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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啸虎宗浪一听洞中还有一人,不禁讶然,转面问道:“尊驾是谁?”
周一狂道:“你管老夫是谁?你们小姐是谁?”
不啸虎宗浪道:“你管我们小姐是谁?”
周一狂怒哼一声,有心一掌拍去,众目盼腰之下,又觉太失身份,不禁冲口说道:“嘿嘿,去禀告你们小姐吧!让她找天乙老道要人,瞧他拿什么给你?”
不啸虎宗浪道:“怎么?”
周一狂冷冷说道:“华天虹早已不在一元观了,你教天乙子拿什么给你?”
不啸虎宗浪道:“华公子哪儿去啦?”
周一狂讲顺了嘴,大声道:“死了!”
不啸虎宗浪道:“放屁!”
彭拜接口说道:“放屁!”
周一狂勃然大怒,目光两处一扫,决定先惩治不啸虎宗浪。
他的武功何等高强,独臂一伸,半截身躯已到洞口,一把朝宗浪抓去!
不啸虎宗浪一觉有人袭来,想也不想,左手抡了半个圆圈,一掌挥了出去!
周一狂呀然道:“啊——”手一抬,一把扣住了宗浪的腕脉,将他拖到身前,道:“快说!划天虹为何传你掌法?”
不啸虎宗浪的手腕骨痛欲折,头上汗珠直冒,浑身上下半丝气也使不出来。但他宗氏三虎是祖传的膘悍性子,调一狂这一使强,顿时激发了他的狠劲,咬紧牙关,就是不哼一声!
藉着洞外微弱的光线,彭拜看得真切,他嫉恶如仇,也是个奋不顾身的人物,眼看宗浪已落周一狂手内,顿时拥身一扑,双掌骄出,猛力拍击过去!
周一狂大怒,厉喝道:“小辈找死!”他坐着纹风不动,准备受这两掌,将彭拜活活反震而死!
但听龙门双煞的老大刑坚纵声笑道:“孺子可教!”
闪身向前,左臂一振,顿时将彭拜的身子弹出洞外,右掌一挥,直叩周一狂的天庭!
周一狂厉喝道:“刑老大,有你的!”撇下宗浪,挥掌反击过去!
彭拜与不啸虎宗浪先后摔出洞外,两人相视一眼,不禁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不啸虎宗浪道:“彭爷,在下须得告辞。”
彭拜道:“一道走吧!寻找华公子要紧,这鬼打架也不必看了。”
他二人悄然溜走,洞中却已打得天翻地覆,原来周一狂与刑坚交战未久,龙门双煞的老二刑纣一指点了白素仪的穴道,将她塞在洞角,挥掌上前,兄弟二人合斗周一狂一个。
周一狂四肢已缺其三,半截身躯,其高不过四尺,他身形奇特,武功也奇特,凶狠猛烈之中,布满了诡橘与杀机。
龙门双煞是风云会镇舵的人物,兄弟两个博得双煞之号,除了武功高超外,再就是心毒手辣、做事绝情了。
如此三人斗在一个狭隘的洞穴之内,其如火如茶之状不难想像。
激战中,忽听大煞刑坚道:“周一狂,向东来的金剑究竟在不在你的手中?光棍一点,照直讲只有好处。”
只听周一狂震声狂笑,道:“你说在就在,你说不在就不在。”
这地穴内笔直升起的一股黑气,将古洞隔成内外两段,华天虹隐身内洞,凝神倾听外洞的搏斗,单听那汹涌澎湃,不绝于耳的掌风指劲,也感到惊心动魄,激动不已。
周一狂被困寒潭,与白啸天苦斗十年,那时他右手被“龙涎索”捆绑在岩壁上,身躯无法活动,旧有的武功无法施展,迫得研创一招“困兽之斗”与白啸大对抗,此时身子能够活动,虽然四肢已失其三,旧日的武功却能派上用场,那一招“困兽之斗”因势利导,伺机淬飞,也格外神奥不测,威力大为增强。
龙门双煞是同胞兄弟,也是一师之徒,两人的武功一个路子,兄弟二人掌劈指戳,拳打足踢,看家绝艺“太阴神爪”,却未施展出来。因之周一狂虽然以一敌二,尚还有攻有守,并不过分吃力。
搏斗中,忽听大煞刑坚冷冷说道:”老二,那姓彭的娃娃溜走了?”
