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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
凯利打开,眼睛睁大了。
盒子里是一枚七克拉的祖母绿指环,被三克拉钻石包围,镶嵌在铂金托子上。
凯利凝视着它,简直不敢相信。她回转身,一把抱住马克的脖子。“太慷慨了。”
“我愿意把月亮摘给你,只要你要求。凯利,我爱你。”
她紧紧地抱着他,沉醉在一种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幸福之中。这时她说了她以为她绝对不可能、永远也不会说的话。
“我爱你,亲爱的。”
他眉开眼笑:“让我们马上结婚。我们——”
“不。”仿佛是挨了一鞭子。
马克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
“我们不能。”
“凯利——你难道不相信我爱你?”
“相信。”
“你爱我吗?”
“爱。”
“但你不想嫁给我?”
“我想——但我——我不能。”
“我不懂。什么道理?”
他困惑地仔细打量她。凯利知道只要她开口告诉他她遭遇过的那场伤痛,他就会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我——我永远也不能做你真正的妻子。”
“什么意思?”
这是凯利最难启齿的事情:“马克,我们永远也不能发生性关系。我八岁时,遭到强暴。”
她望着那些无动于衷的树木,对着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讲述她不堪入耳的故事。
“我对性没有兴趣。想到它就反感。它叫我恐惧。我——我是半个女人。我是个假的。”她大口喘气,拼命抑制住眼泪。
凯利感到马克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我很难过,凯利。那一定是非常严重的。”
凯利沉默着。
“性在婚姻中十分重要。”马克说。
凯利点点头,咬住嘴唇。她知道他即将说什么:“当然。所以我理解你为什么不想要——”
“但是那并非婚姻的真谛。婚姻是跟你所爱的人共度一生——有人听你说话,有人跟你分享荣华,分担困苦。”
她听着,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所听见的。
“性最后离我们而去,凯利,但真爱却不会。我因为你的心灵而爱你。我要和你共度余生。我能不要性生活。”
凯利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不行,马克——我不能让你那样做。”
“为什么?”
“因为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爱上另外一个能给予你……我所不能给予你的,你就会离开我……那会让我心碎的。”
马克伸出胳膊,将凯利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因为你是我自身最好的一部分。我们一定要结婚。”
凯利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睛:“马克——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
马克微笑着说:“我认为你可以重说一遍。”
凯利开怀大笑,一把抱住他:“哦,宝贝,你肯定你——?”
他容光焕发:“我肯定。你怎么说?”
她感觉到面颊上的泪水:“我说……好。”
马克把祖母绿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他们相互拥抱了很久,很久。
凯利说:“我要你明天上午送我去沙龙,见见和我共事的模特。”
“我以为有规章制度,不允许——”
“规章制度改了。”
马克满面春风。“我会请我认识的一位法官星期天为我们证婚。”
第二天上午,凯利和马克到达沙龙时,凯利朝上指着天空:“看起来要下雨似的。人人都把天气挂在嘴边,但没有一个人对它动一根手指头。”
马克转身,对她很奇怪地看了一眼。
凯利看见马克脸上的表情:“哦,对不起。陈词滥调而已,是吧?”
马克没有回答。
凯利走进化妆间时,里面有五六名模特。
“我有件事要宣布。我星期天结婚,邀请你们大家。”
房间里立即响起了唧唧喳喳的声音。
“那就是你不愿让我们见到的神秘帅哥吗?”
“我们认识他吗?”
“他长什么样?”
凯利骄傲地说:“像年轻的卡里·格兰特。”
“哇!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他一面?”
“现在。他来了。”凯利把门敞开,“进来,亲爱的。”
马克走进房间,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一名模特看着马克,悄悄地说:“是个玩笑吧?”
