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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有一个月了。”
“是,是北京那个田国丈?”
“当今只有一个田国丈。我又听说,陈圆圆和一群彩女被装进一只大帆船,从运河送到北京去了。”
冒辟疆跺脚喊一声:“圆圆,我来晚了,晚了啊——!”
冒辟疆回到南京,躲进秦淮旧院天香阁,在董小宛房中一杯接一杯灌酒,董小宛看不过眼,压住酒杯说:“公子,你不能再喝了!”
冒辟疆拨开了董小宛的手,又灌了一杯,捶着胸说:“我心里难受!我堂堂五尺男儿,竟保护不了自己的侍妾,明知她被谁抢去,却不敢去救她,我无用,我真是无用啊!”
“当今皇上宠幸田妃,那田畹势焰熏天,当朝大臣都不敢得罪他,你一介书生,怎能同他斗呢?这件事怨不得公子,圆圆姐姐是明理之人,她也不会怪罪公子,公子何必自责太重?”
“我不够格自责!”
“那你为什么这样痛苦?”
“我,我实在是割舍不了她呀!”
听到这句话,董小宛心中不由得醋海翻涌。自从第一次见到冒辟疆那天起,她就将自己的命运同冒辟疆连到一起了,她用尽了心机想要冒辟疆娶她,冒辟疆一直没有松口,可冒辟疆同陈圆圆相识没有多久便打得火热,很快便娶了陈圆圆为妾。她痛苦得心如刀绞,恨陈圆圆没有良心,抢去了她的冒郎,恨不能咬陈圆圆一口。当她知道陈圆圆被田畹抢去的消息,初时感到称愿、痛快,但她终是个善良的女子,想到自己和陈圆圆都是命运不得自主的苦命女人,又开始替陈圆圆担心,将怨恨淡化了。如今听冒辟疆说他割舍不了陈圆圆,妒嫉之火又燃烧起来,心想:冒郎冒郎,你对陈圆圆这样一往情深,心中眼中怎么就没有我董小宛呢?论才论貌我哪一点不如陈圆圆呢?嘴上却说:“公子,圆圆被田畹抢去,你我都无力挽回,公子,妾身愿代替圆圆侍候你。你酒多了,回去危险,就在妾身这里留宿吧……”
冒辟疆抱住了董小宛,不由得泪落如雨。
黑黝黝的影子
董小宛像哄小孩一般拍着冒辟疆的后背:“公子,你心里不痛快,就对着妾身发泄吧!”
冒辟疆在董小宛房中宣泄心中积郁之时,陈圆圆被押在船上正在运河上行驶。
前方有十余只运粪船缓缓行驶,阻住了河道,臭气弥漫,兵勇们也都捂住了鼻子。
田雄和马义也闻到了臭味,钻出船舱问:“怎么这么臭?”
船夫说:“你看,前面那些船,那是运粪的船。”
田雄喝道:“他娘娘的触霉头!叫他们快快让路,我们快驶过去!”
兵勇大喊:“闪开闪开!闪开路来!”
那些粪船充耳不闻,仍然像蜗牛般慢慢蠕动。
客船越驶离粪船越近,已经无法前进。
田雄破口大骂:“这些刁民,个个该杀!”马义一直在默默观察,这时说:“田管家,快下令,让我们的船掉头,退回去!”
田雄又惊又疑:“什么?退回去?退到哪里?为何要退?”
“管家,你难道看不出这些粪船是故意堵住河道,是冲我们来的吗?”
“冲我们?什么意思?”
“运河河道狭窄,航行早有成规,只能一只接一只行驶,我从没见过有船一字排开在河道上的。田管家,苏州城外乞丐打架的事你没忘记吧?”
田雄不由心惊,忙说:“没、没忘!——快,快,你们快退,调转船头,往回驶!”
客船掉头后,风帆鼓满,顺流急下。
马义判断无误,这些粪船正是梁上君通过当地丐帮组织的,丐帮派出三十几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乞丐,配合于亚然和梁上君劫夺陈圆圆。
梁上君和于亚然都穿上旧短褂,戴着烂竹笠,站在一只运粪船头。于亚然见客船转头而去,气得摘下烂笠,狠狠摔在河里,吼一声:“狡猾的东西,追!”
