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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床弄青梅
易闻静静地躲在黑暗里,脑海里闪现出各种画面,从小时候被两个大自己很多的哥哥宠溺着成长为少年,然后看着他们中的一个变得颓败,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去了美国,再然后自己也离开了这片土地。在英国,一开始人生地不熟,渐渐地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依然被宠溺着,但是后来却被出卖被绑架……后来,他突然有点记不清了。黑暗中,仿佛亮起了一道光笼罩在他身上,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易闻知道自己不是为了死亡而自杀,他只是在等待,有人把他找到。这只是一种本能,从他踏上这片故土后压抑了许久的本能。
当父亲将浑浑噩噩的自己放回来,易闻满心欢喜地回来了,心里生出了些摆脱阴郁的希望。从小就被他们宠着长大,只要有他们在他就不会害怕,他眷恋着那种温暖安心,并且一直认为那是专属于他的。在易闻的心里,即使一切都变了,只有最初那两个陪伴他成长的人不会改变,他们最爱的只是他,所以当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余启森的爱,所以在发现齐冉宇还有更重视的人时他愤怒了,所以当余启森似乎有些后悔的时候他不安了,不安攫夺了他的心神,他脱离父亲的保护渴望汲取的东西都破裂了。
只是一切都会改变,连最初的那些也一样。
人有两种本能,一种是爱的本能,另一种是死亡本能,前者是积极的,后者则为消极趋向毁灭的。现在,不过是此消彼长,他累坏了。
此时的齐冉宇已经和余启森联系上,两个人一如没头苍蝇一般,步履匆匆地翻遍了几乎大半个城市。
齐冉宇虽然紧张,但一方面担心山庄里的夙沙沉璧,另一方面心里多少还是存着些侥幸,也许只是弟弟任性的离家出走。比起齐冉宇,余启森显得更为紧张,精神紧绷,甚至已经有些神经质,路灯下,脸色有些发白。
“不行,我们得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像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啊。”齐冉宇拉住几乎已经停不下来的余启森,冷静的表情激怒了余启森。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小闻他如果……你根本就不知道。”在齐冉宇印象中,余启森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
“我们必须冷静。小闻说‘你们都不爱我,所以你们都找不到我’,我想这会是线索,否则照你这样盲目地找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余启森靠在街边的墙上,手捂着头,脑海中似乎有一些线索,但是越是想追寻越是抓不住,大脑一片混沌,急切之下他竟用头去撞墙。
齐冉宇叹了口气,用手拦住他近乎自残的行为,大脑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是……”
“梅园!”与此同时,余启森亦是大叫出声。
两个对视一眼,各自驱车前往,一路上完全无视了红灯限速。
虽然是以几乎肯定的态度赶往梅园,但余启森依然是不安,就算是到了梅园,他们又该到哪里去找易闻呢?以前的房子恐怕早就拆了。
两个人赶到梅园,直奔老屋,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老屋还在,而且亮着灯,如果不是齐冉宇,余启森几乎要直接破门而入。
一个老妪开了门,是以前易家的厨娘。
“梅婶,小闻有没有来这里?”问这句话的时候,余启森的手心攥出了汗。
“小少爷啊,已经上楼睡了。”梅婶虽然奇怪今天晚上小少爷突然出现,接着余家少爷和齐家少爷就一身狼狈地同时过来,但是因为三人自小交好,就侧身把他们让了进来。
这梅园以前是易闻和他们最常去玩的地方之一。那个老房子也是一位与易家交好的孤老所有的,老人因为没有子孙,对易闻特别疼爱。小时候,只要易闻觉得受了委屈,就跑到老人那儿“离家出走”,再让余启森和齐冉宇两个找回来。老人逗易闻说明明喜欢两个哥哥,为什么老是跑到自己这里来,不怕哥哥们担心吗?易闻晃着小短腿一本正经地说,他最爱爷爷,所以来找爷爷,哥哥们也都很爱他,所以一定也能找到他。后来老人当做一件趣事和他们聊起来,他们当时听了也只觉得小闻很可爱,就愈发的宠着他了。
