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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知识获得解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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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朗玛峰——译者],与这座高峰向登山运动员所提出的问题。

    在所有这三个例子中,我们都是被好奇心、被解决一些难题的愿望吸引到我们的研究客体。在所有这些例子中,我们都是研究我们对其有着部分知识——我们从以前的研究者那里继承的知识——的客体。在所有这些例子中,我们都会对我们研究的结果感到吃惊。在所有这些例子中,其结果都可被其他研究者主体间地「intersubjectively]检验。

    但是要点是,在所有这些例子中,在研究客体和我们自己之间有着真正的因果的相互作用。在每个例子中,客体是比较被动的,而我们却在主动地研究它,正如摆好姿势让画家画像的人比较被动而画家是主动的一样。然而这个人就在那里,他的在场确实对画家产生了因果的影响。

    我已强调,由于自然数序列是无限的,因此它不能被物质表现或体现。它是未被体现的、抽象的世界3客体。如果我们把一种猜想或理论,即它的思想内容,与可从中得出的所有定理的系统,也就是说,与相应的演绎的系统相等同,那么每一种猜想或理论亦然。这样的理论,或者这样的系统,是无限的,可能充满了令人惊奇的事物。因此,当爱因斯坦在发表狭义相对论后不久发现可以作为定理从中推论出E=m C2这个公式时,对他来说,这一定令人吃惊。

XII

    世界3客体的世界1体现,例如写的书或印刷的书,或者刊物中的文章,是极其重要的,但是它们不是作为世界1客体而是作为世界3客体才这样重要。其他这样的世界3客体的世界1体现的例子是:地图、建筑设计图或者发动机设计图或者汽车设计图或者飞机设计图。这些地图或设计图是以理论为基础,它们正像书籍一样,是世界3客体的体现。它们的因果功效非常明显:一个新港口或者一个新飞机场的这种地图和设计图对改变世界1起了作用。像书籍一样,对不会阅读的人来说,它们毫无价值。

    但是,不仅地图和设计图是世界3客体,行动计划也是世界3客体,这可以包括计算机程序。

    所有这些世界3客体的特征是,它们可以由批评而得到改进。它们的特征是,批评可以是合作的,它可以来自与最初想法无关的人们。这是世界3客体的客观性,它们可以激发人们思考的这个事实的另一个论据,但这意味着,引起他们思考。设计中的批评性合作已变得流行,而且越来越流行,但这是个古老的观念。关于政治或军事计划的校订和修改,英国政治家和政治理论家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在二百年前写道:“在我的生涯中,我认识……一些伟人并与之合作;我从未看到过有什么计划没有由于一些人的意见而加以修改,而那些人的理解力远远不及领头做这些事情的人。”

    十分清楚,当伯克在这里谈论计划时,他心中想到的是世界3客体,而不是进行合作的人们的具体的思维过程。这些具体的思维过程有助于改进抽象的共同计划。它们由对抽象的共同计划的批评所构成,因此一定受到抽象的计划,尤其受到它打算达到的目标——尚不存在的目标——的因果的影响。对抽象计划的批评性合作以计划的客观性为前提。此外,在说到一项计划可通过批评得到改进时,伯克指明世界3客体的使它们又类似于世界1客体的一个方面:几乎如技工研究发动机并改进它的性能一样研究世界3客体是可能的。

XIII

    让我回到我最初的中心命题。那就是,诸如理论这样的世界3客体在改变我们的世界1环境中起着巨大作用,由于它们对物质的世界1客体的间接的因果的影响,我们应当认为世界3客体是实在的。但是,任何东西都不取决于“实在”这个词的用法:我的命题是,我们的世界3理论和我们的世界3计划影响世界1的物质客体;它们对世界1有因果的作用。

    这种影响据我所知总是间接的。世界3理论、世界3计划和行动方案在它们导致人类行动,导致我们的物质环境的改变,例如建造机场或飞机之前,总是必须被心灵所领会或理解。在我看来,心灵的介入,因此是世界2的介入,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内心的世界2的介入才允许世界3客体间接地对物质的世界1产生因果的影响。因此,为着狭义相对论能够对建造原子弹产生影响,不同的物理学家们不得不对这种理论发生兴趣,推导出它的结果,并领会这些结果。人类的理解,因此是人类心灵,似乎是必不可少的。

