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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不可收拾的个性,华夫人本着长嫂如母之道,对他甚为严厉。
说话中,众人已走进谷内,司马长青心有不服,正欲讲话,忽然望见耸立在对面法坛上的那块巨大灵牌,不禁脸色剧变,心血狂涌上来。
刹那间,群侠都见到了,脸上的颜色都是一变!
只听秦白川切齿道:“狗贼子,好一个建酪大会,原来为的还是超度北俱大会丧生的亡灵。”
言犹未了,通天教主已率领门下弟子,由法坛之下列队迎来。
华夫人见司马长青手按剑柄,跃跃欲动,顿时电扫各人一眼,沉声问道:“哪一位出面答话?”
逍遥仙朱侗急道:“大敌当前,夫人不可自乱阵脚。”
一心和尚接口道:“贫道甘受调遣,绝无异言。”移脚退后一步。
慈云大师一见,急忙跟着后退,黄山翟天浩身形一动,悄然移后了三尺。
司马长青恨不得立时给天乙子一剑,但见与华夫人走在并排的人已退下,只得快快的退后一步,两道杀机闪闪的目光,兀自盯在那通天教主身上。
只见通天教主急行数步,稽首行礼,朗声道:“夫人与众位大侠宠降,通天教幸甚!武林同道幸甚!天下亡魂幸甚!”
此时,子午谷内一片沉静,响了一日的法器,倏然停顿下来,人人缄默,只有天乙子洪亮的语声,绦绕在众人耳畔。
华夫人眼神如电,闪出一阵峻厉的光芒,那原来严肃的神情中,泛起一股凛凛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只见她欠身一礼,字字挫铬,缓缓说道:“建酪大会泽及亡灵,文氏等吞属武林一派,敢不共襄盛举。”微微一顿,目光一抬,电扫法坛上的灵位一眼,接道:“拙夫与众亲以命丧北俱会上,承蒙教主建酪超度,文氏等先行拜谢。”
通天教主肃然道:“通天教为天设教,追荐亡魂,早升天界,职属本分,何敢言谢?”
华夫人威仪迫人,堂堂通天教主,与她周旋,也暗感到自惭形秽,局促不安,寒暄一过,立时行礼肃容,陪同华夫人等走近法坛,进入右侧的凉棚之内。
华夫人步入座中,朝那通天教主道:“建酪大典何时开始?尚请教主示下。” ”
通天教主道:“亥时正,大典开始,子牌正,鬼门开关,北俱英雄皆是天地精英,列为首奠。”
华夫人点了点头,道:“典礼在即,教主定然忙碌,此时不敢打扰,但请到时知会一声,容文氏等奠祭亲友,则感激不尽。”
通天教主道:“理当如此。”行礼退去。
须臾,法器重鸣,经声再起,凉棚之内,也响起人语之声。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前所未见的盛会。眼看山雨欲来,一场大屠杀就要开始,但在此时,却丝毫没有冲突磨擦的现象,嗅不到半丝杀气。
神旗帮、风云会、通天教以及正派群侠,各处一隅,虽无交往,却相安无事,甚至连带有恶意的目光也隐蔽起来了,唯一有的是一片冷漠,以及相互间隐藏不住的猜忌。
时光飞逝,不觉已是日落黄昏、宿鸟归林的时候,忽然间,子午谷外,飘进来一阵啡淋鬼哭之声,东起西伏,飘浮不定。听那声音,竟似有盈千上万的屈死冤魂群集在谷外号哭!
这琳淋鬼哭之声一起,顿时将法器声响和念经之声淹盖下去,两旁凉棚内嘈杂的语声也倏然沉静下来。
这子午谷内长馏如林,紊帷白烛,纸人纸马,加上难以数计的灵位,此时又闻众鬼嚎哭之声,一时间,烛火黯然,阴风惨惨,鬼气森森,迫得入汗毛直竖,不寒而栗!
倏地,一阵阴风刮来,耸立四周的招魂瘤凌空招展,寒然发出一阵瑟瑟的呼啸!
那紫薇仙子最怕鬼,直吓得心惊肉跳,猛打一个寒唆,忍不住抓着华夫人的手臂,颤声道:“夫人,鬼门关不是子时才开么?”
华夫人见她已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乌,急忙温言慰道:“这是通天教故弄玄虚,世间未必真的有鬼……”
紫薇仙子急道:“鬼是一定有的。”
华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坐到我身边来。”
忽听追遥仙朱侗道:“臆!怪事!连这批妖道也慌了手脚!”
