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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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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注意睡觉不要着凉。”

  只有这么廖廖数语。

  从字面上看来,横路敬二和横路加代(水泽惠子)是夫妇,结婚以后住在东京,但由于横路得病,必须换换地方。因而横路回到了故乡北海道,而妻子回到了自己的故乡……

  嗯?这个姓横路的人,是否就是那个去向不明的寺町俊明呢?杜丘突然受到一点启发。假如真是因病要去外地。那么,夫妇各自回到自己的故乡,不就很奇怪了吗?的确有点蹊跷!真是得了病,也必须有人照顾啊。

  ——他们是夫妇吗?

  杜丘疑惑的目光,凝视着车窗。水泽惠子和寺町俊明住在同一条街上的公寓。而且,在同一天晚上只是在不同的时间被抢劫。此后又同时去向不明。即便是事出偶然,也太过于巧合了。

  横路夫妇一定是被谁收买了,分别使用假名住进公寓,达到目的后,又各自回到故乡,暂时观察动静,一待事件平息之后……

  危险!

  杜丘暗自叫道。收买人现在已经杀害了水泽惠子,下一步就要把魔手伸向寺町俊明。只有把两个人都杀掉,才能使失踪的知情人彻底销声匿迹。

  一想到这,杜丘突然环视一下四周。他似乎觉得自己在被谁监视着。杀害水泽惠子的犯罪分子,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灭口,而是在伺机灭口之后,再把罪责转嫁给杜丘,现在不能不这样设想。尸体还没有冷却,人刚刚被杀死,而恰在此时,杜丘找上门,犯罪分子则从后门逃之夭夭。

  杜丘察觉到,自己的脸上慢慢失去了血色。自己不是向开杂货铺的一些人,都打听过水泽惠子的事吗!杜丘现在才明白,由于一时粗心大意,已经把杀害水泽惠子的嫌疑搞到自己的头上,又中了那个罪犯的阴谋诡计。对于杜丘来说,他有作案动机,可以说有强烈的动机。人们会认为他是在追踪着曾经指控自己是抢劫强奸犯的水泽惠子,对她进行报复……

  他没发现公共汽车里的乘客中,有谁象这个犯罪分子。

  ——杀人嫌疑。混杂着凝固的血,一个东西慢慢地沉下去了。一旦成为杀人嫌疑犯,就要发出通缉令,贴满全国各地。往哪里逃好呢?逃到哪里安全呢?

  哪里也不安全!

  杜丘在心里暗自摘咕。正在逃跑之中的抢劫强奸嫌疑犯,又加上了杀人嫌疑,现在连一寸安全的地方也没有了。杜丘从自身的经验中深知这一点。强大的国家权力将全部动员起来,凶狠地扑向自己。那时,机场、车站、旅馆、街头,所有的地方,都将闪动着搜捕犯人的锐利目光。

  杜丘估计到,在这种情况未发生之前,还能有一段时间。首先得要发现尸体。据说家里人都出门旅行了,还要在外面住一宿。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明天晚上之前,可能还发现不了。等到明天晚上,警察才能前来,推算死亡时间,开始进行调查。不出一个小时。就能弄清楚杜丘的体貌特征。本县境内自不必说,对各邻县的警察,也要发出紧急通缉令。横路加代住过的东京,也会发出通报。

  杜丘紧锁的愁眉,稍稍舒展开来。虽然不知道横路加代曾住在哪里,但是,肯定他们是夫妇双双离家外出,使用假名住进了公寓,后来又离开那里。即使是警视厅,也不会那么容易地把死者与新宿公寓里的水泽惠子联系起来。等到他们把横路加代同水泽惠子联系起来,也就摸不到杜丘的影踪了。

  即使有什么人去了横路加代的家,提前发现了尸体,仅仅根据模模糊糊的体貌特征而发出的紧急通缉令,大概也并不能对他构成太大威胁。

  应该去北海道。

  杜丘下了这个决心。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能的抉择。在杀人犯的魔爪伸向横路敬二之前,而且,在自己因杀害横路加代的嫌疑而被全国通缉之前,必须把最后一线希望,抓在自己的手里。尽管找到横路敬二并不能解除自己的全部嫌疑,但如果他再被杀害,那么,所有的证据就都不复存在了。