“一定是。”
马克·哈里斯比凯利矮上一英尺,一个其貌不扬,显得非常平庸的人,顶着一头稀薄的乱蓬蓬的灰白头发。
第一阵惊愕过去后,模特们走上前来恭贺这对准新娘新郎。
“这消息太棒了。”
“我们为你们激动。”
“你们在一起肯定会非常幸福。”
祝贺结束后,凯利和马克离去了。
他们穿过走廊时,马克说:“你认为她们喜欢我吗?”
凯利微微一笑:“她们当然喜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她停下脚步,“哦!”
“怎么啦?”
“我上了一本刚出版的时装杂志的封面。我想要你看看。马上回来。”
凯利朝模特的化妆间走去。刚到门口,听见一个人说:“凯利当真要嫁给他?”
凯利停住了,听。
“她一定是疯掉了。”
“我看见过她拒绝世界上最英俊最有钱的男人。她在他身上看见什么了?”
一名一直沉默的模特开口说话了:“非常简单。”她说。
“是什么?”
“你们会笑的。”她迟疑着。
“说吧。”
“你们听说过古语‘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没有人笑。
婚礼在巴黎司法部举行,所有的模特都出任伴娘。外面的街道上,挤满了得知名模凯利结婚消息的群众。自由摄影师全副装备地等待着。
山姆·梅多斯是马克的伴郎。“你们到哪里度蜜月?”梅多斯问。
马克和凯利相互对视。他们还没有考虑过蜜月的事。
马克说:“呃——”他随口说出一个地方,“圣莫里兹。”
凯利尴尬地微笑着:“对。圣莫里兹。”
他们两个以前谁都没有到过圣莫里兹,那里景色美不胜收,有着一望无际的雄奇山脉和青翠欲滴的山谷。
巴德拉特宫宾馆高高地栖息在一座小山上。马克打电话预订了房间。
抵达时,经理迎接他们:“下午好,哈里斯先生和太太。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蜜月套间。”
马克踟躇了片刻:“我们——我们能在套间里放两张单人床吗?”
经理不动声色地问:“两张单人床?”
“呃——对,劳驾。”
“啊——当然。”
“谢谢你。”马克转向凯利,“这里有许多有趣的东西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单。“恩加博物馆、占卜石、圣毛里蒂乌斯喷泉、斜塔……”
马克和凯利单独待在套间里时,马克说:“亲爱的,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们这样做只是堵住别人的嘴而已。我们将共同度过一生。我们将分享的东西远比肉体的接触重要得多。我只是要和你在一起,要你和我在一起。”
凯利抬起胳膊紧紧地抱住他:“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克微笑了:“你什么都不需要说。”
他们在楼下用晚餐,然后回到房间里。主卧室里已经放好了两张单人床。
“我们要丢硬币吗?”
凯利微微一笑。“不用,你喜欢哪张就睡哪张。”
当凯利十五分钟后走出浴室时,马克已经上了床。
凯利朝他走过去,坐到他的床沿上:“马克,你肯定你这样行吗?”
“这是我一辈子中最有把握的事。晚安,我美丽的宝贝。”
“晚安。”
凯利钻进自己的床,躺下,思索着。重新演绎那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嘘!别出声……你要是告诉你母亲,我就回来杀了她。那个魔鬼对她做的事控制了她的一生。他扼杀了她生命中的某种东西,让她害怕黑暗……害怕男人……害怕爱情。她把控制她的权力交给了他。我不能允许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所有她多年来压抑的情感,所有在她心里积聚的激情,犹如大坝决堤,轰然崩溃。
凯利望着那边的马克,突然拼命地想要他。她甩掉被子,走到他的床边。“让开,”她耳语。
马克坐起来,大吃一惊:“你说你——你不想要我上你的床,而我——”
凯利看着他,柔声说:“可是我并没有说我不能上你的床。”
她边脱睡袍,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随即钻进床,躺到他的身边。
“跟我做爱。”她呢喃。
“哦,凯利!是!”
他轻柔温和地开始。太轻柔了。太温和了。泄洪口已经打开,凯利迫不及待地需要他。她激烈地和他做爱,她有生以来从未感到如此地欢畅快乐过。
他们躺在彼此的臂弯里休息时,凯利说:“你知道你给我看的名单吗?”
