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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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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哥,这是为什么?”
  “唉,亚然被打进了死囚牢,那是个今日不知明日的地方,牢头狱卒在他身上做手脚太容易了,事后向上报个狱中病毙,朝廷刑部也抓不到把柄。要保住他性命没有银子不成啊!”
  陈圆圆一阵心酸难忍,眼泪“刷刷”流下来。那个四处花草繁茂的小院,是那般幽静,是那般雅致,她是在那里长大的,那是义父一生的心血,是他安享晚年的地方,如今却狠心抵押出去了。
  沈天鸿明白陈圆圆的心思,故作轻松地说:“哭什么嘛!我一个孤老头子,一个人住在那边实在烦闷,同梁兄弟,同你在一起蛮热闹嘛。”
  “义父,都是我害了你!”
  “圆圆,这是什么话?是这个暗无天日的世道害人嘛!唉,你义父老了,可亚然还年轻,不救下他,我死难暝目!”
  梁志也眼眶潮湿了,说:“义薄云天!沈哥,你当得起这句话!”
  二
  在望江酒楼雅座小套间里,沈天鸿将苏州府牢牢头张显鹏请了来吃饭,当沈天鸿打开包袱露出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时,张显鹏脸上的表情像六月的天气一般迅速变了,由阴冷、倨傲变得笑容满面、热情如火。
  沈天鸿说:“张头,这点小意思给弟兄们打酒喝。飞天猿于亚然的一条命就托付给张头了!”
  张显鹏双眼放光,手脚伶俐收好银子,说:“沈师父,牢里的弟兄们都知道飞天猿是条好汉,为搭救师妹受了连累,连知府心里也明镜一般,可花花太岁是通天人物,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知府、刑部怎么判,我这个小人物想管也管不上,他在牢里的事就交给我了,回去就把他的枷铐卸了,放心!”
  “张头,您行好积德,佛祖菩萨也会记着您,我们能去牢里看看他吗?”
  “行行,哪天去招呼一声。”
  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第二日,沈天鸿与陈圆圆去探监,陈圆圆提着包袱,里面是于亚然的换洗衣服,还有一瓶药水,那是于亚然从嵩山少林寺带回治伤的秘方神药,沈天鸿提着个食篮,里面盛着酒菜。二人进了大牢门房,张牢头已经在等着,亲自领他们向关押于亚然的死囚牢走去。
  这种地方别说陈圆圆从没来过,沈天鸿也是头一遭进门。进牢房那长长的甬路阴沉沉的,砖地又滑又腻,像抹了一层黑油,飘荡着一股刺鼻的怪味,是血腥味、尿骚味、汗臭味的混合,令人发呕。只走了十几步,陈圆圆便感到头晕胸闷,脚下一滑,要不是沈天鸿拉了她一把,她差点跌倒。
  甬路两边是一间间关押犯人的“号子”,用胳膊粗的铁木为栅,每号关押的人数不等,多则十几人,少则五六人,个个蓬头垢面,形同鬼魅,见陈圆圆等人走过,有的抓住栅杠,大声呼冤,有的伏地哭泣,也有的瞪着空洞漠然的眼睛,目送他们走过。陈圆圆恍恍惚惚,真如梦游地狱,心惊胆战,脚下发飘。
  终于走到关押于亚然的死囚牢房了。那间牢房在甬道尽头的拐角处,走下一段台阶,看到两层木栅门,门口站着个腰挎钢刀的狱卒,裤带上挂着一串锁匙,牢头对他摆头示意,他摘下钥匙,“咣啷”打开了大铁锁,推开木栅门。
  牢头说:“你们进去吧,有话快说!”
  牢中光线昏暗,比甬路还黑,陈圆圆小心翼翼迈进牢门,许久才看清屋角一堆乱稻草上蜷缩着一个人,满身血迹,满面青肿,双眼像烂桃般流着脓水。这是于亚然,他被捕的当天就受了重刑,白德义为报削耳之仇,命知府没有审问便将他毒打一顿。
  陈圆圆扑过去,抚着于亚然红肿的脸颊,哭着说:“于大哥,于大哥,我害得你好惨啊!”
  于亚然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了蹲在他面前的是陈圆圆和沈天鸿,似乎想笑一笑,嘴角一扯,露出的却是痛苦的表情,他喘着气说:“沈师父,你不该带圆圆到这种地方来。狱卒告诉我了,沈师父为我花了大钱,不然我身上还带着木枷铁铐。沈师父,你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
  沈天鸿说:“亚然,你受这个罪还不是为了圆圆吗?我是圆圆的义父,花几个钱不该吗?”
