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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朵石桩莲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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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那就是关好的病房。难道真的在我们发现影荷衣冠冢的那一刻,关好就醒来了不成?
  “她当时有没有异样吗?”我问。
  “嗯,有点不一样吧!”年轻护士想了想,说:“特别是眼睛,和那些昏迷后初醒的人比起来,她的眼睛要清澈许多。我觉得她不像是昏迷后的状态,倒像是个孩子在床上躺着玩儿!”
  “很清澈?那她那时有没有说什么呢?”
  护士想了想,说:“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她说她叫关好。”
  “她只说了这一句?”我问。
  “是的!不过之后她的精神越来越好,到中午的时候她就一直念叨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子鹃!”
  子鹃?关好醒来时念叨的是子鹃?!难道那天在病房中,她和子鹃真的发生了什么吗?我思索着这个问题,那个年轻护士却又对我说:“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觉得关好醒来之后状态好了很多,但是那种好却是一阵一阵的!”
  “一阵一阵的?”
  “是啊!有时候很清醒,有时候眼神特别呆滞。并且她清醒的那些时间段里,她总是要急于表达一些内容。”
  “那她让护士来找我们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大约是傍晚吧,那个时间段她精神好得似乎达到了一个顶峰,就让护士去找你们,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我们让她给我们说,她又不肯。然后没多久,就开始抽搐和痉挛,眼神也变得很可怕。”
  “眼神可怕?那是一种怎样的害怕呢?”我问。
  “这个……”护士想了想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我们都发现她的眼睛直盯着天花板看,还以为天花板上有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不过那种眼神真的让人觉得心里发颤,想想都觉得怕!”
  我心里猛然闪过了一丝什么,又问:“那你们在关好进急救室后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们反而要让我们同事带信呢?”
  “我们打了电话的!从傍晚一直打到刚才,不过你们几个的电话好像都不通。不过,我们也没有找人带信啊!正纳闷怎么联系你们,你们却来了!”
  “你们没有找人带信?!”我奇怪的问:“怎么可能呢?刚才有个镇上的同事来祠堂找了我们呀!不然我们也不知道关好进了急救室!”
  “是嘛?”她有些诧异,说:“大概是我没有注意吧!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或许是别的护士让你同事通知的也说不定。”
  一种不安的情绪我在我心里弥散开去。潜意识告诉我,里面肯定有文章。
  于是我又询问了几位护士,还有当天的值班医生,他们都说没有让任何人来祠堂报信。至于我提到的那个同事,他们今天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满怀心事的回到病房里,却见大伙儿都拥在病床前,原来关好已经醒来了,正瞪着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任旁人怎么喊都不应。
  “她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你刚走没多久她就醒了,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少数民族同学说。
  “叫医生了吗?”我又问。
  “已经来看过来了。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虚弱。”杨警官回答。
  “她这个样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造成的!”欧翔雨说。
  我想到了在护士站打听到的消息,于是一五一十的对大家说了,大家都一致判断关好在子鹃失踪那晚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古怪!”我说。
  大家都严肃的看着我。
  我舔了舔嘴唇,说:“就是来报信的那个同事!”
  大家的神情更加严肃。
  “那个护士说他们根本没有托人来向我们报信。”
  人众忽然沉默了,片刻,只听得杨警官说:“是不是她记错了?医院人那么多!”
  我摇摇头,说:“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见过他!”
  “会不会是医院护工在谈论正好被他听到了然后他来报信呢?”杨警官说。
  “应该不会。”少数民族同学分析到:“看他来祠堂时完全是一副受人之托的样子,应该不会是道听途说然后来做热心事的吧!”
  “那他是……来做什么的?”欧翔雨的声音有些发抖。
  “要不我们再打个电话吧!”我提议,然后又一次拨通打了他的手机。
  一阵彩铃声后他接电话了,我听到那边很吵,似乎有人在唱K,连我说话他都要很大声才能听到。
  “你在什么地方呀!”我问:“已经回去了吗?”