二煞刑纣敞声一一笑,道:“跑不掉的,闲了十多年,难得遇上老周这种对手,今日好好地舒展一下筋骨。”
但听周一狂厉声说道:“找你娘去舒展!”身形窜起;一掌击出。
二煞刑纣猛一闪身,一掌砍向敌腕,飞起一腿,横撩过去。
周一狂身形一翻,霍地闪移开去,陡然一掌,转向大煞袭去。
这洞内黑暗异常,三人全凭听风辨形相搏,周一狂这一掌出招突兀,速度较以前快过一倍不止,大煞觉出敌掌袭到,拆解已是不及,只得双足疾顿,纵跃开去。
周一狂早知这一掌伤他不着,但料他必然纵身跃退,所退的方但是往洞内,当下身躯电射,闪出二煞的掌外,又是一掌朝大煞击去。
他仅剩一条左臂,藉真气运转与掌风反震之力,身子凌空转折,腾跃如飞,进退起落,仿佛鱼游水中,其矫健快捷,令人难以置信。龙门双煞虽是目空四海,也不禁暗暗钦佩。
大煞刑坚看出周一狂想将自己逼下地穴,不觉冷冷一笑。身形一侧,挥手一掌拍去。
但听“啪!”的一声,双掌一撞,二人同被震退,大煞刑坚匆促发招,背脊撞上洞壁,膨然一响,周一狂同样撞上洞壁,却是悄无声息,显然他是有备在先,大煞刑坚落在他的暗算中。
这乃是刹那间的事,二煞刑纣随即一掌,攻向周一狂侧面,周一狂背脊贴着洞壁,突然使出寒潭中的惯伎,举掌一抡,一招“困兽之斗”反击过去。
二煞刑纣一瞧掌势奇幻,不知攻向自己何处,迫得撤招收式,疾地纵跃开去。
二煞刑纣张狂暴躁,眼看周一狂连占上风,不禁恼羞成怒,厉声道:“老大,正事要紧,早点将这残废结果掉吧!”
大煞刑坚为人阴狠,闻言之下,冷冷说道:“你稍安勿躁。”
此时,三人都在凝聚功力,各人的目光愈来愈亮,彼此间已能相互望见。 ”
忽听大煞刑坚狞声说道:“老周,我兄弟的‘太阴神爪’,你总该记得吧?”
周一狂冷笑道:“老夫记得的武功多啦,‘太阴神爪’算个狗屁!”
大煞刑坚不怒反笑,道:“周老儿,今天你走了霉运,撞上了龙门双煞,识相一点,交出向东来的金剑,我兄弟放你一马,不伤朋友的和气。”
周一狂嘿嘿怪笑,道:“金剑银剑全在老夫身上,你放胆过来拿吧!”
二煞刑纣不耐烦地道:“老大何必费心机,金剑早已几度转手,你教这残废如何交得出来?”
周一狂听他口口声声称呼自己残废,不禁将其恨入骨髓,虽然声色未动,却已暗起誓不两立的决心。
第三十七章 古洞一日
大煞刑坚重提金剑,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这时沉声一哼,兄弟二人齐齐举步,缓缓朝周一狂逼近。
“太阴神爪”是龙门双煞赖以成名的绝艺,二人提功聚力,才只踏出两步,兄弟二人的手指都长了寸许,粗了一倍,其色灰白,不见丝毫血色。
周一狂久知敌人厉害,性命关头,浑身功力全都贯注在独掌之上,两只蓝烘闪闪的眼睛棱芒暴射,罩定双煞一瞬不瞬。
华天虹隐身在内洞,虽是一无所见,但凭臆测,想像他三人蓄势待发的情况,他为人念旧,想到与周一狂的一段交情,不禁“噗噗”心跳,为他耽起忧来。
只听周一狂震天一声厉啸,未待龙门双煞逼近,已自先发制人,猛向二煞刑纣扑去!
二煞刑纣心神一震,“太阴神爪”犹未攻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潜力暗劲已猛然涌到,似乎要将自己淹没下去。
但听大煞刑坚厉声喝道:“老二闪开!”双手一扬,以十二成功力,疾向周一狂背上抓去!
二煞刑纣一看敌人猛锐难当,只好身形一侧,闪开正面,十指箕张,朝向周一狂胁下袭去!
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锐啸,起自龙门双煞的指端,华天虹隐身在内洞,闻到这阵声响,立即感到心惊肉跳,激动不已!
但听周一狂嘶声吼道:“刑老二!”身形凌空一旋,以雷零万钩之力,一掌击了过去!
霎时,周一狂的闷哼声,二煞刑纣的怒叱声,合着一片内家劲力的撞激之声,震撼着这黑暗无比的古洞。
过了片刻,洞中情势一清,周一狂不知去向,二煞刑纣盘坐地上,双目紧闭,胸头起伏如浪,大煞刑坚则冷冷地立在洞口,凝目朝远处眺望。
良久之后,二煞刑纣才张开眼来,吐出一口浊气,恨声道:“便宜了老残废,下次相逢,非取老儿的性命不可。”
大煞刑坚冷冷说道:“哼!你也小觑了周老儿,仅靠二条手臂,能够活到今天,也就不简单了。”
二煞刑纣冷然一晒,走到白素仪身前,一掌拍下,欲解她的穴道。
忽听大煞刑坚道:“等一等。”
二煞刑纣道:“夜长梦多,等什么?”