只是没想到,再老人离世后,他竟然特意留下了这套房子,还让梅婶来这里住着守着这里。
余启森最先急切地奔上了楼,齐冉宇紧随其后。打开卧室的门,卧室正中的大床上并没有躺过人的痕迹,床头柜上放着一块易闻平时戴的手表,与卧室相连的浴室里传出汩汩的水声,好像正在洗澡。但是余启森脸色大变,见门被反锁,便直接将门踹出一个大洞,热热的雾气从洞里飘散出来,可是并没有人声,如果正常人在洗澡时有人将门踹破,就算不尖声大叫,也会有所反应。
靠着大洞,将门打开,发现浴缸里的水漫在浴缸周围,浮着淡淡的红色。
余启森心头一紧,好像被一只手死命揪着。上前几步他就看见易闻苍白的脸靠在浴缸边沿,额头上却都是汗水,鲜红的水几乎漫到他的脸上,更为浓艳的血红还在从他的腕部漫出,浸染了他□的身体。慌忙地将他从浴缸中抱出,泡在热的有些发烫的水里,他的皮肤却凉冰冰的,将他放到大床上,随后进来的齐冉宇用干净的衣服裹住伤口,将他的手腕抬高,喊着被吓坏了的梅婶去拿纱布绷带,一面又让余启森将易闻的脚抬高。
被惊醒的梅婶,忙翻出备用的医疗箱交给齐冉宇。
齐冉宇先用纱布将他的血止住,再用绷带缠好,一边的余启森也在齐冉宇的大喝中慌乱地打了120。
两人小心地将易闻送到齐冉宇的车里,向最近的医院驶去。
因为之前打了120,医院的人也都有准备,很快将易闻送进去抢救。
梅婶从看到易闻一脸苍白地被抱出来,就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易闻被送进去抢救这才突然清醒一般,坐在手术室外默默流起了泪,一面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没事的,小闻吉人自有天相,梅婶你放心吧。”齐冉宇忍下心头的慌乱,轻轻揽住梅婶的肩,低声安慰,梅婶应了一声,却还是止不住地念着佛号,以求心安。
而余启森总从将易闻送进手术室后,就没有动过,两眼发直不知在想什么。寂静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特别的清晰,可是余启森一点要接的欲望都没有,任凭铃声在长久的冷落后停止,不过打电话的人似乎特别有耐心,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余启森生硬地将手机掏了出来狠狠地砸到对面的墙上,重重的撞击下手机的电板和机身分开,铃声也一下子扼住。
当易闻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瞬,三个人竟然一下子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医生过来说:“还好处理地及时,他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们谁去付一下手术费。”
看了看发愣的余启森,齐冉宇叹了口气:“我来吧。”跟着一个护士到二楼办理了住院手续付了费用。
回到病房,齐冉宇劝梅婶到陪护床上歇一会,梅婶只是抹着泪摇头,这时回过神来的余启森也劝梅婶:“您快去休息一下吧。您这样,小闻也不好受。”
“他要真怕我难受,又何苦这么做?”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依言脱了鞋,躺到床上去歇息了。一夜惊吓的老人终于缓缓入眠。
房间里只剩下余启森和齐冉宇二人醒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小闻到底怎么了吧。”
“小闻去了英国以后,十八岁的时候被朋友出卖,被一帮混混绑架来勒索钱财,谁知道那时候正好易伯父和伯母不在也联系不上,混混就打算把他卖了换钱。不过好在他被人救了,然后他和救他的人开始做朋友后来两人交往了,那个人对他也很好,可是两年多前那个人要结婚了就提出和小闻分手,小闻不同意,那个人就打他,后来小闻一怒之下开枪杀了他。易伯父把这事压下了,但是小闻的精神就一直不太稳定,有幻想症,而且常常企图自杀,易伯父没有办法就把他一直关在家里,本来让他来这里也是因为医生的话。”余启森说着看了看易闻被绷带包紧的腕部。
“你知道这些事,怎么不说?”
“说?说了有什么用,更何况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齐冉宇冷静了一下,看着易闻娃娃般安静乖巧的脸,即使易闻已经是一个青年,但在齐冉宇的眼里,就好像仍然是那个躺在摇篮里吮着手指头,无忧无虑地对着自己笑的那个小弟弟。
“余启森,我只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爱小闻吗?”
