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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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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浩道:  .

  “这……”

  小翠截口道:“别罗苏了,你口讯已带到就只管回去吧!我还有事,没工夫跟你唠叨”。径自去了。

  康浩摇头苦笑一声,无可奈何地退了出来。

  但他却全然没有留意到,就在那紧闭的上房长窗后面,正有一双炯炯的眼神,自始至终,一直凝注着他。

  赶回“节孝坊”,两名跟踪金松的汉子尚未返回。

  骆伯伧听了康浩的叙述,不禁骇然变色惊道:“这么说,终南一剑堡竟跟他们同流合污?这简直太可怕了。”

  康洗道:“事情演变到目前,委实错综复杂,令人难辨敌友,依小侄猜想, ‘八臂天王’金松和‘屠龙手’秦梦熊两人,可能都是奸细,日月双剑受了蛊毒,抱阳山庄和一剑堡等于同遭腐蚀,随时会发生变故,假如他们想下手应伦伯和易君侠,那实在防不胜防,可是他们为什么迟迟没有发动呢?”

  骆伯伧道:“也许他们正是在等候白云庄李东阳,准备同时将二庄一堡一网打尽。”

  略一沉吟,忽又问道:“你可知道,易君侠他们为了什么事,连夜赶出城去的吗?”

  康浩摇头道:“不知道,据那丫环小翠说,李东阳领着两上女儿,昨夜才到,紧跟着就和易、应等人,赶出城去,天亮犹未回店,想必是发生了什么紧急重大的事故。”

  骆伯伧回顾“飞蛇”宗海东,道:“六弟,带人去打听一下,顺便接应跟踪金松的两名弟兄。”

  宗海东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骆伯伧眉头紧锁,陷入深思之中,康浩也负手徘徊,默然未再开口,这种窒息般的沉寂,正显示出他们两人内心的焦急不安。

  过了许久,门外传来急剧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目光中都流露着光注之色。

  房门开启,却不见飞蛇宗海东,而是黑牛李铁心陪着满脸风尘的孟昭容。

  康浩惊喜叫道:

  “三姑姑”。

  骆伯伧未起身,脸上也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诧问道:“三妹来得好快,前天才发出的信鸽就收到了?”

  孟照容含笑还礼,道:“我没有接到信鸽急令,是韩二哥不放心大哥的伤势,叫我随后赶来照顾你的。”

  骆伯伧苦笑道:“伤势倒无大碍,但洛阳城中,风云诡橘,咱们正盼你能早些来。”

  孟容昭道:“大哥是指昨夜孟津渡口那件事吗?”

  骆伯伧一愣,道:“孟津渡发生了什么事?”

  孟容昭道:“小妹今日凌晨由孟津渡经过,看见一剑堡主易君侠,抱阳山庄庄主应伯伦,以及白云山庄庄主李东阳,亲率二庄一堡高手,雇了船保在渡口一带搜索。”

  康浩岔口问道:

  “他们搜索什么?”

  孟容昭道:“据说昨天晚上,抱阳山庄的总管‘活灵官’孙天民,曾在孟津渡口附近一处偏僻的芦苇丛中,发现了一艘可疑的怪船。”

  骆伯伧和康浩同时感到一惊,骇然道:“怪船?怎样的船?”

  不错,那的确是一艘怪船——没有帆桅,没有橹桨,白昼不见人影,入夜不见灯光,方方长长的,分不出船首和船尾,静静的浮在芦苇丛中,就像一口巨大的棺材。

  江风吹过,芦苇摇曳,那怪船却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活灵官”孙天民伸手摸了摸颚下虬髯,目光炯炯衡量着船舷下吃水深浅,脸上有一片凝重之色。

  在他身后,屹立着两名抱阳山庄弟子,肩头斜插长剑,肃然无声。

  孙天民注视那艘怪船,足有顿饭光景,才低声问道:“是谁最先发现这里有条船?”

  其中一名弟子欠身答道:“据说是一个牧童最先到,那牧童想爬上船去看个究竟,才走近船边,双脚竟中毒红肿,奔回家里已溃烂化脓,没到天亮就死了。”

  孙天民问道:“这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弟子道:

  “大约三天之前。”

  孙天民沉吟道:“这么说,这条船已经泊在此地整整三天了?”

