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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一则担心父母的安危下落,二则想从田中元的口中,探得一些消息,是以不愿伤
他,希望能把他生擒活捉,但他自和田中元动手之后,亦知对手武功非同小可,必得想出一
个方法,一击而中。
双方默默相对,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田中元突然放声而笑,道:“萧大侠不该接我
一掌。”
萧翎微微一怔,道:“为什么?阁下的掌力,并无惊人之处。”
田中元冷然说道:“我已在指间暗藏毒针,阁下接我一掌,却在不觉间已中了剧毒,那
毒性发作甚快,阁下这般凝立不动,不肯乘胜追袭,定然是已经感觉到了。”
萧翎先是一呆,暗道:这人如此恶毒。
转念一想,自己左手早已套上了千年蚊皮手套,利剑尚且不怕,区区毒针又能算得什
么,当下冷笑一声,道:“在下百毒不侵。”
田中元冷冷说道:“南海五凶的毒针,除了我们兄弟自制的解毒药物之外,天下恐再无
药物能够解得。”
这些时日萧翎在江湖上走动,长了不少见识,当下说道:“阁下如是不信,那就再等着
瞧瞧。”
田中元估计药物时效,已快发作,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数到十字,阁下如是仍不发
作,田某人从此之后,逢你萧翎不战。”
萧翎淡淡一笑,道:“太严重了,我萧某当受不起……”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
如是毒不发作,只要你阁下答复在下
三个问题。”
田中元哈哈一笑,道:“如若你真的能避我剧毒,就是三十个问题,在下也一样答
复。”
萧翎神色肃然他说道:“你们南海五凶,都已是成名武林的人物,可知君子一言,驷马
难追这句话吗?”
田中元冷冷说道:“南海五凶,为人虽然汪做一些,但却向来是一诺千金,出口之言绝
不反悔。”
萧翎道:“阁下可以开始数了。”
他心中明白,孙不邪和中州二贾等,此刻还未到茅舍中来,必然是遇上了什么阻碍,也
许双方正在展开着一场舍生忘死的恶战,也许已经中了敌人的暗算,被人生擒。
眼下的机会,必须先把此人征服,是以,很耐心的等待下去。
只听田中元一二三四的高声数了起来,一直数到九字。萧翎仍然静静的站在旁侧,面带
微笑。肃立不动。
田中元瘦长的脸上,突然间变了颜色。呆呆的望着萧翎,茫然说道:“阁下当真没有中
毒吗?”
萧翎微微一笑,道:“我已说过了,在下是百毒不侵。阁下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了……”
语声微微一顿,高声接道,“阁下还有一个数字,可以喊出来了。”
田中元双目连连眨动,淡淡一笑。道:“如若在下不喊出最后一个字,咱们这场赌斗,
那是永远无法分出胜负了。”
萧翎先是一呆,继而怒声说道,“南海五凶空负盛名,竟然是这等卑下之徒。”
田中元面不改色地缓缓说道,“兵不厌诈,只怪你萧大陕缺乏江湖阅历,如何能够怪到
田某人身上呢?”
萧翎心中气怒,冷冷说道:“阁下可是认为区区几句诈语,就可以平安的离开此地
吗?”
田中元微微一笑,道:“除非你萧大侠能在武功上,也让在下敬服。”
萧翎冷冷说:“那不是什么难事。”
他心中激愤,已动杀机,缓缓举起手中长剑,道:“阁下只要能再接我萧翎三剑,我萧
翎就绝不再留难诸位了。”
冷手秀士田中元,一看萧翎举剑,已知对方深通剑道,这一击,如若出手,定然是石破
天惊,哪里还敢大意,一面运气戒备,蓄势待敌,一面双目流顾,打量退路,暗中又施用传
音之术,招呼两个伪装武当弟子的道人,要他们合力抵拒萧翎。
只听萧翎大喝一声,长剑一闪,闪起一道银芒,连人带剑,直向田中元扑了过去。
田中元举剑一封萧翎的剑势,人却疾快的向后退去。
这正是庄山贝传授于萧翎的驭剑之术,乃剑道中至高之学。
萧翎离师之后,—直奔走江湖,驭剑之术,只不过初通门路,今日情势迫人,只好施展
出来。
但闻一阵金铁交呜,剑光缥绕中,响起了两声惨叫,两个伪装武当门下弟子的百花山庄
高手,齐齐死于萧翎剑下,一个被拦腰斩作两断,一个齐颈被斩,人头飞出六七尺远!