“知道。”
她轻声说:“可以扔掉了。”
马克咧开嘴笑了。
“我真是个傻瓜,”凯利说。她抱紧马克,他们交谈,再次做爱,直至两人都精疲力竭。
“我要关灯了,”马克说。
她浑身紧张起来,闭紧了眼睛。她想说不,但当她感到他温暖的身体紧靠着她,呵护着她时,终于没有说出来。
马克关上灯,凯利睁开眼睛。
凯利不再怕黑。她——
“凯利?凯利!”
她从沉思中惊醒,朝上看去,又回到纽约第五大街的珠宝店,约瑟夫·贝里正递给她一只厚厚的信封。
“请收下。两万美元,每张都是一百美元的现钞,按你的要求。”
凯利片刻之后才恢复了她的风采:“谢谢你。”
凯利打开信封,抽出一万美元,递给黛安娜。
黛安娜困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你的一半。”
“干什么?我不能——”
“你以后可以还给我。”凯利耸耸肩,“如果我们还活着的话。如果我们不在了,我也就不需要了。现在让我们看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第三十四章
在列克星敦大街,黛安娜叫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去哪里?”
“拉瓜迪亚机场。”
凯利惊讶地看着黛安娜:“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在所有的机场都布控了吗?”
“希望如此。”
“什么,你——?”凯利呻吟了一下,“你想好办法了,对吧?”
黛安娜拍拍凯利的手,莞尔一笑:“正确。”
在拉瓜迪亚机场,凯利跟随着黛安娜进入大厅,走向合众国航空公司售票台。
柜台后的票务代理人:“早上好。能为你们效劳吗?”
黛安娜微笑着:“劳驾,我们要两张去洛杉矶的卧舱票。”
“你们想什么时间出发?”
“第一个班次。我们的名字分别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
凯利不禁心里直犯怵。
代理查看时刻表:“下一个航班将在两点十五分登机。”
“太好了。”黛安娜看着凯利。
凯利勉强做出一个浅笑:“太好了。”
“现钞还是信用卡?”
“现钞。”黛安娜把钱递给他。
离开时,凯利说:“我们干吗不索性张贴一个霓虹灯广告,告诉金斯利我们在什么地方?”
黛安娜说:“你担心过度了。”
她们正经过美利坚航空公司的专柜。
黛安娜停下脚步,走到售票员面前:“我们想要两张下一班离开这里去迈阿密的卧舱票。”
“好。”售票员查看时刻表。“航班三小时后登机。”
“行。我们的名字是黛安娜·史蒂文斯和凯利·哈里斯。”
凯利闭了一会眼睛。
“信用卡还是现钞?”
“现钞。”
黛安娜递钱给售票员,他交给她机票。
凯利说:“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迷惑那些天才吗?这连一个十岁小孩都骗不过。”
黛安娜开始朝机场出口走去。
凯利赶忙跟上她。“你到哪里去?”
“我们到——”
“算了。我不想知道。”
机场前有一排出租车。当两个女人走出大厅时,其中的一辆开出来,停靠在进口处。凯利和黛安娜上车。
“去哪里,请问?”
“肯尼迪机场。”
凯利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受骗,不过我肯定会。我仍然希望我们有一种防身的武器。”
“我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一枚榴弹炮。”
出租车加速。黛安娜凑到前面查看司机印有照片的执照:马里奥·西尔瓦。
“西尔瓦先生,你认为你能把我们送到肯尼迪机场而不被人跟踪吗?”
她们在后视镜里看得见他咧着嘴笑:“你找对人了,女士。”
他踩下油门,来了个突然的U字形转弯。在第一个街角,他疾驰了半条马路,随后陡然飞速进入一条小巷。
女人们朝后视镜张望。后面没有车。
马里奥·西尔瓦的嘴巴咧得更大了:“OK?”