“我不知道,但是他与我而言,重逾性命,从我第一眼在婴儿房看到他,小小的一团,”余启森低着头,一滴泪花染在雪白的被子上,“如果以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一定会以兄长的身份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在那个人出现前救他,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扮演他所需要的任何角色。可是,我似乎做得一点也不称职,即使知道了那段过往,却反而会常常想起小璧,会突然嫉妒你,我……”余启森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声音哽咽了,但是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齐冉宇被余启森这一番真诚剖白打动,他也深有体会,想到曾经三人天真无忧,现在却弄得这样的场面,齐冉宇鼻头也有些发酸。他们二人虽是一起长大,但因为年龄相近又都好强,所以在一起时也常常争斗,虽然心里都将对方当做是知交好友,但嘴上依然是互不相饶,而像今晚这样的交谈却还是第一次。
齐冉宇拍了拍幼时好友的肩膀,余启森点点头作为回应。
我相信你
这边两人一夜未眠,那边夙沙沉璧亦是一夜不眠。
原本挂了和余启森的电话,夙沙沉璧准备按照齐冉宇所言,在山上住一夜然后等他来接。但是这段时间习惯了身边总有一个人,夙沙沉璧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最后在不安之下他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带上东西,沿着山路往下走,所幸当晚月色还算不错,而且除了开始一小段是山路,剩下的都是修过的马路。
等到夙沙沉璧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地走到山下,这才呆呆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车子路过,而路边的公交车也要等到第二天清晨六点钟才有。他傻乎乎地蹲在路边休息,看着一旁光秃秃的农田,掏出齐冉宇的手机开始拨电话,漫长的彩铃过后没有人接起,再打,然后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用……没等它说完,夙沙沉璧就摁掉了。
他有些无聊,干脆坐在了马路上,呆望着远处,脑中却回想着从和余启森分手以来的事情。
夙沙沉璧突然想起了,刚见面的时候,齐冉宇一副逍遥戏耍人间的花花公子模样,却很体贴的让自己不要喝酒保护好自己的胃。在野风中,夙沙沉璧低头把玩着路边的小草,微微笑着,只不过半年,那人却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一点一点地入侵了自己的人生。回想起过往的一点一滴,夙沙沉璧感叹似乎一直都是齐冉宇在照顾他,而自己做的却很少。
坐了一会,因为汗都被蒸干了,身上有些凉,但是想通了的夙沙沉璧感觉心里那种失重感消失了,他站起来又重新沿着山路慢悠悠地走回山庄,虽然已经入了冬,但是山间还是苍绿色的。山风袭来,他打了个喷嚏,十分狼狈的样子,却仍然笑意盈盈,因为就在刚才他把所有的信任和信心都交付了出去。
齐冉宇爱夙沙沉璧,他这么坚信着。
第二天一早,齐冉宇将梅婶送回梅园后,急忙向山庄赶去。昨天夜谈,通过余启森,他了解到夙沙沉璧也许知道他出来找易闻,虽然担心他会胡思乱想,但又害怕会打扰他休息,就一直强忍着没打电话。
当齐冉宇把车开到昨天的停车场时,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人拎着东西站在停车场的边沿,和他身后的青山绿树相合,萦绕着静谧祥和的气质。随着人影的放大,齐冉宇从昨夜起陷入阴霾的心情也乍地见到了阳光,夙沙沉璧脸上正挂着淡淡笑容注视着他,温暖人心。虽然完全不同,但他切实地有一种归家的丈夫被温柔妻子等候的感觉。
事实上,夙沙沉璧在看到那辆车出现在视野中时,心里亦是一阵激荡。没有等车停稳,夙沙沉璧就伸手去拉车门,将衣物放到后座上,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侧过脸和齐冉宇对视,坦然道:“其实,昨天晚上我很担心,害怕你也会就这样离开我,害怕第二天你根本就忘了我还在这里等你,不回来接我。”
迎着齐冉宇担心的眼神,夙沙沉璧的笑容加大:“但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等你,并不是因为我害怕担心,我只是急切地渴望见到你。我想,我应该信任你的,就像你信任我一样。”
话音未落,夙沙沉璧突然俯过身轻轻一吻:“早安,冉宇。”
“早安,我……”
正当齐冉宇还想做什么的时候,夙沙沉璧把手机挡在了两人中间:“快给Cary打个电话吧,从5点起他就不停地问我,齐人呢?”
