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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肃然说道:“不过,在下等亦不愿自绝而死。”
玉箫郎君道:“如何一个死法,诸位自然是可以选择了。”
萧翎听他口气,愈来愈大,愈来愈难听,不禁心中火起,暗道:就算咱们非输你不可,
那也难以忍下此种之气,今日不论胜败,是非得和你打一场了。
心念一,转,冷冷说沮:“咱们不愿目绝,目然是要你动手了。”
玉箫郎君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你们哪一个先
死?”
萧翎一挺胸,道:“区区愿先试锐锋。”
玉箫郎君一皱眉头,道:“你要第一个讨死吗?”
萧翎道:“在下是第一个出手,是否会死,就很难说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也许在下偶尔失手,伤了阁下呢?”
玉箫郎君冷冷说道:“人人都说你萧翎狂做自负,今日一见,果是不差,你既然一定要
自行讨死,在下只好成全你了。”
言下之意,似是一动手,萧翎是必死无疑了。
萧翎心中暗道,这玉箫郎君如此的冷做怪僻,而不自知,倒要指我萧某人自负狂做,这
人世间的事,有时毫无道理可言,当下说道:“咱们是鹿死谁手,片刻即可分晓,那也不用
早先夸口了。”
玉箫郎君突然欺身而上;一箫点向萧翎的前胸,道,“躺下去!”
萧翎已和那青衣铁手人动过了手,心知身为主人的玉箫郎君,武功必将在铁手仆人之
上,是以早作戒备,就在玉箫郎君扬手一箫点来之时,萧翎右手也同时横向箫上拍去,人也
横里向旁侧跃去,口里应道:“只怕未必。”
话刚出口,突觉一股暗劲,击中在前胸之上。
萧翎早已暗运罡气护身,这一指虽然来的突然,亦为那护身罡气挡住,幸未受伤,但心
中却是大感骇然,暗道,这一股暗劲,不知何时发出,如若是随着那玉箫击来,决不致来的
如此快速,倒是难怪他夸口要我躺下了,如是我没有罡气护身,这一击,打中穴道,必将如
他所言,躺下不可。
那玉萧郎君眼看暗发的劲力,击中了萧翎的前胸,但萧翎竟是若无其事一般,仍然站着
不动,却被一股反弹之力;把暗劲挡住,亦不禁为之骇然,付道:原来,他竟练有了玄门绝
技——至高至上的护身罡气。
两人虽然各自心生惊骇,但彼此间动手相搏招数,并未停下。
但见玉箫郎君手中玉箫一沉,避开了萧翎抓向玉箫的五指,陡然又翻了上来,点向萧翎
右脉。
萧翎右腕一挫,收了回来,左手拍出一掌。
一掌发出,招数连绵而出,片刻之间,已然连续攻出一十二掌。
玉箫郎君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道:“阁下用的是那南逸公的闪电连环掌?”
萧翎停下手,冷冷说道,“不错,阁下的见识倒是很广。”
心中却是大感骇然,暗道: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见识亦很渊博。
但闻玉箫郎君说道:“这套掌法,你由何处学得?”
萧翎道:“这个么……歉难奉告。”
玉箫郎君道:“在下相询之意,是想问个明白,是他亲手相授的呢?还是你由那记载的
秘籍之上学到的。”
萧翎道:“自然是亲手所授。”
玉箫郎君道:“这么说来,那南逸公还没有死……”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他人现在
何处?”
萧翎道:“他老人家还活在世上就是,现在何处,恕不奉告。”
玉箫郎君道:“哼,你就是不说我也能查得出来。”
玉箫一起,点了过来。
萧翎掌势横击,斜斜向玉箫劈了过去。
玉箫郎君暗道:这人狂妄得很,竟以手掌接我玉箫,必得给他些苦头吃吃才行。
念头一转,玉箫疾沉,反向萧翎手上迎去。
但见萧翎五指一握,竟然把玉箫抓在手中。
玉箫郎君心中暗自怒道:你这是自找苦吃了,怪不得我。
当下暗中运气,一转玉萧。
原来玉箫郎君手中玉箫有着甚多极小尖厉的石尖,以那玉箫郎君深厚的内功,运气转
箫,很少有人能不为那石尖所伤。
但萧翎却仍然紧握着玉萧,不但毫无伤损,而且更加握的紧了一些。
玉萧郎君一皱眉头道:“阁下武功,果然高强的很……”
语声一顿,接道:“松开我手中玉箫!”
