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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的,所以在头部。下面还有许多分别代表宰相、状元、将军、美女甚至和尚、尼姑等等,毕竟他都还没有弄过,所以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吴腊正看着,忽见到西边门口进来一个“巡风”大声叫道:“快捺,快捺!马上截流了!”
林新也挤了过来:“司令……”他刚一叫出口;自知失口;连忙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大哥,快点捺吧,等会儿就截流了。”
吴腊应了声:“知道了。”随即附在林新耳边轻声耳语了一下。
林新:“好叻。”马上跑到八仙桌旁,对那写票的人讲了几句,只见那“写票”马上写好一张单子,交给了林新。林新拿了单子,到“收款”处缴了钱,就回来了。
为了以防万一熟人碰到,林新拿着单子往西门走去,临走朝吴腊看了吴腊一眼。吴腊轻轻点了一下头,林新就走了。吴腊环顾四周,未发现什么熟人,他悄然闪到西门低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两人在稻坛西边回合后,就朝观音洞走去。还未走几步,只听得尼姑庵里人声鼎沸,一阵喧哗,他们知道这是花会拔筒了。两人随即转身朝花会坛走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兴奋地手舞足蹈而来,边走边向一起走的几个同伴大声叫喊:“跟你们说了,我昨天晚上梦见到江口镇看戏,看的是武松打虎。”
旁边一个瘦高个青年附和道:“怪不得今天拔出的是‘黄昆山’。”
中年男子:“是啊,我记得有一句花会签这样讲的:‘昆山为宰相属虎’,所以,我就押了一块钱在‘黄昆山’上了。”
一个小个子的矮老头附和:“你运气真好,下次做了什么梦可要告诉我一声啊!”
中年男子:“那是当然,不过万一不准的话可不兴埋怨的哦!”
矮老头:“这还用说!这叫做‘买者自负’么。”
一班人高高兴兴大声喧哗而去。
林新高兴地对吴腊说:“大哥,果真是黄昆山呀!”
吴腊:“去看了再说。”
两人说着进了花会坛,一群人正围在那八仙桌旁领钱呢!巡风、稽查、护筒、开筒的一帮子站在周围维持次序,这一筒开出的果然是黄昆山!吴腊只在外围旁观着,林新到里面领了钱,兴高采烈地出来了。
回来路上,林新甭提多高兴了,一来中了,是运气好,心情自然好;二来,这一次总算圆圆满满地替吴腊办了件事;三来么,捺花会的本钱是吴腊出的,吴腊出了五块钱,本来五块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中了一百五十块钱——不小的一笔数字啊!当时一个民办教师的工资才不过一个月二十五块钱,够他半年的工资了!
林新:“司令,你呀,就是有气派,看,一出手就是五块,我一次最多不过一块钱,一般都只出五角钱。”
吴腊:“五角钱,还来赌个啥呀,白白吧把个名挂在上边了。”
林新:“是啊,是啊,不过谁能像你这么准呢?对了,大哥,你怎么想的要我捺黄昆山的呀?”
吴腊:“我告诉你啊,我么——属龙,常言‘龙虎斗,龙虎斗’,今天我第一天出手,龙虎就要斗一斗,我想过了,今天赢了,以后我还会来,今天输了,我从今就再不进花会坛的门!”
林新:“怪不得!司令,你呀就是圣神大!所以,你的运气特别好!”
吴腊:“那也是凑巧!林新啊,这个钱么,咱俩平均分了!”
林新:“哦,那不行!我连本钱都没出……”
吴腊:“话不能这么说,不是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哪来这样的运气啊?何况,我一个人也不会来,你说是吧?”
林新:“那也不行,毕竟我只不过跑跑腿罢了,哪值那么多呀?”
吴腊:“哎,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钱是身外之物,难得你这么想着我,这一次么就这么定了,咱俩二一添作五,每人一半,下次么,你自己出本钱,行吧?”
林新无语。
吴腊:“就这么定了!明天再来!”
