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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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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住处很小,只有一个院子。一株火焰之冠种在院子里,这是一株长成的大树。每年春天,屋子里都充满了甜蜜的芳香,花朵落下之后,在庭院里铺了一层地毯。“美丽和死亡。”把花朵扫起来的时候,戴泊尔唱道。
  想象一下这两个女人一起变老吧,戴泊尔写她的剧本,海克制造陶器并收集化石。那些埋在山里的生物令人惊叹!它们比图沃悬崖里的动物更加奇怪。
  据我们所知,海克从来没有再次写下她的思想。就算她写过,那本书也和她的化石一起丢失了。她是否应该更加努力地尝试?假如她不但说服了伊汀·哈塔利,还说服了其他人,历史是否会改变?让其他人去争论这个问题吧。这只是一个故事。
  伊汀人在签署繁殖协议的时候极其谨慎,他们所有的远期计划都取得了成功,这使他们很有名。
  南方的人们都说,“这是一个理解原因和结果的家族!”
  在现代社会,他们已经变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一族。这是由于海克的思想吗?可以这么说吗?他们在很多方面都比较守旧,但他们乐意接受新思想。
  “时间在改变,”伊汀人说,“思想在改变。我们和我们的祖先不再一样,也不应该一样。没有迹象表明女神喜欢原地踏步。
  “那些愿意从女神那里学到东西的人很可能会向前发展。即使没有发展,至少他们显示出了对伟大母亲的尊敬,而她作为回报赠与他们一个有趣而神奇的宇宙。”





《特威格》作者:戈登·迪克森

  这篇小说又一次提出了其他有智慧的生物是否存在的问题,而且为这个问题作了与以前迥然相异的解释。以前曾出了不少关于植物灵性的文学作品;但是本文作者对这个问题作了合乎逻辑的推论,因而备受推崇。

  特威格经过四个小时的思想斗争后,终于鼓起勇气挨近了供应点,站在夯得非常结实的土墙旁边。下午的太阳像一个桔黄色的大圆球把南瓜色的光辉洒在她身上。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一扇半开着的门,里面黑洞洞的,传出了一阵粗哑的男高音歌声。唱歌的人喝得醉醺醺的,他那干燥的嗓子不时发沙变音,表明他不是个青年歌手,而是个中年人。
  ……人们常常说要像内德·凯利那样雄赳赳,气昂昂,
  今天他们又在说要像内德·凯利那样雄赳赳,气昂昂……
  内德·凯利是澳大利亚民谣里的绿林好汉。他穿着特有的盔甲,在最后一次同警察拼个你死我活时被打死了。要是唱歌人的口音是澳大利亚的,那才够味儿了,至少有点味儿吧。可是哈克·伊利昂斯从未见过地球,更不用说澳大利亚了。他自称跟地球上的这块地方有关系,他的惟一根据是他的父母出生在澳大利亚。但他们早已死了20多年了,而且葬在这个叫吉森的行星上。连特威格也知道哈克跟内德·凯利和澳大利亚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是牵强附会地沾上一点边而已。不过,她还能接受他扮演的澳大利亚人角色,就像她能接受他的其他举止一样:当他酗酒的时候,笨得要死;当他清醒的时候,勇得出奇;他对植物爷爷的信仰虽然摇摆不定,但始终不渝。
  特威格来到供应点的时候,哈克已经在里面喝酒了,到现在至少已经有4个小时。他现在一定醉得连话也听不清。特威格把自己的身体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紧贴在粗糙的土墙上,动作轻得像掠过两片云霞之间的阳光。她悄悄地听着里面的嘈杂声音,她很想鼓起勇气闯进去,闯进这个她的同类称之为建筑物的陷阶,黑洞洞的像箱子一样。那里面除了哈克外,还有其他人,至少是这个供应点的管理人。那些其他人可能也醉得跟哈克差不多,要是他们不怀好意的话,恐怕还会动手动脚来抓她。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因为她不仅想像得出他们那些粗糙的大手,而且还担心他们抓住她时,她肯定会伤害他们。到那时她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为了让他们放开她,她必定要伤害他们。
  特威格在土墙旁边蹲了下来,不高兴地用两只脚跟轮流蹲着,心中暗暗地有点沮丧。要是哈克走出来多好,她就不用进去找他了。可是直到现在他还在里面,已经4个小时了。那里面一定有什么可供他消遣的地方。这样的话,他不到手头没钱或被人家撵出来的时候,是不会出来的。可是,那帮来抓他的人现在肯定已离此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了。
  “哈克!”她喊道:“快出来!”
