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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黑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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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朝两个女人瞅了一眼:“等在这里。”
  他走进棚子,几分钟后出来,打开大门:“你们可以进去。”
  “谢谢。”格林伯格驱车抵达房子前。
  三个人下车后,又一名警卫出现了:“跟我来。”
  他把他们领到里面。宽大的起居室由古典、现代和法国家具糅合成一体。尽管天气温暖,硕大的石头壁炉里还是有着一堆烧得很旺的火。三个人跟着警卫穿过起居室,进入一间幽暗的大卧室。
  安东尼·阿尔铁里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他面色苍白,瘦骨嶙峋,似乎从出庭受审至今的这短短的几天里就衰老了许多。一位神父和一名护士守候在床边。
  阿尔铁里看着黛安娜、凯利和格林伯格,然后目光转回到黛安娜身上。他讲话的时候,声音是沙哑刺耳的:“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黛安娜说:“阿尔铁里先生,我想要你放过哈里斯太太和我。叫你的人离我们远点。你做得够了,杀死了我先生和——”
  阿尔铁里打断她的话:“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丈夫的事。我读到过那个在他尸体上发现的狗屁字条的消息。”他冷冷一笑,“‘鱼死网破。’有人看女高音看得次数太多了。我免费告诉你一件事,太太。没有一个意大利人会写那种东西。我没有盯住你不放。我才不管你是死是活呢。我没有盯任何人。我——”他痛苦地畏缩了一下,“我正忙着和上帝沟通。我——”他上气不接下气。
  神父转向黛安娜:“我想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格林伯格探长问:“什么病?”
  神父说:“癌症。”
  黛安娜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我没有盯住你不放。我才不管你是死是活呢……我正忙着和上帝沟通。他说的是真话。
  黛安娜内心充满了一种突然的、莫名的恐慌。

  在驱车从阿尔铁里家返回的路途中,格林伯格探长显出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得告诉你们,我认为阿尔铁里没有说谎。”
  凯利勉强点头:“我也这么想。那人快断气了。”
  “你们知道是什么理由使得有人想杀死你们两个吗?”
  “不知道,”黛安娜说,“如果不是阿尔铁里——”她摇摇头,“我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凯利吞咽了一下:“我也是。”

  格林伯格探长护送黛安娜和凯利回到黛安娜的寓所。
  “我将着手调查这件事,”他说,“不过你们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十五分钟后将有一辆警车二十四小时在你公寓外巡逻,到时候我们再看能找出点什么线索。如果你需要我,打电话。”
  他离开了。

  黛安娜和凯利相互盯着对方。一阵尴尬的沉默。
  “来点茶好吗?”黛安娜问。
  凯利一反常态地说:“咖啡。”
  黛安娜朝她看了一会,相当地恼火,但只是叹了口气。“好吧。”
  黛安娜走进厨房,开始煮咖啡。凯利在起居室里四下走动,浏览墙上的绘画作品。
  当黛安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凯利正端详着黛安娜的一幅画作。“史蒂文斯。”她转向黛安娜,“你画的?”
  黛安娜点点头:“是的。”
  凯利以不屑一顾的语气说:“挺漂亮。”
  黛安娜的嘴唇闭紧了:“哦?你很懂艺术?”
  “不多,史蒂文斯太太。”
  “你喜欢谁?摩西老祖母,我猜想。”
  “她有些意思。”
  “还有哪些原初主义的画家让你心动?”
  凯利转身面对黛安娜:“老实说,我偏爱曲线,非写实的形式。当然也有例外。比方,提香的《罗宾的维纳斯》,她身体对角线的曲线令人惊叹,而且——”
  她们听见厨房里传来咖啡的渗滤声。
  黛安娜不客气地说:“咖啡好了。”

  她们在餐厅隔着桌子相对而坐,都矜持着不说话,让咖啡变冷。
  黛安娜打破沉默:“你想得出为什么有人要杀我们的理由吗?”
  “想不出。”凯利沉默了一会,“你和我唯一的联系是我们俩的丈夫都在KIG上班。也许他们在从事某项绝密的工程。杀死他们的人以为他们可能告诉过我们。”
  黛安娜面色变得苍白:“对……”
  她们相互惊恐地对视。