萧翎心中暗道:彼此为敌,怎能要我放开你手中玉箫,想是这玉箫名贵,怕它损伤了。
心中念转,手却依言放开。
玉箫郎君似是未料到,自己这一喝,萧翎竟然放手松开了玉萧,当下后退了三步,冷冷
说道:“萧兄倒是很听兄弟的话。”
突然扬起手中玉箫一抖,月光下,只见无数细如牛毛的寒芒,由那玉箫孔中,分飞而
出。
原来这看去十分古雅的玉萧。竟然是内有机簧、暗藏毒针。
萧翎望了那玉箫一眼,冷冷说道:“原来阁下这玉箫,还能发射如此恶毒的暗器,当真
是叫我萧翎又大大的开一次眼界。”
玉萧郎君道:“如非阁下很听在下之言,只怕早已伤在那毒针之下。”
萧翎道:“你那萧里藏毒针的方法,虽然奇妙恶毒,叫人防不胜防,但未必就能伤到我
萧翎。”
玉箫郎君不知萧翎手上戴有千年蛟皮手套,刀剑难入,当下冷笑一声,道,“箫中机簧
十分强硬,你纵有罡气相护,也无法阻挡那尖细的毒针刺入。”
萧翎心道:他要我松了玉箫,原是一片好意,那也不用和他论辩了,当下不再言语。
但听玉箫郎君接道:“我已手下留情、阁下还不肯知难而退吗?”
萧翎暗道:我如果答应退主,此人必将大施毒手,造成一番杀劫,无论如何必得想个法
子,把这玉箫郎君制服不可……
萧翎缓缓拔出背上的长剑,道:“阁下玉箫招数,定然十分精妙,在下倒希望再领教阁
下几招精绝箫法。”
玉箫郎君冷笑一声,道:“萧翎,你可知道在下为什么处处对你手下留情吗?”
萧翎道:“在下不知。”
玉箫郎君道:“为了一个人。”
萧翎道:“什么人?和在下有何关连?”
玉箫郎君脸上杀气直透眉宇,冷冷说道:“我生平之中,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过如此
的忍耐,对你萧翎,可算是例外的例外。”
萧翎一皱眉头,接道:“阁下不用有所顾虑,我萧翎就是萧翎,和任何人都无关连,你
只管放手施为。”
玉箫郎君双目神光一闪,冷冷说道:“你是要迫我出手吗?”
萧翎道:“在下并无逼迫阁下出手之意,但也不用阁下对我手下留情,咱们各凭武功,
以决胜负就是。”
王箫郎君向天打个哈哈道:“好!小心了。”陡然一箫,点了过去。
萧翎口中虽然说得轻松,但他内心之中,却是丝毫不敢有轻视对方之心,一吸气,陡然
间,向后退了三尺。
玉箫郎君冷笑一声,玉箫挥动,连攻三箫。
虽只攻出三箫,但却幻起了漫天箫影,分从四面八方袭来。
孙不邪回顾了无为道长一眼,低声说道:“此人招数奇异,老叫化生平仅见。”
无为道长神色严肃,道:“这是一场胜负难测的凶险之战……”
他似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
卧龙生《岳小钗》
第九回 往事不堪回首
萧翎被那幻起的漫天萧影,迫得又连连向后退出五步,才算把一轮急攻避开。
王箫郎君冷笑一声,道:“你能避开我这狂风三萧,倒是难得的很。”
口中说话,手中玉箫的攻势,却是未稍缓慢,一招快过一招,把萧翎圈入一片萧影之
中。
萧翎自出道以来,从未遇上过今日的险恶之战,玉萧郎君的攻势,快速无比,快的竟使
萧翎没有还手之力。
转眼间,两人已搏斗十几回合,萧翎一直被逼得团团乱转,无能还手。
孙不邪只看得心头大为焦急,低声对无为道长说道:“道长,我瞧情势有些不对,他一
直处在挨打形势之中,如何能够久撑下去,老叫化想去助一臂之力如何?”