  那弟子道:“是的,附近村民都这么说,但自从那牧童中毒死后,就没人再敢走近这芦苇,也没有看见陌生人在附近出现。”

  孙天民点点头,道:“好!你们守在这儿,不可靠近,如有异动,立即出声呼叫。”

  说着,翻腕撤下了肩后七钢鞭。

  那条鞭乌黑发亮,仍是精钢打造,每节各长四寸,连把手共三尺一寸,重量却达六十余斤,不但沉重,而且不畏宝刀利刃,端的是件猛威霸道的罕见兵器。

  两名弟子也同时撤出长剑,向后路退,躬身道:“二爷请多多仔仔!”

  孙天民轻哂道:“区区毒物,还唬不住孙某人。”

  脚随声落,一顿脚,魁梧的身躯已破空而起。

  别看他身形高大,轻身之术十分精纯,只见他袍解飘拂,宛如御空而行,竟大步踏着芦苇,洒然向前走去。

  芦苇尽头是一片泥淖,那怪船距离泥淖还有七八丈远。

  孙天民提足一口真气,凌空跨步,七八丈距离一掠而过,节节鞭向下一探, “卟”地插进船舷中,一式“顺风扯旗”,整个身子已斜挂在鞭身上。

  两名弟子远远望见,不由自主都发出一声轻声喝采!

  孙天民目光疾扫,但见舱门半阖,里面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可是舱面上却洗剧得十分洁净,水渍犹未全干,分明不久以胶还有人在船上冲洗工作。

  孙天民心念转动,大感困惑,也激发了强烈的好奇好、探手人怀,掏出一块碎银,轻轻二握,立成粉未,然后把银粉洒在船板上。

  银粉色泽不变,证实船上无毒, “活灵官”这才小心翼翼飘落船面,用钢鞭拨开了舱门,俯身向里探望。

  船舱内又分为两层,各有木梯相通,上面一层好像是吃饭和息休的地主,有一张木桌,两张长凳,桌上还有一只茶壶下面底层则可能是卧室,黑沉沉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陈设。

  这条船上分明是有人居住的,而且,那居住的人才离去不久,可能仍在附近。

  孙天民浓眉微皱,低头跨进舱内。

  船舱狭窄,别无窗孔,是以显得颇为闷热,桌上茶水犹有余温,空气中充斥着一般霉臭味,那好像一个从不洗脚的人,突然在你面前抖开臭袜子。

  孙天民游目环视一匝,看不出什么异样,钢鞭横护胸前,又跨进底舱。

  下面一片漆黑,伸手难辨五指,霉臭味更重,其中还夹着阵阵腐木气息,令人有置身地窖墓穴的感觉。

  孙天民一扬左臂,晃然了火摺子,火光闪现,不禁骇然倒抽一口冷气。

  敢情这底舱中,竟满载着一舱棺木,足有十三四口之多,是崭新的桐棺,也有陈旧的椁榇,有的髹漆半新,似是寄厝后尚未案葬,有的却带着泥土,分明刚由坟墓中挖掘出来。

  总之,这十余口新旧不一的棺材,分成两列,整整齐齐排主底舱内,每一具棺头,各钉着一块木牌,上面标明死者姓名,写着:

  “翻天手”沈垫

  “铜头夜叉”刘志海

  “百丈翁”侯天行

  “五毒秀才”颜昆阳

  “玉面虎”蒋滔

  “断魂砂”高公达

  “闹海恶龙”阎风山

  “花蝴蝶”柳子杨

  “独脚鬼王”褚一飞

  这些人,有嗜杀的恶徒,有好色的淫贼,有逞强斗狠的凶煞,也有杀人越货的巨寇,在黑道上,都是臭名远播的人物。

  可是,这般穷凶极恶之辈,平时行踪飘忽不定,怎么会突然一齐死了,而且棺木都集中在这艘怪船之上。

  孙天民不禁大感惊疑,曲指叩了叩那具标明“独脚鬼王”褚一飞的崭新漆棺,其声“笃笃”,不像是空棺。

  他疑心顿起,将火折子插在舱壁上,钢鞭横衔中,双手扣庄棺盖,便待开棺查看。

  正在这时候,舱外忽然有了人声。

  孙天民“噗”地一声吹灭了火摺子,鞭藏肘后,一闪身,退陷在船舱暗角处。上面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音,只有其中一个抱怨道:“倒霉!倒霉!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的霉。

  另一个道:“这有甚么办法?谁叫咱们运气不好,轮上这份苦差使。”

  “苦倒不要紧,这责任实在太大了,三天已经叫人提心吊胆,再等三天,那不是要命么?”

  “要命也只好认了,你没听说吗?上次送人进城,出了岔子,不但老赵殉职,头儿也受了重责,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弄得不好,只怕连脑袋都不住。”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想想看,十三个半死不活的烫手货,只有你我看守,又要照顾他们吃喝拉撒,又得防备敌人,这责任有多大?”

