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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静子 - 目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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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⑶遥锓负彤x山事件的那天早晨的那个人在年龄上也不相同,这样的话,会不会被作为无关事件而被忽视掉呢?” 
  “……” 
  “另一方面,由于罪犯又一次被那个孩子看到了其长相,所以他会不会趁警察还没把这两个事件联系起来之前,再次打算切实实行将孩子杀人灭口的计划呢?” 
  “嗯……” 
  各务不知不觉地又起双手。起初他打算对麻子的担心一笑了之,但不知不觉中也被她的认真劲儿给吸引住了。若是属于好担心的麻子的杞忧的话就算了,可是女人凭直感有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洞察力。他开始心跳起来,觉得这已不是一个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就可以蒙混过去的问题了。 
  麻子先抬起了头,目光变得更加顾虑重重起来。 
  “彻夫,如果,如果我亲自出面,就那天早晨发生的事给警察提供证词的话……我是个大人,警察是会相信我的吧。因为我还比较清楚地记着那个人的面部特征。怎样的话,当那人值得怀疑时,把我的话和那个孩子的话结合起来,也许就会作出那人的画像来。不管怎样,那个孩子的安全肯定会得到保护的。“ 
  “但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就很有可能一切真相大白。正因为她是重要的目击人,所以警察为了证实麻子的谈话,就会详细询问其前后的行动吧。若把芳鹿庄那一夜的事实说出来的话——当然,麻子会请求他们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公开,但这秘密能被保守得住吗?这事能瞒得住嗅觉敏感的记者吗?……各务心里非常悲观地预测着。不仅如此,警察说不定还要要求他书面作证,问他那天早晨7点多走出芳鹿庄时是否也发现了一点儿什么线索。 
  那么,两人的关系一旦泄露出去,最后……这一事实很快将被视为共立电化与群马医科大相互勾结的证据。那样的话,桂木也好,各务也好,都将失去各自的社会地位。到那时恐怕各务和麻子再也不会像这样呆在一起了…… 
  麻子也深深地理解这一切。 
  她又低下了头。最终,她用嘶哑的声音说: 
  “我按你说的办。我现在还什么也没决定,我想和你商量之后再……”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看到麻子的眼梢几处又滚出了泪花,各务果断地说: 
  “观望观望再说吧。” 
  “可是万一这期间那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不测……” 
  “十有八九没必要担心。我说过多次了,警察不会把想法全都写在报纸上。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主见——好吧,这个问题就交给我了。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的确,为了转移麻子的苦恼,各务才下了如此的结论。但是,自己最终不还是打算家丑不可外扬吗?——自责的利剑刺向了各务本人的胸膛。 
 
                  2 
 
  如果自己就这样继续保持沉默的话,那么那个少年岂不就会被人给杀了吗? 
  麻子虽然尽量克制自己,心想也许自己考虑的太多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要变成神经病了,但是她又无法从中解脱出来。她渐渐被一种本能的恐惧感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各务身边的时候,她本打算把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自己把这一切都忘掉。可是走出旅馆上了出租车,只有她一个人时,焦急与自责的心情比以前更厉害了。由于刚才与各务暗自呆在一起时太陶醉了,所以现在反而更使她倍受自责。 
  无论如何,目击者就是她本人。确切地掌握当时的情况和气氛的,也只有麻子一人。从中作出什么判断来,可以说仍然是麻子的义务。各务只不过是间接听到的,他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也许是不无道理的。而且,必须承认,他只是个学者,也许是太脱俗了吧,不免具有不懂世故人情、处世慢慢悠悠的一面。 
  万一那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能肯定说自己没有责任吗? 