狡猾的田中元,却弃去手中长剑,探手抓起了无为道长,纵身一跃,飞出茅舍。
萧翎似是未料到,自己击出的一剑,竟有如此威力,不禁一呆。
就这一刹那工夫,那田中元已然带着无为道长走的踪影不见。
萧翎一提真气,追出门外,田中元已到了四五丈外,直向小山奔去,孙不邪,中州二贾
等人,却仍是不见踪影。
此时此情,萧翎已无暇分心去找孙不邪等,提气直向田中元
追了过去。
萧翎轻功自得柳仙子亲自传授,柳仙子以轻功扬名天下,萧翎全身施展,有如电光石火
一般,不出百丈,已然追到田中元身后两丈左右,高声说道:“阁下如若再不肯停下脚步,
我萧翎要施展暗器伤人了。”
语声甫落,田中元忽然回手一扬,一串银星,电射虹飞而来。
萧翎长剑一挥,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射来暗器,尽为长剑打落于地。
但这一挡之间,那田中元,又借势向前奔出了六七尺远。
萧翎眼看田中元已然登上山腰,如被他躲入草丛林木之中,再想追寻,那可是大为麻烦
的事,不禁心中大急,一提气,施出“八步赶蝉”的轻功绝技,呼呼呼,一连几个纵跃,一
口气又追上了八尺距离。
田中元的轻功虽佳,也难和举世第一轻功名家柳仙子细心传授的弟子相比,他本就稍输
萧翎一筹。
此刻背上还背了一个无为道长,更是难和萧翎匹敌,又奔数丈,已被萧翎追到七八尺
处。
萧翎正待挥剑击出,突然一声哈哈大笑,道:“萧兄弟放心,这人跑不了。”
萧翎闪目一看,来人正是自己心中苦苦惦念的孙不邪,心中好生奇怪,暗道:怎么?他
们又都退回山上来了。
只见孙不邪扬手一掌,发出一股强力,挡住田中元奔行之势,冷冷说道:“放下人。”
田中元道:“只怕未必见得。”
扬起右手,硬接下孙不邪的掌势。
双掌相触,田中元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就在两人这一接掌之间,萧翎已经追了上来,扬手发出修罗指力,点向田中元的左腿
“飞扬穴”。
田中元突感左腿一麻,几乎坐在地上。
萧翎疾快无比的一伸左手,抓住了无为道长,右手长剑横里探出,呼的一声,击中田中
元的右肋。
冷手秀士田中元内功深厚,虽被萧翎的修罗指力点中了左腿穴道,但因伤非要害,仍可
支撑,但萧翎拍在肋中的一剑,力道十分沉猛,片刻之间,连受两次重击,再也支撑不住,
砰的一交,跌坐在地上。
萧翎长剑挥动,斩断了无为道长身上捆的绳索,一面向孙不邪道:“老前辈,此人乃南
海五凶中的人物,武功十分高强,好好的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我先解开无为道长穴道。”
放下无为道长,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在他身上推拿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无为道长突然睁开双目,长长吁一口气,道:“多谢萧大
侠。”
萧翎微微一叹,道:“道长不用客气。”
无为道长缓缓站起身子,望了孙不邪一眼,道:“老前辈一行之中,无人受伤吗?”
孙不邪神色严肃他说道:“除了老叫化子之外,全都受了伤了。”
萧翎道:“老前辈不是紧随在晚辈之后吗?”
孙不邪道:“老叫化瞧着你们进入茅舍,久久未见动静,正要招呼中州二贾等行近茅舍
瞧瞧,突然暗器破空之声袭来,急雨一般,连老叫化都几乎被那暗器袭中……”
萧翎接道:“他们可都是为那暗器所伤吗?”
孙不邪道:“暗器击中了司马乾,中州二贾果不愧久走江湖的人物,警觉之高,尤在老
叫化之上,两人虽然幸而躲过第一次急雨般的暗器,但他们为了保护那司马乾,却被第二次
暗器所伤,唉!以两人之能,若不是为了保护那司马乾,绝不致伤在暗
器之下。”
萧翎道:“什么暗器如此厉害?”