  “唉!话虽不错,事情轮到头上了,光担心也没有用,好在这地方还算安全,只要不出事,再过三天,咱们就……”突然一惊呼,道:“老张,快来看看,这儿舷帮子上怎么会有个破洞?”

  老张也失声道:“呀!舱门被谁打开了?我分明记得刚才是关着的。”

  “不好!有人来过了!”

  “快!快下去看看!”

  “呛呛”连响,剑芒闪现,两个仓惶奔入舱中。

  其中一个提剑直落底舱,刚摸出火摺子,被孙天了兜头一鞭正砸在天灵盖上,脑浆进裂,顿时咽了气。

  剩下的一个却十分狡猾,一缩身,飞快地退了出去, “蓬”地掩闭了舱盖。

  孙天民冷笑一声,道:“区区舱盖,就算是铁铸的,你孙二爷也要砸它一个窟窿!”

  钢鞭迎头猛挥,大喝一声:“去!”

  鞭起处, “轰隆”一声巨响,那舱盖应声碎粉。

  孙天民哈哈大笑,正要纵身出舱,却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那一十三口棺木盖子,突然纷纷飞起。

  紧接着, “呼”地一声,棺中尸体竟同时挺坐了起来。

  那十三年黑道巨寇,一个个面色惨白。神情木然,但眼中闪射的凶光,已经足以证明他们不是死尸,而是十三个活人。

  孙天民虽然阅历丰富,也从未遇见过这种怪异骇人的事,惊悸之下,身法不觉略缓了一下,谁知就在这刹那间,舱外忽然传来一声竹笛声。

  十三外黑道巨寇闻声而动,人影闪掠,拳掌翻飞,向孙天民一扩拥齐上。

  船舱本来已狭窄,那十三名凶煞恶神又奋不顾身,仿佛跟孙天民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似的,距离近的拳打脚踢,掌劈腿扫,有些距离比较远挤不进来,便抡起棺材板,:恶狠狠地向孙天民头上投掷。

  舱中劲风呼啸,碎悄四射,展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但除了动手拼斗的声音外,那十三外黑道凶徒却没有一个开口,只是一味埋头拼命。

  孙天民就算武功再高,在这种疯狂围殴的情形之下,也落得招架艰难,狼狈不堪。

  竹笛声一阵紧似一阵,十三名巨寇如群蚁附蛆,狂蜂争蜜, “活灵官”一时变成了捉鬼的钟馗,反被群反所欺,衣袍碎裂,伤痕斑斑。

  孙天民情知若不先毁了那吹笛汉子,决无法阻遏群凶的攻势,一紧手中七节鞭,奋起全力, “金龙抖甲”, “狂飚怒涛”,一连两式硬招,将距离最近的两名凶人砸翻,身形猛展,钢鞭化作“旋风扫落叶”, “呼”地一声横荡开去。

  容得群众攻势略顿,趁隙收鞭长身, “一鹤冲天”,直射射舱外。

  可是,当他脱身退出船舱,不禁骇然大惊,原来怪船不知何竟竟漂离了芦苇丛,正顺流而下,到了河心。

  那吹笛汉子一身水靠,早已弃舟踏波逃去,而“活灵官’’孙天民却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眼睁睁看着那汉子攀上另一艘小船,眼睁睁看着他坐在小船上狂吹竹笛,空白咬牙切齿,无法可想。

  这时,舱中群凶受到笛声指使,正在撞舱壁,凿船底就像是—群疯子,存心将船弄沉,好跟孙天民同归于尽。

  远处小船上有人大笑道:“黄河急,船儿轻,活捉孙天民。”

  瞬息间,船底已破,大股河水涌入船舱,一群凶徒则承逐狼奔冲上舱面。

  孙天民虬髯戟张,目眦欲裂,蓦地一声暴喝,七节鞭竟脱手电射而出。

  群凶徒中以“花蝴蝶”柳子扬轻功最高,抢在前面,甫出舱口便被七节鞭贯穿胸背,连哼也没哼出来,仰面便倒。

  孙天民没等他倒下去,飞快地逼身上步,左手扣住颈脖,右掌抓起腿胯,猛地吐气开声,抢起淫贼的尸体,奋力向小舟掷了过去。

  尸体掷出,孙天民也跟着腾身射起。

  那小舟远在二寸·余丈外,本难凭一口真气掠空飞渡,尸体也仅能掷至十余丈处,无法掷及小舟,但孙天民却藉那体落水的刹那,脚尖轻点,借力换气,再度腾身拔起,非但越过二十余丈河面,而且从尸体上拔回了七节鞭,宛如天神飞降,直向小舟扑落。