  想到这里,她就再也坐不住了,冲动得恨不能现在就让出租车停下来,然后奔赴最近的派出所。 
  然而,想着想着,眼前又浮现出各务和丈夫的面容来。这么一来她又觉得自己受到了狠狠的一击,然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座位上。 
  沿路两旁的房屋在窗外一闪而过。学校及教会的尖塔状高层建筑也时隐时现。身后的天空中挂满了浅粉红色的晚霞。当车子越过通往石神井的十字”路口后,两旁房屋之间的树木开始映入眼帘,不时还能看到农田。不知哪里在焚烧树叶,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飘过树上的黄叶,朝着黄昏时分的空中散去。这风景着实令人感觉到了秋天的味道。在东京西部边缘地区,仍能目睹到昔日武藏野的风貌。 
  想来与各务在一起也已经有一年了…… 
  麻子突然忘情地陷入了一片感慨之中。 
  不,确切地说,她开始认识各务彻夫,是在30年前两人一个上幼儿园、一个上小学的时候。当时,两人都住在被战火焚烧后的西久保巴町,可能是近处小孩少的缘故吧,他俩虽年龄相差4岁,却每天都在一起玩耍。 
  这对童年的小朋友来往了近10年。后来,彻夫的父亲调到新渴大学任副教授,他俩就相互分开了。 
  两人再次相遇,是在12年前麻子与桂木谦介举行结婚典礼的那天晚上。在东京都内一家饭店举行完披露宴之后,麻子和母亲正在大厅里站着,这时各务他们前来搭话。说来也巧,那天晚上各务和父亲一起来到同一家饭店参加一位熟人举行的宴会。开始,他的父亲认出了麻子的母亲,可能是因为过去两家是相处不错的邻居,且老人的模样都没什么大的变化,所以就认出来了吧。老人们开始进行寒暄的同时,彻夫和麻子也相互认出了已变成成人的对方。各务告诉麻子他们家已于很久之前就搬回了东京,现住在三鹰台。 
  当时如果有一方只是一个人在场的话,肯定就相互认不出来了;那么,两个人的人生也许永远不会再交织在一起。麻子现在对这种命运的安排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后来两人再次邂逅是在去年的9月份。 
  去年10月1日桂木谦介升任总公司总务部次长,麻子提前半个月左右就先自只身搬到了位于石神井的公司住宅内,为的是委托人装修房子、整理院子。 
  有一天她从离家最近的石神井公园站乘坐西武线电车去池袋购物。 
  下午2点左右,她乘上了返程的电车。当时正值学生考试期间,车上挤满了人。麻子两手抱着一大摞裹着商店的包装纸的日用品。 
  电车快进站时,在紧靠车站的一个道口处,不知怎的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麻子身子一摇晃,几个小包裹从胸前掉了下去,散落在车内的地板上。 
  这时一个身穿灰色西服、手抓着吊环站在她身边看书的男子弯腰帮她把东西拾了起来。 
  此人就是各务彻夫。 
  这个时候,两人几乎立刻在同时认出了对方。各务与12年前出现在大饭店大厅时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还是带着那付褐色的宽边眼镜,只不过眼镜后边的温存的眼眶上长出了几道皱纹。 
  初秋午后的阳光强烈地照射在石神井公园站站台的长凳上。两人在凳子上落座后,相互交谈了半个小时左右。 
  各务告诉麻子他已当上了位于前桥的群马医科大学的副教授,仍住在三鹰台。因为他还在位于下一站的大泉学园的一所私立大学兼任临时性讲师,所以每周两次路过这里。 
  听他说起在前桥上班,麻子也告诉他一直到上。个月为止她在群马县的E市生活了约10年时间。 
  上课时间快到了。上车的时候,他将印有群马医科大和自己家地址的名片递给了麻子。麻子于是也告诉了他去她家的路线,并说希望他抽空绕道到她家去玩。 
  一周之后的一个下午,麻子在从外面回家的路上碰见了各务。当时他挎着个包,是从与车站相反的方向朝自己走过来的。 
  “我平时代课的那个学校,确切地说位于大泉学园与石神井公园之间。因为今天天气不错,我想试着步行到石神井公园……” 
  各务微笑着低下了头,他解释了一下从这里路过的理由。麻子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在寻找自己的家,于是心情感到有点儿激动。然后她把他请进了还没有装修好的自己的家里。 
  两天后是个星期天,各务如期身着对襟毛衣的便装来帮她收拾院子,整修小屋。然后两人又从石神井到三宝寺池周围去散了步。这个时候,麻子听各务说他曾结过一次婚,两年后妻子死了,从那以后就一直独身。 