无为道长道:“老前辈请安下心来,萧大侠处境有惊无险,此人箫招的奇奥怪异,贫道
亦是初次见到,咱们出手助他,恐怕分散了他的心神,不如再候一会瞧瞧情势,再作决
定。”
他虽然出言安抚孙不邪,但自己心中,却是震惊不已。
萧翎在无力反击的恶斗中,一直受到那玉箫郎君的玉箫所困,始终无法还手。
又过了一杯热茶工夫左右,萧翎仍是被困在一场险恶的搏斗之中。
玉箫郎君手中的萧招虽然厉害,但他却无法击落萧翎的长剑。
突然间,听得萧翎大喝一声,长剑由那重重的箫影中,攻了出来。
但闻一阵脆鸣之声,长剑玉萧,连连相接。
萧翎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一个破绽,借势脱出那重重的萧影,岂肯随便放过,长剑连出
三记绝招,闪起一片剑芒,反击过去。
刹那间,剑花箫影,打的激烈绝伦。
无为道长长出一口气,叹道:“原来他并未迷失在那箫影之下……”
孙不邪接道:“的确凶险,比适才尤有过之。”
这时,那站在玉箫郎君身后的铁手人,也看的惊然动容,双目圆睁,望着两人动手的情
形,显然,那王箫郎君,也是用了全力。
只见两人的恶斗,愈来愈是激烈,玉箫长剑,各极奇幻。
无为道长回顾了孙不邪一眼,低声说道:“老前辈,怎生想个法子,不要让他们再打下
去了。”
孙不邪道:“此刻喝止,只怕他们不肯停手。”
无为道长道:“再打下去,只怕是要闹出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孙不邪仔细看去,只见萧翎的脸上,隐隐现出了汗水,显然是已经用出了全力,再看玉
萧郎君,眉宇问也流出了汗珠儿。
突然间,听得一声娇呼传了过来,道:“住手!”
玉箫郎君疾攻三萧,一挡萧翎长剑,疾退五步。
萧翎出道以来,也是第一次遇上了真正敌手,这一架,打的凶险百出,也使他对那玉箫
郎君,生出了无限敬佩。
是以,玉箫郎君收萧而退之后,萧翎亦未追击。
转脸望去,只见一个头梳双辫。身着青色长裤、短衫,腰系黄色丝带。年约十五六岁的
小姑娘,背插宝剑,满脸肃然的站在大门之内。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不是昨夜见到的那位姑娘吗?她是小钗姊姊的贴身丫头,
只怕是奉了小钗姊姊之命而来。
只见那冷做孤僻、气焰不可一世的玉箫郎君,回头望了那姑娘一眼,一抱拳道:“素文
姑娘,别来无恙。”
那青衣少女一对圆圆大眼睛四下转动,打量了场中群豪一眼,欠身说道:“小婢怎敢当
王萧郎君一礼。”
玉箫郎君道:“姑娘此来,不知有何见教?”说话时,神情十分紧张。
素文道:“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玉箫郎君道:“什么事?可是那岳姑娘……”
素文接道:“不错,姑娘要我来告诉相公,今夜之约。她不想来了。”
玉箫郎君脸色大变,道:“为什么?”
素文道:“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目光转到了萧翎脸上,接道:“萧相公,又不
认识小婢了吗?”
萧翎道:“见过一面之人,在下就不会……”
素文道:“不是,咱们是见过两面了。”
萧翎道:“那一次姑娘身着男装,自然是不能算了。”
素文微微一笑,目光转到玉萧郎君的脸上,道:“姑娘说,相公不用在此地等她了。”
玉箫郎君道:“今日不见,何日再见?”
素文道:“姑娘说,她如想和你见面时,随时会派人找你。”
玉箫郎君脸色忽青忽白,显然,内心中有着无比的激动,沉吟了一阵,突然一跺脚,举
手对那铁手人一招,道:“咱们走啦!”
一纵身,人已登上屋面,越屋而去。
那铁手人紧随身后,跃上屋面,两人去如飘风,眨眼间,消失不见。
素文目注两人去远,缓步行到萧翎身侧,道:“萧相公,你想见我家姑娘吗?”
萧翎淡然一笑,道:“如是你家姑娘很忙,见不见,都不要紧。”
素文一扬柳眉儿,道:“昨天夜里,你还求我帮忙,要见我家姑娘一面,此刻,难道是
已改了心意了吗?”
萧翎道:“姑娘不要误会,如是那岳姑娘能见我,在下自当赴约。”
素文道:“不用赴约了,我带你去见她如何?”