  小舟上共有三名身穿水浮的汉子,全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呆住了,及待定神来,孙天民已到了头顶。

  那吹竹笛的一个首当其冲,闪避不及,被孙天民手起鞭落,连人带船板砸了个稀烂,另外两名摇橹汉子却同时扬手掷出两颗黑忽忽的东西,翻身跳进水中。

  孙天民只当那两颗黑忽忽的东西是平常暗器,冷然一晒,挥袖将其震落,谁知那东西落在船上,竟“剥剥”两声爆出大蓬火光,刹时间,满船都燃烧起来。

  小舟失去了控制,在激流中不停地乱转,火光映着孙天民,只见他浑身鲜和乎成血人,却兀自横鞭挺立在船头,厉声大笑道:“来啊!谁要活捉孙天民,为甚么不来试试看?哈!哈哈!”

  孤舟逐流,浊浪滔滔,固然,那火是烧不死孙天民的,但他即不会驾船,也不谙水性,纵不被火烧死,也将被浊流吞没,待应伯伦等人接获两名弟子急报,连夜赶到孟津渡口,已经甚么都看不见了——包括孙天民,起火的小舟,以及那艘形如棺材的怪船。

  口口口口

  孟昭容说到这里,阴暗的小楼秘室中,响起几声低沉的感叹。

  康浩叹息道:“那孙天民虽然脾气暴躁些,倒确是条铁挣挣的汉于。”

  孟昭容道:“最奇怪的还是那十三名神志痴迷的黑道凶煞,不知甚么缘故,竟能受笛音指挥进退,奋不顾身围攻孙天民,若在平时,这些人是万万不敢与孙天民为敌的。”

  骆伯伧道:“这个疑团,咱们正等侯三妹来解破呢。”

  孟昭容摇了摇头,说道:“可制、妹未能目睹当时情况,仅任传闻,恐怕很难臆测。”

  胳伯伧微笑道:“咱们已经替三妹准备了两个实例,以供验证。”

  说道,起身领路,转进隔房卧室。

  孟昭容一眼瞥见那张木榻上僵卧着的夺命双环,不觉微怔,诧然惊问道:“这两人是……”

  骆伯伧笑了笑,道:“三妹精擅医道,请先检查他们受制的原因,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盂昭容缓步趋近榻前,先探了探双环的脉息,然后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又俯身倾听心跳徐徐片刻之后,惊容凝聚,匆匆解开了双环头上发髻。

  人目那“百汇穴”上缝合的疤痕,孟昭容脸色顿变,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这是鬼叟朱逸的‘银针搜魂’大法。”

  骆伯伧拈须笑道:“不错,三妹不愧医道高手,但是那鬼叟朱逸又是何许人?”

  孟昭容道:“鬼叟朱逸,雄霸苗疆,一向足迹不出蛮荒,所以武林人知道的并不太多,其实那鬼叟的难耐决不在‘毒神’苗廷秀之下,就以‘搜魂针’和‘绝情蛊’两大独门绝技而论,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解。”

  说到这里,语声微顿,才接下去说道:“不过,那鬼叟朱逸为人正邪之间,人不犯他,他也向不犯人,只图独霸苗疆,并无插足中原的野心,他有两个女儿,一名朱雀,一名朱燕,各获得一种真传绝技。从来,同事一夫,嫁了一个姓游的汉人。”

  康浩突然岔口问道:“那汉人是不是名叫尤宁?”

  盂昭容道:“那人名叫游西园,人称‘毒手殃神’。”

  康浩喃喃道:“尤宁!游西园晤!一定是他改了个名字。”

  孟昭容讶道:“尤宁是谁?”

  骆伯伧淡然一笑,说道:“三妹请说下去,那毒手殃神游西园,又是怎样一个人?”

  孟昭容诧异地望望康浩,又继续说道:“那游西园本是‘鹰爪门’弟子,贪色嗜杀,心性暴臭,被‘鹰爪门’所逐,在中原无法立身,乃远走南荒,不知怎的和鬼叟朱逸两个女儿勾搭上了,竟然一箭双雕,做了朱家娇客,而且,游西当时已有妻室,两个鬼女居然甘心作妾,非姓游的不嫁。据说为了这件事,鬼叟十分气愤,一怒之下,险些把游西园废了,后来虽然看在女儿份上没下毒手,却从此断绝了父女之情,将两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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