  陈圆圆说:“于大哥,你别说话了。”她从包袱中拿出药瓶,“你这瓶药我带来了,给你擦擦伤。”她用棉花蘸药,小心地擦着,边擦边落泪,泪水落到于亚然的面颊上、手臂上,于亚然的心一阵阵发热,竟然忘记了疼痛。

  少林秘药果然神奇

  沈天鸿见陈圆圆将于亚然外露伤口擦得差不多了,便说:“你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来,吃点。”他打开了食篮。
  陈圆圆又拿起匙子,一口一口喂于亚然吃饭。
  沈天鸿回头看看,见狱卒正依在栅门上打盹儿,低声说:“嘉定伯周奎答应在京城刑部为你疏通,你没犯死罪,要安心养好身子,我相信你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于亚然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花花太岁,小爷饶不了你,这仇我一定要报!”
  接连几天,陈圆圆都随着沈天鸿进牢给于亚然擦药、喂食。那少林秘药果然神奇,于亚然脸上身上的刑伤很快消炎消肿,生出了新肉。
  白德义依仗自己的势焰,哪里把牢头狱卒放在眼里?不屑去收买他们,认为已经传命给苏州知府,知府会乖乖处决了飞天猿,替自己泄恨出气。谁知等了半个多月没有消息,心中生出无名火,带着管家和几名打手,闯进知府大堂点着知府鼻子问:“这么多天了,你还不把那个飞天猿开刀问斩,你是吃干饭的?你安的是什么心?”
  苏州知府当的是朝廷命官,白德义却把他当做家奴,当众责骂羞辱,使知府十分难堪,脸红得像猪肝,但他不敢顶撞,还得赔着笑脸,说:“公子息怒,下官恨不能今天就砍了飞天猿的脑袋,可是朝廷有法度,斩决人犯要经刑部批复,没经批复就杀人,下官这条小命也赔进去了。公子请看,这是给刑部的呈文,上面写得清楚,飞天猿于亚然罪大恶极,该当死罪!”
  他从公案下拿出一份呈文,递给白德义。
  白德义一甩袖子,将呈文拂到公案上,说:“小爷不看!娘娘的,还要刑部批复,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公子勿急,下官派六百里加急驿马递送,一接批复,立刻就杀了他!”
  “哼,你敢敷衍小爷,小心你头上的乌纱!”白德义拂袖而出,管家和打手们也狗颠屁股随着出去了。
  苏州知府颓然坐在椅上,只感到一身发软、四肢发抖,心头的火一蹿一蹿的。一位堂堂六品朝廷命官,受一个无官无职年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花花公子喝斥,是可忍孰不可忍?可他只好忍着,还得赔着笑脸,为的是头上这顶乌纱!名利诱人亦累人!
  于亚然的刑伤和身体有好转,陈圆圆和沈天鸿心中稍微松快了一点。
  这天,戏班子的人刚吃过午饭,门房的杂役带进一个人来,说是要找飞天猿于亚然。当时梁志和沈天鸿、陈圆圆等人正坐在厅中议论于亚然的事,大家都担心刑部的批复,担心他即使不被处斩,也怕免不了流徙,心情都很沉重。那人进了屋子,陈圆圆看是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瘦长的身材,穿一件兰布短衫,戴一顶油腻的毡帽,看打扮像个轿夫,又像小饭铺里端茶送菜的跑堂,他脸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光芒四射,陈圆圆联想到森森的剑气。
  梁志问他:“请问尊姓大名?找于亚然何事?”
  他说:“在下名梁上君,是于亚然的师兄,路过苏州,特来看看他。”
  “啊,你就是绰号‘无影和尚’梁上君?”梁志同沈天鸿都站起身来。显然,他们都听于亚然提过梁上君的名字。
  陈圆圆也在心中赞叹:“一看他的眼睛便知必非常人,原来是位武功奇绝的侠士。”
  梁志请梁上君坐下,命人奉上茶来,才说:“梁义士,于亚然如今被押在苏州府大牢里,很难见到他了!”
  梁上君满面惊愕,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犯了什么罪?”
  梁志便把花花太岁欲抢陈圆圆,于亚然为救陈圆圆被祸的事简要叙了一遍。
  梁上君一拳击在桌上,咬牙说:“花花太岁可恶之极,我饶不了他。请问于亚然现在牢中情形如何?他有没有受刑?”