    有些人认为,计算机也可以这样做,因为计算机可以推导出一种理论的逻辑结果。如果我们制造了它们并通过我们设计出的计算机程序给它们以指令,它们无疑能够这样做。

    于是我得出这样的观点,身心二元论比唯物主义一元论更接近真理。但是二元论还不够,我们必须承认世界3。

XIV

    提到计算机,我觉得必须谈一谈现今频繁讨论的一个问题。计算机能够思考吗?我毫不踌躇地以断然的“不”字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是否将能制造能够思考的类似计算机的机器呢?此处我的回答要踌躇些,在到达月球和向火星发射了一两只宇宙飞船后,对能做得到什么的问题人们不应武断了。然而我认为,不首先制造活的有机体,我们就不能制造有意识的生物;而这似乎是非常困难的。意识在动物中具有生物学功能,在我看来,除非它需要意识,否则一架机器不可能是有意识的。当我们的意识没有功能可履行时,甚至我们自己也进入梦乡。

    因此,除非我们成功地人工创造生命,力求长期生存的生命;不止于此,还有需要一种导向器的人工自动动物,否则我认为有意识的人工智能不会成为现实。实际上,尽管计算机的能力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我却认为人们对它们过于大惊小怪了。

XV

    世界3的人类心灵的产物通过人类心灵的介入发生作用而改变了物质世界。如果我的这个观点正确,那么这意味着世界1、世界2和世界3可以相互作用,因此,它们在因果关系上都不是封闭的。物质世界在因果关系上不是封闭的,而是可以受到世界2的作用,并通过它的介入,受到世界3的作用,这个命题对于唯物主义一元论者或者物理主义者来说似乎尤其难以相信。

    然而,物质的世界1可以受到外界影响正是经验不断向我们表明的那些事情之一。没有理由认为在最近的一百年中人类大脑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既通过我们有计划的行动,又通过我们有计划行动的非故意的结果,我们的物质环境已变得无法辨认。当然,唯物主义者会按照我们的大脑过程解释这一切;无可否认,它们确实在传递世界3的影响通过世界2对世界1的介入中起了作用。但是巨大变化来源于世界3,来源于我们的理论。这些具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存在,尽管它们紧紧依赖于我们的心灵,很可能也依赖于我们的大脑。

    我认为,如果我们否认世界1可受到世界3的因果影响,那么这意味着对显而易见的事物置之不理,对显而易见的事物进行巧辩。

XVI

    也应提一提我所称的世界3和人类学家所称的“文化”间的密切关系。两者几乎相同。两者都可被描述为人类心灵产物的世界;“文化进化”一词的含义与我所称的“世界3进化”完全相同。

    然而,人类学家往往不区分世界3客体的世界1体现和世界3客体本身。这导致了我们的观点和我们的宇宙观的巨大差异。

XVII

    总而言之,我们得出下面的宇宙概貌。有物质宇宙,即世界1,及其最重要的亚宇宙活的有机体。

    世界2,即有意识的经历的世界,作为由有机体世界的进化产物而出现。

    世界3,即人类心灵产物的世界,作为世界2的进化产物而出现。

    在所有这些情况中,出现的产物都具有对它出现于其中的世界的巨大反馈效应。例如,我们包含这样多氧气的大气层的化学成分是生命的产物——植物生命的反馈效应。世界3的出现对世界2并通过它的介入也对世界1具有巨大的反馈效应。

    世界3和世界2间的反馈效应尤其重要。我们的心灵是世界3的创造者;但是世界3又不仅形成了我们的心灵,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创造了它们。自我观念本身依赖于世界3的理论,尤其依赖于时间理论,它构成了自我的同一性的基础。昨天的、今天的和明天的自我。语言的学习作为世界3的一个客体,它本身部分是创造性活动,部分是反馈效应;对自我的充分意识维系于我们的人类语言。我们与我们的工作的关系是一种反馈关系:我们的工作通过我们而增进,我们通过我们的工作而成长。