刊不邪道:“来如大雨倾盆,尽都是子午钉。海花针等一类细小歹毒的暗器。”
萧翎叹息一声,道:“似这等恶毒的暗器,纵然是一二人施袭,也是不易闪避,何况是
陷入埋伏,密如狂雨而来,当真是无法闪避了。”
刊不邪接道:“老叫化一看情势不对,立时下令退回山中,那动手之地,距此山区,也
不过六七十丈的距离,退入山地,司马乾已然不支倒地,老叫化只好抱起他向后退去……”
萧翎道:“幸好他们还没有派人追赶……”
邪不邪道:“谁说没有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叫化查看了司马乾的伤势情形,已知中的是毒药暗器,据一
推想,凡是今日所中暗器,都是淬毒之物,他们没有告诉老叫化,老叫化也未多问,当先带
路,希望能寻找一处山洞,峡谷之地,安置好他们,老叫化无后顾之忧,也好凭险守护他
们,哪知山洞,峡谷还未找到,背后追兵已至!”
萧翎道:“来的是什么人物?”
孙不邪道:“十几个黑衣劲装的大汉,手中分执着施放暗器的梅花针筒和各种不同的兵
刃,老叫化本是带路而行,只好改作断后拒敌,杜九身负毒伤,仍鼓起勇气强由老叫化的手
中接过了司马乾,不过,这时他们毒伤都已经发作,行动十分迟缓,老叫化不便催促,也不
能催促,所以行不过十丈,已为强敌追上,老叫化一人独斗那十余人……”
萧翎道:“情非得已,如何能够怪得老前辈。”
孙不邪道:“话虽如此,但老叫化仍是不无愧疚之心。”
萧翎心惦中州二贾的安危,忍不住问道:“以后呢?”
孙不邪目光一掠无为道长,道:“说起来,老叫化不得不佩服道长的老谋深算了。”
无为道长黯然一叹,道:“贫道如是老谋深算,也不会有今日这等一败涂地,武当一门
精锐尽遭屠杀的惨局了。”
刊不邪道:“怎么?那适才接迎老叫化。杀散群匪的人,不是你们武当门下吗?”
无为道长摇摇头道:“贫道不敢居功。”
孙不邪道:“这就奇了。”
萧翎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刊不邪道:“老叫化眼看敌人势大,心中又急又怒,连发掌力,虽然伤了对方两人,但
仍然无法阻挡住他们猛烈的攻势,唉!如是老叫化没有后顾之忧,半个时辰之内,不难尽歼
来犯之敌,可惜心分二用,无法灵活应敌,反被他们逼到一侧,有个武功较高之人,借机越
过老叫化追向中州二贾等人……”
萧翎吃了一惊,道:“老前辈,这么说来,我那两位兄弟,己被他们杀死了吗?”
孙不邪摇摇头道:“如是被他们杀了,老叫化也无颜来见你们两位了。”
萧翎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刊不邪道:“老叫化眼看情势危急,但又无法分身相救,那时几人身中之毒大都已将发
作,绝无抗拒之能,正在危急之时,突闻一声长啸传来,四个手执宝剑的黑衣人,有如天兵
从空而降,四把长剑闪起了四道银虹,如同滚汤烧泼,剑剑凌厉无匹,不过一盏热茶工夫,
追来之兵,已被他们杀伤大半,余下之人,眼看苗头不对,落荒而逃。”
无为道长道:“那四人是何来路,老前辈可曾问过?”
孙不邪道:“老叫化正要问他们时,四人却转身而去,急奔如飞,转眼间走的没有影
儿。”
萧翎道:“老前辈可曾瞧清他们的长相吗?”
孙不邪沉吟了一阵,说道:“四个人都戴着蒙面的黑纱,难见面目……”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是你这一问,老叫化几乎忘了,四人之中,有两个身材特别
瘦小,不似男子身材。”
萧翎茫然说道:“这就使人不解了。”
无为道长道:“似是他早已知道了沈木风的人施袭,故意在那里埋伏下人手相助,但如
果他们真心相助,何以不肯对咱们早放警告呢?”
孙不邪道:“老叫化也觉着其间有很多可疑之点,使人想不透。”
萧翎道:“他们既肯出手相助,而且伤了甚多百花山庄高手,自乃是友非敌了。”
孙不邪道:“如若是真心来此相助,何以不肯留下姓名?”