  “啊……什么!回去?啊!是的,我已经回来了!”他回答。
  “怎么那么吵,你在宿舍开歌友会吗?”我又问。
  “啊……我没有在宿舍,我在唱K!”
  唱K?我觉得越来越奇怪,问:“刚才你不是才来我们祠堂报信吗?你宿舍买了音响啊!”
  “什么呀!我在城里啊!我中午就回来了,现在在和朋友唱K!有什么事明天等我回来再说吧,挂了!”
  还没等我继续提问,他就已经把电话挂了。我痴痴拿着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了?”少数民族同学问。
  “他……他在城里。”
  “城里!?”大家都诧异了。
  “他说他中午就回去了!”
  大家先是沉默,病房里静的只能听到我们的呼吸声,然后杨警官小心的问:“会不会是你打错了,或是刚才认错了人!”
  我看着欧翔雨和王曼通,心说要是我一个人错了那可以理解,但是不可能三个人都错了呀!
  “那同事姓沈,在李书记手下做事,是负责宣传工作的!”我求证式的说到。
  欧翔雨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点点头说:“是那个人!我手机里也有他的电话!”说着他就把手机递过来让我比对,我将俩号码放一起,11位的手机数字,一个数的都不差。
  这时,少数民族同学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直直的看着我,严厉的问:“瓶子,刚在祠堂时你说你听到了什么对不对?”
  “是的,很细碎的脚步声,很近,就像是在祠堂门外一样!”我回答。
  “然后敲门声就响起了?”
  “对!”
  “你能形容一下那脚步声吗?”少数民族同学又问。
  我在脑中仔细回忆了片刻,然后说:“是小碎步,频率很快,有点类似于’沙沙‘声。我觉得特别像女人走路。”
  “而你同事穿的是男士皮鞋,皮鞋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的!”杨警官说。
  “难道当时还有一个人在祠堂外?”我说。
  少数民族同学此时好似茅塞顿开,说:“不!只有一个!”
  “可是我同事是男的,他平时也不是这样走路的!”我说。
  “那不是他!真正的他在城里唱K,怎么会突然分身出现在祠堂里呢?即便有飞机也不会这样快啊!”少数民族同学说,她的眼睛闪着令人黯然失色的光。
  我想,我大概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那……脚步声就能解释了。”我说:“我们被障眼法骗了。真正来报信的人,是那个有细碎脚步声的……”我不敢说那个“人”字,因为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人。
  “糟了!”少数民族同学一下叫了起来:“我们中了调虎离山的计了!”
  “尹灼华一个人在祠堂里!”我喊到:“他会不会有危险啊!”
  众人一下都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于是马上决定回祠堂,正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一旁不说话的王曼通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见他呆滞的而看着病床上的关好,嘴唇不停的发抖。
  “曼通,我们回去了!”我拉起他就往外走。
  “关好……笑了!”他颤颤的说,让人听到慎得慌。
  我往床上快速的瞟了一眼,也一下愣住了。关好真的在笑,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还露出了几颗雪白的牙齿。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叫住了少数民族同学和杨警官。
  少数民族同学只用余光看了一眼关好,说:“胜利的微笑啊!对手太会利用我们的弱点了。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说不定尹灼华真的有危险!”
  我还没从关好诡异的微笑中解脱出来,就已经被他们拉出了医院。四周的灯光已经比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少了很多,毕竟入冬了,镇上的人们休息的很早,只有远处的小镇上有三三两两的灯光。
  从医院出来有一段很长的路,以前我总觉得是平路,后来杨警官告诉我医院所在的地方叫“猫耳山”,这条路也不是平的而是呈坡状,只是周围的参照景物很特别,所以总会给人这是一条平路的错觉。刚出医院就开始下雾了,朦朦胧胧的雾霭将天上的月亮都罩得毛毛的,很快我们的周围就已经笼罩上了一大片的雾气。
  四川地区的雾是典型的“坨雾”,经常是在很小的一片区域,一些地方有雾一些地方没雾,而有雾的地方雾气会特别的浓,能见度不超过10——50米。我们很不幸,在夜里居然遇到了“坨雾”!