自此,林新和吴腊两人一有空就往花会坛跑。一来二去,未免碰到几个熟人,既然都是来捺花会的,大家也都彼此彼此,心照不宣。吴腊手气挺好赢多输少,林新死心塌地跟着吴腊,言听计从,倒也得益不少。不少人贪图他们消息比较准,都要跟了来,有的人就拿了钱让林新代捺花会,如果赢了,明白点的人自然会给他几个好处费,林新也拿得心安理得,输了么,大家自认晦气,自然无话。时间一长无形中他就成了旧时的“跑封”了。这个“跑封”在古时就是赌局利用一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充当“航船”也被叫做“跑封”,“跑封”挨家挨户收取赌注,并在开筒后将赌彩送到中彩人的手中。“跑封”并不在赌局里拿工资或津贴,他们的收入是向中彩者讨得的几个“喜钱”。林新现在的角色就是如此。由于花会本小本大都可赌,而且足不出户也可赌,所以男女老幼都被吸引,一时间,捺花会成风。吴腊当然知道林新干了些啥,他也是开眼闭眼,当做不知道罢了。
讲起捺花会的搭档,林新跟吴腊那可是最好不过的组合了。吴腊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林新么跟上了吴腊,家也不顾了。他那个老婆巴不得他别来管她,加上他隔三差五地中个彩,加上跑封又有收入,自然把老婆小琴哄得笑嘻嘻的,她也就顺水推舟不寻他的事了。乡间的农民都是节俭惯了的,本不舍得在外面吃饭,只是这花会一开,那些捺花会的主,一个个日思夜想如何能押中,经常弄得神魂颠倒,家都不顾了,还谈什么节俭呀,精明的生意人就在这里开了个小面摊,生意甚是兴隆呢!更主要的是,在这个小面摊上还常常能探到一些花会中彩的信息呢!此话怎讲?因为,在此吃饭的人谈话的中心议题,除了花会还是花会,有人将自己的梦请人解梦,有人把自己特殊的遭遇让人分析。有时常常有巧合的事。吴腊是个聪明人,他算过:花会三十四门,出去已经挂出的四门,剩下只有三十门了,捺中一门可以赔回三十倍的钱,即使每门都捺,也只要三十元钱,有一门中了,本钱就回来了。其实,真到捺花会的时候是不需要捺三十门的!即使需要捺三十门,一般的人是舍不得的。更何况,花会这个东西里面还有许多奥妙,吴腊经过这些天的琢磨,也知道一些门道了。当然,这些窍门林新是不会懂,他也不会去琢磨的。譬如昨天,一个妇女说,昨晚她梦见自己家杀猪了,许多人都捺了“宋正运”,因为有一句花会签是这样讲的:“宋正运为宰相属猪”。可是,吴腊不这么想,因为他问过观音洞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昨天是蛇日,而根据易经的推算,花会讲究趋吉避凶,他们一般子日不开马,丑日不开羊,那么巳日是不能开猪的,因为猪跟蛇是犯六冲的。所以,在大家都说要捺猪的时候,独独吴腊让林新在属蛇的“龙江寺”上面捺了三块钱。结果,他们中了九十块的彩。
却说林新既然成了这么个“跑封”自然慢慢地也就和花会坛的几个管事的混熟了。一次,花会集团的一个收洋,跟他闲聊,问他那天许多人都捺属猪的宋正运,为什么独独他捺了龙江寺呢,林新经不得别人的高帽子,几句话就套出了他的底,原来有个吴腊是他的军师。吴腊在文革中也是个风云人物,所以但凡有点活动能力的人都知道他,也知道这是个极有心计的人。
这天,两人正在花会坛旁边的一个小面摊上吃面。这时来了一个年轻后生,看见林新就前来打招呼。
后生:“林新哥,吃饭哪。”
林新:“哟,夏江呀。来来来,一起吃。”说完一挥手,对那端面的服务员说:“再来一碗,鱼丸的。”
那服务员:“好嘞!一碗鱼丸面!请稍等啊!”
夏江:“不用,不用!”回头对着吴腊:“这位就是吴腊大哥吧?”
林新:“是兮是兮!大哥,这是夏江,观音洞张一嘴的徒弟,也是咱溪北乡的亲戚。”
吴腊:“哦,那个大队的?”
夏江:“大哥,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的大名!说起来,你肯定知道,我是西山后大队的,我爸就是夏虎。”
原来这吴腊的母亲就是西山后的人,只是母亲早亡,吴腊西山后也去的少了。这个夏虎,算起来也是吴腊的叔伯舅舅呢!
吴腊:“哦!我知道,当然知道!还是亲眷呢!我该叫你爸舅舅呢!快,快坐下,以后你叫我表哥就是了。”
夏江:“哎,表哥!”