    这种成长,这种自我超越,有着理性方面和非理性的方面。新思想、新理论的创造部分是非理性的。它是人们所称的“直觉”的问题,但是直觉是难免出错的,如一切与人有关的事情都难免出错一样。它必须由人类语言最重要的产物理性讨论来控制。这种由批评进行的控制构成了知识增长和我们个人成长的理性的一面。它是使我们之所以是人的三件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另外的两件是同情和对我们的可错性的意识。 
 
我怎样看待哲学(剽窃自魏斯曼和一位首次登月的人) 
 
Ⅰ 

    我的已故朋友弗里德里希·魏斯曼〔Friedrich Waismann]写过一篇著名而生动的论文,题为“我怎样看待哲学”[How ISee Philosophy]。这篇论文中有许多我赞赏的地方,也有一些我能够同意的论点,尽管我的出发点和他完全不同。

    魏斯曼和他的许多同事对下述的论点信以为然:哲学家是一类特殊的人,哲学可以看作是他们的专门活动。他在文中试图通过举例表明,什么是哲学家的与众不同的特征,如果和其他的学科相比,例如与数学或物理学相比,哲学的特点又是什么。因此他特别注重描述当代学院哲学家的各种兴趣和活动,以及他们在什么意义上堪称是继续了过去哲学家的工作。

    不仅是这些东西引人入胜,而且魏斯曼的论文展示了他们每个人全力投入这些学术活动的程度,甚至展示了他们相当激动的程度。确实,从这种特殊的哲学家群体的意义上说,他本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哲学家,而且显然,他希望向我们传达他们这种有点孤高封闭的社区的成员们所共享的一些激动。



    我看哲学的方式完全不同。我认为所有的男人和所有的女人都是哲学家,只不过某些人具有更多的哲学家的特点罢了。我当然认为有像学院哲学家这样一种与众不同的孤高团体,但是我却远远不能分享魏斯曼对他们的活动和对他们的取向所表现出来的热情。相反,我感到要为那些不相信学院哲学家的人(在我看来他们是另一类哲学家)多讲几句话。至少我强烈地反对一种观念(一种哲学的观念),这种未经检验也没有明白讲出的观念就弥漫在魏斯曼这篇出色的论文中:我指的是那种认为知识界和哲学界存在着精英人物'elite'的观念。

    我当然承认有少数真正伟大的哲学家,也承认有为数不多的哲学家,他们虽然在许多方面令人赞赏,却还够不上伟大。尽管他们的成果对于任何学院哲学家都应具有很大的重要性,可是哲学并不像绘画依赖伟大的画家或音乐依赖伟大的作曲家那样依赖他们。另外,伟大的哲学(例如前苏格拉底[Presocratics]的哲学)则早于一切学院哲学和专业哲学。



    在我看来,专业哲学做得并不太好。它迫切需要apologiapro vita sua「为其生命的行为进行申辩],为其存在进行辩护。

    我甚至感到人家称我为专业哲学家的这一事实对我作出了一个极为不利的判决:我感到我被指控。我必须服罪,并且像苏格拉底那样提出自己的申辩。

    我提到柏拉图的《申辩篇》「Apology」,因为在所有的哲学著作中我最喜欢它。我猜想它记录了历史的真相——大体上,它告诉了我们苏格拉底在雅典法庭面前所讲的话。我喜欢它,因为讲话的人是一个谦虚的人,一个无畏的人。并且他的申辩极为简单:他坚持说他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自己并不聪明。而这一点却正是他的聪明之处,也许要把这一点除外才是他的不聪明;他是一个批评家,特别喜欢批评别人的高谈阔论,然而他是他同胞的朋友,是一个好市民。