  可是,她的喊声轻得像耳语。即使她跟哈克单独在一起时,她讲话的声音也从来不比耳语更响一点。在正常的情况下,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跟哈克相遇之前,只跟植物爷爷交谈,根本用不到出声。可是现在,她多想能像其他人一样叫喊呀,只要一次实际上是人类一样叫喊……
  可是她那发病的喉咙除了发出一阵丝丝的空气摩擦声外,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特威格有发音器官,但这些年来她在成长的过程中只跟植物爷爷进行无声的交谈,因此发音器官不起作用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把身上穿的树皮衣服的绳子紧了紧。哈克总是要她穿上人类的服装,他说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免得受人欺侮。可是除了在这样一个像关紧的匣子一样的建筑物里外,谁也没办法在别的地方捉住她,再说她穿上这种其他人用以遮身的东西以后,老觉得身子被捆死似的,实在受不了。特威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就往半开的门里直冲进去。
  她的动作是如此轻快敏捷,所以当她穿过屋子中间时,谁也没注意到她,她就已来到哈克的身边了。哈克站着,他的一只手用肘撑在一个齐腰高的架子上,他们管这个架子叫柜台。柜台很长,从屋子里的一头到另一头,柜台后面的空间足可供管理人走来走去拿酒杯或酒瓶之类的东西。管理人现在正站在柜台后面,他面向哈克这一边,但并不跟哈克迎面相对。跟哈克迎面相对,而且同在柜台外面的是一个大高个儿。他跟哈克差不多高,但要比哈克笨重得多,长着一部又长又黑的大胡子。
  当特威格悄悄地走近哈克,并使劲拉他衣服的时候,这个黑胡子大个儿第一个看到了她。
  “嗨!”黑胡子喊了起来,他的嗓子又低沉又粗,“哈克,看你!你不肯告诉我,这不是那个由树木养大的野妞儿吗!要不是她才怪呢!肯定是的!你一直把她藏在什么地方呀!”
  正如特威格早就料到的那样,黑胡子伸出粗大的手来抓她。她一间就躲到哈克的背后。
  “不要碰她!”哈克口齿不清地说,“特威格,你快出去,在外面等我。”
  “别忙,等一会儿。”黑胡子想绕到哈克背后来抓她,他腰带上的皮套子里沉重地挂着一把矿工用的铁钻头。哈克手头没有家伙,但他仍然挡住了黑胡子。“滚开,哈克!我就是要看看这妞儿!”
  “别碰她,伯格,”哈克说,“我说话是算数的。”
  “你?”伯格轻蔑地哼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个吃白食的,我白白地喂了你一下午的酒。”
  “哈克!走吧!”特威格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好,好!”哈克说着,他虽然醉了,但还保持着尊严,“伯格,你这种行径……特威格,我们走吧!”
  他转过身来向门口走去。伯格一把抓住了他宽大的皮茄克,不让他走。特威格看见伯格身后那个管理人在笑。他是个肥胖的白人,两肘撑在柜台上冷眼旁观,不说也不动。
  “别走,”伯格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哈克,你留在这儿,这妞儿也留在这儿,否则我就要把你们两人捆起来。有人要来看你。”
  “看我?”哈克转过身来面对黑胡子站着,他晃了晃身子,望着对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是呀,一点不错,”伯格说,“哈克,你当这个地区的议员的任期昨天已经满了,你现在已经没有豁免权了。”
  特威格的心不禁一沉,情况看来比她原来想像的还要坏。哈克喝醉酒已经是够糟糕的了;可是,有人故意灌醉他并留住他,以便让那帮人赶来,这就要命了。
  “哈克!”她在他耳边拼命地喊,“快跑!”