  办公室里,坦纳正看着墙上的一面电视机屏幕上所显示的黛安娜寓所里的场景。保安队长站在他身边。
  “想不出。你和我唯一的联系是我们俩的丈夫都在KIG上班。也许他们在从事某项绝密的工程。杀死他们的人以为他们可能告诉过我们。”
  “对……”
  史蒂文斯寓所已经安装上最尖端的电视和音响。正如坦纳对他合伙人所说的那样,满屋子充斥着高精尖科技产品。公寓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隐蔽的视频系统,书籍中藏着与网络连接的纽扣摄像头,门底下盘曲着光缆,还有一台无线电画架照相机。阁楼上则安装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大小的视频服务器,操纵六架照相机。服务器上附加了一个无线电调制解调器,可使服务器通过手机技术发挥作用。

  在坦纳向前弯着腰、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时,黛安娜说:“我们必须弄明白我们的丈夫正在进行的项目是什么。”
  “对。但我们需要帮助。怎么办呢?”
  “我们给坦纳·金斯利打电话。他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人,他将发现幕后的主使是谁。”
  “就这么做。”

  黛安娜说:“你可以在这里过夜。我们不会有危险。外面有辆警车值班。”她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没有车。
  她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感到一股寒气袭来。
  “太奇怪了,”黛安娜说,“这里应当有辆巡逻车。我来打个电话。”
  黛安娜从皮夹里取出格林伯格探长的名片,走到电话机前,拨了个号码。
  “请格林伯格探长接电话。”她听了一会。
  “你肯定吗?……我知道了。那我能跟普瑞吉泽探长讲话吗?”又是片刻的沉默。
  “好,谢谢你。”黛安娜慢慢地放回话筒。
  凯利看着黛安娜。“怎么了?”
  黛安娜说:“格林伯格探长和普瑞吉泽探长都被调到另外一个辖区去了。”
  凯利咽了一下口水:“真的是个巧合,对吧?”
  黛安娜说:“我刚回想起一件事。”
  “什么?”
  “格林伯格探长问过我,理查德最近有没有做过或说过什么不在他的日常工作之内的事。有一件事我忘记提了。理查德要到华盛顿去见一个人。有时我和他一道旅行,但这次他坚持说,如果他一个人去,会更好些。”
  凯利看着她,脸上一副惊讶的神色:“太奇怪了。马克告诉我他必须到华盛顿去,而且必须一个人去。”
  “我们得找出原因。”
  凯利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还是没有车。”她转向黛安娜,“我们离开这里。”
  “对,”黛安娜说,“我知道在唐人街有家叫橘子的偏僻小旅店。没有人会想到去那里找我们。我们可以在旅馆房间里给金斯利先生打电话。”

  “我知道在唐人街有家叫橘子的偏僻小旅店。没有人会想到去那里去找我们。我们可以在旅馆房间里给金斯利先生打电话。”
  坦纳转向他的卫队长,脸上挂着固定笑容的哈里·弗林特:“干掉她们。” 





 

第二十三章


  哈里·弗林特会好好照看那两个女人的,坦纳满意地想。弗林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坦纳十分愉快地回忆起弗林特是如何走进他的生活的。多年前他哥哥,安德鲁,世界软心肠人的形象大使,创办了一家接待新获释囚犯的中转站,先帮助他们适应文明生活。然后再为他们寻找工作。
  坦纳对于前重案犯却有着更为实际的计划,因为他相信绝不存在所谓前重案犯改邪归正这回事。他通过私人渠道,获得有关新获释囚犯背景的内部资料,倘若他们具备坦纳所需要的素质,他们便会从中转站被直接调过来为坦纳工作,执行他称之为“微妙的私人任务”。
  他安排了一个名叫文斯·卡巴洛的前重案犯为KIG工作。卡巴洛身材魁梧,留着散乱稀疏的胡须,一对蓝色的眼睛则犹如匕首一般。他有着长长的蹲班房的记录。曾经因为谋杀而受审。不利他的证据俯拾即是,但陪审团的一名成员却顽固地坚持他无罪,结果是陪审团捎谝饧制缍荒茏鞒霾镁觥?br》  只有几个人知道那陪审员的小女儿失踪了,留下的字条写道:
  如果你对此保持沉默,你女儿的命运将由陪审团的裁决所决定。卡巴洛是那种坦纳·金斯利赏识的人。