  陈圆圆起身对梁上君万福说:“梁师兄,我便是陈圆圆,于大哥是为救我受祸的,他被捕的头一天就受了重刑,我的义父沈天鸿抵押了房产,凑了一笔钱,上下打点,才允我们去探监,给他治伤,近日他的刑伤好转,能够起身了。”又指沈天鸿:“这是我义父沈天鸿。”
  梁上君对沈天鸿抱拳说:“沈师父,‘一台戏’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相见三生有幸,多谢老人家照护飞天猿。你们再去探监,给他传个口信,就说我梁上君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叫他安心养伤,我会设法救他。”
  沈天鸿说:“梁义士,老朽为于亚然尽绵薄之力是应该的,不必言谢,只是那花花太岁炙手可热,势焰熏天,连知府都惧他,义士要救于亚然多加小心!”
  梁上君一笑,说:“知府惧他,我梁上君可不惧他,我只把他看成是个丑类。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老人家放心好了!”
  梁上君向众人抱抱拳,转身离开了。
  梁上君走后不久,一个船工惊慌失措跑了进来,喘吁吁叫着:“班主,不好了!卷梢大船被人凿沉了!”
  众人都惊得脸色发白,冷汗直下。
  梁志结结巴巴问:“这、这是谁、谁干的?”
  船工说:“还能有谁?花花太岁!有两个船娘看到他的家奴趁夜晚在凿船……”
  梁志双手一拍,抱头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喊着:“完了!这回彻底完了!戏班子只好解散了!”
  看来,花花太岁不把陈圆圆弄到手是不会罢休的,不知还会生出什么事来,沈天鸿同梁志商议后,决定把陈圆圆送到乡下去躲避。
  陈圆圆却不愿走,她说:“于大哥还关在牢里,我不能走,我不放心!”
  沈天鸿说:“于亚然的事,有我和梁班主,我们会轮流去看他,你留在城里也救不了他,放心走吧。”

  半塘的河埠头

  梁志也劝她:“圆圆,你躲一躲吧,戏班子散了,这里也不能住了。”
  陈圆圆无奈,只好答应到乡下躲避。她穿上一件农妇的旧衣,用包袱布包住了头,手提一个包裹,随着沈天鸿来到河埠头,登上一只牛舌小船,沈天鸿吩咐说:“快摇!”
  小船摇出城十几里,来到一个叫半塘的河埠头,沈天鸿付了船资,引陈圆圆登岸,走上一条宽不过二尺,两旁生满绿草的田间小路。
  陈圆圆问:“义父,我们这是到哪里去?”
  沈天鸿说:“去半塘我姨妹家,她姓董,住得隐蔽,你可以安心住下。”
  过了一带竹林,又过了一个水塘,塘中有一群雪白的鸭子在觅食、戏水,见有人来,几只鸭子“呷呷”叫起来。这乡村的风光景致陈圆圆久违了,使她不由回忆起遥远的童年,心中泛起一股微甜的苦涩味。
  “你看,那座小院就是董家。”沈天鸿指着一个竹篱小院。
  院中有三间青砖屋,竹篱上爬满了豆角秧,一只黄狗见有生人走来,远远便吠起来。
  狗叫声引出一个年约五十岁的妇人,头发黑白相间,面目姣好而又和善,她眯缝眼睛看了看,忽然一拍手,满面笑容说:“哟,是沈表哥,可是稀客,快进屋坐!”她拍拍黄狗的头,那黄狗便不吠了,并对客人摇起尾巴。
  沈天鸿引圆圆进了院子,说:“圆圆,这是董家表姨!”
  圆圆施礼说:“表姨万福!”
  妇人拉住陈圆圆的手,上下打量,由衷赞叹,说:“哟,沈表哥,这就是你的义女陈圆圆啦!长得天仙一样,名头好响,我这个乡间老太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叫。表哥,你好福气!”
  沈天鸿却叹气说:“福兮祸之所倚,老子说得一点没错,我是带她避祸来了!”
  “快进屋吧,有话慢慢说。”
  三人进了堂屋,陈圆圆见那小屋的陈设虽然简朴,却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见这位老太是手勤脚快嘴俐的人。
  二人坐下,妇人斟上茶来,问:“表哥,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城里有个花花太岁白德义吧?他看中了圆圆,要抢她做妾,我们逃出城来,你这里僻静,我只好把她送到你家避难,给你可是添了麻烦。”
  “表哥,说的什么话?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我一个孤老婆子过日子实在闷得慌,正想有人同我说说话呢,送来这天仙样的姑娘陪我,是我的福气。圆圆,我这里轻易没有人来,你就安心住下,住多久都成。”
  陈圆圆感激说:“多谢表姨收留!”