齐冉宇只得悻悻地接过手机,回拨过去。
电话里Cary显得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十分严谨地将齐氏的近况、开庭时的一些可能和雷迪森近期的打算作了说明。另外,收购齐氏的草案也终于通过了。在这次审核草案时有一些股东对此表示质疑,原本Cary和齐冉宇是雷迪森的创始人之一,都拥有股权,只是当时因为资金问题,将股份分成了很多份,而且在应对之前擎风的危机时,齐冉宇已经将自己的股份抛售了一些,结果导致支持草案的股权卡在了46%,最后是手握15%股权的Lilith的父亲表示了支持,才使得草案顺利通过。
听闻这个消息,齐冉宇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要的是齐氏,而不是让齐氏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破灭,毕竟齐氏的一半是母亲的嫁妆。
“Cary,谢谢你还有Lilith。”
看着齐冉宇挂掉电话,夙沙沉璧询问地看着他:“和齐氏有关,雷迪森准备收购齐氏。”齐冉宇说着调转车头,向山下驶去。
“可是,你不阻止?”
“不,我会想办法让雷迪森将它交给我,然后我退出雷迪森。”
“你昨晚?”
“小闻昨晚上自杀了,我和余启森把他送到医院里,陪了一整晚,现在他还在医院里,”齐冉宇犹豫了一下,“等一会我要回医院,对不起,圣诞节不能陪你过了。我一直把小闻只是当弟弟看待的。”
“什么,自杀?”听到这个答案,夙沙沉璧很惊诧,之前有过什么怨艾一时间也都消去了,“你也别太过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事情总是有轻重缓急的,你不用解释。嗯——待会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我怕他可能……”齐冉宇有点为难,毕竟夙沙沉璧很可能会引起易闻情绪激动。
“我就在门外,不进去。”
齐冉宇点点头。
两人先回了趟夙沙沉璧的家,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换好衣物就又朝医院奔去。
走到病房门口,夙沙沉璧停下脚步,示意齐冉宇进去,他在这里等候。
齐冉宇安抚地抹抹夙沙沉璧的后脑,开门进去,甫一进门就听见说话声,心里很是激动。
“启森哥,你哭了?”声音虚弱中带着怯意。
齐冉宇加大脚步向里面走去,却正好看见,余启森扬起手给了刚刚醒过来的易闻一个耳光。虽然看的出来余启森没有用力,但是“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特别响,惊得齐冉宇停住了脚步。
“启森哥。”易闻又喊了一声,定定地看着余启森,并没有注意到刚进来的齐冉宇。
余启森俯身摸摸易闻有些红起的脸没有说话,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易闻显得有些害怕,伸手死死抓住余启森的衣角,哀求:“别走,启森哥,不要走。”
哀求,齐冉宇有些惊讶自己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虽然也很生气易闻自杀,但是总觉得他应该更适合撒娇,而不是这样可怜兮兮地拉着别人的衣角哀求。不,也许那个习惯任性撒娇的易闻曾经也习惯了这样哀求,却换来那个男人的打骂,最后他杀了他。光是这样想,齐冉宇就很愤怒,虽然那个男人死了,被易闻亲手杀了,在外人看来易闻是凶手,但是易闻了现在的这副样子又怎么好过那个死掉的男人?
余启森回手握住易闻缠着绷带的手,将它放回被子里:“别担心,我不走,我去给小闻拿毛巾。”
“嗯,”乖乖地点点头,看着余启森起身,这才看到伫立在角落里的齐冉宇,“冉宇哥,对不起。”
“没关系,小闻好好养伤。”齐冉宇走上前,捏捏易闻的脸,易闻笑了笑。
余启森搅了毛巾过来给易闻擦了擦脸,好像易闻昨天并不是自杀而是闹了点小别扭一样,责怪中带点宠溺:“以后不许这么任性了。”
易闻点点头,应得比小狗都要乖巧,眼睛直直地盯着余启森,仿佛一觉醒来,