  她从哈克身后过来,在伯格抓住哈克的手臂底下,钻进两人之间,面对着伯格。黑胡子傻乎乎地盯了她一眼,她就扬起右手在他脸上抽了一记反手耳光。她的每一根手指像一根弯弯的细树枝梢,每一个指甲像一把剃刀。
  特威格的指甲是如此锋利,因此伯格还没有立即感到疼痛。所以他还兴奋地大叫,“什么?你也想玩……”
  这时,鲜血流进了伯格的眼睛。他怒吼一声,放掉了哈克,往后打了一个趔趄,赶快用手去擦眼睛。
  “你想干什么?想弄瞎我的眼睛吗?”他一面喊,一面把眼睛擦干净,往下一看,只见两手沾满了鲜血。他又大吼起来,活像一只痛苦得发狂的野兽。
  “哈克,快跑!”特威格拼命喊道。当伯格又一把向她抓来时,她就从他的手臂底下一闪而过,把那把铁钻头从他的皮套子里抽出来塞进哈克的皮带。“快跑!”
  伯格放开哈克后就去追特威格,可是即使他眼睛里没有血,他也只是像一只笨狗熊在追赶灵巧的蜂鸟一样。特威格就在他身边窜来窜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吸引住他。他像疯子似的在她后面跌跌撞撞,黑胡子上沾满了鲜血。
  哈克最后终于清醒过来了,他意识到危险已迫在眉睫,于是就举起特威格给他的铁钻头,面向管理人和伯格,一步步向门口退去。
  “特威格,快走!”哈克高声喊道。他大概使劲太猛,所以最后一个话音反而失声了。“跟我来!”
  特威格一闪身又躲过了伯格的大手,她飞也似地跑到门边跟哈克在一起。
  “伯格,向后退!”哈克手挥铁钻头咆哮着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捅穿你!”
  伯格摇摇晃晃停步不前了,他恨恨地咧着嘴站在那儿,脸上又是血又是胡子,两排雪白的牙齿在红黑两色的陪衬之下,更加突出,几乎有点闪闪发光了。
  “老子宰了你……”他嗓音嘶哑地哼哼说,“把你们俩都宰了……”
  “甭想!”哈克说,“我看你是想先找死,好吧,不许动,还有你,掌柜的,你们俩都不许动,不许跟着我。快走,特威格!”
  他轻快地走出门外,特威格跟着他。两人就向森林直奔而去。
  他们刚跑到森林边上,特威格就用手往树身上一摸,他们面前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树干和树枝就纷纷向两边分开,让他们跑过去后,又恢复了老样子。他们跑了大概几公里,哈克已经噗哧噗哧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放慢了脚步。特威格可以按照这个速度一直跑下去,跑上一天,但她看到他改跑为走,自己也就跟着他走起来了。一会儿后,哈克终于喘过气来。
  “怎么回事呀?”他停下来问特威格,以便听她轻轻地回答。
  “有一帮子人,叫做什么小分队的,”她回答说,“里面有10个男的,3个女的,都带着钻头和激光枪。他们说要成立一个什么公民法庭,把你绞死。”
  “是吗?”哈克气呼呼地说。他浑身酒味,怒气冲冲,不过,现在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特威格爱他,她对他的爱甚至超过了她对植物爷爷的爱。她对他身上那股味儿早已习惯了。他噗通一声坐了下来,背靠着一棵树干,向她挥挥手,意思叫她也坐下。
  “咱们坐下来考虑考虑,”他说,“光跑也没用,他们现在在哪儿?”