“OK。”凯利说。
在下一个三十分钟里,马里奥·西尔瓦连续不断地突然转弯,沿背静的小街疾驰,确保没有人能够跟踪他们。
最后出租车停在了肯尼迪机场的主进口处。
“到了,”马里奥·西尔瓦扬扬得意地宣布。
黛安娜从皮夹里取出一些钱。“多给你一些。”
司机接过钱,笑笑:“谢谢。”
他坐在车子里,看着他的两名乘客走进肯尼迪机场。等她们的背影消失后,他拿起手机。
“坦纳·金斯利。”
在三角洲航空公司柜台前,售票员朝上瞟了一眼告示牌:“是的,我的确有两张你们要的票。下午五点五十起飞。在马德里停靠一小时,早晨九点二十分抵达巴塞罗那。”
“行,”黛安娜说。
“信用卡还是现钞?”
“现钞。”
黛安娜把钱递给售票员,转向凯利。
“让我们去候机厅等。”
三十分钟后,哈里·弗林特通过手机跟坦纳交谈。
“我得到了你要的情报。她们搭乘三角洲的航班到巴塞罗那。飞机今晚五点五十起飞,在马德里停靠一小时。她们早晨九点二十到达巴塞罗那。”
“好。你乘坐公司喷气机飞巴塞罗那,弗林特先生,在她们到达时迎接她们。我指望你给她们一个热烈的欢迎。”
坦纳挂上电话后,安德鲁走了进来。他在翻领上戴着一枝纽孔花:“时刻表,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德鲁困惑了:“你要我送来——”
“我讲的不是这些。我指的是你戴着的那朵傻花。”
安德鲁笑逐颜开:“我戴着它参加你的婚礼。我是你的伴郎。”
坦纳皱起眉头:“你究竟说——?”突然他恍然大悟,“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你白痴,而且婚礼也没有举行。现在从这里滚出去!”
安德鲁一动不动地站着,他惊呆了,竭力想弄明白发生的事情。
“出去!”
坦纳看着哥哥离开办公室。我应当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他想。是时候了。
往巴塞罗那去的航班起飞得非常顺利,没有任何波折。
凯利朝窗外望去,看着纽约逐渐消失在远方:“你认为我们逃离虎口了吗?”
黛安娜摇摇头:“没有。迟早他们会想出办法跟踪我们的。但至少我们已经到了那里。”她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电脑打印的纸,仔细研究起来。“索尼娅·韦布吕热,在柏林,死了,丈夫失踪……加里·雷诺兹,在丹佛……”她犹豫了。“马克和理查德……”
凯利看着那张纸:“所以,我们去巴黎、柏林、丹佛,再回纽约。”
“正确。我们越过边境进入法国,到圣塞瓦斯蒂安。”
凯利盼望回巴黎。她想和山姆·梅多斯交谈。她感觉到他可以帮上忙。而且安琪儿在等着她。
“你到过西班牙吗?”
“马克带我去过一次。那是最——”凯利沉默了很长时间。“你知道我下半生将有什么问题吗,黛安娜?整个的大千世界里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像马克的人了。你知道,小时候在书上看到当人们坠入情网时,世界突然变成一个神奇的地方。这就是我和马克的婚姻。”她看着黛安娜。“你对理查德一定也有这样的感觉。”
黛安娜沉静地说:“是的。”
“马克是什么样的人?”黛安娜问。
凯利微笑:“他身上有种非常奇妙的天真气质。我总是觉得他有一颗赤子之心和一个天才的大脑。”她咯咯笑出声来。
“怎么了?”
“他过去习惯的着装方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穿着一套不合体的灰色西服,一双棕色皮鞋,一件绿衬衫,打着鲜红的领带。结婚后我总是留意让他穿得很得体。”她沉默了。再次开口讲话时,嗓门哽咽了:“你知道吗?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再一次看到马克穿着那套灰色西服,棕色皮鞋,绿色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