  坦纳同样听说过一个名叫哈里·弗林特的前重案犯。他彻底地调查了弗林特的身世,发现他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哈里·弗林特出生在底特律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里。父亲是个满腹牢骚的失意的推销员,成天坐在屋子里怨天尤人。他教子的严厉颇具施虐狂的倾向,儿子一有小小的出轨行为,他便大加拷罚,使用尺杆、皮带或手边的任何东西,似乎他想把成功打入儿子的身体,以弥补他自己的不足。
  男孩的母亲在一间理发铺里当美甲师。在哈里遭受父亲专制的虐待时,母亲对他却是百般呵护与溺爱,小哈里成长的过程中,在感情上是处在父母双方的拉锯战中。
  医生曾告诉哈里的母亲,她年纪太大,不会生养孩子,所以她认为她的怀孕是个奇迹。哈里出生后,她爱抚他,不住地拥抱他,拍他,吻他,直到最后,哈里感到被她的爱所窒息。长大以后,他讨厌被人触摸。
  哈里·弗林特十四岁时,在地下室里下套,逮住了一只耗子,他用脚猛踩耗子。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地痛苦死去时,哈里·弗林特产生了一个顿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具有令人敬畏的夺命、杀戮之能量。这使他感到自己仿佛就是上帝。他无所不能,法力无边。
  他需要再次享有这种感受,于是他开始在社区周围偷偷捕捉小动物,小动物就此成为他猎捕的对象。在弗林特的所作所为里不包含任何个人或恶意的成分。他只是在使用上帝所赐予的天赋而已。
  气愤的邻居由于自己的宠物被虐待,被杀戮,便向有关部门投诉,他们设下一个诱捕的圈套。警察把一条苏格兰小猎犬放在一幢房子前面的草坪上,用皮带拴住,以防它脱逃。他们对这个地点进行监视,一天夜里,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哈里·弗林特走向小狗。他撬开狗嘴,开始把一枚炮仗往里塞。警察扑上来。
  他们对哈里·弗林特搜身时,发现他口袋里装着一块血渍斑斑的石头和一把五英寸长的柳叶刀。
  他被送到纪念挑战者青年中心,关押十二个月。
  弗林特到达那里一个星期后,便攻击另一个男孩,使他受到重创。给弗林特做检查的心理医生诊断他患有偏执狂精神分裂症。
  “他是精神病患者,”医生警告负责的警卫,“小心。不要让他与其他人接触。”
  弗林特刑满时,十五岁,他被获释以观后效。
  他返回学校。同学中有好几个人把他当成英雄加以崇拜。这些人原本已卷入诸如抢皮夹、扒窃钱包、入店行窃等小案之中,弗林特很快成为他们的头领。
  在一场夜间巷斗中,一把利刃切开了弗林特的嘴唇,留给他一个固定的微笑。
  孩子们长大后,转向劫持汽车、入室行盗和抢劫。一名劫匪变得异常凶悍,结果他杀死了店主。
  哈里·弗林特进行武力抢劫、教唆谋杀的罪名成立,被判十年监禁。他是典狱官所见过的最凶恶的囚犯。
  弗林特的眼睛里有种东西,这使得别的犯人都对他敬而远之。他不断地恐吓他们,但没有人敢举报他。
  有一天,一名警卫路过哈里·弗林特的囚室,他目瞪口呆地朝里面看。弗林特的同室犯人躺在地上的一片血泊之中。他已经被打死。
  警卫看着弗林特,脸上显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你这个狗杂种。这次你不要想走出去了。我们可以开始为你加热椅子了。”
  弗林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缓慢地抬起左胳膊。一把鲜血淋漓的屠刀深深地嵌在里面。
  弗林特冷冷地说:“自卫。”
  弗林特对面牢房里的犯人对任何人都绝口不提,他看见弗林特野蛮地把他的同室囚犯活活打死,然后从自己的床垫下抽出一把屠刀,插进胳膊的肌肉里。