  次日是星期一,桂木从E市搬回来住了。当时也许麻子应该把与童年时的好朋友各务重逢的事告诉丈夫。如果那样做的话,麻子与各务之间后来的关系也许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了。但是当时丈夫刚刚回到总公司,看上去特别忙。看到丈夫在家里总是天不响地不应地哭丧着脸,她终于没说出口来。 
  她在想:这次不说,反正还有机会说。可是从那以后,各务的名字再也没有从麻子的唇边说出来过。这也许一是由于各务现在仍是单身这一事实无意中让麻子的心里产生了拘谨的想法,再者这也许是某种变相的预感。 
  桂木移居到东京之后,各务也常常在下午绕到麻子的家中。10月底,两人第一次开始约定在新宿的一家咖啡馆见面,然后一起去看他的朋友举办的作品展。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为止,麻子还没有意识到两个人是在进行幽会,因而负罪感还很淡泊,也很少有害怕他人耳目的顾忌,想起来也够粗心的。不过在经别人搓合与桂木结婚之前,麻子从来没有正式谈过恋爱,对她来说,可以说在这方面太幼稚了吧。 
  当麻子开始意识到与各务的关系有“罪”的时候,两个人的感情已经上升到无法分开的地步。不,也许正是意识到无法离开之后,才突然产生了负罪感。 
  就在各务的学校放寒假的第一天,两人从新座市的平林寺散步归来,在一家小餐馆的一个小单间里第一次将嘴唇对在了一起。 
  然后,过了年两人又见了一次面……就在刚才还去过的井之头公园的旅馆里,麻子成了各务的人。 
  在陷入这种关系之前,决不能说麻子没有任何心理上的抵触。何只如此,当开始意识到自己对各务抱有的思慕感情肯定属于“爱情”的最初的一刹那,麻子倒是眼前发黑,曾被一种近似于绝望的晕眩所袭倒过。和丈夫以外的男人分享爱情这颗果实,对于那时的麻子来说,实在是自己的现实生活中无法想象而又极为恐怖的事情。 
  因此在她与各务的恋情中总是交织着绝望与恍惚。尽管如此,麻子逐渐地意识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安然的感觉,这是一种极其自然的本能的安然,是一种真正找到了自己应有的爱情归宿之后的本能的安然。 
  那么,自己与桂木组成的这个业已存在且还要继续存在下去的家庭究竟算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一个与自己真正的人生不相符合的徒有虚名的栖身之地吗?…… 
  麻子的脑海里时而浮现出“假寓”这个词来,这是自己在青春期时代所爱读的平安、镰合时代的古典文学作品《平家物语》、《徒然草》中的词汇,这里面蕴含着把今世视为临时的寓所而祈求来世为净土的佛教思想。《平家物语》中的女主人公祗王发出的“今世为假寓,羞我又何如……”之类的咏叹不知为什么给麻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记得在西行的歌词中也有过类似的吟咏。 
  自从感到自己与各务之间的爱情使自己的人生得到了真正的燃烧那一天起,家庭对于麻子来说,或许就成了“假寓”了吧。 
  麻子决心今后将这种爱坚守下去,不过,同时她也发誓自己必须更好地维持与丈夫之间组成的那个家庭。 
  显而易见,丈夫是决不会答应离婚的。与其说是由于他在如此地爱着麻子,倒不如说麻子对于维护他在社会上的尊严和日常生活是必不可少的人物。 
  麻子认为:由于自己单方面的我行我素而将家庭抛开,会对丈夫犯下双重的罪恶,即使自己把心交给了各务,也必须和从前一样,死心塌地地为丈夫操持家务,至少要通过自己的最大努力来逃避不断发自内心的自责。 
  但是,实际上这种想法本身肯定只是个权宜之计。 
  当今年5月份听说各务率领的研究室接受了进行E工厂地下水分析的邀请时,麻子就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这不正是不可抗拒的命运之神像故意要惩罚自己似地为自己设下了陷阱吗?……麻子突然害怕得浑身发抖起来。 
  可是,没想到分析的结果是中立的,并且反倒对工厂这边更有利一些。桂木和各务之间避免了正面交锋,于是麻子心里的石头也暂且落了地。 
  然而,第二口陷阱很快又在等待着她…… 
  麻子将惊慌失措的视线移向窗外,不觉中落日余辉已渐渐消失,天空也变得暗淡下来。 
  这次的情况越发紧迫了。也许杀人事件会直接关系到那个无辜的少年的生命安全。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被犯人给杀了,能断言自己没有责任吗? 