  特威格刚坐下,听他问话后,立即起身向他背靠着的那棵大树走来。她尽量伸开双臂抱住树干,把脸亲切地贴在粗糙的树皮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心灵与树身沟通。特威格的心灵进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并沿着树木花草的根部向四方延伸出去。植物爷爷的儿孙们把她的心灵像信息一样传出去,终于使她遇到了她要找的那些小兄弟们。小兄弟就是地球上称为“草”的那一类植物。就在距离特威格和哈克两人所在处不到40分钟路程的地方,一些小兄弟正在受到某些金属制品的蹂躏,它们被残暴地压在沉重的车身底下,断的断,死的死。
  “安静,兄弟们,安静。”特威格在心底里哄着说,她想通过小兄弟们的根部来抚慰它们。地球上各种各样的动物,以及像特威格这样的人类受到伤害时,总要感到痛苦。在这个行星上,小兄弟们受到伤害时,虽没有痛苦感,但它们却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感受或遭受着可怕的折磨。这种折磨使它们无用的形体叶断枝折。那些被压得快要死去的小兄弟们哭哭啼啼,悲叹它们的命运,它们是命中注定要落得这样下场的。植物爷爷就在吉森行星上一切活着的植物下面,他以他自己特有的方式与小兄弟们的悲号哀叹共鸣。他对自己的儿孙们在来自异域人的手中或牲畜的蹄下遭到如此的浩劫已感到厌倦。
  “安静,爷爷,安静。”特威格向植物爷爷发出了信息,但他没有回答。她两手放开了树干,睁开眼睛向后退去,回到了哈克身旁。
  “这帮人乘在车里,”特威格告诉哈克。她还把这些人和他们所乘的敞篷履带车形容了一番,好像她亲眼看到似的。其实,这些情况都是她的树兄树弟传送给她的信息。它们一直低头看着这些在草地上行进的车辆。“当他们开始出发时,一共8个人,而且是步行。现在又多了5个人,还带来了车子。要是咱们俩呆在这儿,他们就会在半小时内赶上我们。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那些车子会摧毁许多树木和植物爷爷的其他儿孙。”
  “那我就到高石区去,”哈克说。他皱起眉头,一双蓝眼睛中间的皱纹就更深了,瘦瘦的脸上满是胡子茬茬。“他们就得下车跟着我走,这样他们就伤害不到什么植物了。此外,他们在高石区追上几星期甚至一个月,也追不上我。实际上他们真正想抓的是你,他们想把你抓住,让你讲出植物爷爷的下落来。不过,在我活着的时候,我可以诉诸法律,他们还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在这个吉森行星上,总算还有一点法律,而且是跨行星的法律。这使我想起了……”
  他用两只手指从衬衣口袋里夹出了一小张塑料纸片,递给了特威格。
  “当我还在首都议会里的时候,我要求总督派人到星际政府去请一位生态学专家来,他是一位法定的有正式审查权的专家,这就是他的名字。”
  特威格蹲下身来,打开了对叠的纸片。她为自己的阅读能力和其他教育感到自豪。她的这些知识都是一架教学机教的。这架教学机是哈克从首都到乡下来时带给她的。她一看纸上的宇原来是用蓝颜色印的,可是哈克的汗水已把它弄得几乎辨认不出来了。
  “约翰……斯通。”她最后还是念出来了。
  “就是这个人,”哈克说,“我事先作了周密的安排,所以请他到这里来这件事完全是秘密的。不过,我估计他两天前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到这儿来找我。他要是往北走小路,用不了一天就到这儿了。他已经听说过你。你去接他,把这张纸片给他,并把那帮人最近的活动,以及其他一切情况都告诉他。我把这帮人引到高石区附近,明天下午我就到铁锈泉去,你跟斯通在那边等我,我们就在那边等这帮人,让他们赶上我们。”
  “可是到那个时候,你们也只有两个人呀。”特威格不太同意地说。
  “甭担心,”哈克站起来,伸手拍拍她肩上的树皮衣服,“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他是个星际政府的官员——就像警察局的人一样。他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不敢冒违法的风险。这批垦荒人确是想在植物爷爷的树林子里放火烧林,烧出几块新的庄稼地来。但只要他们知道约翰·斯通在这里,他们就不敢胡作非为了。”
  “到斯通走的时候,他会向议会推荐一套法律的,永远禁止乱烧森林,”哈克说,“特威格,现在你往南走吧,你找到他后就跟他在一起。这帮家伙在找我,也在找你,只要他们发现你的踪迹,他们就会来缠住你的。”
  他又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就转过身,向树丛走去。他走得很快,除了特威格以外,任何人看见他这种速度,都会认为他是一个善于翻山越岭的人。
  特威格看着哈克离开,很想跟他一起走,同他在一起。但她得听他的话。哈克说这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约翰·斯通就是他需要的人,那她就得去找到他。不过,她总是觉得别扭。她周围的一切东西,以及她平时喜欢的一切事物,现在看上去好像都不顺眼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压倒了她。哈克走后,她俯下身去把脸贴在地上,伸开双手,好像能把大地抱住似的。
  “植物爷爷!”她只是从心灵深处发出了呼喊。当她呼唤植物爷爷的时候,不需要通过树木花草的传播。但是植物爷爷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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