  坦纳对弗林特最为赞赏的一点是弗林特那么深爱自己的工作。
  坦纳记得弗林特第一次如何证明给他看,他可以多么地有用。那是在一次去东京的紧急旅途中……
  “告诉飞行员预热挑战者。我们去东京。两个人。”
  消息来得不是时候,但必须立即处理,过于敏感,绝不能随便交给别的任何人。坦纳已经安排矶晃在东京碰头,并在奥库拉宾馆预订了一个房间。
  飞机飞越太平洋的过程中,坦纳计划着他的战略。等到飞机着陆时,他已经策划好了一个双赢的方案。
  从成田机场驶往宾馆花了一个小时,坦纳惊叹东京怎么看上去总是一成不变。不论是在景气的日子里,还是在大萧条之中,这座城市的面孔上似乎始终挂着相同的不冷不热的表情。

  矶晃在富米记酒店等着他。矶晃五十几岁,面容清瘦,头发灰白,有着明亮的褐色眼睛。他站起来迎接坦纳。
  “见到你十分荣幸,金斯利先生。坦白地说,我收到你的信很是惊讶。我想象不出你不远万里到这儿来见我的原因。”
  坦纳微微一笑:“我带来了利好的消息,太重要而不能在电话里讨论。我想我将使你成为一个非常快乐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
  矶晃好奇地看着他:“是吗?”
  一名穿着白色夹克的侍应生来到桌边。
  “在我们谈正事前,为什么不点菜呢?”
  “请便,金斯利先生。你熟悉日本菜肴吗,要不要我为你点?”
  “谢谢你。我能点。你喜欢寿司吗?”
  “喜欢。”
  坦纳转向侍应生:“我要贝柱和甘海老。”
  矶晃微笑了:“听上去很不错。”他看着侍应生,“我也一样。”
  进餐时,坦纳说:“你为一家非常好的公司工作,东京第一实业。”
  “谢谢你。”
  “你在那里工作多久了?”
  “十年。”
  “时间不短了。”他看着矶晃的眼睛,“事实上,可能该变动一下了。”
  “为什么我要那样做,金斯利先生?”
  “因为我将提供你拒绝不了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挣多少钱,但我愿意付给你双倍,让你离开他们,过来为KIG工作。”
  “金斯利先生,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如果因为一份合同的缘故,我能安排——”
  矶晃放下筷子:“金斯利先生,在日本,当我们为一家公司工作的时候,就像一家人。当我们不再能工作的时候,他们照顾我们。”
  “但我向你提供的钱——”
  “不。爱社精神。”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把忠诚置于金钱之上。”矶晃好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因为我听到别人对你赞不绝口。”
  “我恐怕你车旅劳顿将一无所获了,金斯利先生。我永远不会离开东京第一实业。”
  “我这一次尝试也是值得的。”
  “没有不高兴吧?”
  坦纳向后一靠,哈哈大笑:“当然没有。我希望我所有的雇员都像你这样忠诚。”他记起一件事,“顺便一提,我给你和你家人买了件小礼物。我的一名助手将给你送去。他一小时后抵达你的宾馆。他名叫哈里·弗林特。”
  值夜班的女佣发现矶晃的尸体挂在衣橱的一个钩子上。官方的结论是自杀。 





 


第二十四章




  橘子旅店是曼哈顿唐人街中心的一栋破旧的两层楼建筑,离默特街三个街区。
  凯利和黛安娜钻出出租车时,黛安娜看见街对面的一个大广告牌上身穿华丽晚礼服的凯利,手里拿着一瓶香水。
  黛安娜惊讶地看着:“原来这就是你。”
  “你错了,”凯利说,“那是我的工作,史蒂文斯太太。不是我本人。”她转过身,走进旅店前厅,后面跟着一个焦头烂额的黛安娜。
  一名中国接待员坐在小小前厅的办公桌后,浏览一张《中国邮报》。
  “我们想要一个房间过夜,”黛安娜说。
  接待员朝上看看两位穿着讲究的女士,几乎脱口而出,在这里?他站起来。
  “当然。”
  他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们身上量身设计的服装:“一夜一百美元。”
  凯利看着他,惊愕不已:“一百——”
  黛安娜很快地说:“很好。”
  “先付。”
  黛安娜打开皮夹,抽出几张钞票,递给接待员。他交给她一把钥匙。
  “十号房间,走廊尽头,左边。你们有行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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