  我和少数民族同学走的相对要快一些,当我们回过头时,四下已经全笼上了雾气,我们两个仿佛已经置身于坨雾中间,也不敢乱走,只有扯开嗓子喊。说来也怪,之前我们距杨警官他们三个也就不过五、六米距离,现在叫喊他们是应该可以听到的,但是在我耳边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我只能在朦胧中看到少数民族同学的脸,这让我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
  人最害怕的莫过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瓶子,抓紧我的手别走开!”是少数民族同学稳稳的声音。
  “怎么回事呢?突然来这么大一坨雾!”
  “小心,这不是一般的雾。”她说:“有没有觉得雾的颜色有问题。”
  是的,我已经发现了,虽然这是夜晚,但是在远处灯光的照射下,我能看到雾气有一点点泛黑。
  “这是怨气化成的’鬼雾‘!”她说:“我们两个女人阴气重,最容易遇到了。希望杨警官他们平安无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别紧张。这团雾无非是想拖延住我们的时间。我们就在原地不要乱走,等时辰一过,雾自然会消失。”
  于是我和少数民族同学手牵着手,站在灰黑的雾霭中不敢前行寸步。
  可半分钟不到,我就觉得自己的脖子里冰冰凉凉的,像是下雨了一般?#65310;」芪仪W派偈褡逋У氖郑侨纯床磺宄牧场N抑挥泻莺菽罅四笏恼菩模担骸跋掠炅耍愀芯醯搅寺穑俊她没应我。
  “喂!”我又说:“下雨了!是不是很快雾就会散啊?”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耳旁竟然传来了孩子银铃般的嬉笑声,像是在追逐打闹,又像是在嬉戏游乐。声音很近,好像就在身边,不超过五米的范围。我的后背下意识的腾起一股凉气,直冲头顶,然后又似蚂蚁在爬一样将这股凉气传遍全身。片刻,我就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时我才发觉牵着我的手的少数民族同学有点奇怪,她的手冰的可怕,根本没有温度,而从我指尖传来的对于她的皮肤的触感也令我万般生疑——过于光滑过于细腻过于僵硬——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块石头!
  我的心狂跳着,想要把她的手甩开,却发觉已经被反抓得无法动弹。耳边的笑声越来越犀利,脖子里的冰凉感越来越让我发怵……“瓶子,你别怕啊,抓紧我就好!”依旧是少数民族同学稳稳的声音。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握着的这个人是不是少数民族同学,更悲观一点说,我不知道少数民族同学到底是个人还是个什么其他的东西。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人在困境时真的会有信任危机这一说。
  是的,我现在只能靠自己了,我不能在这团什么也看不到的黑雾里面消耗时间,而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从这片鬼雾里面冲出去才能了解到事情的真实面貌。我开始奋力挣扎,可我越是挣扎越被抓得更紧,我有些生气,竟大声喊道:“放开我!我要出去!”
  “小瓶。不要乱动!”是少数民族同学的声音:“鬼雾会让人产生幻觉和冥想,千万不要被它迷惑了!抓紧我!”
  是的,鬼雾是在迷惑我,我不能被它蒙骗!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指尖传来的只是冰冷和了无生气,到底我面前的是不是少数民族同学?我是该听她的话,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呢?