粪船上的乞丐们摇橹急追,但无帆的粪船行驶缓慢,哪里追得上?客船越驶越远,只能看到个黑黝黝的影子了。
梁上君拍了拍于亚然的肩说:“猴子,这必是马义的主意,看来我们这一计被他破了。后面河埠头是蛤埠,他们今夜必在那里过夜,我们且上岸,到蛤埠再行设法。”
于亚然只好同意,二人上岸赶往蛤埠。
客船接近了蛤埠码头,马义问田雄:“田管家,你知道他们是为谁而来吗?”
“为谁?”
“为陈圆圆。”
“嗯,有理。只不知他们受谁指使。”
“且不管他们受谁指使,我们都不得不防。”
“马捕头有何好计?”
“这条船目标刺眼,他们不会放过,还会设法阻拦上船抢人。我的意思是声东击西,使他们扑空。”
“如何声东击西?”
“由田管家你的手下押船,将那些彩女由水路送往北京,我同你押陈圆圆由陆路进京,将她藏在小轿中。我同你都要化装,贼人以为陈圆圆还在船上,必然扑空。”
“好好,这个办法好,船一到岸我就到官驿去,让他们备轿。”
“不,不要惊动官府,一惊动官府消息就会外溢。悄悄上岸雇一乘轿子,租两匹马。我们带上五名士兵,他们也要化装。”
“好,就这么办。”
第五部分:花 囚
圆圆洒泪思冒郎
鲜花插骷髅,金玉裹花囚。长夜漫漫,不料冒郎琵琶别抱上巫山……
一
梁上君和于亚然隐身在蛤埠运河码头附近一棵大樟树后,观察停泊在河中的那艘大客船,船舱中透出灯火,有几名肩抢提刀的兵勇在船上来往巡逻,戒备得相当严密。
于亚然说:“看来,今夜他们泊在这里,不会离开了,机不可失,只好孤注一掷冲上船将陈圆圆抢出来。”
“别急,等到天亮前他们疲倦了再动手。”
二人耐心等到天亮前最黑暗的那一刻,见士兵的巡逻明显减少了,只剩下两个人,边走边打呵欠。
两个士兵脚步发沉走到船中,打个照面又分开走向两头时,梁上君与于亚然像两片树叶一般轻捷跃上船板,毫无声息。梁上君一摆手,二人分别掩向两名士兵背后。
梁上君向一名士兵颈窝一击,将士兵击昏,手一扶,将他轻轻放倒。
于亚然掩至另一名士兵身后,伸手抽掉他肩上长矛,士兵刚欲回头,胳膊被扭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压在他喉骨上,于亚然低声喝问:“说,这船上有几个舱?男人、女人怎样住的?”
那士兵已被吓得真魂出窍,哆哆嗦嗦说:“老爷饶命,饶命……我说,只有两间大舱,前舱、住着、船夫兵勇,后舱,住的全是女人……”
于亚然将这名士兵也击昏放下,然后从怀中掏出迷魂香纸卷,打火媒燃着,掀起前舱舱帘吹了进去。
梁上君已来到于亚然身边,于亚然说:“行了,我们到后舱,圆圆住在那里。”
二人弯腰进了后舱,见舱壁上挂着一盏小灯,光线微弱、昏黄,彩女们分左右两排睡在舱板上,中间是窄窄的过道。彩女们睡得很沉,只有一个睁开眼睛,见进来两个黑衣黑裤嘴巴上蒙着黑布的大汉,手提钢刀,蹑足而入,惊得她大叫:“有贼呀——!”
这一喊,将彩女全部惊醒了,有的翻身坐起,有的以被蒙头,个个浑身发抖。
于亚然说:“不要怕,我们不是贼,我们来找一个人。——陈圆圆,你在哪里?”
许久,无人应声。
于亚然提灯对彩女们的面孔挨个儿照,没有陈圆圆,心中又惊又疑,连问两声:“谁知道陈圆圆在哪里?”
彩女们你看我我看你,都连连摇头。
杨阿萍从角落站起来,说:“我知道,圆圆姐被田府管家带走了!”
于亚然急问:“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船靠岸不久,来了一乘小轿,田管家将圆圆姐带了出去,我从帘缝偷看,见他们将圆圆姐推进轿子,一起走的有田管家,那个凶眉凶眼的捕头,还有几个士兵。”
于亚然吸了一口冷气,与梁上君对看一眼。
梁上君低声骂了一句:“娘娘的,又中计了!快走!”
二人钻出船舱,跳上岸,边走边议论。
梁上君说:“这个马义简直是一只老狐狸,摆了个声东击西之计。他们从陆路走了!”