  麻子仿佛再次听到了这种尖锐的质问声,不由得发出了一阵低吟声。也许此时此刻少年正面临着再次被袭击的危险呢! 
  “到石神井什么地方下车?” 
  过了西武线的道口,见麻子还不说话,司机便开了口。 
  “唉呀,请在前面的石墙旁边停下来。” 
  麻子慌忙地回答。每当与各务分手后,麻子一般乘电车或公共汽车回家。即使乘坐出租车时,麻子也决不会在幽会的场所附近乘车,更不会到自己家门口下车,因为虽说是在大城市里,但也说不定就会被谁看到,而且出租车司机也长着眼睛和耳朵。刚才她反射性地从口中冒出的回话,也是出于这种考虑。 
  不过——麻子在打开手提包时,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这可能是她顺着刚才考虑如何乘车的思路一下子来了个反向思维而突发的奇想。 
  对了,有一个不公开自己的身份且能向警察汇报目击实况的办法! 
 
                  3 
 
  “我于10月7日上午6点半左右路过了位于善福寺公园上面的芜藏寺旁边的坡路。当时我看见了一位身着剑术服装的少年和一个男人,那人40多岁,穿着浅茶色雨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皮包,好像是从芜藏寺院子里钻树篱出来的,看样子慌慌张张的。 
  “由于我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请允许我暂不出面作证或申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考虑到那天早上发生的凶杀案,我想给您提供点参考意见,所以特致信于您。 
  “另外,考虑到当时的那个少年还有可能再次受到罪犯的袭击,所以恳请您充分照顾少年的安全。” 
 
  10月13日中午前,一封写着西荻洼警察署的地址和“搜查科长先生收”的快件,送到了畑山事件专案组的平井警部手中。 
  平井首先朝信封的正反两面大致扫了一眼,他发现信封背面没有写上发信人的姓名,收信人名称写成搜查科长也不准确:除警视厅以外,市内的警察署都不设“搜查科”,与之相应的是“刑事科”。因为平井是从警视厅搜查一科派下来的,所以这封信自然就暂且送到了他这里。从收信人的书写方式来看,好像发信人对警察内部的情况不是太熟悉。 
  不过,用墨水写出的文字通俗易懂,且笔迹苍劲有力。 
  平井立刻打开信封,田口刑事部长也从旁边的座位上探过头来。早晨的碰头会已经结束了。大部分搜查员已分散到各地去了,设有专案组的这间大房子里静悄悄的。 
  平井又重新仔细地读了一遍之后,将信一声不响地递给了田口。 
  在田口读信的时候,平井又将信封拿了起来。这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白色长方形信封。信纸也同样没有任何特征。因为文字是用有棱角的钢笔写出来的,所以很容易辨认,同时也多少令人感到写信者有意遮掩自己的笔迹,这一点从正文用片假名书写就不难悟出。 
  邮戳上盖着“石神井10、12、18—24”的字样,这说明此信投在石神井局管区内即以谷原周围为界限包括练马区西半部的邮箱内,时间是昨天即10月12日大约从下午6点到9点之间。 
  因为上面没有写上发信人的姓名和地址,所以背面几乎是白纸。不过,用糨糊牢牢地粘着的封口处苍劲有力地写着一个“封”字。这表明发信人非常仔细。 
  田口读完信,好像征求意见似地将他那张长着秃脑门、看上去很厚道的脸转了一大圈后看着体格健壮的平井警部: 
  “好像不是恶作剧吧?” 
  平井用他那特有的口齿流利且很爽朗的声音说道: 
  “从字面上看这个人很聪明。” 
  “对!”田口也赞同地说,“用的是女性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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