  他在羽咋换乘了火车。从这儿到小松机场,先折回东京,再乘喷气式飞机去北海道,这是最省时间的。能不能抢在杀人犯之前把模路敬二掌握在手中,事关重大。它关系到自己是否一辈子都要做一个逃犯的问题。

2

  “我还是不能相信。”

  伊藤检察长手扶着前额说。在苍白的前额上,留下了轻微的指痕,说明他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确实感到困惑不解。

  “信不信由你。”矢村警长毫不客气地说。

  “真的是杜丘杀了横路加代?这个杜丘……”

  伊藤又说起了这件事。报界现在正紧紧咬住这件事不放,认为他们事先串通,故意不拿逮捕证,同时还让无关的人秘密搜查住宅,给杜丘逃跑创造机会。社会舆论也都异口同声地这样说。伊藤为此被总检察长叫去,受到一顿严厉斥责,并且严令,必须全力以赴,逮捕让丘冬人,以便查清犯罪事实,严明法纪。如不尽早逮捕,检察厅的威信将扫地以尽。

  伊藤每天都亲临检察厅,东京地方检察厅内部成立特搜班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但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侦查,而是抓人,所以必须借助矢村的力量。矢村看着伊藤的脸,没再说下去。当时如果戴上手拷,杜丘就跑不掉了,这件事就足以使伊藤抬不起头来。

  现在竟然又杀害了证人。伊藤的脸色更加抑郁,简直像得了一场重病。

  “今天就要抓住这个家伙。”

  “今天?能这么顺利?”

  “没问题!”矢村点点头,眼睛仍然看着别处。

  接到五川县警察署的液告,是在昨天,也就是二十七日的半夜。曾把手冢家的地址告诉杜丘的那位老人,当天晚上去手冢家串门,发现了尸体。经过县里的警察调查得知,曾有一个男人到处打听叫水泽惠子的女人住在什么地方。提到水泽惠子,一个侦查员记起在报纸上有过报道。县里的警察搞不清水泽惠子和横路加代是否是同一个人,于是把指纹送到了警视厅,结果与被害者登记上的指纹相同。又把杜丘的照片用传真电报发到县里,让证人辨认,证实了这正是打听手家家的那个人。从大门上取下来的指纹,也是杜丘的。

  矢村说今天就要抓住杜丘,原因是这样,县警察署把手冢家正在旅行的人叫了回来,询问了详细情况,得知加代的丈夫正在北海道养病。家里人说,有一张明信片上有他的地址,可是,一找明信片却不翼而飞。矢村听到这个情况,立刻断定杜丘是到北海道去了。这样说来,横路敬二和寺町俊明或许就是一个人。根据手冢民雄的证言,对横路住过的品川区进行了调查,找到了他的居住登记,得知他的原籍是北海道样似郡小海边。

  已经与北海道警察署取得了联系,石川县警察署当然也派人去,现在是万事俱备。

  “但是,矢村君,就是杜丘君确实是报复杀人犯,可控告他进行抢劫的两个人却是夫妇,又使用假名分别居住,果真如此。又怎么解释呢?”

  “肯定幕后有问题。不过,杜丘那家伙现在杀人了。”

  对于抢劫、强奸这类下贱的犯罪,矢村不感兴趣。尽管对杜丘言而无信借机逃跑大为恼火,但他并不想积极参与此案。反正杜丘早晚得落个可悲的下场,被什么地方的警察逮捕归案。然而,杜丘现在杀人了。根据原来的案情性质,是不属于矢村管辖的。但是,处理杀人案件则是矢村的工作范围。矢村的眼里浮现出杜丘那已经完成了复仇,却仍在继续逃跑的高大身影。这是一个富有血气的男人!北海道的警察要是万一扑空的话,杜丘还可能以某种形式,成为与自己打交道的对手。

  “横路敬二是个什么人,干什么的,还不知道吗?”

  “目前还不知道。北海道的警察逮捕了杜丘,一切就都清楚了。

  “那就好啦……”伊藤不无担心地说:“我想,你应该去一趟北海道。”

  如果从这儿再逃脱的话,在总检察长面前,伊藤就无法交代了。

  “北海道警察也不是饭桶。”矢村扭着脸说:“要不,你带着特搜班的人一块去,亲临指挥,不更好吗?”