“那怎么办?我们还追得上吗?”
“你还要追啊?轿子能走多快?追是追得上。可是,我总觉得此行不利,眼皮一个劲儿地跳,怕有祸事。”
于亚然见梁上君有些犹豫,便说:“师哥,以后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自己去干,不救出陈圆圆我决不罢手!”
梁上君笑着拍了拍于亚然的肩头说:“哟哟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吗?你自己去干,孤掌难鸣,出了事谁去救你呀?”
“既然师哥愿助我一臂之力,那我们就连夜动身,从陆路追赶!”
二人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马义等人押着一乘轿子,走在一条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轿子几乎是人立而行,坐在轿中的陈圆圆拉住挡在胸前的轿杠,身子伏在上面,头也一阵阵发晕。
田雄二人的马由士兵牵着,田雄一走一喘,两条腿沉得像灌了铅一般,他实在走不动了,便怒声喝叫:“停下!停下!都给我停下!”
轿夫放下轿子,一屁股坐在路边,连连拭汗。
扮成仆人的士兵也东倒西歪,有的擂腰,有的捶腿。
田雄怒冲冲问:“姓马的!你搞什么名堂?为什么领我们走这样难走的路?”
马义心平气和地说:“田管家息怒,你想想,贼人们在船上找不到陈圆圆,必然会想到我们从陆路走了,他们会顺大路追下来。我的意思是躲进深山,找个村子藏两天,待贼子们追不到收手了,我们再上大路。”
田雄听马义说得有理,只好说:“好吧,我们先躲避两日。这个陈圆圆简直就是惹祸的扫帚星!将老子折腾得够受,早知这么艰难,老子不会接这个差使!”
他们一行人朝深山中一个小村子走去了。
于亚然与梁上君连夜追赶,追到第二日夕阳西下,走到一棵大柳树下于亚然停住了脚步,拭了拭汗,又向前张望一阵,说:“不对头呀,他们比我们不过先走了两个时辰,又有轿,你我脚下极快,追了一日,怎么连影子也看不到?”
梁上君也向前看了看,说:“是有蹊跷。是不是马义又玩什么花头?”
“能玩什么花头呢?”
“可能又是声东击西。一是他可能根本就没离开蛤埠,在埠里躲藏起来。二是可能在半路上找了个什么地方隐蔽,等我们追不到罢手回头才动身。”
“如果他藏在蛤埠,又回到船上,我们可怎么办呢?”
梁上君想了想说:“我想,他估计我们追不到,又会从水路拦截,他们走陆路的可能性大,前面就是牯牛镇了,去京城的必经之路,莫如我们就在镇上住下,守株待兔。”
于亚然觉得目前只能这么办。二人进了牯牛镇天已完全暗下来,他们找到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福佑客栈,在二楼一间客房住了下来。店伙进房送净面水时,梁上君问他:“请问小二哥,有没有见到一伙客人,一乘轿子,两个骑马的,还有几名大汉?”
店伙摇头说没见过。
危险置之度外
二人用过晚饭后回到房间,梁上君说:“晚上我们可要警醒些,别让他们溜过去。”
其实,更担心的是于亚然,他一夜没睡安稳,不时醒过来听外面的动静。
次日,二人轮流到镇外高坡上张望,一整天也没发现马义等人的踪迹,于亚然如坐针毡,吃饭也无情无绪。
梁上君看了十分感慨,说:“猴子,世上像你这样又痴情又有侠义心肠的男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陈圆圆没有嫁给你,是她一生的大误,总有一天她会悔恨莫及!”
于亚然脸孔一红,说:“师哥,你又来了,圆圆只把我当作亲哥哥,我和她只有亲缘,没有情缘。你的妹妹落入魔手你不着急吗?”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看你脸红脖子粗,像要同我吵架的样子。”
于亚然“卟嗤”一声笑了。
他们师兄弟情同手足,命运与共,为救陈圆圆都把危险置之度外了。
直到第三天黄昏,梁上君和于亚然正在房间吃饭,忽听一阵马嘶声传来,二人都放下饭碗,从窗缝中向下观察。
只见一乘蓝布轿子抬进客栈的院子,两个骑马人和五名仆人打扮的大汉。
梁上君悄声说:“那个眉心有刀疤的就是马义!”
于亚然抑制着激动说:“老天保佑,终于把他们等来了!”