    这不仅是苏格拉底的申辩,而且在我看来,它也是为哲学所作的动人心弦的申辩。



    但是让我们看看对哲学提出的指控。许多哲学家,包括最伟大的哲学家,他们做得并不太出色。此处我要讲四个最伟大的哲学家——柏拉图,休谟,斯宾诺莎和康德。

    柏拉图在所有哲学家中最伟大、最深刻也最有天赋,但他对人类生活的看法却让我感到厌恶甚至恐怖。然而他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和最伟大的哲学专业学校的创建人,而且是一个伟大的富有灵感的诗人。他写了一些优美的著作,其中之一就是《申辩篇》。

    与苏格拉底完全相反,他和他以后的许多专业哲学家的通病是相信精英人物'elite':这些人物只存在于哲学的王国,苏格拉底要求政治家应该聪明,即懂得自己所知甚少,而柏拉图则要求聪明的人,即有学问的哲学家应该成为绝对的统治者。(从柏拉图以来,自大狂已经成了哲学家当中最流行的职业病。)在《法律篇》'The Laws'第十章中,柏拉图又设想了一种体现着宗教法庭[the Inquisition]的机构,而且为了医治持不同政见者的心灵,他几乎建议设立集中营。

    大卫·休谟不是一位专业哲学家,他也许是继苏格拉底之后在所有哲学家当中最正直和最正常的人,也是极其谦虚、理智和不带偏见的人。然而他却被一种令人遗憾的错误心理学理论(和一种教导他不相信自己的出色的理性力量的知识论)引导到一种可怕的学说:“理性是并且只应该是各种激情的奴隶,除了服务和服从激情之外,决不能自称有任何其他职务”。我随时可以承认,没有激情什么大事都干不成,但我相信的却正好与体谟所说的相反。在我看来,让我们的激情受到我们所能保持的有限理性的控制,才是人类的唯一希望。

    斯宾诺莎,这位伟大哲学家当中的圣者,像苏格拉底和休谟一样也不是专业哲学家。他的教导几乎和休谟恰恰相反,但是有一个方面,在我看来,不仅是错误的而且从伦理上也是无法接受的。他是一个决定论者(同体谟一样),对他来说,人类的自由仅仅在于对迫使我们行动的真正原因有一种清楚、明白和足够的理解:“一种感情,是一种激情,我们一旦对它有了清楚明白的观念,它就不是激情。”只要它是激情,我们就受其控制而不自由;一旦我们对它有了清楚明白的观念,我们仍然受其决定,但是我们已经把它变为我们理性的一部分。斯宾诺莎教导说,只有这才是自由。

      我认为这种教导是一种站不住脚的危险的理性主义「ratio-nalism」形式,尽管我自己也是一个理性主义者。首先我不相信决定论,我认为斯宾诺莎或别的任何人在支持决定论或者支持决定论与人类自由的调和(也就是与常识的调和)方面都没有提出过有力的论证。在我看来即使我们所做的多数事情(但不是全部)是被决定并且甚至可以预见乃当然之事,斯宾诺莎的决定论也是一种典型的哲学家所犯的错误。其次,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斯宾诺莎所说的“激情”'Passion'之物如果无节制会使我们失去自由,这可能是正确的,但我上面所援引的他的公式却会解除我们对我们的行为所负的责任,如果我们对自己行动的动机缺乏清楚明白和足够的理性观念的话。不过,我声明,我们从未能做到这一点;虽然我认为在我们的行动中,在我们与同胞的交道中,保持理性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目的(斯宾诺莎肯定也这样认为),但是这不是一种我们能够说我们已经达到的一种目的。

    康德是专业哲学家中的凤毛鳞角,是具有高度创造性的思想家之一。他努力解决体谟否定理性的问题和斯宾诺莎的决定论问题;然而他这两方面的努力都失败了。

    这是一些最伟大的哲学家,我非常赞扬的哲学家。你们将会理解我为什么要为哲学进行辩护。



    与我的朋友弗里茨·魏斯曼、赫伯特·费格尔[HerbertFeigl」和维克托·克拉夫特[Victor Kraft]不同,我从来不是逻辑实证主义者的维也纳学派[Vienna Circle」的成员;事实上,奥托·诺伊拉特「Otto Neurath」称我为正式的反对者[the offi…cial opposition]。我从未被邀请参加这个学派的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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