华夫人扭头望去,只见对面凉棚内执事的天乙子一脸怒色,朝两名弟子吩咐了几句,两个道士急步奔向谷外,神色之间,甚为仓皇!
适才此时,神旗帮与风云会靠近谷口的人,突然发出一阵惊讶之声,纷纷离座而起,探首向谷外望去!
第四十九章 异军突起
展眼间,子午谷口,出现了一群披头散发,形貌狰狞的厉鬼。
这群厉鬼有老着少,有男有女,衣着打扮,形色不一,有的穿着本朝服色,有的唐装、有的汉服古旧打扮,但却都似含冤负屈,一个个呼天抢地,嚎陶痛哭,你推我挤,蜂拥丽上。通天教弓;两名道士奉命出谷察看,与这群厉鬼迎面相遇,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呛嘟一声,两人同时拔出了肩后的长剑。但听厉鬼群中一声凄厉的哀号:“哎呀!我的儿呀!”
一个容色惨厉,长舌外吐的女鬼,越众奔出,手舞足蹈,直向前面那道士扑去。
此时夜幕四合,天昏地砾这群厉鬼真假莫辨,声势骇人。
两名道士心惊胆战,齐声大喝,同时攻击一剑,但觉手中一轻,两柄长剑莫名其妙的脱手不见。
只见那吊死女鬼长舌吞吐,哀号道:“儿呀!”双臂一张,猛然抱去。
两名道士魂飞魄散,扭头就逃,但听镣铐声响,一人脚下被一个男鬼的脚镣一绊,一跤摔仆出去,另一个逃得稍慢,被一个白发者鬼一把抱住,霎时间你抢我夺,哭叫震天,将那道士的袍服撕得稀烂。那道士双眼一瞪,昏死过去。
这乃是瞬息问的事。子午谷内上千人,而且都是身负武功、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物,此时却不禁耸然色变,惊骇不已。
通天教主高踞法坛之上,将此事看得明明白白,这时口中念念有词,左手捏诀迎空乱划,右手宝剑在桌上连连拍击,响声不绝,坛上的弟子心慌意乱,诵经之声愈响,法器叮咱,震耳欲聋。
天乙子怒容满面,跃身掠出凉棚,厉声道:“玄清镇静点。”
那法号玄清的道士连滚带爬,如飞逃来,闻得天乙子喝叱,心头一慌,双腿反而一软,但闻鬼哭震耳,人已被那群厉鬼撞、倒在地,踏身涌过。
那群厉鬼行如飘风,挟着震天号叫,涌到法坛之下,一齐顿足嚎陶,相俱大哭。
天乙子脸色发青,举手一挥,凉棚中顿时闪出数十名红衣弟子,执剑在手,将这一群鬼怪团团围住。
那群厉鬼恍若未睹,一个个仰脸望着法坛上的通天教主,嚎哭不已,直哭得地惨天愁,烛火无光,人人心头大乱。
紫薇仙子吓得最为厉害,抱住华夫人的膀臂,浑身颤抖,牙齿格格打战。
华夫人低声道:“别怕,都是人,一共七十二个……”
只听天乙子厉声叫道:“何方鬼物?为首的出头答话。”那群厉鬼置若罔闻,仍是因:
跃嚎哭不已、
梨花仙子挤到华夫人身畔,颤声道:“夫人,只怕真的是鬼,倘若是人扮的,哪有七八十人跳跃,足上一点声响没有?”
紫薇仙子哆咦道:“这哭声好难听,一点不像入的声音。”忽见法坛上的通天教主宝剑一拍,厉声叱道:“建蘸盛典,普渡天下亡灵,一群鬼魂火速归位。”
语音甫落,群鬼倏地仰天一阵哀嚎,刹那间,一个个七孔流血,纷纷倒地。
展眼间,子午谷内,弥漫起一阵恐怖气氛。
法器经声截然而止,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这是一片怵目惊也惨不忍睹的景象,满地倒着披头散发的鬼怪,每一个都是睁目露齿,七孔流血,一脸厉容,别说是鬼,纵然是人,也令人毛骨耸然,不寒而栗,不忍卒睹。
这变化出人意表,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法坛上的通天教主骇得呆若木鸡,神色尤其难看。
但他终究是一教之主,呆了一瞬,顿时清醒过来,“啪”的一声,宝剑猛然一拍桌案,口中高声朗诵起往生咒来。
法坛上的弟子怔了一怔,随即敲击法器,跟着朗诵经咒,开头时声音零零落落,一忽工夫,重又热闹起来。
天乙子走近那批非人非鬼的怪物身前察看,发觉这批躯壳混身冰凉,气息早已断绝,急忙吩咐教下弟子搬出谷外,打扫地上的血渍。
通天教主以神道设教,惯于装神扮鬼,愚弄无知小民,如今当真有鬼上门,虽然明知有假,但却不便喝破,不过,这批怪物来得突兀,死得惨厉,与会之人余悸犹存,惊疑未定,没有人露出讪笑之意。
一阵惊心动魄的紧张过后,两旁凉棚内重又响起嘈杂的语声,议论纷坛,俱在揣测这批鬼怪的来路。
逍遥仙朱侗大为振奋,道:“看天乙子那副窘态气适才之事,绝非通天教自己弄鬼,由此看来,江湖三害之间,仍在勾心斗角,未必真能齐心合力,联手对付咱们。”
华夫人黛眉深锁,道:“此事不像是神旗帮或风云会所为。”
黄山翟天浩点头道:“夫人说得不错,那批人并非乌合之众,看他们那奇诡的轻功身法,明明是同一门派的人,神旗帮与风云会中,何能训练出这多的怪人?”