院中,店伙满面笑容迎出去。
轿子停下,轿帘掀开,容颜憔悴的陈圆圆走出轿子,于亚然心中一阵急跳,又是一阵刺痛。
梁上君说:“你留在屋中,无人认识我,我去看看他们把陈圆圆安置在哪个房间。”
梁上君大摇大摆走出房间。
马义和田雄一左一右跟住陈圆圆,上楼去了,店伙将他们引到对面一间小房,田雄将陈圆圆推了进去,随即将门锁上,对店伙说:“把钥匙给我!”
店伙愣怔了一下,只好将钥匙给了田雄。
马义招手叫过随身的大汉,说:“你们两个守住这道门,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名大汉连声应诺,手提腰刀一左一右守住门口。
店伙心中惊疑:“这个女子是什么人物?难道是囚犯?可又不像,这些人也没穿官服……”
他正在发愣,肩头被人拍了一下,马义说:“给我们安排房间,将酒菜送到房里来!”
“是是,各位请随我来。”
马义等人被安排到陈圆圆左右的两个房间。
梁上君躲在墙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回房后同于亚然密议了一番,制定了一个搭救陈圆圆的计划。
更鼓敲了三更三点。这天星月全无,天黑得像倒扣的锅底。
于亚然穿着夜行衣,轻轻打开了窗子,一招珍珠倒卷帘,翻上屋檐,像猫一样无声无息从瓦面走至后屋,双脚插在檐缝中,像蝙蝠一样倒挂下去,侧耳听了听屋中声息,拔出一把匕首,轻轻拨开了窗梢,将窗子打开一条缝,翻身而入,悄然走到床前。
走廊过道上有微弱灯光泄漏进来,于亚然撩开帐子,看那陈圆圆睡得正沉,他怕陈圆圆受惊喊出声来,伸手先将陈圆圆的嘴捂住了。
陈圆圆被惊醒,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他贴近陈圆圆耳根,悄声说:“圆圆,我是你师哥于亚然,我来救你,不要害怕。”
陈圆圆听出了于亚然的声音,点了点头,于亚然这才将手放开,说:“快穿衣服。”
陈圆圆本是和衣而睡,迅速起身后,找了块布包住头发,低声说:“门外有人守着……”
“我知道,从窗户将你吊下去。”
他打开带来的绳子,系在圆圆腰上,支起窗户将陈圆圆吊了下去。
梁上君已在窗下等着,接住陈圆圆,帮她解开了绳子。
于亚然从窗上飞身而下,双脚刚一落地,忽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毛贼!哪里逃!”
于亚然执剑在手,倏然回身,见那马义手拿一支判官笔,从墙角追了上来。
原来马义深恐夜间出事,已两次起身巡视,方才在楼上见门口那两个兵还守着,便下楼来,忽见后窗有人影一闪,急忙冲过来才见陈圆圆已经逃出,又喊一声:“有人劫夺陈圆圆,快来!”
楼上响起了脚步声。
于亚然对梁上君说:“快护圆圆逃走,我来对付他们!”
梁上君拉起陈圆圆的手,向客栈外便跑。
这时,于亚然已被马义和那五名士兵包围起来,只听一片“叮叮 ”兵器交击之声。
陈圆圆被梁上君拉着跑出客栈门外,猛然停住了脚步,不跑了。
梁上君着急地说:“快跑,在镇外树林中准备有马匹。”
陈圆圆说:“师哥被六个人包围了,他双拳难敌四手,十分危险,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梁上君的心也是一阵急跳,他深知飞天猿轻功过人,但武功并不出众,他对付几个士兵绰绰有余,但加上了马义就难说了。这马义的武功在江湖上是有点名气的,飞天猿处境确实危险,但他将陈圆圆托付给自己了,实在不放心把陈圆圆一个人丢在门外,不由感到左右为难。
陈圆圆见梁上君犹豫着不动,声泪俱下说:“这位大哥,我见过你一面,知道你是我师哥的好友,你先不要管我,快去助我师哥,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宁肯一头撞死!”
听陈圆圆这样一说,梁上君下了决心,说:“你就在这等着别走,我去把他救出来!”
这时,于亚然已经危险异常,他要对付马义那把出神入化的判官笔,又要对付四面八方砍来的五把钢刀,他刚刚挡开后面两把钢刀进逼,只见马义对着他一掌推来,他感到一股大力逼向胸口,心头猛然一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趔趄后退一步,腰上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