  伊藤没有回答。

3

  九月二十八日,也就是到达千岁机场的第二天,杜丘看到了电视。那是在等火车时,在一家茶馆里看到的。

  “石川县一妇女被杀。”

  看到关于这一案件的电视报导,杜丘顿时紧张起来。他万没想到,发现的竟这样快。报道还谈到了他到处寻找水泽惠子,而未能找到,以及石川县警察是怎样查出了他就是杜丘。这些内容使杜丘大为不安。

  报导说:“在石川县能登半岛的生神村,一位年轻的妇女白天被杀。昨天,即二十七日午后六点半左右,住在同一条街,从事农业生产的五十川平治,去邻居手冢家串门时,发现手冢的次女、二十六岁的横路加代已被人勒死。她新近刚从东京回来。

  “据县警察署的调查,当天中午前后,曾有一男子在附近一带转来转去,打听水泽惠子的住址。据证实,此人高个子,三十岁左右。五十川告诉他,这里没有姓水泽的,有个邻居名叫加代,很象他说的那个人。这时,该人向五十川道了谢,然后朝手冢家走去。

  “据推断,死亡时间系在此人来过之后,下午一点左右。

  “此人是谁?县警察署在警视厅的协助下,于当天夜间查明了他的身分。他就是不久前轰动一时的逃亡检察官。原东京地方检察厅刑事部检察官杜丘冬人,现年三十一岁。他曾在九月十二日深夜,闯入新宿区的水泽惠子住室内行抢劫,抢去钱款之后又将该妇女强奸,因此被警视厅逮捕,但在搜查住宅时乘机逃跑。据警察调查,认为杜丘系因为被指控而恼羞成怒,因而追踪该妇女,最后勒死了她。手冢家大门玻璃上和室内的隔扇上,都留有杜丘的指纹,由此可以断定此案确为杜丘所为。

  “一个现任的检察官,本应奉公守法洁身自爱,但现在不仅犯下了抢劫强奸罪,而且又非法潜逃,甚至疯狂进行报复杀人,不禁使检察当局极为被动。为此,以检察总长的名义下达了即刻逮捕的严格命令,并在东京地方检察厅内部设立了特搜班。同时,为防止出现警视厅所发生的那种疏忽大意,挽回警察的威信,警察厅也下达指示,要求尽早捕获。

  “被杀害的横路加代,就是化名水泽惠子住在新宿公寓里的那个妇女。和她一起同时指控杜丘的寺町俊明,也在同一时间去向不明。这一情况不能不令人产生怀疑。检察当局认为,即使杀害了横路加代,杜丘的抢劫强奸嫌疑是否成立,仍然存在问题。

  “目前尚未得知横路加代的丈夫横路敬二的去向,县警察纷正在搜寻中。”

  杜丘扭过脸去听着电视的广播。橱窗外面,是一片北海道所特有的那种橙黄色的、秋天的明亮而耀眼的阳光。

  “检察总长,警察厅……”

  杜丘暗自念叨着。他似乎看见了矢村那张永远象蛇一样冰冷的脸。矢村或许就站在追踪的最前列呢。因为,并不是凡属于县警察署管辖之内的事,都必须由县里自己处理。事情一关系到检察当局和警视厅的威信,进行追踪的首要人物必定是矢村。

  瘦削的双颊隐藏着愤怒的矢村正在全力追来的身影隐约可见,令人胆寒。

  女招待送来了水。杜丘装出往街上看的样子,扭过脸去。电视机里刚刚播放过他的照片,也许一看到自己,她就会发出一声怪叫,——杜丘想到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冷汗也是对自己疏忽大意的咒骂。原来估计,警视厅判明横路加代就是水泽惠子至少需要几天时间,而实际上当天晚上就弄清楚了。到处询问水泽惠子的住址,这种做法实在是太疏忽了。只要有谁记得打听水泽惠子的这个人。那么,立刻就会想到杀人犯就是杜丘。这一点,就连小孩也都明白。杜丘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发现自己这种疏忽大意,他懊悔不迭。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因为自己一时失误而伏首就擒,他为自己失去了自信而深感恐慌。

  但是,警察为什么声称尚不知道横路敬二的住址呢?杜丘对此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加代家的人,竟会不知道横路的父母家住在哪里,这未免有些可笑。在这种情况下,警视厅肯定要调查横路的户籍。

  ——这里有阴谋!