一心和尚讶然道:“江湖三害之外,除了咱们这批人,难道还有第五派不成?”
这几人全是少年子弟江湖老,数十年来的武林局面,人人了若指掌,亲身经历,焉有不知之理?若说四派之外,另外肾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谁也不能相信。
慈云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最奇怪的是,这批人竞会在同一刹那,七孔流血而死,这又是何道理呢?”
梨花仙子接口道:“看样子,该是中毒而死,就不知那毒是何人所下?”
慈云大师一望紫蔽仙子,道:“三姑娘,那毒该不是姑娘下的吧?”
紫薇仙子微微一怔,摇头道:“不是我下的。”
突然银牙一咬,恨声道:“刚才我忘了,倘若再有怪物出现,不管他是人是鬼,我先教他尝尝九毒瘴的滋味。”
忽见谷口灯光闪亮,两名垂譬小婢手提纱灯前导,领着一位宫装高譬的白衣女子,一个紫衣少女随侍在宫装女子身后,从容走进了谷内。
紫薇仙子双眉一扬,道:“这是谁?”
逍遥仙朱侗道:“哪宫装女子就是通天教的玉鼎夫人,身后的少女名叫方紫玉,是那玉鼎夫人贴身的侍婢。”
玉鼎夫人姓向名华,乃是一剑盖中原向东来的女儿,此时;群侠方面,差不多都已知道,一听是她到来,全都凝目射,玉鼎夫人从容行来,剪水双瞳,也在不断地打量这面,看了半响,发觉华天虹不在,玉靥之上,神色不觉一变。
紫薇仙子冷冷一哼,一扯华夫人的衣袖,道:“夫人,那玉鼎夫人至少有二十多岁,小郎才只十九岁,两人根本不配嘛!”
华夫人暗暗想道:“哎!星儿下落不明,生死难卜,这位姑娘还在想他的婚配之事,真是太檬懂了,强颜一笑,道:“咱们今夜专心杀敌,一切琐事,留待日后处置。”
逍遥仙朱侗倏地愁容满面,道:“夫人,老朽想去找白啸天,探问星儿的下落,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紫薇仙子道:“我去。”离座而起,就待行去。
华夫人拿住她的手腕,道:“稍等片刻,待我亲自问他。”
倏地,法坛上钟磐齐鸣,响过一阵之后,一切法器俱停,诵经之声随既瞅下,只有通天教主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焚化灵符,一道接着一道,一直焚了十三道灵符,始才停下,接着吩咐坛上的弟子添香换烛,焚化冥纸和金银锭。
适在此时,数十名背插长剑、身穿黄绩八卦道袍的道士进入谷内,这批道士年纪都在四旬以上,三个一排,列队行来,最后三名须发如银,年纪都在八旬开外,那青灵真人也在其内。
通天教主飘身跃下法坛,奔至谷口相迎,直将三名老道迎入凉棚坐定,神色之间,极为恭谨。
华夫人唯恐已方之人不知三个老道的根底,一旦混战起来,错了趋避之道,当下向众人道:“居中的道号玄灵,左侧的道号丙灵,瘦小的道号青灵,三人俱是天乙子的师叔,已有数十年未在江湖露面了。”
群侠闻言,齐皆动容,想这三个老道避世已久,武功必有惊人之处,不过今日原就是敌强我弱之势,除了苗岭三仙外,全都抱着成仁取义,与敌偕亡的决心,多上几个强敌,也无怯惧之意。
谷口那面突然一片寂静,引得法坛两侧,正派群侠和通天教的道人一齐转面望去。
逍遥仙朱侗沉声道:“无量老儿到了。”
只见一个发束金箍,银髯飘拂,宽袍博带,体态威猛的老者,迈步进入谷内。
无量山的无量神君,十余年前,便被公认为黑道中的第一高手,北滇会上为华元脊击败,含忿而退,依约自禁十年,今日出现在建酸大会之上,仍然为各方瞩目的人物。他那衣钵弟子谷世表,随侍在他的身畔。
通天教主率领座下弟子急步迎了过去,稽首笑道:“神君光临,蓬革生辉,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无量神君目光电射,横掠全谷一眼,敞声笑道:“得与盛典,荣幸之至,教主不必客气。”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响彻全谷。
风云会的燕山一怪与龙门双煞等,俱在座中含笑招呼,只有任玄一人走出棚外,抱拳为礼道:“神君久违了。”
无量神君还礼笑道:“任兄别来无恙。”朝着燕山一怪等遥遥将手一拱。
通天教主朗声一笑,道:“神君是此会的嘉宾,可要贫道专设一席?”