  此刻痛苦的抉择让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一种矛盾和混沌的力量抽离出自己的身体了,尽管我还在原地,可是我的精神却在灰黑的鬼雾中飘来散去,漫无目的,似游魂野鬼一般。夜风里传来女子的浅吟轻唱,挥之不去……我的指尖忽然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有少数民族同学那张似现非现的脸在眼前游移。
  “瓶子——”远处传来了一声似曾相识的呼唤。“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去想。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任何东西!”听到这声音,我像是被人当头喝了一棒,又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一下清醒了许多!我仍然在灰黑的鬼雾里,仍然握着少数民族同学的手,指尖传来的仍然是一阵又一阵的冰冷。正当我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面前的少数民族同学一下就凑到我眼前,死死盯着我!
  我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差点坐在地上——天,她真的不是少数民族同学,她没有脸!只是一张空空的面皮!
  我没有多想,立即闭眼、不想、不相信?#65310;驮谕凰布洌炜罩械挠昵闩瓒拢沟母芯趿⒖糖窒宋业恼錾硖搴透泄伲芪в执戳撕⒆拥男ι斯眵鹊暮叱“瓶子,快跑!”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股向前的力量拉着往外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旁的雾开始慢慢淡去,我才看清拉着我跑的竟是少数民族同学。我大概是被刚才那个没有五官的面皮所吓到了,下意识的甩开了少数民族同学的手,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死死的盯着她。
  “你看到的都是幻象!”她说。
  “那我感觉到的呢?”我问:“还是幻象吗?”
  “那一切都是!全都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那你呢?”我又问。
  少数民族同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她大概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怀疑她,不过很快那种讶异就被她惯有的镇定所代替,她点点头,说:“我也是,幻象,迷惑你的!”
  我心里越发感到可怕,那鬼东西可以是同事,可以是少数民族同学,那么到底还有什么是它可以幻化出来的呢?
  我这才开始注意到原来我们已经跑到了祠堂前的水塘边了,而欧翔雨和杨警官连同王曼通已经到了,他们看着几十米开外的祠堂,月光下的祠堂竟然也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霾。
  众人的脸上都升起一股不详。
  “还是鬼雾?”我轻声问道。
  众人都不吱声,全看着少数民族同学。
  “不管发生什么,”少数民族同学说:“都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东西?#65308;降牟灰欢ň褪钦媸档摹!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想起刚才在鬼雾里自己离奇的际遇,一股冷汗倏地从后背升起。
  ”黑夜能迷惑我们的眼睛,黑夜里的鬼雾更能轻易取我们的性命。“少数民族同学说:”王曼通和欧翔雨留在外面,瓶子和杨警官和我一起进去!“”为什么?“欧翔雨有些不解:”我要进去!我要知道真相!“少数民族同学狠狠白了他一眼,说:”你嫌白如死不够惨,想再害几个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现在还不清楚?我不想一会儿要分神来保护你!“”我不要你保护,我要进去!“欧翔雨执拗着。
  少数民族没说话,只是瞟了一眼杨警官,我正纳闷她到底想做什么,却见杨警官轻踱到欧翔雨身后,只见他后肘一挥,”咚“的一声闷响,欧翔雨应声倒下了。
  唉,早料到又是这一招。看来暴力在很多时候也是很管用的。
  王曼通在一旁傻着眼。”你好好照顾他!“少数民族同学对王曼通说:”就在这里,不要乱走。不论看到或听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要进来,也不要逃跑?#65308;幢愣憧惨谀芸吹匠靥梁挽籼玫姆段凇C靼酌挥校俊王曼通扶着欧翔雨,只顾点着头。
  我和杨警官跟在少数民族同学的身后,径直走进了祠堂。
  影壁前空空荡荡,漆黑一片。抬头看时我竟然还有些不习惯。刚进门,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像,但是一拐过影壁,我的心就几乎快要从胸膛跳出来了——月光下的尹灼华竟坐在天井里——和旁边的七朵莲花一起,在清冷的光辉下,显得肃穆又深沉。
  周围安静的出奇,顶上的月亮皎洁安详,哪有一点鬼雾的影子?
  最起码的经验告诉我,这里一定有文章。于是我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轻轻扯了扯少数民族同学的衣角。她转过头,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看尹灼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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