既是亲戚就多了几分亲近,夏江坐了下来,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起来。至此,吴腊才知道,夏江是花会坛的“巡安”,花会坛的“老师傅”原来是张一嘴的表弟。饭后,夏江就回花会坛去了。此后,三人就经常一起吃饭,渐成莫逆之交。花会坛空闲之时,夏江也经常到吴腊处玩,后来,吴腊就很少“亲临”花会坛了,他只让林新代他去捺花会,自己只在幕后牵线罢了。偶尔来一趟花会坛,也不在前面捺花会了,只到后面办公室里玩玩。先是找夏江聊聊,慢慢地跟花会集团的几个头头关系越来越好了,彼此称兄道弟,及至无话不谈了。
这一天一早,林新又来到了花会坛,他一进门就有几个人围上了他。现在,林新也是花会坛的“知名人士”了,这时,后岭大队的学权、学刚还有正康等几个人就过来了。
学刚:“林新,今天该捺哪门呀?”
林新:“你问我,我问谁呀?”
学权:“你跑的地方多,听到什么了吗?”
林新:“我也不知道该捺哪门呢!”
学刚:“啊呀,别卖了会关子!等老子赢了钱,给你喜钱!总好了吧?”
林新:“你把我林新看成什么人了?都是自家人,我会拿你的钱的?”
林新跟在吴腊后头,现在也学会他那一套笼络人的噱头了,他凑到学刚耳旁轻轻地说道“我听说昨晚林家阿婆梦见他儿子娶老婆了。”
学刚:“那就是张万金啰。”
林新:“不过,这老婆子倒是不捺花会的。”
捺花会的人都知道,常在花会坛走的人,做的梦往往不准,为什么呢?因为这种人日思夜想的都是花会的门,今天梦太平,明天梦银玉,有时一夜两三个梦,到头来一个都不准,而那个不捺花会的人,心里坦然,做的那个梦是自然的事,所以往往会准。其实,这种事也不过偶然碰到一、两次,但是,中彩的人往往把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自然相信的人就多了。
众人见林新如此说,都深信不疑地把宝押在了张万金上了。
林新后来又加了一句:“不过,观音洞张一嘴的签却是逢春状元为孔雀。”
正康:“那不是陈逢春吗?”
林新:“所以说嘛。反正,要是逢春中了,你们可别忘了到观音洞还愿哦!”
正康:“那还用说!”
有几个人舍不得钱,就只捺了一门“张万金”,另外正康、学刚等几个人就另外加了一门孔雀陈逢春。
谁知上午开出的门居然万金和逢春都没有。气得学刚直骂娘。有几个不死心的中午也不回去,在小面摊吃了碗面,下午又捺了这两门。哎,奇怪了,下午真的开出了逢春!那几个先回去的恨得直跺脚,中彩的直后悔捺得太少,也是直跺脚!
学刚、正康几个叫人赶了个彩旗,第二天一早,就送到了观音洞,彩旗上书飞“佑我生财”四个大字,红地金字,好不威风!另外还抬了猪头,这就是林新说的“还愿”,意即感谢菩萨庇佑他中了彩。林新趁机大肆宣传,花会老板还指派了夏江在旁推波助澜,信誓旦旦说是他抽的签。经这两人一唱一和,大家都深信不疑。
晚上,吴腊一个人在办公室值班,这时夏江和林新来了。两人提了几样小菜,三人就坐下喝酒。一边喝一边聊着白天的花会,兴致高得很,酒过三巡。
夏江:“表哥,这是老板给的封。”说着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吴腊。
吴腊连忙退却:“不行,不行,我又没做什么!”
夏江:“老板说了,你一个点子值千金啊!”
吴腊得意地:“哈哈哈!这个么,小菜一碟罢了!不足挂齿!”
林新:“我们司令这样的点子多了,你就多学着点吧!”
夏江:“那是当然!在表哥面前我们可是打滚还得加劲呀!”
林新:“我们这辈子是赶不上喽!慢慢学吧!”
