问话,他口齿一张,欲待答话,忽又感到懒得讲话,将口一抿,默默不语。
通天教主见他不答所问,不觉脸色一沉,拂尘一挥,劈面挥去,道:“小子痴痴呆呆,莫非做梦?”
他与周一狂调换了座位,华天虹坐在他的下首,眼看他拂尘一挥,就要击到自己,急忙举起铁剑,挡了过去。
通天教主心记杀徒之仇,恨不得将周一狂和华天虹置于死地,只是碍于情势,一时未便动手。此刻见他举剑格来,立即手腕一颤,那拂尘霍然一卷,摹地缠住了剑身,通天教主猛力一带,喝一声“去”华天虹虎口一麻,铁剑顿时脱手,直向周一狂飞去。
华天虹羞怒交迸,只恐周一狂拿去铁剑不肯交还,顾不得剑伤疼痛,双足一弹,追着铁剑扑去。
通天教主狞笑一声,拂尘一挥,刷的一声,正正抽在华天虹的小腿之上。
只听华天虹咬牙一哼,裤管破裂,两只小腿皮开肉绽,人也“啪啦”一声摔落在地。
他双眼之内血丝密布,心头恨极,跃跃欲动,但知自己远非天乙子的敌手,又不敢逞血气之勇,轻举妄动。
周一狂与他有传艺之情,眼看他胸前已被鲜血染遍,两只小腿血肉模糊,站在那里颤抖不息,不禁生出怜借之意,道:“老杂毛,你倒行逆施,必然要吃苦头,赶通拿点金创药来,我替他包扎一下,天已近午,老周的肚皮也该喂了。”
第三十三章 石梁之战
通天教主晒然道:“你只管放心,这小子从来不知记恨。我久闻入言,白啸天父女两人都曾凌辱过他,他非但不恨,反而为白家卖力,贫道略略教训他一下,时过境迁,他也同样忘怀了。”
华天虹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想道:“我以为仁恕之道,天下行得,原来人若不知记仇记恨,连仇家也看不起他了!”
转念之下,不禁感慨丛生,突地,他想起一事,霎时脸无人色,浑身颤抖起来。
周一狂睹状有异,恐他一时愤怒,要与天乙子拼命,急忙洪声说道:“华天虹,老杂毛执掌通天教二十余年,你老子也不敢小觑他,你若不量力,那是自讨苦吃。”
华天虹将头一摇,闭口不语。
通天教主道:“周兄,你对这小子不坏啊!”
周一狂冷冷说道:“不坏怎样?你若不服,只管找老周较量。”
通天教主淡然一笑,道:“你忙着报仇雪恨,贫道忙着退敌,你我敌汽同仇,无妨相安一时,待到建酪大会之后,再认真地较量一番。”
周一狂道:“谁还怕你不成!”
忽见华天虹抱拳一礼,道:“老前辈,在下告退了。”转身大步走去。
青莲道憧见他扬长而去,不禁大怒,身形一晃,挡在门口,道:“华天虹,谁让你走了?”
他是通天教主的首座弟子,华天虹剑劈一个红衣道憧,周一狂掌毙了一个,乃至红叶道人断腿,他都记在华天虹账上。忽见华天虹要走,顿时加以阻拦。
华天虹大喝一声,铁剑一挥,猛然劈了过去。
只听刷的一声锋啸,剑来到,一股狂猛的剑罡激涌而至,青莲大骇,双足疾蹬,猛向一旁跃去。
通天教主又惊又怒,晃身过去,狞声道:“好小辈,此时此地,你还敢行凶,胆子倒是不小!”倒转拂尘,疾点华天虹的“俞户”穴。
华天虹闻得背后疾风袭至,立即身形一旋,看也不看,一剑横扫过去。
这一剑又狂又猛,纵是通天教主,也不敢硬拆硬架,当下一提真气,胸腹一缩,那铁剑呼啸而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