大煞刑坚冷笑道:“任玄讲什么了?”
二煞刑纣先是一怔,随即转面,朝内洞厉声叫道:“赵三姑出来答话!”
华天虹隐身在那股黑气之后,闻得二煞刑纣喝叫,心头不由一愣,想那一股黑气方圆丈许,人在两边,耳力再好,也无法听出对方的呼吸,何况那黑气罩浊异常,吸人体内,使人窒息欲死,华天虹等早已将呼吸闭住,二煞刑纣这一叫唤,倒是大出众人意料。
赵三姑怔了一怔,随即一拉华天虹的膀臂,示意他不要答理。
忽听大煞刑坚冷冷说道:“赵三姑,你再不出面答话,刑坚可要点火了。”
华天虹翟然一惊,暗忖:“双煞也知洞中见不得火,这却如何是好?”
只听二煞刑纣说道:“老大,管他是人是鬼,放一把火,烧一烧便知分晓。”
赵三姑闻言,双手扯住华天虹与华云,飘身向后掠退;华天虹惊疑不定,匆匆向母亲身旁闪去。
华夫人双掌拄地,端坐原地纹风未动,这时突然双目一张,悄声说道:“统统退到我的背后,一见火光,立即朝外发掌。”
这洞底伸手不见五指,华夫人双目一张,神光倏射,仿佛漆黑的天空突然闪过两道电光。
华天虹大吃一惊,想不到母亲的内功已到这种惊世骇俗的境界!一时间,心中激动不已;华云也是暗暗吃惊,三人立在华夫人背后,掌上蓄足功力,静以待变。
这古洞内外相隔几达十丈,自洞底发掌,力道再猛,亦难抵达洞口,此中的玄妙,华天虹与华云皆不明白,强敌在前,亦不敢探问,两人只是屏息静气,等待火光出现。
原来任玄已经猜到是华夫人隐身在洞内,只是慑于华夫人昔日的威名,加以替目仙婆已遭锑羽,因而力主慎重,欲将一切纠葛统统放在建酸大会上解决。龙门双煞刚刚赶到,闻言之下俱皆不服,偏要前来探明真相,不过,两入也知道华夫人的厉害,戒心之重,为生平仅见。
这古洞内满布煤气,无法存身,武林中人大多知晓,如今被华夫人以巧夺天工的手法与超凡入圣的功力,将那重浊的毒气迫得直冲山顶,使古洞变成内外两截,这是旁人梦想不到的事,龙门双煞虽料华夫人隐身在洞内,却不知洞中的真相如何,不敢轻举妄动。
兄弟二人等了片刻,见洞后仍无动静,不禁戒心渐减。二煞刑纣纵声喝道:“赵婆子,你再做缩头乌龟,刑纣要咒你的祖宗八代了!”
华夫人在武林中的威望,使他不愿直接寻衅,只是找赵三姑出气。
赵三姑闻言大怒,身形一晃,即待扑向外洞。忽然想到华夫人练功正当紧要关头,如果闹得不可收拾,势必离地而起,真气一散,非但前功尽弃,且有走火入魔之虞,只得强忍一口恶气,硬将前冲之势煞住。
她心头狂怒,气息顿转粗重,鼻息肺淋,声声可闻。
华天虹知道她性如烈火,见她隐忍不发,心头好生感激,当下在她耳畔悄声道:“三婆忍耐一点,星儿迟早收拾这厮,替三婆出气。”
忽听蓬然一响,那股重浊的黑气显是受到掌力冲击,转向洞底涌来,不过相隔甚远,待到洞底,力道已消散无遗。
华云双掌略略一推,发出一股“少阳罡气”,已将那涌到近处的重浊之气反迫回去。
二煞刑纣发了一掌,未曾觉出异状,不禁胆气一壮,道“看来点子已经走了。”大步上前,一直走到那股重浊的黑气前面,单掌一竖,猛地朝前推击。
但听“蓬”的一声,一阵波翻浪滚的劲风,挟着那黑沉沉的浊气,再度朝洞内撞去。
内洞仍无反应,二煞刑纣不禁双眉一轩,道:“老大,洞后像是空的,待我进去瞧瞧。”
大煞刑坚冷冰冰他说道:“不必瞧啦!久闻这洞中的黑气见火即燃,你点火烧一烧看。”说罢之后,挟着穴道被制的白素仪,闪身退出洞外。
二煞刑纣微一沉吟,随即退后两丈多远,掏出火种,撕下一片衣襟,引火点燃,抖手掷了过去。
只听“蓬!”的一声,火一触上那冉冉浮升的黑气,顿时强光爆闪,照得彻洞通明!