  杜丘的眼底闪现出矢村那张脸——那脸上流露着轻蔑的神色。

  北海道的警察正在张网以待吗?

  或许,横路的父母家已不在北海道了,此刻他是在朋友家或是旅馆里疗养?如果是这样。那么,警察的说法就可以解释即使已经埋伏了警察,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在收款处,杜丘仍然扭过脸去付款。服务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她看看帐单,接过了钱。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却盯住杜丘的侧面使劲看着,那目光似乎表明,她已经注意到了什么。杜丘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这女人不会喊起来吧……

  女人一边慢慢地仔细算帐,一边打量着杜丘。

  “谢谢光临,请多加小心。”

  “谢谢。”杜丘点点头,走了出来。

  他向车站走去。自己的身影映在商店的橱窗上,尽管表情是那样严峻而冷酷,但内心却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孤独和冷落。

  从千岁来到苫小牧,然后乘上了日高本线的列车。已经过了旅行的旺季,车内空空荡荡。他并不是初次来到北海道。在学生时代,曾经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周游了整个北海道。即便是初次,现在也毫无游山玩水的心情了。他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茶馆里的收款员说“请多加小心”,这是什么意思呢?他一直在心里捉摸着这句话。这是对旅行者顺口说出的一句普通的客套话呢,还是由于刚刚在电视里看到的犯人就在眼前,这才特意说的呢?大概是属于后一种情况,杜丘想。从她的语气上,就使人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从这件事上倒可以看出老百姓通常所采取的立场。明明知道是个凶犯,却说“请多加小心”,这种情况,在当检察官时是根本不可想象的。那时,如果遇到这种人,自己一定会严厉责备他没有履行报告的义务。

  他感到,在老百姓的思想中,存在着一种对逃亡者赞助的因素。因为逃跑的人并不都是罪犯。由于种种原因而逃跑的人们,也许正因为有着这种小小的善意的赞助,才忍受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太单调啦,北海道的海岸线。”

  坐在对面的一位年老的绅士,和杜丘搭起话来。

  杜丘微微一笑,算做回答。他想安静一会儿。

  “我从东京一个人出来旅行,姓大内。”大内操着关西口音说了起来。”老伴去世啦。您也是从东京来的吧?”

  “啊,是啊。”

  “到哪儿去呀?”

  “想到终点……”

  “我也是啊。今晚打算就住在样似,明天从襟裳呷出发。经黄金道路去带广。怎么,和您好象在哪儿见过似的,哦,咱们在一个旅店住过吧。”

  “啊,是吗?”

  杜丘含糊其词地回答了一句,把视线投向海面。没有什么景色可观赏的海面,一望无际。怎么才能摆脱这位老人呢?杜丘焦躁起来。

  “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吧?”

  “没有。”杜丘很怕老人的絮叨。

  “怎么样?看看吧。那位逃跑的检察官,竟然杀了人呢。”

  “啊,这事看过了,不用啦。”

  杜丘慌忙制止要上行李架去取包裹的大内,紧张得说话时嘴都有点笨拙。

  “是吗?”大内坐下,“不管怎么说,这个检察官多少也有点太越轨了……”

  有了可以闲聊的人,大内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啊,是啊。”

  “不过,现在的这个社会,到处都是互相倾轧啊。我是个退休的银行分行行长,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过去有一句老话,‘现金窗口,当面点清’,你知道吧?”

  “不知道。”

  “就是那样。我们那个时候,在窗口,即使错付出去多少现金,也不往回退。就是顾客发觉了还回来,我们也要说‘本银行决无差错’,拒绝收款,表现出很有信用的气魄。可是现在呢?这是去年的事了——我常去的一个店的老板,有一次从银行取款,不知怎么弄错了,是六十几万日元,付给了六十七万日元,多付了点。结果呢,老板回到家里一看,有两个银行职员早已在家里等他了。简直像从他口袋里硬往出掏似的,把多的那部分钱收回去了。只不过值一千日元一盒的点心……”

  “真不上算。”

  说的是这种事,杜丘松了一口气。

  “老板很是不满。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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