夏江:“表哥,这个么,你守着,再多给我们出点点子吧!”说完,把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三人继续喝酒。
由于有了观音洞的花会签,而且花会签时不时的会中上一个彩,花会坛的生意越来越好了!通往花会坛的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林新还是每日必到,而且时常会带来一些“消息”,吴腊鉴于农村花会带有较大的迷信色彩,所以,县革委会已经下了通知要求各公社进行制止。但是,花会之灾已经泛滥到各个公社大队,波及几乎每个家庭,加上无政府思潮的影响,想要一下子全部肃清谈何容易!有的公社花会閙得比较厉害的,公社就组织了巡逻队前去驱赶,花会坛也是“师公有法妖能遁”,他们从地上转到了地下,场地也频频调换,以此对付巡逻队。
这天,吴腊正在办公室里,林新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
林新:“司令,不好,快拉巡逻队到花会坛去,今天,不知谁说昨天梦见了白马,许多人都捺了朱光明了。”
吴腊:“不能改了?”
林新:“这个筒昨天晚上就封了,已经挂出来了,不可能换了,今天要是再捺下去就要倒坛了!”
吴腊:“你不早说!”
林新:“现在马上就去还来得及!我先走了,你马上让他们过来。”说完,匆匆跑了。
吴腊立即到门口一声招呼,不一会儿就聚起了十几个人。吴腊附在队长耳边耳语了几句,队长连连点头,随后吴腊一挥手这十几个人就出发了。
却说林新先一步到了花会坛就大声嚷嚷起来。
林新:“不好了!不好了!巡逻队来了!”那夏江早就等在那里了,听得林新叫嚷,知道计已所得,马上跟着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巡逻队来了!”顿时,几个“巡安”和“稽查”就叫起来:“不捺了,不捺了!巡逻队来了!”那两个“收洋”和“看洋”的马上把收钱的盒子一盖,站起来就走了。那些没有捺进的一看这个架势,无可奈何只好拿了钱退到一边去了。花会坛的人顿时全部撤到后面去了。临走撂下一句话:“等巡逻队走了马上开筒!”
正在此时,巡逻队到了,花会坛的人都不在了,只是一些群众围在那里猜测今天的花会会开什么门?
巡逻队装模作样的东找找西寻寻,吆六喝五地转了一通,那些捺了花会的群众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好早点开筒,所以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并不冲撞他们,巡逻队问他们花会坛的人去哪儿了,一个个都推说不知道,巡逻队知道问不出结果,转了一圈就走了。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其中奥妙,只是都不说罢了。
巡逻队一走,花会就拔筒了,一开筒,“朱光明”三个字郝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站在最前边的一个小老头高叫了一声:“中了!”就倒在了地上。众人慌忙围了上去,有的抬头,有的提脚,有的掐人中乱成一团,许久,老头才苏醒过来。老头一醒来,看看周围的人,笑着说道:“怎么啦?围在这儿干嘛呀?我中了!中了!昨天梦中菩萨告诉我的!我中了!哈哈哈哈!中了,中了!”说完推开众人,甩开膀子大步走了,一边走,一边高声叫道:“中了!中了!哈哈哈哈!中了!中了……”这个叫李进的小老头,那天听人讲今天花会会开“朱光明”,把自己的棺材本——十块钱,全拿来押进去了。陪回来就是三百块钱!老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居然晕了过去!从此他就疯疯癫癫地,整天叫着:“中了,中了!”就这么癫了几年,死了——这是后话。溪北乡从此多了一句歇后语“李进中彩——癫了!”那是套了《儒林外史》中的故事说的“范进中举——疯了。”一语而来的。
这一次吴腊救了花会坛的驾,老板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从此更把吴腊当作了智囊。
第三十四章 匪夷所思
如烟的往事,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丽珠眼前闪过,想到周凤的死,丽珠禁不住潸然泪下,一个情同姐妹的女友,就这么走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天白天,那个小戴和博书又来找过她了。他们怎么也都认为周凤是自杀的呢?
早上,小戴和波束,在她家和她“聊天”。
波束:“阿姨,我们现在就是有一点弄不明白,这个周老师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丽珠:“这个……你说,我怎么知道呢?”
小戴:“您是她的知心朋友,我们认为周老师有可能会跟您透露她的心迹。所以……”
丽珠:“不错,是知心朋友,但是,既然你们都已经认定阿凤是自杀的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小戴:“不,不,不,我们也还只是在推测。您想想看,您是第一个进来的外人,情况您也都看见了,门、窗都丝毫无损,屋内也都没有搏斗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