无量神君道:“建蘸大会,以亡魂为尊,与会之人还是随缘吧!”
两人相视一笑,无量神君举手一礼,逸向神旗帮那面走去。
白啸天早已出座相迎,两人算是知交,略作寒暄,顿时把臂入座。
谷世表移步上前,躬身长揖道:“白叔父。”游目四顾,到处搜寻白君仪,目光落在白素仪脸上,神色微微一怔。
无量神君容色一动,道:“君仪侄女何以未到?”
白啸天脸色一黯,叹道:“那孩子福薄命浅、业已不在人世了。”
谷世表心头大震,脸色骤变。脱口道:“她是怎样死的?”
白啸天暗暗忖道:此子虽然比不上华家那小畜牲,对君仪倒是痴心得很。唉!可惜阴差阳错……心中在想,口内淡淡说道:“她死在华天虹手内,其中因由,老夫也不清楚。”
无量神君双眉耸动,道:“华天虹,华元肯的儿子?”双目之内精芒电射,直向群侠那面望去。
白啸天道:“那小子已被我打下万丈高峰,至今未见,想是粉身碎骨了。”
无量神君敞声道:“好!今日斩草除根,做个干干净净,省得武林之内,再有黑白之分。”
白啸天微微一笑,回顾身畔的白紊仪道:“素仪过来,向李怕父与谷大哥请安。”
白素仪双目红肿;泪痕犹在,闻言之下,移步走到二人身前,检托为礼。
无量神君一顾白啸天,讶然道:“这就是那个大孩子?”
白啸天点头道:“她叫素仪,为人老实,没有君仪丫头那份野性。”
无量神君凝神打量白素仪一眼,暗道:此女美艳之中另有一份秀气,未必不如她那妹妹。
心念一转,顿时含笑道:“女孩子以温柔姻静为贵,秉性敦厚,正是难得之处。”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你我多年老友,世表与君仪侄女总角相交,两代情谊,非比等闲,可惜造化弄人,遭此大变。唉!倘若君仪侄女尚在人世,你我结个儿女姻亲,通家世好,岂不美满?”
白啸天心头一动,暗道他这言外之意,岂不是向我讨亲,想我将素仪儿许配给他的徒儿?
他暗暗忖道:此番决战,消灭那批自命侠义的残余分子容易,但想趁机崛起,击败一会一教,独霸天下,那却是成败难卜,十分艰巨的事,若得李无量全力臂助,成功之望,自是大增。
想到此处,心已活动,移目打量谷世表一眼,暗道:此子仪表不错,武功尚佳,配素仪倒也可以,放眼当世,并无几人的弟子够资格娶白家的闺女,这门亲事也算得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了。
心念一决,顿时微徽一笑,道:“世表贤侄人中龙凤,少年英雄,可惜君仪那丫头无福,唉!”沉声一叹,倏然住口。
无量神君一听白啸天夸赞自己的弟子,知道船可入港,不禁拂髯一笑,道:“白老弟,素仪这孩子许配何家了?”
白啸天轻轻一叹,道:“她一向随侍在她母亲身畔,兄弟忙于帮务,何曾想到她们的婚事?”
无量神君大喜,道:“既然如此,小兄倒想高攀一下,与老弟结个秦晋之好,就只怕世表愚劣,难当老弟的法眼。”
白啸天改颜一笑,道:“至交好友,何必客气,只怕小女蒲柳之姿,难与世表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