华天虹等隐身在后洞,但觉奇热无比,危急中,各人双掌齐发,猛力朝前推去。
华云的“少阳罡气”乃是冠盖当世的内家真力、赵三姑将近一甲子的功力,华天虹年纪虽幼,那“丹火毒莲”所孕化的功力,亦不逊于修为数十年的高手,这三人合力一掌,其威力的猛烈怎不骇人?
火光刚一爆闪,顿时被那移山倒海般的掌力撞上,挟着熊熊烈焰猛然朝洞外涌去,二煞刑纣骇得冷汗一炸,猛地跃出了洞外!
展眼间,火光熄灭,四围重归黑暗,一阵浓烈的硝烟四散。
龙门双煞俱是名震当世的魔头,华天虹等在洞中发掌,逼得火势外涌,岂能瞒得过他俩人?这时,兄弟二人已知洞中别有天地,赵三姑与华云等隐藏在内。
龙门双煞相视一眼,两人的目光,同都泛起了踌躇之色。
要知赵三姑与华云都是顶尖高手,龙门双煞虽然自信,但是彼此差得微乎其微,纵能得胜,亦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倘若华夫人真在洞内,他兄弟以二敌三,那就大为不妙了。
正当两人骑虎难下,不如如何收场之际,石梁对岸,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步履之声。
龙门双煞齐齐一怔,回首望去,十余条人影如风驰电掣疾奔而来。
展眼间,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当先奔到,正是风云会的总当家任玄,身侧一人,则是风云会的另一大靠山燕山一怪。
龙门双煞一瞧己方人到,不禁暗暗窍喜,大煞刑坚将白素仪掷了过去,沉声笑道:“总当家的来得正好,这就是白啸天的长女,你瞧可是杀害鹏儿的凶手?”
他随手一掷,业已解了白素仪的穴道,任玄一把攫住,狞声喝道:“燃起火把!”
转眼之间,任玄率领来的八名金刀亲卫,每人手中高举着一根燃烧的火把,火焰熊熊,照得这深山古洞之前,亮如白昼。
任玄双目内迸射两道森寒的冷电,紧盯在白素仪的玉面之上,那两道锐利如箭,深沉可怖的目光,仿佛要看透白素仪的心底。
白素仪镇静愈恒,美艳如仙的面庞上,那双澄澈似水的明眸,仰望任玄,柔和、温驯、安静,一片纯洁的光辉。
须臾,任玄抓住白素仪肩肿的手颤抖起来,他那凶神恶煞一般的目光愈来愈是散乱,那狰狞可怖的脸上扭曲不歇,显出心中异样的迷惆,终于垂首一叹,发起呆来。
忽听燕山一怪道:“这白素仪是处子之身,鹏儿与凶手若有体肤之亲,这事就不对了。”
白素仪虽是国色天香,人间绝色,但是朴实无华,浑身上下散发着和平善良的芬芳,任何人见了,都不会相信她是杀人的凶手。任玄见多识广,老于世情,自然看得出白素仪白壁无暇,绝非杀人盗宝的凶手。
大煞刑坚双眉紧皱,道:“我瞧此事张冠李戴,其中必有讲究。”
忽听白素仪道:“这一位就是任老前辈么?”
任玄猛一睁目,定了定神,道:“老夫就是任玄,你有何话讲?”
白素仪静静地道:“晚辈从未到过黄河以北,也不曾杀人害命……”
任玄牙关挫得格格一响,倏地面庞一转,朝那古洞厉声喝道:“华天虹,你再不出面,休怪老夫无礼了!”
他心乱如麻,话才讲完,忽又朝一名金刀亲卫将手一挥,喝道:“放箭!”
原来那批金刀亲卫除了金背大环刀之外,每人都加佩了一张强弓,腰悬箭壶,壶中一束长箭,箭头形如鹅卵,一望便知乃是火箭。
那名金刀亲卫一听任玄下令,急忙执起强弓,拔出一支长箭,点燃箭头,一箭朝洞中射去。
只听“唆”的一声,一溜火焰直向洞中射去!
但听一阵朗朗长笑,华天虹三指撮住箭杆,由洞中走了出来,赵三姑与华云紧随在后。
常言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华天虹昨日衣履不周,狼狈不堪,此刻蓝衫黑履,衣袂飘拂,腰悬铁剑,缓步踱出洞来,已是那副魁梧轩昂、滞洒不群的样子。
龙门双煞尚是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