萧翎道:“方便吗?”
素文道:“如果不方便,或是未得小姐允准,小婢有多大胆子,敢带你去见她。”
萧翎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求,想问姑娘两句话。”
素文道:“好,你说吧!”
萧翎道:“那岳姑娘昨宵为什么不肯见我?今日又差姑娘约我相晤,这其中有何内
情?”
素文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说有内情,别说小婢还不太清楚,纵然是知道,也不能说
给你萧相公听。”
萧翎一皱眉头,道:“你可知道,现在那岳姑娘又找我去,为了什么?”
素文道:“为了什么?”
突然放低了声音,说道:“岳姑娘和你萧相公,何亲何故,小婢是一点不知,只知她为
了你,用了不少心机,我们两姊妹疲于奔命,南海五凶的事,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她好
像不想让你知道,她在暗中帮助你………
言未尽意,却突然止口不言。
萧翎等了片刻,不见那素文再接下去,忍不住问道:“姑娘说完了吗?”
素文摇摇头道:“没有。”
萧翎道:“那为什么不说了?”
素文摇头道:“小婢不能说,也不敢说。”
萧翎道:“不妨事,在下只是听听。”
素文长长吁一口气道:“小婢讲话已经大多了,相公不用再问了。”
萧翎回顾了孙不邪一眼,问道:“请教姑娘,在下这几位朋友,可否能一同去呢?”
素文道:“小婢来时,姑娘并未吩咐什么,不过就小婢所知,姑娘一向不愿和生人相
见。”
孙不邪道:“萧兄不用为难,我等在此等候就是。”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那岳姑娘现在何处?”
素文道:“就在这附近不远处。”
萧翎回头对孙不邪等抱拳一揖,道:“诸位请在此稍候,在下去去就来。”
孙不邪道:“兄弟请便。”
素文转过身去道:“咱们可以走了。”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萧翎紧随在素文身后,缓步向前行去。
出了那高大的宅院,素文回头说道:“咱们走快一些如何?”
萧翎道:“姑娘尽管施展,在下自信还追得上。”
素文微微一笑,道:“小蝉已经见识过萧相公的武功,那确实高明得很,小婢并无和萧
相公较量轻功之意。”
萧翎想她数番隐身在暗中相助之事,不自禁脸上一热。
素文似是已瞧出了萧翎尴尬之状,突然放腿奔去,口中喝道:“小婢带路了。”
此女轻功极佳,萧翎一怔神间,那素文已经奔出四五丈远,急急一提真气,放腿向前追
去。
两人各逞轻功,放腿疾奔,片刻间已奔出十几里路。
萧翎全力追赶,已然追上了一丈左右,却不料素文突然停下脚步,萧翎不及防,几乎撞
到了素文的身上。
仓促问一吸真气,收住了急冲之势。
素文微微一笑,道:“萧相公轻功果然高强。”
萧翎缓缓吐口气,道:“怎么不走了?”
素文手指着数丈外绿荫深处,一座隐现的茅舍,道:“到了,就在那茅舍之中。”
说话之间,已然行近茅舍。
素文举手在篱门上拍了两掌。
但闻篱门呀然,一个全身红衣。背插长剑的俏丽少女,当门而立。
素文低声问道:“姑娘在吗?”
那红衣少女打量了萧翎一眼,道:“姑娘在,萧相公请进去吧!”
萧翎微微一怔,暗道:这丫头怎知我姓萧。
心中念转,人却缓步走了进去。
只见室中布设极为简单,一张木桌,和四张竹椅之外,别无他物。
靠左面一面淡蓝的粗布垂帘和一堵单墙,把茅舍分成了内外两间。
那素文留在茅屋外面未进来,那红衣少女,却紧随萧翎身后而入,低声说道:“相公,
我去禀告姑娘一声。”
只听那垂帘之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你退出去。”
布帘启动,缓步走出来一个玄色劲装的少女。
那红衣婢女欠身应了一声,悄然退出室外。
萧翎双目投注到玄衣少女身上,果然是一别五年有余的岳小钗,只是此刻的风韵,更为
动人一些。
岳小钗眉宇间,流现出一片忧郁,但却强展欢颜微微一笑,道:“瞧什么?难道已不认
识姊姊了吗?”
萧翎恭恭敬敬,抱拳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