  沈天鸿说:“圆圆就托付给你了,我得赶回城去……”
  妇人捺住沈天鸿的肩说:“表哥,你也不常来走动,吃了饭再走,今天我买了一条大鲤鱼,我这就下厨,很快的,你们坐坐。”说着她系上围裙,进了厨屋。
  陈圆圆问:“表姨一个人住呀?”
  “她有个女儿,名叫董小宛,与你同龄。”
  “董小宛?难道是秦淮名妓董小宛?”
  “正是她。她如今可是红遍江南,名头大得很!”
  “她怎么……?”陈圆圆满腹疑云。
  沈天鸿叹口气说:“唉,一言难尽。她父亲董玉是苏州名士,却无意仕途,厌恶官场,只小宛一个女儿,当做掌上明珠,自小教她读书识字,小宛聪明绝顶,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那董玉只会读书,一家子坐吃山空,将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吃尽当光,他死的时候,家中一贫如洗,连棺木也买不起,小宛是个孝女,卖身葬父,将自己卖到南京秦淮南曲当歌妓……”
  “什么是南曲?”
  “秦淮妓院分南曲、北曲,南曲卖艺不卖身,北曲卖身留宿。”
  “啊,原来是这样。”陈圆圆以为妓女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听沈天鸿一说才知道妓院还有这种分别,董小宛弹琴唱曲、陪客饮酒,同自己这“下九流”的女戏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天鸿又说:“小宛如今红了,身价高了,有钱了,这座小院就是她买给母亲的,她一年回来一两次,真是个孝女啊!”
  妇人端了个木盘,里面有一盘红烧鲤鱼,一盘肉炒青椒,一大碗蛋花汤,笑着说:“好了,来来,吃饭!”
  三
  这是个月黑风高之夜。
  花花太岁府的后花园一片沉寂,偶尔可以听到荷塘里传来几声蛙鸣和石缝草丛中悠长的蟋蟀吟唱,将静夜衬得更为静谧。花园后墙一丈三尺多高,一般小贼很难攀得上来。府中虽有十余名护院打手,因园子太大,护卫不可能十分严密。巡夜的是更夫,身背竹梆,手提巴掌大的小锣,边走边敲,既是报时,也是给自己壮胆。
  更夫走到一块太湖石下,忽感脑后有风,还没来得及回头,嘴巴已被人紧紧捂住,一片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有人低喝:“不准喊!喊就追你狗命!”
  更夫吓得浑身发抖,被扯到太湖石的阴影下,才看清对面那人一身黑衣黑裤,头蒙黑巾,只露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喝问:“说,花花太岁住在哪间屋里?”
  更夫哆哆嗦嗦指着说:“过、过那座龟背桥,有一间红窗阁子,右面是他的卧室……”
  黑衣人向更夫的后颈猛劈一掌,更夫脑袋一垂,身子一晃,昏倒在地。黑衣人将更夫拖进太湖石一个窟窿。
  黑衣人脚步轻捷如同狸猫,身子闪了闪便窜过了龟背桥,然后蛇行鹤伏接近了红窗阁,他向左右看看,不见有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点燃纸媒,捅开窗纸,一缕烟雾吹向室内……
  次日清晨,一名使女端一铜盆热气腾腾的洗面水进了红窗阁,轻唤一声:“公子,洗脸吧……”
  白德义在帐子中长长打了个呵欠,说:“拿衣服来,服侍我穿衣,我今日还要拜客。”
  “嗳。”使女应了一声,从椅背上拿起两件内衣,拉起了帐子,见白德义新近收的小妾还在沉沉大睡,露出一只雪白的膀子在锦被之外。使女看了看二人的头,“哇呀——!”一声大叫,手中的衣服落到地上。

  一把雪亮刺眼的匕首

  “不知死的东西!你叫什么?见了鬼啦?”
  使女惊惧地指着二人的脑袋:“发、发髻……”
  小妾已经被惊醒,抬头看了看白德义,惊叫一声,捂上了眼睛。
  白德义看了看小妾,小妾的发髻不见了,披发如鬼。
  原来二人的发髻都被割掉了。
  白德义惊得面色惨白,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使女瞪圆了眼睛,指着床架:“那、那……”
  白德义顺使女的手一看,只见一把雪亮刺眼的匕首,穿着一封信,插在床架上。
  白德义盯着匕首,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结结巴巴命令使女:“拔、拔下来,给我……”
  使女已经手软脚软,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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