无为道长道:“如是他们早知此事,真的存心相助我等,为什么不早通知本派一声,至
我武当门下精锐和几位养息伤势的武林同道,尽为所歼。”
萧翎道:“在下曾留心四外,不见打斗痕迹,也许那云阳道长早已带着贵派弟子,避开
此地了。”
孙不邪目光一扫田中元道:“咱们何不拷问此人?”
萧翎道:“不错。”
大步行到田中元的身前,挥手一掌,拍活了田中元的穴道,却又点了他双臂双腿穴道,
冷冷说道:“你假扮云阳子,自然是知道云阳道长的下落了?”
田中元缓缓望了萧翎一眼,淡然一笑,道:“不错。”
萧翎道:“那云阳道长现在何处?”
田中元道:“在下如若不说呢?”
孙不邪双目一瞪,冷冷说道:“老叫化久闻你南海五凶之名,不过老叫化可不相信你们
是铜打铁铸的真罗汉,萧大侠下不得手,老叫化可是下得手,我要先点你五阴绝穴,让你尝
试一下行血回集内腑的滋味。”
田中元淡然一笑,道:“南海五凶岂是怕死之辈吗?”
孙不邪道:“好!你不信咱们就立刻试过。”
缓步行到田中元的身侧,举起右手,缓缓说道:“老叫化再给你一盏热茶工夫想想。”
田中元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如若说出那云阳子的下落,尚位如何对待在下?”
孙不邪望了无为道长一眼,道:“这要道长做主了。”
无为道长两道森严的目光,凝注在田中元的脸上,缓缓说道:“我们武当派和你们南海
五凶素无恩怨,贫道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南海五凶为何要和本派为敌?”
田中元虽然处于生死边缘,但神态仍然十分镇静,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咱们南海五
兄弟出道之后,曾经九入中原,今日可算是第一次在武功上栽了跟头,诸位如是真想和咱们
南海五兄弟结下不解之仇,尽管对在下施下毒手,不过,诸位也别想折磨在下,我能在片刻
之间,使自己气绝身亡,此后,诸位要凭仗手段,完全搏杀我四位义兄,但只要我四位义兄
有一人活在世上,势必想尽方法,施行报复……”
萧翎道:“那是你们南海五凶的事,此刻,我们问的是云阳道长和武当门下诸人的下
落。”
田中元道:“解开身上穴道,我再告诉你们。”
孙不邪道:“南海五凶,奸诈百出,手段恶毒,老叫化是闻名久矣……”
田中元厉声接道:“不错,南海五兄弟虽然做尽了坏事,用尽了诈术,但许下之诺,却
是向无不遵。”
萧翎冷冷接道:“阁下适才在茅舍之中,对在下用诈之事,难道已经忘了吗?”
田中元道:“那只是用诈而已,但并非背信毁诺,只怪你年事太轻,阅历不够罢了,约
赌之前,阁下如再加一句,限我在一定时间,数完最后一个数字,那一场约赌,在下就算输
定了。”
萧翎想了一想,暗道:这话倒也不能算错,他那十字未曾出口,自然不能算输了。
心念一转,突然伸出手去,拍活了田中元全身穴道,淡然说道:“好!你现在可以说
了。”
田中元闭上双目,暗中调息,直待真气行开,才缓缓睁开眼睛,扫掠萧翎等一眼,缓缓
说道:“在下到此之后,此地早已成了几座空无一人的茅舍。”
无为道长道:“此言当真吗?”
田中元道:“在下既然说了,自然是字字真实。”
萧翎剑眉一扬道:“阁下这次不但未能立得功劳,反将带来之人,大部折损,见着那沈
木风时,不知要如何交代”
田中元道:“这倒不劳费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沈大庄主曾告诉在下说,阁下的剑术成就惊人,今日一会,果
是不错,今日之赐,在下当牢记心头,但愿日后南海五兄弟能够再领教你萧大侠的武功。”
萧翎道:“萧某人随时候教。”
孙不邪冷笑一声,道:“怎么?阁下交代了这几句话后,就要走吗?”
田中元哈哈一笑,道:“在下也许难以胜得三位,但自信还能走得。”
活落口,人已飞跃而起,左手攻向孙不邪,右脚踢向无为道长,右手抬起对着萧翎一
扬,打出一蓬银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